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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界·梦凝录 004 入梦

2023-04-03连载玄幻我的轻小说果然很厉害 来源:百合文库
沈凝一阵手忙脚乱,才让孟岩的痛感消退,后者蜷缩在柱子下面,抽抽嗒嗒的,红着眼睛怒视着沈凝,“师傅说的没错,果然你们西陆妖族的妖怪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不拿人当人看,呜呜呜……”
若是放在平时,孟岩这眼神和控诉还有那么一些说服力,然而沈凝看着孟岩红肿的眼睛、听着孟岩带着鼻音的撒娇般的语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的好想……再来一次。
等到孟岩的情绪完全平复了,沈凝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在礼天山上自废武功经脉,我虽然能把你的经脉修补好,但是你那一身功力是回不来了,可你若想沉冤昭雪,总不可能一直拖着一个废人的身子。”
孟岩知道沈凝说的是正经事,便也端坐着,表情严肃,“凝姑娘想要孟岩如何?”
沈凝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笈,“当日在礼天山,你为了活下去,愿意脱离师门,如今你是否愿意为了为自己昭雪,修炼这本《秘笈》?”
孟岩接过沈凝手里的书,书的边缘毛糙,书页已经泛黄,而且用的文字是千年以前通用的虚空古文,并不是如今常用的东陆新文,可以看出这绝对是年头很久的书了。但是当孟岩翻开那秘笈自己看时,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这是……幻术?
在东陆和南陆,幻术是被严禁修炼的术法,只因这是已故魔君最擅长的法术,而天帝凌霄于千年之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魔君斩杀,自此后天下太平,但仍担心有余孽习得魔君的术法,所以严令禁止东陆的仙人和南陆的凡人修炼幻术,至于北陆巫族和西陆妖族都是有自己传世的术法,也不擅长幻术,因此幻术在整个天下四陆几乎绝迹。
千年来也不是没有人修习幻术,但是很快就被天帝身边的特别小队捉走,至于捉走之后的下场孟岩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想来总不会是请他们去好吃好喝招待的。
所以凝姑娘这是要他修炼禁术?而且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禁术、天帝的逆鳞?
孟岩看着手里的秘笈沉思,眉头紧锁,他确实是想为自己沉冤昭雪没错,也想揪出陷害他的幕后黑手,但是要冒这样大的风险,与那个称得上拥有天下四陆之尊之位的天帝凌霄作对……
沈凝是西陆妖族的主人,而妖族与东南两陆的仙、人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纵使这几百年来双方互有往来,交流渐多,看起来一派祥和,但是孟岩是知道的,这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那些凝结在妖族内心的仇恨,一千多年来非但没有衰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越来越深刻。
而沈凝身为妖族的主人,孤身一人去南陆救他,当着众人的面对东陆的仙官出手、伤了南海龙族的世子与凤凰一族的公主,这无疑是孤身入虎穴,如今又为他疗伤、传他功法,孟岩实在无法不怀疑沈凝的动机。
自己已是截然一人,还有什么价值值得这样的大人物利用?
可自己纵使怀疑,却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眼下的状况只能依附于沈凝,待到时机成熟再做打算。
孟岩纠结半晌,发现自己除了听沈凝话之外似乎别无选择,最终长舒一口气,“我练就是了。”
沈凝也不多言,只是挥挥手让孟岩去一边自己修炼,并不打算教他什么,孟岩虽然疑惑,却也乖乖听话自己先自学,想着有什么不懂的再问就是,却没曾想自己只看了那秘笈两三页,心中似是有所感悟,当下就入定了。
白雅提着食盒从凝水湖岸边来,进了亭子,给沈凝斟酒,“姑娘,今年玄凉玉产量下滑得厉害,华江前阵子去北陆交涉,刚刚已经押着第一批玉石到了,说剩下的这两日大概就可以送到。”
沈凝点点头,“之前那批被抢走的玄凉玉下落如何了?”
“还没捉到抢劫的人。”
沈凝点点头,“我知道了。”
白雅看着坐在地上入定的孟岩,“姑娘把《秘笈》给他了?这入定的速度也忒快了点。”
沈凝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自然,他入定的速度,当然是比谁都快的。”
白雅:“孟公子……就没有起疑吗?”毕竟沈凝孤身犯险去南陆抢人,又是给他疗伤又是给他功法秘笈的,以孟岩的性格怎么会不怀疑他们的动机?
沈凝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怀疑是肯定怀疑了的,不过他眼下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倚仗任何选择,他这么聪明,是不会直接问出来的。”
问出来又能如何?还能离开沈凝不成?
白雅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便没再多问。
孟岩修习功法,在体内运转真气,脑海中竟渐渐浮现些许莫名其妙的景象,心中不由得疑惑——就算是幻术,这情景……也未免太真实了。孟岩看着眼前的山林,不由得轻轻皱眉,这地方总觉的在哪里见过,但是却想不起来。
孟岩正思索着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一男子就出现在眼前,男子一身黑衣,衣领袖口处镶了银边,身上布料还绣了暗纹,劲装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看他走路的模样,应该是个高手。孟岩这么想着,便跟着男子在山林间穿梭,想要看清男子的脸,奈何他的视角总是只能看见男子的背影,就这样跟着男子一路走,直到来到眼前莹白若雪的梨花林,孟岩才猜测这里是昆仑山。
穿过梨花林,面前的凝水湖让孟岩肯定了自己猜测,这里确是昆仑山无疑,只是印象中那个雕栏画壁、美得精致的昆仑雪宫,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荒芜的景象——刚刚一路过来,除了密林野草,他竟未见到一个活物,更遑提装修精美的名贵建筑了。
那男子一脚踏入凝水湖,如履平地一般,向湖心走去。湖面依旧是水气氤氲的模样,只是少了如今的冰寒之气,黑衣男子走到一处便停下,盘腿坐在水面上,再无动作,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湖面出现波澜,黑衣男子似是察觉,站起身来,随后湖心便渐渐升起一个水球,其中似乎包裹着什么,男子也不去动它,不多时,那水球便渐渐消失,其中包裹着的东西也出现在眼前。
是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闭着眼立于水面,一头银发垂到脚踝,额前的齐刘海到眉毛,一身蓝衣,光着脚,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女孩儿渐渐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杏眼,眼神清澈,孟岩心想:这双眼睛倒是和凝姑娘相似,又都爱穿蓝衣,莫不是凝姑娘的妹妹?孟岩正想着女孩儿的身份,女孩儿就开口了,“你是谁?”女孩儿歪着头看着黑衣男子,眨着眼睛,模样十分可爱。
“我叫梦魇。”梦魇?孟岩眼皮一跳,总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男子弯下腰,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心情似乎很好,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又是谁?”
“我叫……”小女孩儿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黑衣男子见状轻笑两声,心情大好,从怀中掏出一个宝蓝的珠子摊在小女孩儿面前,“先天之水共有三滴,一滴化成了这篇凝水湖,一滴化成了我手中的这颗凝水珠,你就叫凝水好不好?”
凝水?!神界火雷风水四位上神之一的凝水上神?!是这个话都听不明白的小丫头?
“凝…水?”小女孩儿缓慢地念出这里两个字,似乎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随后看着梦魇手里的宝蓝珠子,似乎十分喜欢,“这个,能给我吗?”
梦魇闻言拿起小女孩儿的手,把珠子交给她,“你要了我的东西,就承了我的情,以后咱俩就是一伙儿的了,要是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打他,知道吗?”
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疑惑:“打他……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因为他们害怕我。”
“害怕为什么还要欺负你?”
男子刮了刮凝水的小鼻子,嘿嘿一笑,“因为他们傻呗。”
凝水皱了皱鼻子,似乎并不喜欢孟岩刮她鼻子,看着梦魇,眨了眨眼睛,随后也伸手去刮梦魇的鼻子,梦魇一愣,随后双手把凝水举过头顶,“小丫头,你是第一个敢刮我鼻子的人,胆子不小啊。”
凝水非但不怕,反而咯咯地笑起来,“高点,再高点!”
景象到这里戛然而止,孟岩像是被什么惊醒一般,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凝水湖心,但却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晌没回过神来。
沈凝放下玉盏,一双杏眼看向孟岩,“醒了,就把这点心吃了吧。”
孟岩有些呆滞地走到沈凝身边,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你的经脉被我用凝水湖水修补,每日吃的东西也是用凝水湖水做的,所以你不必惧怕湖心的寒冷,只要想修行,只管入定一动不动就是,不会被冻死的。”
孟岩点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入定了多长时间?”
“大概四个时辰吧,”沈凝看了看亭外欲暗的天色,“反正这个功法是一边修炼一边睡觉的功法,你就算练上整天也不会觉得累的。”
一边睡觉一边修炼……所以自己刚刚看到的,是梦?
可如果是梦的话,怎么会这么真实?那黑衣男子的声音,那女孩儿的笑容,就像是烙在他脑海中的景象一般,可如果不是梦,那又该是什么?
孟岩正疑惑着,忽地有什么从湖面上迅速飞来,目标直指沈凝,沈凝却不为所动,只是摊开掌心,那东西便稳稳地落在沈凝手中,是一封信笺,沈凝打开来看了看,“北陆来人了,你吃完之后自己练功,我要去看看。”说罢也不等孟岩答应,便兀自离开了。
孟岩想着沈凝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自己也不敢在昆仑山上乱晃,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还是练功吧。
又是梦魇和凝水。
自从孟岩修习沈凝给他的秘笈,每次入定后便会看见有关梦魇和凝水的景象,只是每次的时间不一样,好像每次入定的时间是由这功法决定,而不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梦魇把凝水带离了昆仑山,带着她游历六界——准确的说那时候应该叫大荒。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孟岩终于确定,他所见到的景象并不是现世,而是万年之前天地初成,六界未分时的模样。
这不是幻境,也不像是梦境,更像是一个人的记忆——他从未见过的,梦魇的记忆。更准确地说,他所看到的都是从梦魇的视角看到的,所以他看不见梦魇的脸。不过虽然看不见梦魇的脸,但是可以从旁人的反应知晓梦魇的状态,比如现在——
“梦魇梦魇,给我个梨子!”凝水一手牵着梦魇,一手朝他要东西,虽然是笑眯眯地看着梦魇,一副讨好的模样,但语气却是十分娇纵,“不要不乐意嘛,你最好啦!”
“我法力无边的阿凝大神,这可是最后一颗梨子了,你省着点吃,再往前走可没有果林了。”梦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梨递给凝水,凝水接过梨子便大口大口地啃起来,“那咱们就去个有果林的地方嘛。”
“是谁说要去大漠看落日的?”
“那咱们先去采果子,采够了再去大漠。”
“三天前你好像也说过这句话,然后咱们采的果子就剩你手里这个了。”
蓝衣银发的小女孩儿撇撇嘴,“谁叫你不多采一点的嘛,这么点果子怎么够吃?”
“敢情被老树妖追得满山跑的不是凝水大神你?下次你抱着我跑,我就多给你采些果子,怎么样?”
小女孩儿只得委屈地摇摇头,“你那么一大只,我怎么抱得动?我还是慢慢吃梨子吧。”
梦魇轻笑两声,便牵着凝水继续往前走,然而没过多久他便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周围,“阿凝,找个地方藏好。”
蓝衣小女孩儿乖巧地点点头,捧着梨子蹲到高高的草丛后面,她刚藏好,梦魇面前便出现两个人影,身着鳞甲,指着梦魇气势汹汹道:“魔头,交出凝水珠,饶你不死!”
孟岩听到这话心里一震,怎么,这人也被人叫做魔头么?他观察梦魇多日,这人法力高深莫测,但是从未滥杀无辜,除了为凝水上神偷果子之外,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为何会被人叫做魔头?仅仅是因为法力高强?
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以己度人、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都是六界众生的通病。
躲在草丛里的凝水默默握紧了手里的珠子,将它收好,紧张地看着与敌人对峙的梦魇,这些人是为了凝水珠来的,若是把珠子给他们的话,梦魇是不是就没事了?
“真是不巧,那颗珠子被我送给女孩子了,”梦魇手中渐渐出现一把透明的长剑,指着面前的两人,“居然找我要我已经送给女孩子的礼物,你们可真是不要脸。”
两个敌人不再多言,抄起兵器便向梦魇冲过去,梦魇执剑与他们打斗,丝毫不落下风,不多时,梦魇念动口诀,“打够了,让你们做个美梦!”话音未落,还未来得及使出招数,梦魇就听到凝水的惊叫声——
“放开我!坏蛋放开我!”
“阿凝!”梦魇闻声看去,却见凝水被一男子单手提起,正不停挣扎着,不由得周身杀气大盛,“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似是与梦魇打斗两人的首领,拎着凝水走到梦魇面前,“我两个族弟脾气暴躁,唐突了魔君,还请魔君莫怪。”
魔君!这人竟是魔君梦魇!孟岩心里一惊,总算知道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时为何会觉得熟悉了。天地六界,神魔为尊,相传神主魔君一同创世,立下不世功德,一同执掌六界,众生无不敬仰,只是三千年前魔君竟将神主封印妄图独掌六界,若非当今天帝凌霄及时发现揭露魔君的行径,只怕如今六界都将在魔界的统治之下,暗无天日了。然而一千年前魔君不知为何,竟然大闹天帝亲自主婚的龙凤大婚,导致龙族嫡公主敖宁身陨,凤族太子凤离重伤至今仍在仙界修养,魔君自己也因此丧命,自此六界由仙界天帝主宰,神魔日渐衰微。
既是魔君,那么那两人喊他一声“魔头”也不算冤枉他,孟岩心想,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这般讲理,怎么会变得如日后那般利欲熏心?权力的诱惑真的那样大,至高无上如魔君也难以抵抗吗?
梦魇听到男子的话冷笑一声,“你的人要杀我,这叫唐突?”
“魔君功力高深莫测,我等小妖若不拼尽全力,只怕难以让魔君驻足。”
梦魇的目光转向被男子拎着的凝水身上,声音低沉带了些怒意,“这就是你的拼尽全力?”
男子笑了笑,“若非以这位神族小姑娘做要挟,魔君又怎么肯听小妖好好说话呢?”
梦魇收起手中透明长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吧,我知道你,你是龙族的敖庆,也算是龙族中的青年才俊了,你来找我,仅仅是为了凝水珠?”
“魔君果然快人快语,那小妖就直说了吧,妖族近日要选妖皇,还请魔君推举在下为妖皇,若在下能夺得妖皇之位,必定与魔族修好。”
梦魇看了敖庆半晌,淡淡开口,“妖族的事,我没兴趣,凝水珠我已经送人,也没兴趣给你。”
“不知魔君,对这位神族小姑娘的性命有没有兴趣?”敖庆说着伸手扼住凝水的脖颈,“小姑娘的脖子这么细,这么脆,若是小妖一个不小心……”
梦魇手中长剑毕现,指着敖庆,声音冰冷,“你在威胁本君?”
“小妖不敢,只是希望魔君三思,不知是您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呢?”敖庆说罢手上用了些力气,凝水的脸涨红,喘不上气来,愈发难受。
梦魇与敖庆对峙着,看了看凝水难受的模样,最终收起剑,妥协道:“我答应你。”
敖庆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对着两个族弟一使眼色,两人便立马用铁钩穿过梦魇的琵琶骨将他锁住,“魔君法力高强,我们兄弟不得不防,这是缚龙索,虽说魔君法力高强,但被缚龙索锁住,也轻易动弹不得了。”
孟岩看到这里不禁心生疑惑——传闻中魔君是六界最顶尖的术者,即便东陆的天帝凌霄当年也是用计才除去魔君的,怎么如今这么容易就被穿了琵琶骨?难道传言有误,其实魔君没那么厉害?
鲜红的血液顺着缚龙索滴在草地上,梦魇强撑着站在原地,低着头,咬着牙艰难开口道:“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敖庆看着梦魇,轻蔑地笑了笑,“堂堂魔君,也不过如此。”说罢松开对凝水的钳制,颇为不屑地看着小姑娘,“这简直是最弱的神族了,这么弱,不让她好好在虚空之境呆着,你把她带在身边做什么?聊天吗?”
“梦魇!”凝水连忙上前扶着梦魇,哭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是不是很疼呜呜呜……”
梦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哭起来一点也不可爱,别哭了,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你骗人!”凝水瞪大了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梦魇,“他们欺负你,我帮你打他们!”
敖庆和另外两个龙族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刚刚还被他们拎在手里的小丫头在说笑话吗?两名龙族一人踢了梦魇一脚,“难为魔君要这副模样和我们回东海了,”梦魇一个踉跄,随即咳出一口血来,血液滴在凝水手上,稠稠的,凉凉的。
凝水看着手上的血,愣在那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梦魇不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果自己再强一点,梦魇不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果自己有能力打跑这些人,梦魇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毫无预警的,凝水体内猛地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巨大的水流自她身边向周围吞噬,饶是龙族熟悉水性也不由得呛了几口水,三人化出龙形,满身金鳞十分耀眼,正要反攻梦魇与凝水时却发现他们的灵力竟然在被水流吸走,当下不敢大意,立马调头离开。
梦魇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愧是我虚空之境的上神,稍稍发怒就把敌人赶跑了呢。”看来自己果然没预料错,阿凝的能力不光是作为一个医者治病救人,而是可以有御敌能力的。
凝水收起水流,梦魇却再也支持不住,一下跪到了地上,凝水扶住他,“你怎么样?我…我现在就给你治疗!”凝水说着想要把缚龙索从梦魇身上解下来,但是前端的弯钩已经穿过了琵琶骨,凝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着急得直哭,“我我我怎么帮你啊!”
“你这傻瓜就知道哭,”梦魇十分艰难地开口,“我看你刚刚的用的水是先天之水,既然能吸取灵力,想来也能释放灵力……把水浸到我伤口里,用灵力把缚龙索顶出来。”自己把缚龙索取出来是要快捷方便很多,但是神魔是应运而生,如今天下纷争不断,阿凝才此时出现一定是有她的使命,在她独当一面之前,自己还是先给她锻炼的机会吧。
凝水点点头,仔细操纵水流按梦魇说的做,然而水流刚一进去梦魇便疼得倒吸一口气,脸色一白,“阿凝,我是让你顶缚龙索,没让你顶我的伤口。”
凝水慌乱地点点头,随后便更加细致地操控,过了好半天,凝水才成功取下一个钩子,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梦魇疼得面无血色,但还残存清醒的意识,“阿凝…钩子取下之后,给我止血。”
凝水对于这个倒似乎很在行,不一会儿便掌握了诀窍,治愈了梦魇的伤口,然后看着另一边的琵琶骨,深吸一口气,“现在开始治另外一边!”
想起刚刚磨人的疼痛,梦魇只觉得一阵心惊,想也没想便干脆昏了过去。
梦魇迷迷糊糊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周身一阵温暖柔软,便条件反射地蹭了蹭,随后一愣——不是在草丛吗,怎么会有这样温柔的触觉?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凝水低着的、熟睡的面容,随后则是漫天星幕,所以自己自己……枕在了凝水的腿上?意识到这一点,梦魇却没有什么要起身的意思,一来这么舒服的状况可遇不可求,二来自己一旦动作,只怕凝水也要醒来。
凝水长长的银发垂在两侧,微风吹过,刮在梦魇脸上,有些痒痒的,梦魇不由得伸手抚开,借着月光,却意外发现凝水的脸色十分苍白,再仔细看看,凝水的姿势好像并不是睡着的模样,而是筋疲力竭后努力维持的姿势,梦魇心里一紧——只是给他疗伤并不会造成现在这个模样,难道在他昏迷后又有人袭来不成?梦魇起身把凝水抱在怀里,如此大的动作都没有把凝水惊醒,让梦魇心里更是焦虑,究竟发生了什么?
梦魇给凝水输了一些灵力,见她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才放心了些,随后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阿凝…似乎长大了些?
神魔的成长不比妖族和巫族只要耗时间就能长大,神魔的成长更依赖自身法力的增长,也就是说法力越强的神魔模样就会更为成熟,直到肉体长到二十岁的模样时才会停止变化,转而增强魂魄的力量。
每个神魔根据自身潜力不同,成长的速度会不一样,同样多的法力若是放在潜力小的神魔身上便会长得快些,若是放在潜力大的神魔身上,便宛如沧海一粟,起不了多大作用。
阿凝先是赶跑了三条龙,随后又为他疗伤,她不曾学过如何控制灵力,使用过程中难免有浪费,但即便如此也是很可观的法力了,所以阿凝长大了……一个月?
凝水是最后一滴先天之水化形的神族,梦魇知道她的潜力一定不小,却也没想到会是这般巨大,这样的阿凝,若是日后长大了,只怕神魔之中能与她做对手的没有几个,而且……梦魇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阿凝所擅长的并非杀戮,而是救命,灵力如此巨大的能够治病救命的神族,阿凝以后的日子只怕要陷在腥风血雨之中了。
天地初分,天上虚空之境有清浊二气,以清气修炼者为神,以浊气修炼者为魔;天下四陆之中则巫妖并立,杀伐不断,且有打上天的趋势。在乱世之中,若是有一方掌握了一个灵力强大的医者,那么对于局势是根本上的扭转。
阿凝会成为天上天下争夺的目标。
梦魇果断地下了结论,即便现在别人还不知道阿凝的能力,但是这种事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自己一定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让阿凝有能力保护自己,今日敖庆这种事,若是他们知道阿凝的能力,只怕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梦魇正思索着,怀中凝水却是渐渐转醒,见他已然无恙不由得喜上眉梢,“梦魇,你没事了?”
梦魇点点头,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怎么我睡了一会儿你就昏过去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凝水摇摇头,“我怕再有坏人来,就在周围下了禁制,然后觉得头晕就睡过去了。”
一个禁制至于昏过去?梦魇心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你下了多大的禁制?”
“方圆十里。”凝水老实回答道。
梦魇一滞,沉默半晌才轻轻开口,“阿凝,你只要下个小禁制隐藏咱们的气息就好了,方圆十里突然消失,是很引人注目的事情。”
凝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后歪着脑袋看他,“你醒来多久了,都没发现我下了禁制吗?”
梦魇闻言又是一滞,再次沉默半晌,“其实我觉得有什么不对了,但是……没反应过来是被下了禁制。”否则他一定先把那样大的禁制拆了,再在周围下个小禁制。
凝水嫌弃地撇撇嘴,“还说我是傻瓜,也不知道谁傻……”
景象在这里再次戛然而止,孟岩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妖族,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巫族是同妖族一样古老的族群,也曾在天下四陆显赫一时,只是在一场战争后损失惨重,便举族迁往北陆苦寒之地,现如今在冥界供职的官吏中,有三分之一是巫人。
“冥界日游阴帅麾下驱魂使,巫婧,见过凝姑娘、诸位大妖。”巫婧穿着冥界官服,对着沈凝一拱手,“巫婧是来送玄凉玉的,还请凝姑娘验一下货。”
沈凝闻言对白雅使了个眼色,白雅便去查看,随后对沈凝摇摇头,表示没问题。
“巫大人辛苦了,就请在雪宫中歇息几天再回去吧。”沈凝对着巫婧说道,随即便叫人整理房间,却被巫婧阻止,“凝姑娘不必费心了,巫婧这次来,一为公务护送玄凉玉,二为私事……我想带华江回巫族成亲。”
沈凝对此仿佛并不意外,“这是华江自己的事,我做不了主,只是眼下他被派去边界巡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旁边的白雅听到这话废了好大力气才憋住笑——她刚刚还看见那只老虎昆仑山上下狂奔想要寻找藏身之地,如今看来是摊上事了。
巫婧听到这话,眼眸瞬间黯淡下来,“这么不巧啊……”
“巫大人在雪宫先住几日,等华江回来了,再商议不迟。”沈凝说罢便让几个小妖带巫婧去安顿,自己则带着白雅回了湖心亭商议。
湖心亭,孟岩看着意外闯入身材魁梧的虎妖,十分警惕,但见他一身白衣像是雪宫中人,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任凭虎妖怎么问他话也不吱声。
沈凝和白雅回到湖心亭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大眼瞪小眼的光景。
华江见沈凝回来,便连忙迎上去,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凝姑娘,您可救救我吧!”
沈凝回到冰床上,听见华江这话不由得皱眉,伸手揉了揉额头,“说清楚,你惹什么事了?”
华江支吾道:“其实……也不算是惹事,这件事儿吧,它不是……”
沈凝懒得听他废话:“三句话给我说明白。”
“她帮我忙,要和我成亲,我不乐意。”
想起巫婧那副理所应当带华江回去的模样,沈凝就一阵头疼,“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大老远追过来要和你成亲。”
华江哭丧个脸,“凝姑娘您可饶了我吧,她是冥界驱魂使,有正经公职的人,我就一做小买卖的,哪有胆子招惹她啊,是她对我怎么样了。”
“你个大老爷们儿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吞吞吐吐地还设置悬念,你说书呢?”
一旁的白雅和孟岩听见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华江想了想,终于放弃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三个月前,冥界。
华江验了验玄凉玉的数量,然后对着掌柜一拱手,“石掌柜,数量没问题,这次多谢了,烦请替我向鹭老板问好。”
胖胖的石掌柜一向是笑呵呵的,“好说好说,兄弟一路上注意安——”石掌柜“全”字还未出口,就被喂了一嘴的尘土,再回过神来,准备交付给华江的玄凉玉已经被人卷了跑了。
巫婧手执长钩随后追来,见状就向他们两个说清缘由——卷走玄凉玉的是个游魂,生前是个道士,法力了得,一直逃逸,巫婧奉命捉他,他就躲起来,今日好不容易露了面,眼看他魂魄将散要捉拿到手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他们运送玄凉玉。
玄凉玉产自北陆,性质阴凉,滋养魂体最是有效,那道士卷了整整一车玄凉玉,只怕短时间内不会再露面,捉他变得更为不易。
货没了,华江自然不能回昆仑山,但他也不是好耐心肯安安静静等着的人,于是当即便决定同巫婧一起去追那道士,把货抢回来。
妖族三千年来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族人平日里都做些小买卖,一派安居乐业只求安稳度日的模样,妖族首领昆仑王更是干脆隐居不问世事,因此给外界的印象中,妖族都是胆小怕事只求自保的模样。
所以巫婧听到华江要与她一起追游魂时,是十分惊讶的,并且怀疑华江的修为到底是给她帮忙还是给她添乱。
但是妖族到底只是表面平静而已,那些往来各界的小商贩,经过千百年的培养,早已成为安插在各界的情报来源,而妖族,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全民皆兵的族类。
所以巫婧也只是在最开始怀疑过华江的能力,随着华江帮她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巫婧也渐渐欣赏、信赖、依靠华江。
这日,华江和巫婧追踪游魂踪迹,来到一处荒山,华江停下脚步,取了些泥土,仔细嗅了嗅,“玄凉玉的气味在这里消失了,看来他应该是吸尽了玉的精华。”
巫婧闻言摇摇头,“他生前是法力高强的道者,魂体本就比旁人强壮得多,滋养魂体不会用太多玉料,而且我们一路追赶,他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去使用玉料,整整一车玄凉玉,他应该不会这么快用完。”
那玄凉玉怎么会凭空消失,难道是有人吃了不成?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华江和巫婧二人心头升起——他们莫不是……
跟丢了。
魂体没有气味难以追踪,因此他们一路都是跟着玉料,但这也有缺点,一旦有人拿着玄凉玉朝另一个方向走,他们很容易就会被引开,从而错过真正的目标,而现在这种状况,恰恰证明他们确实是跟丢了。
巫婧不由得丧气,坐在地上发呆,过了好半晌才低低地说了一句,“这下是真的找不到了。”
华江见巫婧这个样子心下不忍,便出言宽慰,“别丧气,会有办法的。”
“有什么办法?六界这么大,我上哪去找一个游魂?就是因为知道这老道士棘手,日游大人才把差事派给我,现在把魂儿跟丢了,我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我的货没了同样交不了差,咱俩算是同病相怜,哈哈。”华江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你还有心情笑?”
“不然我要哭吗?”华江不屑道,“多大点事,大不了你被冥界开除、我养你。”
巫婧一愣,瞪大眼睛看他,“此话当真?”
“骗你我就给十一哥洗二十年衣服!”
“十一哥……是谁?”
华江摆摆手,“这个问题不重要,总之你放心,你要是出了事,我一定帮你担着。”
巫婧没再说话,华江也没在意,而是在周围寻找着蛛丝马迹,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突破口,巫婧静静走到华江身后,轻轻开口:“华江。”
“啊?”华江转过头,看见巫婧近在咫尺的脸,之后。
被亲了。
沈凝听着华江的叙述,撩开面纱,将玉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瞥了华江一眼,“你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
华江哭嚎:“凝姑娘,我那只是安慰她的话啊!”
白雅笑了笑:“言不由衷,心口不一,活该。”
华江却有些委屈了,吞吞吐吐,“其实……也不是心口不一。”
哦?沈凝和白雅对视一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华江,“把话说清楚。”
那日巫婧亲了华江之后,两人便要回冥界酆都向日游禀报游魂卷了玄凉玉逃脱的事,一路上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提起这件事,也还是同以前一样相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华江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冥界和仙界的关系日渐紧张,边境出现不少流寇作乱,两人自边境返回,途中便遇到一群流寇,见他们只有两人便起了杀心。流寇出手狠辣,即便巫婧和华江身手不凡,但也渐渐力不从心,尤其是巫婧,渐渐支持不住。
“小心!”华江余光瞥见巫婧背后明晃晃的刀光,想也不想便冲过去空手接白刃,那刀上淬了毒,华江手掌上的伤口立马变黑,好在此时冥界在边境的守军过来,两人这才得救。
华江中的毒十分厉害,他没坚持多久就昏了过去,好在巫族除了体魄强健,对毒也十分有研究,巫婧把华江带回冥界边境守军大营,尽心医治,总算救了华江性命。
华江醒来的时候巫婧正在营帐中为他煎药,那药的味道十分刺鼻,以至于巫婧煎的时候头上蒙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模样看起来有些可笑。
“闻起来都这么难闻了,味道要是不好,我可是不喝的。”华江有些开玩笑似的开口,正在煎药的巫婧一愣,随即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感觉怎么样?”
华江笑了笑,“既然活下来了,就不算太坏。”
巫婧闻言便走到一旁,打开了一些瓶瓶罐罐,从中倒出一些东西,华江定睛一看,竟是各式各样的毒虫,当下吓得声音都变了:“你你你……你干什么?”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我要捣药啊。”巫婧理所当然地说着,随后将那些毒虫用纱布包着放进小臼中,用药杵一下一下捣着,华江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那些虫子的躯壳破裂的声音。
眼看巫婧要把那碧绿的粘稠液体用纱布裹在自己手上,华江条件反射地把手缩回来,“我不敷!”
“你所中之毒药性凶猛,若是以常理医治,你这整条胳膊就算不废,以后也是不能用了,我见你交手的时候不曾使用兵刃,也不曾用什么咒语,一直是手掌成爪对敌,想来你以拳脚见长,要是你的手废了,你的功夫大概也废了吧?”
华江默然,思索半晌之后乖乖伸出手,偏过头去让巫婧给他包扎。巫婧见华江这模样忍俊不禁,“没想到你竟然怕虫子,就算是死虫子也这么怕。”
“你不觉得密密麻麻的很恶心吗?”华江说着还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巫婧见状笑得更开心了,“原来是这样,我们巫族有一种蛊术,可以让虫子听我们的号令,你以后要是欺负我,我就号令一堆虫子跑到你跟前去。”
华江闻言连忙告饶,“巫大人可饶了我吧,您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您啊。”
“身为一只老虎,不光怕虫子,还怕女人,真是把老虎的脸都丢光了——你说说你,哪里有一只老虎的样子?”
华江脱口而出:“我独来独往啊。”
巫婧想了想这两个多月和这人一起行动的光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一旁煎药。
“要不是和你顺路我是不会和你一起上路的,”华江替自己辩解道,“而且怕女人怎么了,你是不知道女人有多可怕,我堂堂一只老虎,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吃过一口兔子,狐狸也没有,”想起自己从生下来就开始学习的《昆仑山禁止食用动植物名单》,又想了想雪宫中那只法力高强的老兔子,不禁涕泗横流,“你知道在女人的统治下过的日子是多么悲惨吗?”
巫婧摇摇头,然后把煎好的药递给华江,“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女人煎的药是多么难喝了。”
华江满脸黑线:“我说了味道不好我不喝。”
巫静贼心不死:“你不喝怎么知道味道不好?”
华江:“你说难喝啊。”
“原来你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啊,”巫婧一边催促华江把药喝了,一边若有所思,然而华江才喝了一口面容就纠结起来,费了好大劲才压制自己想吐的欲望,“你这药里都放了什么啊?”
“你知道的啊,就是刚刚你看到的那些。”
华江终于抑制不住地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华江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之后两人便启程回酆都,巫婧要去日游帅府请罪,华江则要去石掌柜那里沟通玄凉玉的事,两人约好办完各自的事后在石掌柜的客栈中碰面。
但是当天华江在客栈中等了许久,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害怕巫婧被日游训斥太过一时间想不开,便起身去日游帅府,谁知刚踏出客栈便和巫婧撞了个满怀,华江见是巫婧,言语间便带了些怨气,“你怎么才来?”
“要去和衙门把这个案子报备,手续繁琐,所以晚了些,”巫婧解释道,“你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找你啊,”华江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半天没来找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我当然要去找你,话说回来,日游阴帅没把你怎么样吧?”
巫婧摇摇头,“就是训斥了两句,并没有为难我。”
“那就好。”华江听到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
巫婧抬头看他,半晌轻轻问道:“你担心我?”
“当然——”华江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没有,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巫婧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进客栈点了酒菜,与华江坐下聊天,“你的货怎么办?据我所知昆仑雪宫每年都采购大量玄凉玉,今年产量原本就低,还被人卷走了,你回去怎么交差?”
华江叹气:“还能怎么办,和石掌柜再谈谈咯,看能不能把现有的货都给我。”
巫婧:“要是谈不拢怎么办?”
华江:“那就回去老老实实交代,乖乖领罚。”
巫婧:“要是你被罚的重,被卸了职,以后我养你。”
华江闻言哈哈一笑,“别闹了,我怎么能让你养?而且我不会被——”
“我没开玩笑!”巫婧干脆地打断华江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模样十分认真,“我亲了你,就要对你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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