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袭

秋夜无月，甚至连星星此刻也不见了踪影，厚重的云层之中只有电光隐隐闪动为这黑色的大幕之上添上了几丝颜色。
这样的夜晚，迎面而来的卡车的远视灯打足了电量，灯光入眼，正常来说秦望四本该回避视线，但……秦望四的眼睛却从平时一直半死不活的惺忪，瞬间完全睁开。
车轮飞快，靠右疾驰，与秦望四相对。双方本应交错而过，但就在卡车离着秦望四只有不到二十米的时候，异变突生。“呲！”轮胎急速转向，后轮在此时竟然也跟着前轮扭动，显然是经过了改装，此刻的卡车就从运输工具变成了噬人的凶兽。若是此刻有着京都好车的纨绔在此，肯定可以看出这一手转向的精妙之处。
秦望四不懂车，也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只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秦望四这一个侧跳就好像蓄力已久一样，同时带着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爆发感觉，不算魁梧的身体与卡车交错而过。云层之中，先前酝酿的闪电在这一刻，宣泄而下，劈在原野之中，沟通天地。
耀眼的雷光穿透卡车的玻璃，秦望四的目光，停留架在摇下的车窗之上硬币大小的黑色枪口之上。车上，正副驾驶加起来一共两人，正驾之上的男子正全神操控着卡车，目视前方，而在副驾驶之上的男子，看着枪口之下的秦望四，眼角带笑。
“砰！”火红的光芒带着黑色的烟气喷射而出，枪声拉动了天穹的开关，就在秦望四与卡车分开的瞬间，大雨倾盆！
“停车！”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副驾驶上的男子一声大喝让正在开车的男子眉头一皱。
高空看去，卡车在宽广的山路之上飘出一条漂亮的弧线，透着一股动态的美感，只是可惜无人欣赏。
车门打开，两人利落下车，枪栓拉动发出枪械特有的音符。下车两人在长相之上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像是平时擦肩而过的路人普通一样，但此刻枪械在手，卡车的灯光从两人的身后穿过，拉长的影子配上冰冷的眼眸，一时间，寒意十足！
“你失手了？”刚才开车的男子身子偏高，右手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原本冰冷的眸子露出几分调侃的意味。
“情报上说对方身手了得，没准练过外家功夫。”略矮的男子双手端着一把黑色的霰弹，“下车补两枪。”
“气功再硬能扛得住碎虎？”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秦望四的方向快步走去，高个子看着矮个子手上质感十足的霰弹枪，对矮个子的小心不以为意。目光追向目标，两人的枪异常娴熟的架了起来。
雨，已经下了起来。秦望四站在路灯之下，平静的盯着两人，一双眼睛在这不算明亮的山路之中，显出金色的光芒，格外的显眼，看上去有些诡异。
对方没有跑，这对于两个人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在这样的夜晚，对方如果走下山路冲进那半人高的草丛之中，事情也就会变得异常的麻烦。
“没打中？”一刹那，矮个对自己的专业性质产生了怀疑。但是，念头刚刚升起便被抛到了脑后，作为一个杀手，矮个子知道，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时间让自己思考这种问题，甚至就算是秦望四金光流转的眸子也被二人无视了。
“你也是老了。”高个子盯着秦望四，将近五十米的距离尽管因为大雨使得视线并不是那么清晰，但是，高个子对自己的枪法有着十足的信心，这个距离，任何人都将是自己的靶子。
“对方可能有防弹衣。”矮个子，出言提醒，枪口向上移动了一个细微的角度。
“那就……”高个子本来想说打头，但是就在这时秦望四动了！
两点金色的光芒，落在两人的眼中，此刻与光靶无异。但是，念头刚刚升起，却化作了慌张，因为这个靶子……太快了。
高个子甚至还没有眨眼，距离便从五十米缩短到了五米之内。
这是超出二人常识的速度，以至于两人的枪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砰砰砰”枪声响起，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依赖已久的声响，但是在今天，这个声音并没有为他们再一次驱散恐惧。
三枪过后，秦望四的身体与两人以近在咫尺，观其先前的状况，两人不认为现在用枪还能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
任务看来是失败了，这个时候，生存变成了第一目标。高个子的手伸向后腰，那里有他的作战匕首，可惜，相较于秦望四的速度，他连自己的刀柄都没有摸到。
没有变招，秦望四临近之后只是一击直拳，但是速度却异常的快，快到高个子来不及抬臂拦截，秦望四的拳头砸在高个子的眼眶之上，使得高个子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
视线转动，秦望四的发着金光的眸子在雨夜划过，形成两道金色的弧线。矮个子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霰弹枪架在了胸前，正好迎上了秦望四踢上来的一脚，虎口上撕裂的疼痛沿着神经传入大脑，但是却直接被恐惧的情绪压下。
当时不该下车，不对，当时就不该接这个任务。矮个子在这一刻，思绪千万，从童年的小巷到学生时代的同桌，再到自己的婚礼之上，就在矮个子在空中倒飞的这几秒的时间，一辈子的剪影在脑海之中飞速的放映着。然后，最后一幕，停留在一对金色的眸子上，画布撕裂，思绪戛然而止。
大雨冲刷着地面，鲜血从尸体上流出之后便立刻变为了粉红，随后变得更淡，最后连最后一丝红色都消失了。
雨水打在秦望四的身上，像是打在了炙热的烙铁之上，带起炙热的水雾，同时还有微不可闻的嘶嘶声响。
秦千佳今天没有睡，放在以往的十二点钟，这个时候她应该早早的躺进被窝了，但是今天却不行，并不是因为秦望四没有回来，而是因为——秦千佳怕打雷。窗外又是一道电光撕裂天际，电光之后必有雷声，想到这里秦千佳不由的缩起了脖子。女孩子在害怕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找一些依靠的，于是，秦千佳的眼睛在花厅之中四下搜寻，但是并没见到平时蜷缩在某处的白色毛团——贝斯特。
就在这时，门开了。秦望四的身子走进花店，带着热腾腾的水汽，手上还拿着刚才矮个子和高个子手中的枪。金色的眸子，看向了身着宽松睡衣的秦千佳，和平时死气沉沉的眼神不同，秦望四这时的眸子看上去，充满了浓浓的压迫感和危险的气息。
此刻秦望四带来的恐惧显然比秦千佳从童年便开始积累的恐雷情绪更加的浓厚。
“老板……”秦千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嗯？”目光对上了……秦千佳的身子猛的打了一个激灵，身体开始了颤抖。
“这个，你回去查查。”秦望四撇过脑袋，不再和秦千佳对视，而是把手中的枪丢在了地上。
“这是碎虎……是野战部队的配枪。”秦千佳显然是识货的，压迫感消失，思路也就灵活了起来，一眼辨认出了眼前的枪支，看了看秦望四的背影，秦千佳欲言又止。
“说……”秦望四并没有看秦千佳，而是进了柜台，翻出了口服液，一次翻出了三瓶。
“杨家现在的二当家就是野战部队的司令……”秦千佳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这和上次的挑事不同，而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对方不是军人做派。”秦望四手里拿着口服液，吸管伸进口罩，缓缓的吮吸着。
“但是军队的装备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搞到手的。”
“所以我让你查查……”秦望四又换了一瓶口服液，言语之中，不容置疑。
“是。”秦千佳应了一声，拿起了地上的枪。
秦望四闭上了眼睛，秦望四是个和社会脱节的人，尽管他的地位不低，但是像是这一类的事情，他只能依靠秦千佳中途搭线了，或者……秦望四一直秉承着多一事少一事的原则。
门开了，贝斯特轻轻一跃转动了门把手，钻进了花店，随后后腿一蹬，关上了门。和秦望四刚进门时一样，水雾缭绕，随后身子一抖，毛发又回归了蓬松。贝斯特理了理胡子，打了一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