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

天越发的凉了，山洞外的雪花偶有顺着寒风飘入的，落在山洞内的白虎面前。看了看爪边剩下的麋鹿死尸，作为这座山上的王，白虎并不缺什么食物。只要它想，就算是整个鹿群也不过是抬爪之事罢了。
但是为什么会感到冷呢？白虎看着爪上厚重的皮毛陷入了疑惑之中。呻吟片刻，白虎将答案归结在了没有运动上面。也许该巡视一下自己的领地了。
严冬无绿，整个山地被白雪掩埋，偶尔见到几簇枯黄的杂草，这就是山上食草动物过冬的食粮了。
挪步在松软的雪被之上，轻柔无声。这是白虎长久狩猎所培养出来的本能的反应，它是山上的王，此刻，它的爪子踩在自己的领地上，开始了日常的巡视。
积雪已有手掌的厚度，但是依旧可以听到前方的水声。山上流出的是暖溪，从山顶上顺着一人款的水道缓缓流下，在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散着淡淡的雾气。想到此，白虎不禁有点口渴，喝惯了山泉的它自然是不愿意去舔舐积雪，于是，本来的闲庭散步变成了目的明确的进水之旅。
将近溪边，不和谐的人影闯入白虎的视野，印入了它金色的虎瞳。前腿下压，一副饿虎扑食的模样。白虎并不是很明白，已经饱腹的它为什么会对眼前的这个生物有着这么浓厚的兴趣，可是灵魂上的渴望让它做出了前冲靠近的架势。寒冷的北风吹过人影再钻入白虎的鼻子，使得白虎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无关食欲，只是单纯的想要靠近……轻轻的靠近，就像是蝴蝶闻到了花香但是却无关食欲，这种感觉第一次萦绕在白虎的心间，所以，轻缓的步伐变成了小跑，然后变成了疾驰，随后则是一个飞扑，魁梧的身形在空中飞向那个不可思议的身影，飞速靠近那温暖的源泉。
近了，更近了！金属制式的铠甲上，在这没有阳光的天气中，依旧有着光泽闪动。直挺的腰杆，挽起的发髻，雪花停留在男人的身上连成一片，看来这个男人已经在这里站了不短的时间了。
白虎的前肢打开，闭紧了嘴巴，甚至是连利爪都收了起来。白虎不想伤害眼前的这个生物，哪怕是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男人转身了。棱角分明的脸庞，乌青的下巴，还有……一对金色的瞳孔。
吼！白虎兴奋的嚎叫了起来，男人也动了。手从腰间闪过，随后是一边闪亮的银芒。热起来了，温暖的感觉从白虎的喉咙处传来之后化为了烈焰灼烧般的滚烫，随后是耀眼的白芒禁入了它的眼睛。
呼——！！洛子鸣从床上弹了起来。
噩梦吗？洛子鸣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将手放在了胸口之上。没错，洛子鸣就是梦中的白虎。
这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梦了……有时自己化为蝴蝶，有时则是一条锦鲤，这次则是一只白虎，尽管在梦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同，但是，那个男人的身形确是相同的。
孤独的背影，平静的金瞳，淡漠的神情，还有一如既往的温暖的感觉。洛子鸣不由的想到秦望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从梦中醒来，都会产生这个想法。
四季花店。
秦千佳今天不在花店，想到叫秦望四招待客人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秦千佳在凌晨走的时候便早早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为秦望四换来了安宁的一天。
“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秦望四靠在躺椅上面，看着柜台上的贝斯特问道。
“喵？”贝斯特盯着秦望四，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
“不要找麻烦，不是给了你龙鳅的吗？”秦望四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
“我只是吃了那个矮个子，怎么了，我又没有全都吃了！”卖萌无效，贝斯特挺直了腰杆，竟然口吐人言，声音之中夹杂着野兽的嘶吼感觉，这和平时毛绒绒的猫咪可搭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死者为大……”秦望四显然早已知道了答案，语气之中带着无奈的感觉。
“烂在我的肚子里，是他们的荣耀！”贝斯特抬起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之中带着骄傲的神采。
秦家院子。
“还是没结果？”一间书房之内，秦通正挺着腰杆在宣纸之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正到“平”字收尾，这一竖如长剑登高一斩，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神韵上有些脱离了平这个字的本意。
“事发本来就是在山间路上，对方想来对于秦望四先生的日常习惯做过调查，并且蓄谋已久了。”秦书筹今年只有四十几岁，正是经验和脑力完美结合的时候，无框的方片眼镜也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味道，说话也是慢慢的。
“哪那么多官腔，”显然秦通老人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呼”的长出一口气，秦通倚在了枣木的太师椅上，“我要结果。”
“可以查集的天眼录像显示是两个人，但是现场只发现了一具尸体。”秦书筹顿了顿，语气稍稍提高了一些，“尸体叫高帆，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职工，没有过犯罪记录，但是……”
“退伍军人吗？”秦通眼睛不大，但是很亮，丝毫没有因为年老而变得浑黄。
“大学当过兵，还拿过战功。”秦书筹点了点头，“还查吗？”
“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二十多年不还是那样。”高通打开手边的茶盏，茶香伴着蒸汽钻入鼻尖使得老人的眉毛瞬时舒展起来，甚至连皱纹看上去都淡了一些。
“总要是有个交代的，我们供奉了秦望四先生将近四年了，错过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也许就没有下次了。”茶香略微缓解的皱纹再一次皱了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深，秦书筹看得出来老爷子这次也头疼了。
“马家在这北方的阴影之下嚣张了近20年，难道真就奈何不得？”秦书筹眯起了眼睛。
“马家被称之为法外之法，红墙之内数次换旗都未能将其连根拔起，反倒是势力越来越大。”秦家被称为先锋之家，名号的来源当然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但此刻，放下了枪火之后，昔日的先锋也磨平了棱角。
“您是说……”秦书筹一惊。
“唉，我们这当兵打仗的怎么能揣测帝王家的意思呢？”秦通一抬手，打断了秦书筹的猜测。
“那我们……”
“我去吧，总要知道是谁花的买凶的这笔钱。”秦通站起身来，抖了抖桌上的宣纸。
西三路菜市场，下午三点这个时候，午饭已过晚饭尚早，这个时候正是菜市场最清闲的时候。秦通拄着手杖，穿着暗红色格子衫，一步一步走到一家肉摊。
“呦，老爷子要点什么？”屠户浓眉大眼，也许因为杀生多了，就连笑容也带着一丝煞气。
“办家宴，来半扇猪肉半扇羊肉。”秦通摩挲着手杖，笑的很是和蔼。
“您家看来也是大家子，老爷子贵姓啊？”屠户手中的尖刀微微一顿，再次和秦通搭起话来。
秦通笑着摆了摆手：“什么大家族啊！算上邻居也就那点人，买这么多肉不就是走个排场吗？”
“老爷子谦虚了，我这现在可没这么多肉啊。”
“没关系，我跟你到你家去取不就得了。”秦通左手一杵案板，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这……不大符合规矩吧。”屠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大喜欢这么绕来绕去，小子！”秦通小眼一瞪，眼中寒芒闪动，这煞气竟然比眼前的屠户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森寒之中，怒火不平，“你们这次知道惹了是什么角色吗？啊！？”
洛子鸣看了看手机，秦千佳的短信给洛子鸣带来了带薪休假的好消息，不过洛子鸣看上去并不开心。
“子鸣啊，今天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啊？”下课的铃声响起，身后的室友轻轻拍了拍洛子鸣的肩膀。
今天看来见不到老板了，调整了一下情绪，洛子鸣的嘴角随着修长的脖子在转动之时缓缓上扬，变成了一个甜美的微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