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转·续 第十七章 初入邻界

少女脸上隐隐透着担忧的神色，她握紧士道的右手，什么都没有说。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开口也只会适得其反，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默默支持他。漫长的沉默过后，士道抬起头，眼神中的斑驳仍未完全消去。
“......十香，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
“除了我们以外的人，是否拥有发生在原世界线［未来］的那段记忆。”
“士道觉得那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士道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坦白道。
“我这里就有［其他］世界线的记忆，我不得不相信他，‘唯独万由里不存在的世界’...是存在的。记忆中，有过一次——《假使你存在的幸福世界》，这条世界线就是无限循环的悲剧轮回。”
“那，问问琴里她们不就知道...了......”
天香的声音渐渐减小，最后一丝音色消失在虚无中。
“十香？”
诡异的静默将士道包围在内，他察觉十香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正要靠近她——
天宫市上空，一道淡紫色的波纹横移而过，覆盖了整座城市。普通人对此毫无反应，教室中的白发少女却垂下脑袋，鲜红瞳孔中失去了光亮——
啪！轰～
天香冷漠地掸开士道，将他打飞出去，墙壁上被砸出一个坑洞，放射状的裂纹缓缓向外扩散。士道脱离墙体摔在地上，咳出一滩鲜血，深蓝火焰燃烧内脏，恢复着他的伤势。
“久违的”感受到那股灼烧感后，士道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灵力已经恢复。他借着桌椅撑起身体，遭受背叛后的绝望感几乎要令他陷入深渊，但即使如此，士道还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问道。
“十香——为什么？！”
“你又叫错了。是‘天香’。”
“？...那你...”
“下次再犯。我就剁掉你的手。”
天香作势扬了扬手，对士道恫吓道。与先前相比，天香［正常］了许多。因为按原世界线发展，此时的天香还并未与十香人格融合，也就是说——
“历史被修正了”。
士道心中的违和感仍然没有消失，他明显感觉“十香”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等等，换、人？士道似乎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他试探性地问道。
“天香，你还记得［未来］的记忆吗？”
天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士道，没有回答。废话，正常谁会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是不是被自己打傻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士道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十香的记忆已经被重置了。一切全部归零，只有士道记得那段恍如梦境般的记忆，那同样是他所将要迎接的未来。
“假说行动轨迹不变，那么在不久后我就会失去灵力与封印能力...么。然后，让天香以‘精灵’的身份存在，万由里...万由里也能和天香一样吧，既然没有人能观测到——她的存在......”
士道再次沉默下去。五指紧握，浑身的肌肉收缩、绷紧，士道的“心”上出现了几道缺口，珍贵的心之血不断滴出，且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便血流如注。
“你很悲伤。”
“......啊，是吗...”
“我没有心，所以无法理解这种感情。但我知道你现在在悲伤着。”
天香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感情。除了这个名字以外，她一无所有。但她此刻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士道心中的哀伤与挣扎。心底深处，隐约传出［那位少女］的声音——“士道...士道...千万不要放弃啊......”
“我...不想放弃万由里。”
“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对她承诺过，‘我绝不会离开她’，而我现在却食言了...”
“那。是谎言吗。”
“不是谎言！我、我......”
没错！那不是谎言，但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犹豫了？！！不！是我退缩了，我在害怕——害怕失去其他人...害怕自己，无法拯救万由里，然后［再一次］失去她！！！！
“那个女孩。是你的什么人？”
“万由里是——我［最特别］的存在！”
啊啊～是啊，原本就是这样才对吧？我怎么会忘记呢，我真是...有够蠢的。既然这样，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了，不是吗？
“天香，谢谢你，我差点就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没什么。你只是遵从内心，和［那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而已。”
“嗯，一定是那样的。天香，我想找到万由里他们，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
士道深深地弯下腰，向天香恳求道。
“哎。还是变成这样了，真没办法。”
天香闭上眼睛，唤出圆盘状的“天使”，将掌心按置其上。细密的星脉在圆盘内旋转流动，数以万计的星芒最后构成了一个奇异的符号，片刻后，星芒离散开来。
士道也看到了那个符号，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刚才那是？”
“〈全知幻镜〉能知晓当前已存的［情报］，并捕获它。那个符号所代表的是——‘邻界’。你要找的人，也许还在那里。”
“为什么要加上也许呢？既然也是‘全知天使’的话...”
天香摇了摇头，将士道的观点否定。
“〈全知幻镜〉是残次品。是拥有绝对缺陷的，它无法实时更新情报。所以我们要尽快行动起来。”
“可是，要怎么才能够进入‘邻界’呢？”
“这个交给我。”
天香两手前伸，指尖亮起一团小小的灵力光团，她无规则地描画着什么，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细长的灵力轨迹。天香的动作很快，士道还没来得及出声询问，这个术式便构筑完毕了。
灵力首尾相接，起始点与终点重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精妙的能量循环。灵力轨迹相互交叉，形成许多个交叉点，点与点之间自动连接，一个椭圆形的“光面”浮现在天香身前。“光面”隐隐有些波动，似乎不太稳定的样子。
“这是通往‘邻界’的隧道。快进去，我维持不了多久的。”
“好，我们里面见。”
士道的身影消失在“光面”中，天香旋即也进入其中。然而就在她迈入“邻界”的当口，意外，发生了——从［某处］传达过来的意志，侵入了这具身躯的神经中枢。另一股不属于天香的意识，在和她争夺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哼。又是你啊，不自量力的家伙。放弃吧。”
“我的女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不过，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咯～再见了——”
在原本的灵魂角力中，天香与澪是势均力敌的，甚至天香还占一些优势。先前也击退过澪几次，不知为何，澪的意识失去肉体后却仍未消散。
“什么意思。”
澪的宣言，带给天香一股莫名的压力。她不明白，澪的底气究竟源于哪里。
“字面意思，哟～”
“你...”
还没等天香说完，澪便使用了［那个］。霎时间，恍若来自深渊之底的黑暗从天香内心涌出。负面情绪不受控制地摧毁着她的意识、理性。
愤怒、不甘、空洞、怨念、仇恨、破坏欲、失控、厌恶、孤独、痛苦、崩溃、混乱、堕落......放弃。
“对，放弃吧～你是无法与之对抗的，放弃就好了～乖孩子，沉睡吧，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
“啊嘞？真已经先进去了呢，那就先去把［杂质］清除干净吧。反正，真是跑不掉的～”
曾经名为“天香”的白发魔女，在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后，她选择作为［神明］，君临“邻界”...
◇
士道站在一个残破不堪的“圆盘”上，扫视着周围。
四处都是折断的金属支架，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话筒，被埋在地下的LED聚光灯基本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只有几颗光粒断断续续的从地下照射上来。
士道脚下站立的地砖也都七零八碎，鲜少有完整的砖面，他看着这幅凄惨的景象，不由得有些唏嘘。
“这里原本是一个大型live会场吧，为什么连舞台都变成这个样子了。真可怜...等等，难道‘邻界’里都是这样吗？”
唰！
两道风旋缠绕在士道脚上，他正打算使用〈飓风骑士〉飞到空中查看附近的情况。突然，士道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而那杀意的来源，就在自己正下方！
轰——士道果断向一边跳开，躲开了碎石的溅射。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凭空多出一个大洞，那是被锐器从下往上捣出的破口。还没有结束，一颗蓝色“流星”裹挟着长长的“尾焰”向士道突进而去。
〈鏖杀公〉！士道判断自己无法躲开这一击，双手握住剑锷处镶有圆形宝石的阔剑，朝敌人来袭的方向重重砍下。
锵！～～～
士道手腕剧烈地颤抖起来，剑刃差点被震得脱手。他脚底的地面深陷下去，身形也微微弯低。就在刚才，一把长柄斧头带着辉光横扫而过，直击在〈鏖杀公〉上。斧刃的侧面闪过一道苍蓝色的光亮，使用者再度加重力道，压得士道快要喘不过气来。
“〈冰结傀儡〉！”
冰冷彻骨的寒霜附在对方的关节处，将对方的行动力压制到最小，士道趁机后撤拉开距离。身着蓝色旗袍的丸子头少女吼叫一声，浑身一震，将碎裂的冰晶抖落。
两人警惕地看向对方，丝毫不敢大意。保持着随时可以调用灵力的状态，士道向神秘少女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
“吾名为苍！你可以叫我‘碎饼者’！”
“苍？我叫五河士道，是来自［现世］的人类。”
“胡说！”
苍将长柄战斧杵在地上，叫喊道。
“你明明是‘精灵’，而且还拥有三种‘天使’！我要打败你，然后再去挑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