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诱敌危机

血光四起，腥风鼓舞。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从者，可以阻挡在它的面前。
剑刃，被折断，肢体，被撕裂，鲜血，被洋洒。
人们开始奔逃。
不，早就已经开始了奔逃。
但是所谓的地狱啊，就是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的地方。
逃亡者，会被首先击杀，而胆怯者，则在绝望的颤抖中等待死亡。
无论多少个人都不会满足，无论多少具尸体都可以吞噬。
鲜血，已经无法填补贪欲的沟壑，只是令它变得更加兴奋和狂暴。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而黑暗中，只有缓缓徘徊的死神，以及……两道奔跑的身影。
一位少年，与一位少女。
“小茄子！”
“是！御主！”
仅仅只是简短的呼喊，就如心有灵犀一般，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少女脚下发力，一个箭步直直地朝着广场中心窜去。
很显然，她的目标的正是那只死神般的巨兽，曾经的维京之王。
而对方，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应该说，对于没有乖乖地等在原地接受其鲜血统治的反抗者，那头巨兽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然后，进行处决。
不过这一次，看似柔弱的少女，却没有入原先的那些反抗者那般一击而破，更没有化作一团碎肉殒命当场。
“咣！”
一声脆响，尖利的兽牙，狠狠地砸在那面迎面而来的巨盾上。
巨大的力量，让盾牌连同少女一起，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凹槽。
但少女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惊慌。
一双坚毅的眸中，透露出少女的勇气和坚强。
“Amalgam Goad！”
奇异的断喝，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是类似技能释放前不由自主的“自报家门”。
有赤红的光，从巨盾之上泛出。
简短得好像一场错觉。
但其效果却分外理想。
“吼！”
低沉的咆哮中，巨兽那双原本就已经足够赤红的双眼，瞬间变得鲜红欲滴。
淋漓的杀意，有如实质般肆虐而出。
“血！血啊！”
巨斧，再度挥舞。
但这一次，却没有触到实质的抵挡。
“轰”然巨响中，一道身影迅速地从沙尘中窜出。
原本和巨兽对峙的少女，似乎并没有继续战斗的准备，而是转身化作一只脱兔，朝外奔去。
前方，一道人影正疯狂地奔跑着。
却是早已脱离了战场的少年。
但此时此刻，他可没心情回头观望战况。
对于战局的把握，对于同伴的信赖，以及……嗯，作为人类体能的制约。
虽然他也很像和身后的少女来一场手牵着手，在漫天星辉下来一场浪漫似私奔式的逃亡。
但很可惜的，在他们身后追逐他们的，并不是新娘愤怒的父亲或者哥哥，而是一直实打实的巨兽，不，死神。
手上的巨斧，是那漆黑的镰刀。
不断在空气中挥舞出血色的薄雾。
随着那“隆隆”的奔跑声，逐渐逼近。
“辛苦你了！小茄子！”
一边努力奔逃着，藤丸头也不回地朝着背后说道。
冷不防手上一暖，却是小茄子已经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但是骤然加快的速度，却让藤丸心中一喜。
但很快，却又化作悲伤。
“轰！”
一声巨响，身侧的地面忽然炸裂开来。
藤丸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好手上一紧，被直直地拖了起来。
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
“血！血啊！”
不知道是因为眼看着自己的祭品就这样逃走而感到不甘，还是因为受到那奇异的咒语的影响而受到嘲讽，但很显然的是，巨兽的目标从一开始的渴望鲜血，转换成了渴望眼前这对少年少女。
当然，更确切地说，是渴望那位少女。
从这个角度而言，藤丸其实应该立刻远离小茄子，自己一个人找个角落躲起来，这样便可以如现在广场上的众人一般，逃过一劫。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做的话，作为诱饵的小茄子，最后肯定会被赶上。
即使在赶上之前，用令咒将她召唤回来，那作为结果，狂暴的埃里克也将重新回到那场杀戮盛宴之中，最终导致的，不过是换来更多的破坏和牺牲……而这，显然不是藤丸所希望的。
他所希望的，是将问题彻底解决！
而解决的地点……毫无疑问，便是此处。
高大的城门，即使是在夜色中，依旧显得如此伟岸。
而紧闭的门扉，则显示着这座城市早已陷入安眠。
但很不幸的是，今晚注定是个喧嚣的夜晚。
不论是居民也好，还是守卫也好。
“敌袭！敌袭！！”
骤然顿下脚步，藤丸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便将最后一口一鼓，以吃奶的劲呼喊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大呼小叫到底能吵醒多少个睡熟卫兵，但只要足够引起那些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守卫的注意，那便已经足够。
效果十分明显，原本昏暗的城楼，迅速地亮堂起来。
继而，是一阵混乱的嘈杂声。
藤丸心中一宽，正要好好喘息几口，冷不防重心一歪，竟然直直朝一边窜去。
“咣！”
一声金铁交鸣。
巨斧狠狠地砸落在盾牌之上，在夜色的昏暗中爆射出一大串耀眼的火花。
“御主！请小心！”
仓皇地回眸，藤丸看到的，却是一张秀丽的脸颊。
有血痕，缓缓地自那紫色的发际间蔓延而下。
少女秀眉微蹙，一边奋力顶着巨盾，一边踉踉跄跄地站稳身形。
很显然，刚才的疏忽，让小茄子承受了不少的代价。
“该死！”
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一股怒气瞬间冲上藤丸的胸膛。
旋即，化作一道寒芒。
一人，一枪，以一种烈焰般的姿态，朝着那山岳般的巨兽突进而去。
总所周知，每一个远程，都有一颗近战的心。且不说厨艺一流拿着两把菜刀当武器的弓兵、人见人恨魔杖里藏着利剑的梦魔、明明拿着魔法书输出却靠一把斧头的远古贤王……将这一系列意外例子免去不谈，事实上很多时候，远程玩近战显然只是一种梦想，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奢望。
而盲目的追求奢望的结果就是……
被敌人揍飞。
“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呕血的声音。
藤丸这位魔术师，在第一次尝试近战之时就迎来了幻想的破灭。
然后，毫不意外地与某座坚固的城墙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很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热情还是难舍难分，拥抱的后果就是城墙塌陷，和骨骼散架。
当然，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因为御主受到重创，提供给从者的魔力在一瞬间有了短暂的停滞。
而就在这一刹那的停滞中，对手把握了这个机会。
“呀！”
“碰！”
一声惨叫，一阵烟尘。
少女的身影，笔直地从墙上落下，颓然倒地。
“马修！”
顾不得自己叫错了名字，藤丸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脚下一个踉跄，巨大的兽躯，却将他狠狠地撞了出去。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一道巨大的斧影。
燃烧着暴风与烈焰般的愤怒，直直地，从空中落下。
一直落向那位，奄奄一息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