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日 小说版3 逃离的过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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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面对的最大的挑战，就是盘旋在这个世界周围的那些较为暗淡的亮点。那是其他的世界，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仍然可能与这个世界发生碰撞。有时候也会有其他世界的生灵穿过世界的界限，为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影响。
神明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她必须确保这个世界运行在正确的、幸福的轨道上。
“冬君，你在看什么书？”
“rar压缩文件之书。”
“(゜ロ゜) 啊？？？”
“我开玩笑的。”我把书递给迷子，“这个是神唯当作是谢礼送给我的书。”
“哇……这本书是手写的啊。一定很珍贵吧。”
“……不，我感觉这个可能在五年之后就会变成她的黑历史。”我说到，“谁都有中二的时期嘛，这个时候会写小说也是很正常的。虽然写的东西基本上都只是妄想罢了。”
“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喔，冬君。”迷子看着那本书，“啊，这里还写着‘这本书所写绝无半点虚假，送给我的继任者’这样的话呀。”
“唔，那我之后还是还回去吧。总感觉她总有一天会把这本书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偷偷烧掉的样子。”
“啊哈哈……”
我和迷子正坐在红枫之道尽头公园里的一个小山坡上，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太阳坠入了地平线，溅起了大片昏黄的光辉。一轮明亮的弯月浮现在天空中浅蓝与暖黄交接的地带，与此同时，几颗亮点也逐渐闪烁起来。
面对这样的景色，我不由地向天空伸出右手。……尽管我永远无法触及到天空，但是这样的场景，总会让人无比感动。
“……我以前，也经常像这样对着天空伸手。”过了一会儿，我如此说到，“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总是忙于学习，偶尔看见这样的天空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向着天空伸出手去。”
“还有这回事啊。”
“嗯？我没有说过吗？”
“冬君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过去喔。”迷子小声说到。
说起来，明明都认识了一年了，却传来没有提过自己的过去，也太奇怪了。
“……这样啊。”沉默了一会儿后，我开口说到，“可能有点无聊，你愿意听我讲吗？”
“迷子乐意至极(๑>؂<๑）。”
时隔一年之后，在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讲起我们从来未曾提及的过去……这样的事，未免太应景了一点。
我抱着这样的心情，开始以旁观者的视角，一面回想着一面叙述着我的过去。
“我的母亲……按照通俗的话来说，是一个小三。”我如此说到，而后观察着迷子的表情，但她似乎并没有觉得惊讶或是厌恶。
“……在我父亲的原配妻子去世之后，我父亲把我的母亲接到了家中。不过也没过多久，我的母亲也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
一旦开口之后，想说的话便滔滔不绝地涌出来。
“我的父亲对我很好。他是个很正直的人，一生中唯一犯下的错，大概就是外遇了我的母亲吧。不过据他所说，他是先遇到了我母亲，之后才和另外一个女人为了家族才结婚的。”
“因为母亲是小三的缘故，在母亲死后，我一直很害怕自己会被父亲抛弃。那个时候，我才五岁。所以我拼命地学习，讨好着我的父亲，小心翼翼地生活，一直严格遵守着他定下来的各种各样的规范——因为那样，才是正确的……”
“在那期间，最能够安慰我的，就是头顶上的这片天空了。它布满着星星，偶尔还会有流星飞过，明明没有逾越任何的规则，却仍然如此自由而美丽，这不是很神奇吗。我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我一直很憧憬这样的天空。”
“高中毕业以后，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要是我再继续听从父亲的话的话，恐怕我的生活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了。我有我的梦想，可是父亲他对我也寄予厚望。志愿填报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试着和他聊了聊，力图用最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他寄予在我身上的，不是希望。之前用来教育我的，也不是所谓的‘正确’。而是，控制欲。”
“所以我否定了他的正确，最终逃了出来，来到了这个边陲小镇，换掉了所有联系方式，再也没有回去过。……这就是我的过去。”
我松了口气，做下最后的总结。
“然后，就遇见了迷子。一直生活到今天。”
迷子轻轻点了点头，仰头看向遥远的天际线。
“冬君，想要看流星吗？”
“笨蛋，流星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东西啊。”
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深蓝色，越来越多的亮点从夜空中出现。迷子指向了天空的不起眼的某处。
“在那里，就有哦。”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真的有一道明亮的亮光一闪而逝。
“真的有啊。”
“……冬君，迷子，其实是一个魔女喔。”
“哈哈，是吗。”
“冬君，对这件事怎么想呢？”迷子没有看向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到。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能教我魔法就更好了。”
“嘻嘻……”迷子发自内心地笑了。
“再多说一点魔女的事吧。”
“嗯，魔女的魔法，是与生俱来的喔。然后呢，对于魔女来说，契约是很重要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亲吻，还有一个是血缘……一直以来，我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那在遇到我之前，你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我以前生活的家，是一个两层楼的小木屋，有一个烟囱，还有一个火炉。在冬天的时候，大家都聚在火炉前面，吃着刚刚出炉的曲奇，聊着天，身上披着毛毯……外面下着大雪，屋子里却很温暖。在那个时候，我总是犯困，然后，慢慢地，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又是新的一天。我一直认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迷子的声音突然一沉。
“……但是呢，有一天，大家都变得不回来了。父亲也好，姐姐也好，在某一天外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他们，都被迷子，杀掉了。”
“迷子！”我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制止了她之后的话，“不要这样说！”
“对、对不起，冬君……”迷子战战兢兢地说着，“因为，迷子是会让人迷路的魔女，所以他们回不了家，都是因为和迷子接触太多……”
“胡说八道！我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嗯……因为冬君很聪明，能够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是迷子就不行……”
我紧紧抱住迷子，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
“笨蛋……这不是你的错。”
“冬君，迷子的存在，有给其他人带来麻烦吗？迷子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吗？”
“当然是有意义的！要是突然失去了迷子的话，我可是会像羊驼一样孤独而死的！”
“冬君……”
迷子稍微离开我的怀抱，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的眼睛，随后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
那一瞬间，我做出了我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我也闭上了眼睛。
我无法形容在那一瞬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像是眼前突然被挖走了一个人形的空洞，而后空气飞快地填补进去，要让这种异常从未发生。
我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我的面前，空无一人。
仿佛是在人群中扔了一个臭弹，记忆、思维或者是氛围，都一瞬间“哗”地散开，只留下我停留于这个真空的圆中。
这个圆，不是什么东西出现了，而是什么东西消失了。
如同是梦醒时如潮水般褪去的梦境，某种重要的记忆正飞快地散去。
眼前空空如也。怀中的只有空气。
我……正在干什么啊。
“啊……”
我无力且无奈地发出了叹息的声音。
无穷广阔的星空倒悬在头顶，我没来由地感受到强烈的恐惧感。四周安静极了。公园里冷清的气氛就像是终于找到了破绽般地钻进了空气，我颤抖着，无尽的寒冷渗透进我的血管。
我……忘记她了。
不到一个瞬间，我就明白，刚才有一个我绝对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施展了它的伟力。然后我轻而易举地将那个发誓即使忘记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的、要把它刻入自己的灵魂的，那个名字，忘记了。
“啊啊啊啊……”
我无力地哀嚎着。但是连自己发出这种哀嚎的原因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令我感到更加地可悲。
“呀，少年。你还好吗。”
身后突然传出了某位少女的声音。
我转过头，一位头顶长着猫耳的少女，正站在离我的不远处。她的眼睛在星光的照耀下，莫名地发出莹莹的亮光。
“开场白就免了吧。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吧。”猫耳少女如此说到，“我想说的是，要是珍重她的话，那就一刻也不要从她身上移开眼睛哦。否则的话，她就会因此消失不见喵。”
“……”
大脑还没有跟上她的节奏。
“然后呢，我又来报恩了喵。不过这次的愿望，你好像又已经决定好了喵。”
猫耳少女走到我面前，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兴致勃勃地把玩着。
“好了，去做梦吧，少年。”
“快～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快醒过来——”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我好像飞行在一朵巨大的积雨云之中，被冰冷的水珠包裹着，陷入了一片纯白色。
……
……
【2011年11月7日 早晨】
感觉冰冷是因为窗户没有关。看到白色是因为天花板是白色。
听到铃声是因为闹铃真的响了。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无路赛！”
按掉手机的闹铃，扯掉头上的耳机，关掉窗户，穿上衣服。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冬君，我先去工作室了哦
发信人的备注是“笨蛋”。
——站在原地等我，我来接你。
——但是今天我特意画了地图，我觉得应该能够找到路(๑>؂<๑）
——听话。
——好吧，那我还是家门口等你哦
一大滴鼻血滴在了手机屏幕上，发出了意想不到的“啪”的巨大响声。
“唔……”
鼻血一发不可收拾，很快我的整只手都被鼻血染红，从手掌溢出的血液沿着手臂一路滴到地上。
用纸巾做成的塞子塞住鼻子后，我简单洗了手，冲出了家门。
这秋风竟该死地冷。
我一路地向前奔跑着，奔跑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我的脚步以及枫叶飘落的声音，这两种声音单调持续地重复着。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记得刚才走过了多少个转角了。
照理说这种事不记得也无所谓，因为还有其他的路标可以参考，但是此时周围的景色竟然不能勾起一丁点我对于附近路况的记忆。
……简单地说，我，迷路了。
这里是哪里？
虽然周围都不过是极为普通的景色，人行道、楼房单调着排列着，和任何一个城镇的景色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但这条路的前方通往何处，如果在这里右转会去到哪里，如果往回走是否能回到原地，我也完全不知道。
……不，我不是迷路，我只是暂时找不到正确的路而已。我不可能会迷路。
我没有停止奔跑，即使是彻底失去了方向，也还是没有停止，因为我必须立刻去到迷子的身边，驻足不前于事无补。
眼前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建筑。
工作室。
……怎么可能，工作室和迷子的家完全是相反的方向。至今为止我到底在朝什么地方奔跑啊。
不，等一下。
我拿出钥匙打开工作室的门，来到了迷子的画板前面。
那里放着一张还未完成的地图。
——人应该怎样才不会迷路呢？
——记得看地图，看着地图就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了。
在现实中并没有发生过的对话出现在我的脑海，我抓起地图，再次冲了出去。
地图上面的路线画得乱七八糟，就像是被剪碎的拼图被孩童胡乱拼凑而成，我完全不记得这个小镇的规划有如此不堪入目。
但是，地图上的路线在我走过的路上都有完美的对应，就好像实际上道路就是这样的奇怪的结构一般。
我突然意识到，迷子眼中的世界和我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迷子之所以会迷路，就是因为不得不在这种乱来的地图中穿行吗？
我咬紧牙关，继续奔跑着。
就在前面，我终于看到了站在红色栈道尽头正对着天空发呆的迷子。
“迷子————！”
迷子转过头与我视线交汇，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冬君！”
我冲过去，将迷子拥入怀中，身体的惯性差点让我们两人都摔倒。
“冬、冬君？！”
迷子还在这里。
我紧紧抱住她，把头埋进迷子的头发，她身体的香味扑进我的鼻子，娇小的身体既柔软，又温暖。
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没有失去迷子。
如此过了一会儿后，迷子也抱住我，像是母亲一样抚摸着我的背。
“……一定，发生了什么很辛苦的事吧。”迷子小声地说到。
“迷子。”
“我在这里哦。”迷子抱紧了我的身体。
“……和我，一起逃吧。”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两个人一起，坐上火车，离开这个小镇，有多远就走多远，一辈子也不再回到这个地方……迷子，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我恳切地注视着迷子的脸，而迷子也看着我的眼睛，我们的眼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
“迷子乐意至极(๑>؂<๑）。”
我感觉只差一点就痛哭失声。
“但是，要提前准备好行李……”
“不用行李也没关系。没有时间了。”
在我和迷子前往火车站的路上，我打电话订好了火车票。幸运的是，就在半小时后，就有一辆前往深圳的火车，我们根本不需要等待多长时间。
在路上，迷子一次也没有问过我逃离小镇的原因，她只是默默地牵着我的手而已。
这一辆列车的乘客很少，大约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座位有乘客。不过恰巧我和迷子座位的对面，就有着一个似乎是在进行家庭旅行的三口之家。他们温馨地进行着对话，而我则一直注视着正好奇地看着窗外的迷子。
火车开始运行，熟悉的景色移到身后，周围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小伙子，带着女朋友出来玩啊。”这时对面的三口之家的父亲向我搭话了，“你们感情真好啊。”
“啊、我们、那个、不是情侣啦……”迷子红着脸慌张地摆着手。
“哈哈，实际上，”我举起一直和迷子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我们刚刚结婚呢。”
“冬、冬君？！”迷子的脸红得像是东边的早霞，她大为害羞地捶着我的肩膀。
“哦哦哦！”看到如此情景，那位大叔大声地感叹着，“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和孩子他妈，也有过这么一段总是粘在一起的时间呢。”
对面的阿姨柔和地对我们笑了，顺带着调整了一下正打着瞌睡的小男孩的姿势。
“准备要孩子了吗？”
“这个嘛……目前还没那个打算。”
这个问题使迷子的脑袋进入了冒烟的状态，我一边感到好笑一边回答了大叔的问题。
“哈哈哈，以后都会有孩子的。”大叔笑着说到，“加油吧年轻人。”
“有了孩子之后，生活就会变得很忙碌呢。”一边的阿姨也如此笑着说到，“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世界都会随着这个孩子而改变。”
“孩子……”一边的迷子极小声地说到，“嗯，要是我和冬君的话……要是孩子能够继承到冬君的聪明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话啊？”我摸了摸迷子的头。
“啊？！”迷子身体一颤，好像突然从自己的妄想中返回到了现实世界。
“……笨蛋。”
“冬、冬君，我要去上个厕所。”
“嗯，快去快回。”
迷子起身离开，我也继续和对面的三口之家聊着家庭的话题。
……总有一天，我也会和迷子真正地结婚，然后生下孩子，一起做像是这个大叔他们这样的家庭旅行吗？
想到那遥远的幸福光景，我不由地露出微笑。
火车早就已经离开了小镇，我们很可能在接下来的一生中都不会回来。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对于离开小镇再次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件事还没有什么实感，但是，只要和迷子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比一年前那样的情况，好太多了吧。
一年之前，刚刚来到那个小镇的时候，我被离家出走的罪恶感包围，如果不时刻告诉自己所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明天晚上不听着音乐，我就根本无法入眠。
但是现在我有迷子在我身边。
我有迷子在我身边。
我有……迷子在我身边。
“迷子！！！”
我突然大叫出声，把对面的一家吓得不轻。
“不好意思！”
我离开座位，冲到了车厢连接处的厕所那里，拍打着厕所的门。
“迷子！你在里面吧？迷子！迷子！”
我为什么会犯下如此疏忽大意的错误呢。明明绝对不可以让迷子离开我的视线的……我却……
一种诡异的感觉突然降临到我身上。就像是冷气室的门一瞬间全部打开，密度高出周围空气的冷气像是浪潮一样涌了出来。
……什么东西来了。
“迷子！迷子！”
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厕所的门打开，后面站着带着不高兴的表情的迷子。
“干嘛呀冬君，人家明明在上厕所的说……”
太好了。迷子还没有消失。
只要我接下来一直注视着迷子，她就不会消失。
“……对不起。”我低头向她抱歉。
“我原谅你了(๑>؂<๑）。”
我们回到了车厢，突然发现，原本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家人已经不见了。
不仅如此，整个车厢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车厢里安静至极，只有车轮碾压在车轨上发出的哐当声一成不变地单调重复着。
我的手里渗出了冷汗。
“可能他们去其他车厢了吧。”我勉强地说到，随后和迷子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座位。我特地看了一下车厢的编号，确定我们没有走错。
“嗯。”迷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没关系。没关系。冷静一点。
只要离那个小镇足够远，我们一定可以逃离。
“稍微睡一会儿吧，迷子，路程可能还有点远。”
“……嗯。”
迷子顺从地靠在我的肩上，但就在这时，列车的提示语音响起了。
“深圳站，到了……”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不可能。
列车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到了深圳。
上千公里的距离绝对不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到达。因为这仅仅是普通的绿皮火车而已。
但是列车的尽头的显示屏上真真切切地显示着深圳的地名。
“冬君，我们到了吗？”
“……嗯。”
我牵着迷子的手，失魂落魄地走下列车，一直来到售票大厅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布局就和小镇上火车站的布局一模一样。
——毋宁说，这里就是小镇的火车站。除此之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好像我和迷子被抛弃在了某个异世界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我回到了原地。
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列车就是这样的构造，绝对不可能允许逆行。
但是为什么。我真的又回到了这个小镇上。我没能逃出去。
……这个就是所谓的，迷路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迷子握紧了我的手。
“冬君，我有话想说。”
“我知道的，你想说你是魔女吧。没关系，迷子是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就算是巫婆我也不会介意。迷子就是迷子啊。”
“不对！冬君……虽然这个我也想说，但是，现在我打算说的不是这个。”
我转过头，拼命注视着迷子的脸，我要把这一幕烙印进视网膜，把迷子的脸刻进灵魂。我不会忘记她。我绝对不会。
迷子的脸微微发红，但是勇敢地迎着我的视线，如此说到。
“我爱你，冬君。比谁都要爱你。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要一辈子都和你待在一起，我们一起住在一个不大的小屋里，生两个孩子，每天都和孩子们一起玩耍，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然后我和冬君也慢慢变老，最后我先去世，在那个世界等着冬君来接我……”迷子的眼角渗出了眼泪，“我喜欢你，冬君，但是，我是一个魔女，只要我存在，就会让人迷路，我的身上有这样的诅咒，冬君也是因为这个……”
“不对！”我大声地打断迷子的话，“我没有迷路！我只是暂时找不到正确的路线而已！”
……啊啊，真的说出口以后，我才发现这样的辩驳到底是多么地无力。
“……迷子光是存在，就会给世界上的人们带来麻烦，迷子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
“不要再说了！”我怒吼着，“你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任何麻烦，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你，我绝对不可能撑过已经过去的一年！你是有意义的！迷子，你比任何人都更有价值！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还有最后的一道防线。
就是绝对不会从迷子身上移开眼睛。
我要看着你，迷子。我不要你消失在我面前。我要这辈子都注视着你。绝对不允许你擅自消失。
冷冷的秋风通过大厅入口吹在了我们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我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即使眼睛又干又涩，我一刻也不眨眼地注视迷子。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捕捉到了飞在空中的几片绯红之色——那个是红枫飘落的树叶。
我的第六感一瞬间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不要、不要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鲜红手掌般的枫叶乘着风迅捷无比地飞了过来，划过仿佛精确计算过的轨迹，我的手未能阻止它，视野被枫叶覆盖，变成了红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想要呼唤眼前之人的名字。我想要想起刻入灵魂的某人的脸颊。我想要听见她的声音，说着“过分”。
但是，我做不到。
扯掉枫叶后，眼前、怀中，空无一物。
仿佛内心连都被剜去一块，留下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空洞。
“还给我啊！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
某个看不见的存在正站立于我的面前。它极度的冰冷而且危险。
我癫狂地唾骂着它，捶着地面，内心却一言不发，陷入死寂。
处于绝望之中的我，又做出了一个之后会令我感到后悔的决定。
我拿出了手机，在这个存在面前，回溯了时间。
“快～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快醒过来——”
是梦吧！这一切都是梦吧！
梦的魔鬼啊！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么就让我醒来吧！
“——醒过来！！！”
伴随着最后的高音。
世界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