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步戏》(十五)明毒/花毒/剧情向

2023-04-03剧情向剑三明毒花毒 来源:百合文库
就此死掉吧。
就此死掉也不错的。
一直坠落下去,落地粉碎,化作一缕芳魂。
(略,过不了,不过了【气哭】
“你被我师父宠坏了。”陆惜曾道。
在他背伤好的那阵子,给陆远道跳舞时正碰到了前来议事的陆惜,女人撇了他一眼如是说,只因陆远道向她摆了手,道出一句:“等阿宁跳完这一支再说。”
多么昏庸的一句“再说”,给了他万千骄纵的理由。
他确确实实是被陆远道宠坏了,无比任性,想走就走,受不的一丝委屈。
他哭了很久,无济于事的挣扎,明知求饶无用却还呻吟连连,最终他忍不得了,就推开男人从惊雀台跳了下去。
一道黑影掠过,很快就在夜色中掩去了身形,萦心只觉得身体一轻,着力在人怀里后就晕了过去。
他在梦里紧紧抓着陆远道的胳膊不肯放开,哭喊着他的阿远,用力到指尖泛白。
“阿远!阿远救救我!阿远!”萦心猛的惊醒,乍一睁眼前模糊,不知身在何处。
原来他这样想他,他并不自知。
一声轻咳拉回萦心的神智,他寻声看过去,才发现床边还坐了一个人,而他正死死抓着那人的手臂。萦心急忙撒手,尴尬道:“惭愧。”
那人着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袍,宽敞的兜帽遮住了整张脸,连露在外面的一双手都戴上了黑色的护手,身形颀长,难辨男女,就在萦心诧异其身份时,黑袍人说话了。
“汝,就这么想起死?”
那声音沙哑苍老,却可分辨出是女声。
萦心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似乎并不认识什么年长的女性高人,也许人家只是把他当做寻常姑娘,举手之劳救下的吧,他起身下床,跪拜先道一声:“多谢前辈。”
“起来。”黑袍人伸出一只手将他拉起来,似乎并不喜欢他这样客气,继续追问:“为何想死?”
他哽了一下,抿唇:“卑贱之躯,不足为惜。”
“汝所念之人,何如?”
所念之人吗?萦心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陆远道,竟是曲耀。他一直都惦念着他的耀哥哥可还安稳,他……过得好吗?可很快他又反问自己,呵,宁岸,你有资格吗?全天下最没有资格问他好不好的只有你了。
于是他开口回应,“我……并没有想念的人。”
“念汝之人,何如?”黑袍人又问。
“也没有人想念我,他们想念的只有我这一张脸”,萦心长呼一口气,苦笑。
“很美。”黑袍人评价。
“这张脸给我带来了太多困扰,给我美梦的是因为它,给我噩梦的也是因为它。”
“吾有绝伦易容术可解汝困扰,汝可愿舍弃这精妙面孔。”
仿佛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萦心甚至觉得都早有预谋,他不敢想真的只是凑巧他被救下,又凑巧救他的人会易容邪术吗?但不可否认的在黑袍人提出来以后,“易容”一词已让他动心。
是不是掩去这张面孔,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就可以重新活过?他犯了错,以后不会再犯错,他挨了罚,以后都将脱离苦难,他不欠谁的,没有负累的活,可以吗?
对那样的生活,萦心突然就有了企望。
换脸时萦心是没有意识的,其实他可以想象,刀具如何切开他的皮肤,将他整张脸小心剥去,走线飞针将另一张面孔留在他的躯体上。他醒来时黑袍人已经不在了,桌上有前辈留下的一些银两和衣裳,其余干净的就像从没遇见过那人一样,如果不是脖颈处有略微的痛感,加上满屋的药水味,萦心真的怀疑一切是一场梦。
这些天他都浑浑噩噩的,或许追溯到更早以前,他被祁蓬强暴的时候,又或者他被灌下辣椒水的时候,再或是……从他离开陆远道起,每天都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又为什么不死,而今却突然有了希望的感觉。
他照了照镜子,葱指抚摸着自己陌生的脸颊,这新的皮相算不上漂亮,但很娴静,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是个弱柳扶风的女子,比起他以前那张脸普通些,很不容易认出来。他在这里修养的几日,私处和身上的伤都恢复了,萦心换上干净的素装,离开了前辈的屋子,临走,他在庭院里驻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拜别,以此感谢再造之恩。
萦心就此离开了长安,他舟车辗转,在扬州落了脚。虽不能再唱了,但在酒楼里做个寻常舞姬还是可以的,他身姿窈窕,被一家名叫“碧落”的酒楼老板娘招去,有了新的安生之所。
他仍是叫萦心,只是天底下叫萦心的姑娘多的是,尤其是在繁华富庶的扬州城,不足为奇。除了每日跳舞,闲暇时他会跟小姐妹们一起听一楼的先生说书,日子平静安稳,让他忘记了他也曾腥风血雨、终日惶惶不安的活过。
他本以为余生如此便是命运原谅他的过错,直到他有一次楼外摆台演出之时重逢故人,他才知道所谓命运,多么可笑。
在宁岸离开阵营后的第二年,陆远道交代好一切也退了阵营,从“夜寐”跟他一起过来的兄弟走的走、亡的亡,徒弟陆惜不知所踪,爱人宁岸离他而去,凛风堡没有什么让他再留恋的了。灵儿最终接管了她父亲的一切,跟陆远道一刀两断,陆远道去跪拜了老帮主,在老帮主的灵位前将灵儿的手和帮主印一起交到了她心上人的手中。
在凛风堡大门口,小姑娘扯着陆远道的衣摆站了好久,陆远道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勾起嘴角笑笑,说,“无妨”。此去,江湖上对他觊觎多时的人必定倾巢而出,阴阳两界这等奇遇,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而霸红尘这等良驹,驯服他完成结契,成为他的主人,更是这类人的目的。
从前宁岸在他身边时,他不敢离帮,只因怕他随他颠沛流离,他护不住他,他宁愿留在帮里,哪怕不能名正言顺同他在一起,至少他的阿宁一直在身边。
可现在宁岸走了,他便再无顾虑。
现实正是如此,没有给陆远道任何惊喜和意外,方才离帮几日,便有人来骚扰他,因为打不过他悻悻离去,但后来高手穷出不迭,甚至拉帮结伙的来围剿他,饶是陆远道号称“第一明教”,也吃不消这等攻势,那一年他四处逃窜,用的最多的技能就是贪魔体。
他是妖,最怕的不是冰心,而是纯阳。
纯阳道法,降妖拘灵,从前冯虚在他身边时他已经见识过了,可真正被法阵所缚的痛苦,非亲身经历真是难以理解。
陆远道还是被俘了,在漫无目的闲逛时,被二三十完全由纯阳组成的围剿团设大阵围住,在法阵中的妖别说妖力,连力气都使不出来,法阵运转起来后,竟生生将他逼回了原型。
赤色的纹路从后脊勾出炫色的花形,又从后蹄延出一道,他眼角的忘川泪痕燃起火色,烧瞳灼灼,桀骜凌绝。
霸红尘的王者之姿,纵使四蹄被锁,也凌凌不可犯,只要有人上前,便长啼示威,他的脚下是常开不败的彼岸花,花开方圆,将旷野装点成了黄泉一片。
无人敢上前,不知是敬还是畏,锁在阵中的稀世珍宝要怎么分给一群人,这成了难题。
为首的几位道长商量了一下,最后约定谁能跟霸红尘完成结契这宝马良驹就归谁,陆远道愣愣听着,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结契,只是听他们说,是通过生命共享。他不知如何共享生命,此时身体被镇压的难受,所以他不得不曲蹄卧下来。
他服软,眼中的火熄了。
第一个大胆的人走上前,用手捋过他黑红相间的鬃毛,而后顺着抵上他的额头,在闭眼感知了一会儿后,那人惊呼一声退了几步,环顾四周对众人道:“他的妖丹,只剩下半颗了。”
“什么!”
“竟然已经结过契了!”
“不是说他从来没有委身过谁吗?”
“啧,没想到陆远道那么骄傲的人也会认别人做主子。”
“是谁啊?是谁啊?”
……
人们嘈杂起来,万万没想到如此大费周章捕获的霸红尘竟然早已归属他人,而江湖并无传言现世的霸红尘有主,不知何方神圣有幸得此奇遇,只有陆远道知道,他不是何方神圣,只是个普通又薄幸的少年。
从相遇开始阿宁的使命就是守护他,神池岭一战少年曾用身体替他挡下雷火和箭矢,他也毫不吝啬的分了半数妖力保他有命回凛风堡,那是他第一次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身份,昆仑雪冷,但他尽力让背上的人不随风雪冷下去。
原来所谓生命共享,半颗妖丹只是形式,重要的是他们都曾努力让对方活下去,而所谓结契是相互守护,爱这件事,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奉我为主,他不是主,阿宁不是奴,他们之间所有的甘愿服从和卑躬屈膝都是为了——爱。
陆远道自嘲的笑笑,是他一直以来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太高了,才让阿宁觉得辛苦,最后不辞而别。
当然在场无人顾及陆远道所想,先前那人退了回去,仍是这群人围着他,个个尴尬不已。
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站在最前面的纯阳向他走来,在阵法面前收了一部分法力,使陆远道得以变回人形,陆远道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力渐渐恢复,趴在地上的身子费力动了动,看来这群人是要放过他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面前的纯阳拔出剑,双手握住剑柄,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力的向陆远道刺了下去!
突然迸出的血溅到了蓝白的道袍上,也溅了纯阳一脸,陆远道瞳孔骤然收缩,脊背传来的被穿透的痛,让他的眼前煞然一白,血腥气充斥着他的五感,源源不断的血在口腔和鼻腔涌出来。
他恍惚听见有人说,谁也别想得到。
死前他想到的就是,这人真恶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