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而来的你（敏妍）第二章

“哎，警官！我说，你们把我叫过来到底要问啥？我最近可没犯事啊！”审讯室里，一个額前染了一撮蓝发的青年男子冲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吵吵嚷嚷，他当然知道这玻璃背后有人，警察局也来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时审讯室门被打开了，智妍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孝敏。
“那我先进去。”智妍对孝敏说道。
孝敏微微颌首，双手插袋站在单向玻璃前。
一位警察拿着笔记站起来，跟随智妍进入隔间。
那蓝发男子一见来人了，身子外倾急说道：“可算来了，我都尿急了，警官，你们到底找我什么事？”
智妍未搭话，坐到蓝发男子对面，手里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微微抬眸，用清冷地语气问道：“李闵对吗？”
蓝发男子点点头，面对这个女警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紧张。
智妍合上文件夹，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问道：“12月3号晚上你在哪？”
李闵挠了挠头，纳闷地问道：“警官，你问这个干嘛？到底出了什么事？”
智妍旁边的警察重重拍了拍桌子呵斥道：“请你配合我们调查，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智妍并未阻止同事的行为，直视李闵的眼睛陈述道：“你女朋友，金美妍死了，被人杀害，腹部中了一刀。”
李闵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搭在扶手上的十指微微颤抖，鼻翼张大呼吸变得极不平稳，后槽牙死咬着腮帮子鼓了起来。
智妍紧紧地盯着李闵的神情变化，有意思，根据资料上来看李闵最具有杀人动机。
李闵揉了揉眼眶沉默了好一会，忽然情绪转变，无所谓地说道：“她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说完李闵忽而想到了什么，他嚯地站起身问道：“你们不会觉得是我杀了她吧？？！”
“我告诉你啊警官！我不可能杀人的！”
李闵的分贝之大，让智妍的耳膜有点胀痛，她抬了抬手示意李闵坐下。
李闵重新回到座位上，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真的不是我杀的，十二月三号是吧？我想想，那天晚上……”李闵猛得顿住了，他嘴唇禁闭，额头唰地冒出汗珠。
智妍勾起嘴角，接着李闵的话说道：“十二月三号，然后呢？你那天晚上在哪？”
李闵对智妍的问题充耳不闻，他低着头肩膀有些颤抖，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智妍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干脆打开文件夹，把上面的资料读了出来。
“李闵，你嗜赌成性，多次因为盗窃罪进入看守所，在狱中表现良好放出来后又故技重施，可谓屡教不改，在一次盗窃中被人发现，你将其打伤。如果没算错的话，现在你应该刚放出来不到六个月。”
“我说的没错吧？”智妍合上文件夹，嗓音低沉地说道“李闵，我们有权认为你因为要还赌债找金美妍拿钱，但她没给你，于是你直接痛下杀手并且抢走死者身上的钱财，并且我们调查到了她名下所属的一张银行卡的余额在十月三号这天晚上被全部取走。”
“李闵，所有事实都对你不利，你还不交代？”
李闵低着头沉默，好像打算以此应对所有质问。
“你爱她对吗？”智妍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李闵猛得抬起头来，撞上了智妍幽深地眼神。
李闵知道自己上当了，他叹了口气说道：“钱是我取走的，但人不是我杀的，我根本没想过要杀她！”
李闵坦白道：“十二月三号晚上我在外边喝了点酒去她那里找她要钱，她不肯给啊！我就跪下求她，我再不还钱催债的就要剁我的手了！”
“她给了吗？”智妍问道。
李闵摇摇头说道：“没给，所以我直接把她银行卡抢走了，我知道她的密码，她的密码一直是我生日，没变过。”李闵说到这哽住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我拿着她的银行卡出去取钱了。”
“后来呢？”
李闵没敢看智妍，别过头去吞吞吐吐地说道：“取了钱我又去赌了一晚上，全输光了。”
智妍摇了摇头，目光满是鄙夷。
智妍问道：“这期间有谁能为你作证？”
李闵连忙说道：“赌场的人啊！我可是和他们待了一晚上！”
“赌场在哪？”智妍追问道。
李闵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又吞了回去，他要是说了，警察必定会去扫荡一番，到时候赌场的老板要是知道警察是因为要问有关自己的问题，那自己可就彻底完了！
智妍似乎知道李闵在想什么，她直说道：“把赌场的地点告诉我们，等我们问清楚后你的嫌疑自会洗脱，你是想背负杀人罪入狱甚至枪毙，还是苟且偷生做你的下水道老鼠？”
李闵呼出一口浊气，叹道：“哎，好吧，地点是××××”
与其一辈子不得自由，就算是做个老鼠，也起码是有血有肉的活着啊。
李闵被暂时扣押在警局里，目前嫌疑最大的他必须等到警方彻底查清才能恢复自由。
其实智妍心里已经大概清楚了，虽然李闵有故意伤害的前科但根据他坦白出赌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闵是凶手已经降到很低了。
李闵被带出审讯室，紧接着进去的是一个斯文眼镜男人，两人未做任何互动，冷漠地擦肩而过。
李闵忽然停住了，那眼镜男人也顿了一下，李闵转头问旁边的警察道：“我能去看一眼美妍吗？”
“对不起，金美妍的尸首现在处于被警方保护状态，你尚未解脱嫌疑，无权查看，”警察严词拒绝了李闵的请求。
“好吧，我知道了。”
审讯室里，孝敏递给智妍一杯热水，说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智妍喝了一口热水，周身暖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盯着玻璃后的眼镜男子说道：“暂且不要断定他真不真，问完这个朴民浩我就带人去查赌场。”
孝敏点点头，看着智妍的黑眼圈关切地问道：“你要不要紧，一晚上没睡很累吧？”
智妍放下水杯，经孝敏提醒这才感觉到一阵头昏脑胀，她疲惫的笑了笑说道：“没事。”
孝敏翻了个白眼，把智妍按在椅子上坐好，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休息一会，我去问问。”
智妍有些不好意思，感激地点点头，目送孝敏走进隔间。
眼镜男子，也就是朴民浩，端坐在椅子上，神情轻松。
孝敏冲旁边的同事点点头，同事会意，他问道：“朴民浩对吗？十二月三号晚上你在哪里？”
朴民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前天晚上我应该在图书馆复习，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
“有人为你证明吗？”警官问道。
“图书馆的管理员可以证明。”朴民浩回答道。
“你没住寝室？”警官问道。
“没有，我比较喜欢安静，自己在附近租了一间房。”
“有人为你作证你确实在家里呆了一晚上吗？”警官追问。
朴民浩想了想，回答道：“小区保安可以证明的，当天晚上我应该在十点左右的样子回去的，后来没再出来过。”
孝敏摇了摇头说道：“这个证明站不住脚，小区人太多而且不止一个出入口。”
朴民浩耸了耸肩膀说道：“那我也没办法了，我确实当晚都在家。”
“对了，你们找我什么事？为什么要问我在哪？”朴民浩疑惑道。
“你的同班同学金美妍死了，被人谋杀。”警官回答到。
朴民浩拳头骤然捏紧，他怒目圆瞪道：“谁杀了她？！”
孝敏盯着朴民浩握紧的拳头，目光闪烁而过一丝光芒。
“如果我们知道谁杀的就不会请你过来了。”孝敏回答道。
朴民浩痛苦的捂住脸庞，从指缝间溢出眼泪，他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孝敏平静地等待朴民浩哭完，待到他情绪稳定下来才问道：“金美妍是你女朋友？”
朴民浩摇了摇头，接过孝敏递给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回答道：“我一直都喜欢美妍，追求了她很久，但她一直没接受，没关系，慢慢来，我想着总有一天她会被我感动的。”
说到这朴民浩变得愤怒起来“到底是谁杀了她！美妍啊！”
“你先别激动，凶手我们会尽力尽快找出的，现在你要配合我们调查。”孝敏安慰道。
“好的。”朴民浩含泪点了点头。
“李闵你认识吗？”孝敏翻着文件似乎无意问了一句。
朴民浩镜片下的眼睛闪了闪，回答道：“认识，他是美妍的校外男朋友。”
“那为什么你们刚才在门外相遇你没有任何行为动作表示？”孝敏抓住这点，立即紧追道。
朴民浩讶异地问道：“刚才那个人就是李闵？我没认出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快两年了吧，我只在美妍的手机里看过他的照片。”
孝敏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一个如此情深紧追女孩的男人，对情敌却是如此散漫不在意的态度，有些反常。
“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孝敏问道。
朴民浩冥思苦想了一番，回答道：“我没怎么接触过他，只从美妍的口中知道李闵经常打她，还找她要钱，我劝美妍离开她，但是她不同意，说如果自己离开李闵会被他打死的，我也很无奈。”
孝敏噢了一声，食指敲击着桌面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李闵就是凶手了，因为从你口中所述，李闵就是个不学无术滥用暴力的滚蛋，对吧。”
朴民浩连连摇头摆手辩解道：“我可没这么说，都是美妍告诉我的。”
孝敏没搭腔，看了看笔记，这时朴民浩探过身子，轻声细语道：“但是我确实觉得李闵是凶手的，你想啊，李闵那么喜欢赌博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孝敏抬头，眸子微眯，说道：“你刚才怎么没说你知道李闵赌博？”
朴民浩愣了一下，讪笑道：“我忘说了。”
“这也是美妍告诉你的？”孝敏问道。
“对，美妍告诉我的。”朴民浩回答道。
“好的我们知道了。”
孝敏再次出来时就看到已经睡着的智妍，闭上双眼的她眉头却紧皱着，似乎是睡得不安稳。
孝敏对旁边同事轻声说道：“让她睡会吧，别吵醒她。”说着把身上的风衣盖到智妍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雨夜，瓢泼大雨洗刷着大地，但怎么洗，也洗不掉这一地的罪孽。
在某条公路旁的草丛里缩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模样，清秀的脸庞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在她身边躺着两具尸体，皆是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雨依然下着，摧毁了女孩内心的最后一条防线。
智妍猛得睁开眼睛，眼周充满了血丝，她疲倦地揉了揉眼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自己的风衣。
环顾四周已是空无一人，应该都自己忙去了。
智妍揉着鼻梁，这个梦境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最近总会梦到？那种绝望和被抛弃的恐惧感太过真实。
可能最近太累了吧，或许自己应该回家一趟了。
智妍站起身，把风衣穿上后这才发现是孝敏还给自己的，一想到孝敏单薄的衣裳，智妍就感觉很不舒服，为什么自己总是担心她？
“朴警官，你醒了。”推门而入的是那个叫全宝蓝的女警，她说道，“我正要来和你说呢，凶器找到了！”
智妍惊喜万分连忙接过宝蓝递过来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匕首。
“指纹提取了吗？”智妍问道。
宝蓝失望地摇摇头，说道：“证物被擦过了，上面没有指纹。”
智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宝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们的队伍都准备好了，现在要去赌场，就差你了。”
智妍点点头，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子说道：“那我们走吧。”
首尔郊外的某座农场里，表面上牛羊成群一片祥和，实际上在其中一座仓房里却隐藏着推庄聚赌的勾当。
风刮得猛烈，外面负责望风的马仔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却被风屡屡吹灭火苗，他骂了一句，转过身背着风再次点火，这次点着了，他深吸了一口烟，再次转过身来却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原来在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聚起一大伙穿警服的人，他结结巴巴地正要放声喊叫就被一个警察按到在地。“老实点！”
智妍踩灭地上的烟头低声说道：“行动！”
几乎刹那间，仓房的门被打开，警察蜂拥而入，于此同时在不同的角落响起“别动！举起手来”的呵斥。
智妍穿过乱糟糟的赌桌，一地的烟头和垃圾让整个仓房犹如一个垃圾场。
智妍随手拉起一个正抱着头的洗码仔问道：“你们老板在哪？”
洗码仔哆哆嗦嗦地指了角落的一个油头男人，智妍松开了洗码仔，走向油头老板。
“把所有人全部带走！封了这里。”智妍高声命令到。
油头老板站起身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勉强挤出个笑脸对智妍奉承道：“警官大人，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您高抬点贵手哈！”
智妍淡淡地瞥了一眼油头老板问道：“认识李闵吗，经常来你这赌博的。”
油头老板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赌场那么多人来人往的，我记不清楚。”
宝蓝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说道：“就是这个人，你好好想想。”
油头老板凑近照片仔细观察了一番，一拍脑袋说道：“噢！是蓝子啊！认识认识，老客了！嗨，我们这都不用真名。”
“十二月三号晚上他来过吗？”智妍问道。
油头老板歪头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来过的，那天他带了一大笔钱过来，在这赌了一个晚上，我还纳闷这小子哪来这么多钱呢！”
“警官，他不会犯什么事了吧？这可和我们没关系啊！”油头老板急说道。
智妍没理会油头老板的后半句，对同事交换了个眼神，同事会意，押解着油头老板走了。
看来李闵确实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接下来就看孝敏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