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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尚何/月亮和六便士

何九华视角
HE
应该算甜
追光
“其实我也怕颠沛之后,一无所有。”
“可是你遇见我了。”
深秋多梦。何健无端醒来,已经了无睡意。
他卷了卷被子,无端有点烦。明儿还不知道说什么呢。其实他也算挺窝囊的,搭档这就算无缘无故跑了。没协商,也没退路。
孤岛上没有人。也没有活物的气息,徒留他一个人。何健也曾盼过对岸会有朝阳升起,耳边呼啸翻滚而来的风和海浪,又逐渐走远,留下席卷而去的一地残沙。
天色尚早。窗户上有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过北京城,看的不算真切。他手只依着窗户,手上沾了水汽,又似乎是划开了一道边界缓慢的要和世界融合。
朝阳仍旧未升起。街道黄晕的路灯折射着天际,好不真切。他踩着棉底拖鞋,后退几步又跌回床上,想抽烟的欲望勉勉强强被压下去。
他眯缝着眼睛,持续的,无端的,坠入冰冷又陌生的梦里。
晚上的演出,他拖到极晚才出门——大抵晚上他是没有演出了,单口应该被排在头一场,他怎么算都误了时候。
入科早的师兄弟大抵都会讲几段单口,他虽学艺不精也是会的。这两天没找到搭档,左不过说单口。
地铁人潮拥挤。正是晚高峰下班的时候,人声挤过耳机,模糊不清的传来——挺像老旧磁带,刺啦作响,偶尔卡顿。
随着人潮挤下地铁的几位里,有两个青年,估计是大学生的模样,背着个单肩包奔波在城市里。
他有些沉默的在出站口停下,然后看着两个青年前后脚出站。北京的秋天大概是真的要来了,风呼啸的往里吹,挤散人群的热潮,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何健是北京人。按照何健的好朋友周航的话来讲,他就是个北京土著。他生在这城,长在这城,如愿考入高校,也留在了这城。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偶尔燃起的出去走走的小火苗,也无一不被熄灭,秋风承载着他曾经的一腔孤勇,晃晃悠悠的,摇着孤帆远去。
到园子门口,门口没什么人,只有两个保安,靠着老旧的大门,一个嘴里还叼着烟。见他来了,仓促的把烟踩在地上,灭了。何健不甚建议,却也露不出笑来。还未进门,曹鹤阳怕是蹲在门口似的,探出一个脑袋,把他拽了进去。
“来的也忒晚了。”四哥一面拥着他往里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我早说你该换个近点儿的房子。”
他笑一笑,没讲话。
“小孟儿替你上去了。”曹鹤阳见他不说话,疑心是不好意思了,拍了拍人的肩膀,“没事儿。”
烧饼在不远处,朝他招了招手,后台破旧的小沙发上,似乎是有个人影坐着——他垂着头,不怎么看得清。
“你今儿还按水牌上的说?”烧饼借着曹鹤阳的手,大咧咧揽着他问了一嘴。
何健被问的有些蒙了,回想着水牌上写了什么,一时间竟没意识到,相声是场双人买卖。
“啊,是。”
“那可成了。”烧饼又笑,“你要说不照那个说,这边儿词都白整了。”
他半仰起头,正巧目光堪堪落到沙发上的人影上——标准的学员蓝大褂,坐的很端正,搓着手,一边瞧着上场门。
他见过的。昨儿也是这人,临时搭了一组,差点死台上。事先没对词儿,基本是靠着意识瞎说,他忘不了。
“从青年队借来的。”烧饼压着声音,破锣嗓子回响在耳边,听起来嗡嗡响,“昨儿你们俩说的还行。”
何健被烧饼推到更衣室换衣服,暗说昨儿说的缝都快缝不上,也不知是哪儿好。他垂着头扣盘扣,觉着自个儿也挺好笑,搭档都没了,有什么可嫌弃?
孟鹤堂大概是要准备入活儿了,烧饼不知揽着小学员说什么,见他出来,一人一脚踹上了侧目帘。
侧目帘拥挤,主持人搬着板凳往台下溜,手机屏幕还亮着,也许是在和女朋友发信息。他俩依着侧目帘,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孟鹤堂在台上的话,依稀有两声观众的叫好。
“你叫什么来着?”
“我?”
“废话,不就你一人。”
“哦——”他笑了笑,肩肘隔着大褂擦过何健的肩,“尚文博。”
这姓挺少见,他倒还记得住,只长长哦了一句,便不再提及。
孟鹤堂已经在收底,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场边,何健神色有些惘然,目光只停滞在远边某个观众的模糊的脸上,然后重新落在尚文博的侧脸。
星星遇见月亮的时候,总羞怯又勇敢。它洒落半片尘埃,而月亮扬起半片曙光。
“何九华。”他的声音湮没在观众的鼓掌与叫好之中,又似乎千回百转,落到尚文博的耳朵里,“何健。”
他又说。
他与尚文博只说了那么几回,便封箱又过了一年。北京从入秋就极冷,他还未盘算今年,计划明年,又已经磨磨蹭蹭活过一年,然后离三十岁越来越近。
开箱过了年,五队赫然多了张熟悉的面孔,听说是饼哥从青年队把人要过来了。
开箱第一天,烧饼攒了个局,说是要欢迎尚文博,正好开了箱,大伙儿凑一局。
烧饼是东北人。在劝酒这方面属于无师自通,小包厢里挺热,何健与尚文博坐一块,挨着肩。烧饼正勾着周九良的肩,拿着杯白酒哄人。
张九龄也在——他溜出来找何九华,中途被烧饼拉过来吃饭,手里倒了瓶啤酒,倒是乐于见他们闹腾。
“文博儿不是东北人吗?”曹鹤阳推了推眼镜儿,把眼前剩下的半瓶酒往前推一推,“这怎么比老北京喝酒还墨迹。”
“咱北京人喝酒不墨迹。”尚文博大抵是要说话,何健已经开口,闷了口啤酒,手一边勾着尚文博,一边朝四哥笑。
“一会儿该喝大了。”曹鹤阳撇了撇嘴,尚文博也轻轻的笑着,“我不怎么喝酒。”
何健搭在尚文博肩上的手滑下去,沉默着啜了口酒,旋即把杯子撂下,屋里闷热,曹鹤阳闹着孟鹤堂去了,剩下几个围着几团闹着,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闷,“我出去透口气儿。”
包厢下楼,正对着玻璃大门,冷风冻得人一颤。
他自口袋里摸出个烟盒,磕出一根烟来,还未点燃——门口风大,也有人适时喊住了他。
“哥,你不戒烟呢嘛?”张九龄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堪堪站在台阶上,轻轻一脚蹦下来,大抵是觉得冷,拢了拢衣服领口,皱着脸笑。
何九华戒烟几乎算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儿。播音出来的大老爷们儿,非糟蹋嗓子,咽炎加上烟酒不断,戒烟这话说过好些回,没一次成了真。
“这不没抽呢。”他手夹着烟,另一只摊开给张九龄瞧,确实没拿火机。
“哥。”
少年朝他走进几步,声音闷闷的,被寒风包裹着,冷冽也不经意开了道裂缝。
寒风洗礼的声音落到何健耳朵里,茫然也惘然。
“元儿——”
“这样挺好。”
何健的手朝上扬,蹭过张九龄的发梢,最后越过脖颈儿,落在了肩上。
他其实还不知道如何形容,如何解释。只悉数用挺好二字来囊括生活的琐碎与微茫的后来。有些像某一年在校门口等张九龄放学,手上拿着份灌肠,口口声声喊着他元儿的哥哥。
呼喊越过时代岁月,也横跨大江南北,兜兜转转,辗转反侧,又绕回了张九龄的脑袋里,承载着岁月也好,席卷了希望也罢。
张仲元从他的指尖夹过烟,放进了口袋。
“哥,少抽点烟吧。”
少年笑着,似乎都带着岁月的温柔,纯粹又明亮。
“挺好的。”
他回包厢时,孟鹤堂拥着喝的有些大发的周九良,烧饼已经把下一个目标定到了尚文博身上,喝的似乎也有点多——人顶多啤酒一口闷,烧老师不含糊,奔着白的就去了。
尚文博是个实在性子,会不会喝酒另说,这么劝下去,估摸着上头也快。
白炽灯打在头顶,看着有些燥热。铜锅上白雾热气往上蹿,水汽蒸腾雾蒙蒙的一片,又有些别样的错感——有点像某天某夜他看见的,北京城的大雾。
他好像能看见什么要破土而出,迎着或许即将升起的朝阳,奔赴千里。
“哥。”他只在尚文博边上坐下,抽过人的酒杯,抿着唇勾出一个笑来——倒让已经有些迷糊的尚文博怔愣——他是很少笑的,无端看起来是个凶恶江湖之人。
这声哥是冲着曹鹤阳,何健似是不觉身边的眼神,“晚上我和他还想对对活儿呢,这喝大发了还对的上哪句。”
曹鹤阳倒没料到,拽了把烧饼,“听见没?你也少喝点,省的找不着北。”
烧饼被曹鹤阳拉去吃点主食垫垫,尚文博垂着眼皮,目光只停在玻璃杯上,晃得眼睛生疼。
“要不——”
“行。”
何健的话还未说完,尚文博接着话茬,应下一句,眯缝着眼睛露出一个浅薄的笑,“师哥多指教。”
行什么行。他暗说这人胆子还挺大,话都没说完,就接了下一句。不过似乎也好,他毕竟也没有做好打算如何开口提及这事儿——没准备,没腹稿。
一腔莽撞,明亮也干净。
“以后在台上多救救我。”
尚文博似乎看见师哥唇角小小的弧度,晕染了小包厢的水汽。
星星划破尘埃,和月亮say hello,撒下六便士的星耀。
图源微博
他们太值得了
深夜激情速打
我确定这玩意儿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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