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离别誓言 万圣狂欢
不经开始质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毕竟是脑子一热所弄出来的想法，已经说出了口，没办法当着她的面反悔了。
答应艾雅法拉举办的读书会，不，已经被我改成了故事会，真的适合她们吗......抽签如果反悔了，再抽一次就失去了意义、但是第一个抽中的结果，是斯卡蒂所在的宿舍，是我们将要举办故事会的地方。
“doctor，真的没问题吗？”
艾雅法拉看我一直盯着写着结果的字条发愣，忍不住就提醒了一下。老实说我没有太大的把握。那间宿舍只有三位干员，除一开始的斯卡蒂幽灵鲨之外，我最近把蓝毒也安排了进去。
自己做的决定，哭着也得坚持下去。
虽然卯足了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半个小时不到，我便独自一人狼狈地跑回办公室。阿米娅一直看着我从门口撞入到瘫倒座位上顺便让椅子转了一圈，放下手上的文件慢悠悠地挪到我身旁。
“怎么啦，doctor？”
她摸了摸我的头随后熟练地挤入我的怀中。我长叹一口气，便和她抱怨了起来。
斯卡蒂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她无所谓我们怎么折腾，但她自己并不想参加。一面是准备好离开的斯卡蒂，另一面又是等着我开始的艾雅法拉众人，我陷入了为难。
最后，还是选择把斯卡蒂拉了回来，带着小绵羊出去后只得给她不停地道歉，是我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下次再举办读书会吧。也没有管艾雅法拉怎么想，只是因为自己格外的难堪就独自跑回了办公室。
“我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点啊......”
阿米娅摇了摇头，微笑着去安慰，给我灌了几句鸡汤，随后安静下来，享受和我依偎着分享体温的过程。难得的宁静很快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响打断，她从我身上跳下来，小跑着过去应门。
门还没有开全，一道深黑色飓风就已经挤了进来，径直冲到我的办公桌前一把抓起我的右手。
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顺便把那边一样惊慌且正准备跑出去叫人的阿米娅喊住，这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用不着找凯尔希。
“怎么了吗，这么急着找我？”
幽灵鲨猩红色瞳孔直直的盯着我，和她对视总能感到不安，如同凝视深渊一般，血红色中仿佛随时都能蔓延出触手，将我的灵魂捆绑吞噬，消化殆尽。
她手劲很大，一时半会根本没法挣脱开来，只得保持这样的姿势绕过桌子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阿米娅在关好门后也一并靠了过来。
“故事，我很感兴趣，我愿为你分享我所知的一切，一起窥探深邃的海渊。”
终于是从她那里抽出了手，我看了看阿米娅，有点不知所措。斯卡蒂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是厌恶的事情，她怎么就显得格外兴奋呢。我得承认，幽灵鲨的所思所想是我暂时见到的最难琢磨透的。
“要不听听吧，关于幽灵鲨的身世背景我们知道很少，说不定这次能了解些什么呢。”
我点了点头，在等阿米娅拿来一支录音笔后，示意幽灵鲨可以开始了。她一连用那种经书叙事的陈词，讲了两三个故事。大致可以明白这些故事都发生在她的故乡，那片远在世界尽头的海洋。
混乱，逻辑不清晰，整体故事连续性不强，而且用以诉说的句子单个本身就难以理解，更何况连成这么长的一个故事。终于熬到了故事结束，她倒是一脸轻松了，我和小兔子则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算了，还是直接问她问题吧，以前并没有直接问过，说不定有效呢。虽然无法从故事中找到端倪，至少可以从她的回答中了解她的视角吧？
“呃，故事不错......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
下意识就提出了这样完全不正经的问题，这个时候不应该问一问关于深海猎人之类的吗，我怎么开始找别人对我的评价啦？？
“你是我们的领导者，也是一名介入者，至纯的躯壳，至高的灵魂。”
说完之后，我留意到她眼瞳中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她就爆发出了渗人疯狂的大笑。幽灵鲨整个人往后倒下去，在沙发上挣扎着扭动身躯，直起身子后又瞬间弯下腰，完全没有目的性地乱动。
我摇了摇头，还是让阿米娅把凯尔希叫过来吧。这样的回答属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一开始还抱着期望能听到一些类似于“有领导能力”“热心”之类的正常形容人的短语，没想到她直接把我说得跟一个神明一样，毫无原则地疯狂地推崇我。
待阿米娅出去后，我也站起身，无奈地看了看还在发狂大笑的幽灵鲨。至少先让她停下？我的专业不是医疗，更不是精神治疗，要怎么做根本没头绪。总之先采取行动吧，看她这样挺难受的。
我走上前去，趁着一个空当，拉住她的手臂后用力把她拽了起身。鲨鲨顺势整个人往我身上压过去，我急忙后退了几步站稳脚跟，所幸没有摔倒。
“与你的接触，分担了我的痛苦。”
没想到这真的有用，还以为触摸解除狂暴这招只对泡普卡有效果。总之，她安静了下来，这就够了，也懒得追究什么玄学原理。四周传来一阵阵轰鸣声，像是出了错误的机器在挣扎哀嚎，还没有来得及去想怎么一回事，一瞬间黑暗抽离走了眼前所有的色彩。
剧烈的震动过后，轰鸣声逐渐消散，黑暗中只剩下一颗迷茫的心，和怀中冰冷的触感。
“这是停电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拉着她的手往门边走去，打开门，走廊的应急照明灯并没有损坏，这点还是让人很放心的。四周张望了一下，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没有任何一个身影，周围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先把幽灵鲨送回去吧，安顿好她后我再去找凯尔希看看发生了什么。确认她带上了自己的圆锯，办公室上锁，拉着她往宿舍方向走去。虽然幽灵鲨完全可以自己走，但她好像并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你好像还不怎么困的样子，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干员都入睡了，回去后你也早点休息吧。还有，记得替我和斯卡蒂道个歉。算了......感觉你们沟通障碍还是挺大的......”
我没有回头看她，她也没有说话，双方都只是加大了握着对方的力度，沉默着往前赶路。光明最终竟到了尽头，远处不知道有多长的路途被黑暗所包裹，这里的应急照明灯应该是故障了，罗德岛舰船设备检修没做好啊。
路只有一条，我们并没有的选。犹豫了一会，还是拉着她撞进黑暗中。
“黑暗是最好的藏匿之地，doctor，请小心。”
听她这一番话后，我停下了脚步，愣了一会。望了望眼前深不见底的漆黑，不禁打了个冷颤。确实不太寻常，突然停电，加上故障的应急灯，一切仿佛是安排好一般，引诱着天真无知的猎物踏入陷阱之中。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让她不要想这么多，罗德岛的安保还是很厉害的，只是停一下电罢了，无需多虑。
本以为她会有所放松，结果反而一用力从后面扯住了我的胳膊，让我差点重心不稳而摔倒。再次回头看了看她，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但依旧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退后。”
幽灵鲨冷冷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一改平时的狂气，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拉了过去，右下方已经传来了圆锯运作的微弱轰鸣。
对于她突然地神情转变，我由一开始的疑惑，逐渐变得不安。紧靠在她的身后，黑暗中除了圆锯转动和自己的心跳声外什么都听不见。完全不敢乱动，也不敢摆出一副轻松地样子敷衍过后催促她继续前进，两个人紧贴着彼此，等待着时间流逝，等待着她口中所说的藏匿之物的下一步行动。
“右边，来了！”
急忙反应过来，在被她向外推的同时往左边闪躲过去。身后一声金属间相互碰撞的脆响，随后便是圆锯刺入墙壁的低沉嘶吼。第二下，第三下，她快速抽出圆锯持续地做出防守动作迎敌，我也像被赶鸭子一般推来推去。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中。
幽灵鲨一旦进入战斗，就处于绝对遵守命令的状态，完全专注，无视阻挠。虽然她好像是潜意识中就接受了保护我的这个命令，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在暗处不断挥舞着电锯，但最多只是撞击到金属，并没有撕裂肌肤的那种声响，看来敌人速度很快，她只能处于被动防守，没有一次攻击命中。被她拉着左右闪躲，有时候我们甚至要交换位置，敌人的目标好像是我。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可不行，我也很担心幽灵鲨的体力。现在不清楚袭击者是谁，用什么武器，有多少人，硬碰硬绝对不可取。得找一个时机，至少先跑回到有光照的地方去。
等到幽灵鲨再做完一次防守，我断定敌方没那么快施开展下一次进攻，急忙拉起她随便挑了个方向跑过去。然而还没等我跑多远，身旁一阵旋风刮过，逼得我停下脚步，下意识转过身将幽灵鲨推开，避免她没反应过来而受到攻击。
右手手臂一阵冰冷的金属触感，皮肉随着衣服布料一并撕裂开一道口子。对方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挡在我和幽灵鲨之间，猛地向前冲刺将我撞倒在地。
上半身被用敌人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死死压住，挣扎之中我碰巧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尽浑身力气想把他推回去，但却清楚地感觉到闪着寒光的刀刃越来越近。刀尖已经触碰到了脸上的肌肤，只需再用力一点，就可以直接刺出喷涌的鲜血。对方停下了动作，迅速拍开我的手并跳到一边，紧接着的是圆锯一扫而过带来的一阵气流。
四周又是那阵轰鸣，天花板上的灯重新带来刺眼的光明。幽灵鲨将我拉了起来，挡在我的面前，手中紧握着不停嘶吼咆哮的圆锯，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暗红色身影。
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令所有鲁珀族人心寒的对象，现在正和我们对峙着，手中攥着的尖刀上甚至还看得见一丝残留的鲜血。
“红，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冷冷地回应我。
“红没有疯。就算是doctor，只要是存在着对于罗德岛的威胁，红也必须进行猎杀。”
挡在面前的幽灵鲨已经好几次想冲上前去，都被我忍着伤痛拦住。无论如何，红都是岛内很重要的干员，现在如果内讧事情就大了。
双方持续僵持着，我拦住幽灵鲨，红也没有主动攻击过来。现在处于光明之中，她已经丧失了优势，论个体近战的破坏力她是绝对比不上幽灵鲨的。
红的耳朵动了一下，随后猛地转过身，向着反方向摆起了预备攻击的姿势。不远处钢铁摩擦地板的声音逐渐清晰，一道蓝白色身影慢慢地挪进我们视线之中。巨剑被她单手握住剑柄，从地上一直拖拽过来，左手紧握拳头，仿佛随时都可以往前挥击。
“猎杀？有意思，那么，你能战胜真正的猎人吗？”
斯卡蒂也在距离红一段距离时停下，扛起巨剑，冷冷地注视着她。如果红或斯卡蒂任意一方这个时候选择进攻，局势就真的不可挽救了。
想走上前去，拉住任何一个人都好，不能让她们打起来。刚迈出一个步子，双腿瞬间软了下去，幽灵鲨也并没有反应过来，尽管抓住了她的手但依旧无济于事，跪倒在地，发现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爬出数道血痕，染红了外套里的白色衬衫。
幽灵鲨看了看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呆在原地，保持着对红的警惕。对面的斯卡蒂想要走过来，但刚动了一下红就立刻做出了反应，警告着斯卡蒂。
“你们都冷静一点，别打起来......”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三个人没有一个肯让步，生怕疏忽一阵就会遭到攻击。红的双耳抖动了一阵，随后她疑惑地看了看我，逐渐放松了身子，慢慢解除警备状态。
“对不起，doctor，红已经，找不到你的威胁了。”
我已经完全不想理会她这些行为的动机了，疼痛和失血让我完全无法思考。红收起手中的尖刀，纵身一跃，攀附在墙上，及其迅速地绕开了斯卡蒂并离开现场。
斯卡蒂冲上前来，推开幽灵鲨，把我扶了起来。她瞪了幽灵鲨一眼，随后搀扶着我陪我走到医疗部门。幽灵鲨没有跟上来，在她完全消失在我视线之外时一直站在原地，手中的圆锯早已停转，和她的主人一起呆滞着。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斯卡蒂送我到医疗部门后就离开了，给我处理伤口的华法琳也没有多问什么，红本来就难以寻找踪迹，我也没有把这件事和阿米娅或凯尔希提及。唯一让我一直很在意的是，为什么我会被红视为威胁。虽说我之前失控过，但我并没有伤害任何干员，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但只针对整合运动。难不成她是觉得我会再次失控吗？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桌面的文件上。胡思乱想到此结束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呢。
“可以进来，门没有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格拉尼隔着门热情高涨地给我打了声招呼，随后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真的是充满了活力啊，和斯卡蒂完全是天壤之别。
近期有任务安排需要干员外出参加，我选中了斯卡蒂，本来是个独自外出的任务，但是格拉尼三番五次找我自荐要跟着斯卡蒂一起去。由于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不及和斯卡蒂解释，便直接把格拉尼安排了进去。希望她们两个这段时间有好好相处吧，斯卡蒂并没有对格拉尼的恶意，所以应该是能够放心的。
“doctor，我们任务完成回来啦！”
她笑着和我报告任务的完成情况，顺便提及些途中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具体情况我早已从阿米娅那里了解过，但我并不想要打断她，愿意静静地听她说完。
待她全部叙事完毕后，我走上前去，刚想伸出手时被自己的理智急忙拉住，尴尬地缩回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她一般是不允许我去触摸她的头的，无论是揉弄头发，搓搓耳朵，捏脸什么的都不行。
话说斯卡蒂呢，没有跟着回来吗？
“斯卡蒂她回到舰船后就自己先离开了，让我先来和你报道，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吧？你也不用太担心啦。”
也对，斯卡蒂如果会跟着一起过来就不像他的风格了，这家伙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也不知道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安排格拉尼过去会不会让她记恨于我。
虽然在别人眼里看来，斯卡蒂挺亲近我的，但我依旧摸不清她的日常活动规律。自从我把幽灵鲨安排进队伍一同作战后，她最近不来办公室的次数变多了。偶尔的遇见，小虎鲸眼神中产生了一丝异样，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绕路，调头往反方向走，都是有过的情况。
“呐，doctor，万圣节晚会你想要穿什么服装啊？”
我正惊奇于阿米娅为什么抱着一个装满糖果的南瓜样子的篮子时，她把这堆糖果扔到了我桌子上，好奇地询问我。我也差点忘记了有这么一个活动，其实是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活动，毕竟才开始工作一年都没到，要不是华法琳的帮忙我真的不清楚这里会举办什么庆祝晚会。
“不清楚。要不换套西装？虽然是化装舞会但我真的没头绪要cos什么欸......”
除了身上这一件外套之外我也没什么衣服可以换了，不过最近蓝毒在舰船的一个途经城市的某家高级服装店给我带来了几套服装，我是挺喜欢的但却碍于工作一直没机会穿上。
阿米娅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说我这想法很老土，直接一套西装了事怎么比得上其他干员的衣服有新意啊。我也只能尴尬地赔笑，新意什么的还是不和他们争了吧，晚会玩得尽兴就好了。
舰船上的节日气氛也与日俱增，检查各部门工作情况时已经看见了不少的万圣节装饰，也有不少干员提前偷跑向我索要糖果。除开正常的南瓜头蜘蛛网，好像这些装饰还混杂着一些格外血腥的玩意啊，一下子没看清可能真的会被吓到吧。摸了摸手臂，外套之下仍然是绑着绷带，算了，还是不要妄想拿真的伤口来当做妆容。
虽然罗德岛大部分人都在准备着晚会，但我还是摆脱不了处理文件的命运。也对，要是大家都去玩了，谁来干正事呢。说服自己今天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随后我刷开了房间门，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就寝。刚想关上门，一阵沉重迟缓的脚步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半夜，除了我这种不要命工作的，不应该还有人在活动才对。怀揣着好奇心往外探了探头，四周看了一下，很轻松就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哦，斯卡蒂，这么晚还没睡啊？”
她低着头，往我这边摇摇晃晃的挪动过来。她是没听到我的说话吗？还是只想路过去并不想理会我？保险起见，我关上门，站在那里等一等她，无视我路过去也好，真的有事找也好，回应一下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尴尬。
小虎鲸抬起手，往后摸到剑柄，单手抽出，巨剑随后猛地撞上地板，被她拖拽着向我靠近。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好像心情有点糟糕。
剑刃往捅穿地板，直直地卡在其中，我被逼到墙边，一记重拳砸在耳边附近墙壁上，让我大气都不敢喘。
斯卡蒂冷冷地看着我，血红色瞳孔如翻滚沸腾着的岩浆一般，眼眶挂上了几道暗灰色泪痕，喷吐过来的酒气刺激着我的面部的传入神经，让我倍感不适。
“求你了，让我离她们远一点......”
我一脸不解，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盯着小虎鲸溢满杀气的瞳孔，等待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斯卡蒂停顿了一会，眯着眼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在回味酒精带来的麻痹感。
“你目睹过死亡吗？他们就在我的面前被撕碎，被溶解，鲜血染红了那一片海域，洋流将血腥味传达到整个大洋。我至今，仍然无法忘记......我忘不掉，根本忘不掉......他们临走时脸上那副表情，扭曲，恐惧。我曾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你猜怎么着？最后的希望，也无法逃脱命运，终将会被摔得粉碎......”
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往前拉过来一下后又猛然把我往墙上摔过去。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我差点站不住脚就要倒下去，但是她扯住了我，让我死死地固定在墙上。
我们注视着彼此，我没有采取任何反抗，完完全全把自己托付给她，我信任她。
“而你，对，你......你又懂什么？！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们，格拉尼，幽灵鲨，我都做不到......你却一直把她们推到我的身旁，你对她们负过责任吗？！为什么你会愚蠢到要相信一个来自深海的怪物啊......”
面对面，冲着我大声吼叫，她如同狩猎中的野兽，张大着口腔，恨不得当场从我脸上咬下一块肉，恨不得看着我流血至死。就这样对着我大声吼叫抱怨了一阵，对着一个不愿反抗的傻瓜，对着一个傻到甘愿当做发泄沙袋的可怜虫，发泄出自己所有的不满。
也许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松开了手，盯着我的眼睛，嘴角竟慢慢扬起，开始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没多久，眼泪就出卖了她这虚假的放松和快乐。小虎鲸低声悲鸣着，摘下头顶上的帽子，手臂无力垂下，最后放松了手指关节，让帽子自由落体飘落地上。
扑上前来，双手抱住我的后背，用上快把我脊柱给压断的力气，死死地抱着我。她流下的不是泪水，更像是鲜血，心脏裂开一道口子喷涌而出的鲜血。
“失礼了......”
她终将是要放开我的，捡起地上的帽子连灰尘都懒得拍打就直接戴上了，最后望了我一眼，拔起巨剑，依旧慢悠悠地，向远方走去。
天旋地转，肉体精神上双重的压迫与痛楚暂时剥夺了我站立的权利。望着天花板上苍白的灯光，望着那一片不断侵袭而来的黑暗，胸腔内有什么东西仿佛被撕裂一般，咆哮挣扎着。恨不得逼我吐出一口脏血。
眼角边一道银白色残影晃过，转头望去，什么都没有。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身心俱疲，挣扎着站起来开了门，爬进去锁好门后一个踉跄瘫倒在床上，带着内心中翻滚的疼痛感，断开意识链接，往梦中逃去。
舰船的甲板有足够大的空间，在上面搭建舞台并非难事。几乎所有干员都聚集在了甲板上，等待着晚会的开始。当然也有凯尔希这种完全抽不出身的没有来，也许我应该给她补上一个节日问候。
“doctor，我明白你希望我融入进去，但我真的可以做到么？”
幽灵鲨没有改变她的装束，依旧是常规的深黑色修女服，因为我觉得这一套本来就挺适合万圣节的。不过既然她自己跑来找我要意见，那我就只能给她出了个歪主意。找人给在脸上化化妆，带一点颜料装成血迹，衣服上也弄上一点，加上她本来的狂气，也差不多了。
“很不错呢，就是别玩疯了让你的圆锯运作就好。”
四周的灯光逐渐黯淡下去，人群也由大声讲话变为低声细语。聚光灯打在鲜红色幕布上，后台的敲起了逐渐加快的鼓声，人们的心和目光全都聚集在舞台中央。最后一下敲锣声后，一只红黑色带绣花礼帽被扔出了幕布，在舞台上原地转了几个圈后停了下来。
舞台上没了动静，人们互相低语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后台再次敲响一次锣鼓，一阵红烟从礼帽中窜出。一声清脆的爆鸣，烟雾幻化成一群血红色蝙蝠，逐渐形成一个身影，凝聚一团跃上高空，从底下看上去，明月不偏不倚正好对准这个身影，一双巨大的翅膀猛地展开，将蝙蝠发散到四周中。月光之中她悬空停留了几秒，接着身体往后倾斜，360度后空翻且完美落地，捡起地上的礼帽，高举起双手，引起一阵欢呼。
惊艳，这套服装给我巨大的震撼后我唯一想到的词语。血红色翅膀如斗篷一般垂落脚跟，黑色短裙下的大腿的肌肤如同用过鲜血沐浴做保养一般，吹弹可破。半透明的袖子增添了一丝鬼魅，形状特别的耳坠和眼眶起往下拉的伤痕装饰则补上一丝狂气。一改平时的沉稳，现在的华法琳，更像是一位血魔领主，美貌之下隐藏着嗜血，却又永远不失端庄。
华法琳在享受完一小会的欢呼之后，将手指伸到自己嘴唇前，待台下安静了一些，双手拿着帽子，里朝外向他们展示着。在确保我们都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后，让帽子对着自己，后台鼓声再次响起，她将手伸进帽子里，还特意把头往另一边扭过去，舌头微微吐出撇到嘴角，一副夸张的努力找东西的样子。
又是一记敲锣，她抽出手臂，几只蝙蝠从中飞出，她的手上也多了一个麦克风。台下再次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华法琳左手提帽，右手伸到身前，对着观众深鞠了一躬。
“欢迎各位今晚参加我们的万圣节晚会，我是主持人华法琳。参加晚会就是要玩的开心，忘掉工作上的烦心事，尽情投入吧！那么，废话不多说，希望大家喜欢接下来的表演，我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一边的翅膀随着右手的收拢遮住了自己的身躯，一个旋转，一阵红黑色烟雾包裹全身，逐渐消散在舞台上，幕布也随着她的退场缓缓升起，开始了晚会的狂欢。
干员们除了作战很有天赋，连才艺表演上都是各种天才。有嗨爆全场的摇滚，有生动催泪的歌剧，甚至还有些干员演了个内容是迫害弑君者的小品。不禁感叹，要是我也会一些才艺得多好，可惜了啊。
表演结束后，所有人都跑向了早已准备好的食品区域，在音乐中欣赏夜色饮着美酒，和自己珍视的人一起度过这段难得的休憩时光。
“doctor，不给糖就捣蛋！”
早已连续遇见几个富有童心的干员向我要糖，暗索自然也不例外。我特意从手上的小篮子里抓了比其他人多上一倍的糖果递给她，然而这孩子还是没有想离去的迹象。
“doctor，都万圣节了你就再多奖励一点东西嘛。”
拿她买办法，不过我寻思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她啊。思索了一阵，叹了口气，从衣服中把我的专用饭卡拿了出来，乖乖地递了过去。一个星期，只能借一个星期。
暗索接过饭卡，对我做了个鬼脸，随后一把抱了上来。她这一身衣服也有些引起了我的注意。紫黑色露肩连衣裙，轻薄地附在身上，随着甲板上的柔风微微摆动着。帽子在头上把双耳往两边挤了挤，应该不会有不适吧。换上这一身后感觉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多了一份娇羞可爱，估计也是这样让我想多去疼爱一下她吧。
“好啦，乖，去玩吧，想吃什么吃多点，别浪费这个享受的好机会啊。”
摸了摸这只兔子的头，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内心中舒坦了不少。
独自呆了一会，想着就这样耗时间吧。幽灵鲨在开餐后就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较为熟识的几个干员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我是不适合去打扰了。
举起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鲜红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一轮明月独自一人，一杯美酒独自沉醉，望着舰船外的远方，无法被灯光照亮的虚无，几天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我在晚会上没有见到斯卡蒂，不知道她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呢。也许是找个角落一个人喝酒吧，又或许不是。很担心她，但我同时又害怕着她的自卑，她那认为别人不靠近她就不会受伤的偏激想法。
“doctor，你在这里啊。那个......能和你谈谈吗？”
回过头，格拉尼把长枪架在一旁的栏杆上，向我靠了过来。
“斯卡蒂她，是在讨厌我吗？”
讨厌？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斯卡蒂从来就没有流露出对于格拉尼任何的一点厌恶，正如格拉尼所认为的那样，斯卡蒂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叹了口气，坦白那天晚上执勤完毕回宿舍路上见到了斯卡蒂和我的单方面争吵，忍不住躲在一旁偷听，注意到了斯卡蒂提及自己的名字。刚才也在晚会上看见了斯卡蒂，主动去打招呼，不知道是距离太远了还是什么原因，对方并没有回应自己。
“这个你只管放心好了，斯卡蒂没有讨厌你，她只不过......需要一点个人空间。给她一点时间调整吧，让我们相信她，好吗？”
在确认我坚持维护斯卡蒂之后，她也松了一口气，给我鞠了个躬，拿起长枪跑开了。这孩子还真的是乐观，也许她也深信着斯卡蒂吧、
就这样，我又独自一个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直旋绕在我脑海中，让我难以释怀。倾诉是人类的本能，但我却必须要一直将这个本能压制下去。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侧过头看了看，果不其然，是那个熟悉的家伙。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整整一瓶红酒，给我们俩都满上，随后挨在我身旁，陪着我望向远方。
“你今晚的开场和中途的魔术都棒极了，还有你这一身衣服，我非常喜欢，实在是太惊艳了。”
华法琳听后笑了一笑，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反过来也对我的衣服说了些赞美的客套话。一身平凡的燕尾服，边缘为暗红色，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色了吧，够体面就行了。虽然她用客套话回应我，但我坚持我对于她这身衣服的赞美是由心而发的。
“不喝吗？今晚喝得尽兴一点嘛。”
我摇了摇头，但还是挡不住她的连续催促，只好再次让杯中红酒流淌过喉咙，随后再次满上。虽说是尽兴，我也不会醉，但还是要尽量在晚会结束前保持一定的清醒。晚会将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到那时肯定有很多干员比如白面鸮一时撑不住就在当场睡下，我得负责把这些冒失鬼全都带回宿舍，做好善后工作。
华法琳苦笑着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一样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看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喝酒，想必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吧？说来听听？
不愧是人生阅历最为丰富的她，连我在想什么都洞悉的一清二楚。和她说说也无妨，不，应该说这些事也只能和她说了。
从我暴走后恢复意识开始，无论是对于幽灵鲨的内疚，还是斯卡蒂带给我的迷茫，大事小事，顺心事烦心事，我都和她说了出来。华法琳笑着，听着我的事迹像听一个故事一样，不时往自己嘴里送着红酒，中途还打断几次怕我口渴劝我多喝几杯再继续。
“幽灵鲨精神状态不稳定，斯卡蒂又和我产生了一定隔阂，艾雅法拉或者蓝毒，这些事和她们说了也没用。阿米娅，凯尔希，不，她们已经背负的太多了，不能再让她们去担心我。这样一来，你也确实是最好的倾述对象了啊。”
好像暂时来说与我交好的干员，要么就是需要我特别照顾的，要么就是我完全不想要再给对方添麻烦的。我在自己的交际圈之中，在她们的印象之中，撑起了一片天地，背负了一切，却从未休息，从未学会依赖。华法琳不一样，虽然经历过难以置信的长度的岁月洗礼，但她依旧活泼，依旧对一切保持有好奇心。
对着华法琳，对着这个在我面前完全严肃不起来的血魔小姐，我们可以谈的东西很多，完全不需要在意什么禁忌。她也确实是一直在帮我，虽然比不上凯尔希帮我的多，但也在我个人印象中刷足了存在感。
“实话说吧，也不管什么肉麻不肉麻了。遇见了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
她看了看我，呆滞了两三秒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在这种这么多人的场所死厚着脸皮说这种话确实很滑稽啊。
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眼睛看向别处思索了一会，继续和我聊了起来，给我疑惑一一解答。
“斯卡蒂的话，你也确实应该给她一点自由空间了，但又不能完全孤立她，这个度还是要你自己去把握的。给她放一次假吧，让她放松放松，具体度假方式千万不要强迫，留给她自己选择就好了。”
顿了一顿，转过身，身体往右边倾斜靠在栏杆上，左手托着酒杯，半眯着眼看着我。
“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愣住了，看了看她，一脸期待的表情，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呃......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关系？”
不知道我脑子进水了还是怎样，口中蹦出的这样的一段话，但也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靠了过来，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眼神变了，多了一丝贪婪，多了一丝饥饿，仿佛在警告我，亏你还真敢说啊，现在我饿了，你得负责哦。
华法琳取下自己的礼帽，转过来扣到我的头上，随后左手按住我的肩膀，身后的暗红色翅膀也跟着收拢，从侧边遮住了我们的脸。扶着她的细腰，稍微用力把她微微举起，她的另一只手也环上了我的脖子。
注视着彼此，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面颊的红润在她苍白的脸上特别明显，可爱到让我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十秒钟后，她闭上眼，侧着脑袋凑上来。轻轻咬了咬我的嘴唇，随后整个贴上去，互相传递着体温。因为已经被翅膀遮住了，所以就算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角落也不会清楚我们具体在做什么。松开之后，她摇了摇头，不管我乐不乐意直接再次贴了上来。
我们双方都喘着气，回味着对方身上甜腻的气息。她放下左手，靠着我的身子望着我犹豫了一会，随后便整个人向我倒过来，抱住我的腰部，将头埋在我的怀中。
将礼帽还给了她，迎合着也抱了上去，贪婪的吮吸着对方身上的独特气息，恨不得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永远的将这美好保持下去。
晚会结束后，我们俩一起整理了一下乱的无法形容的甲板，不过大多也就是检查有没有人躲在什么地方睡着了没有被发现罢了，我还特别留意了下伊桑和狮蝎这两个容易被忽视的家伙回宿舍了没有。
等到四周收拾完毕，确认无人之后，我们又再次站到栏杆前，挨着彼此。双方都想着让对方先提出告别，但我们都没有开口，就这样耗着时间，一直耗到了日出。最后还是阿米娅因为没在宿舍看到我，找人找到了甲板上强行把我拉了回去。
华法琳答应了我，斯卡蒂的事情会帮忙的，毕竟自己也挺闲的。我们几乎都是一有空就往彼此那边跑，抱着一沓沓的研究资料忘我地讨论着，阿米娅对这个也忍不住向我发出了带着嫉妒的抱怨声。
“我想给你看看这个文件。”
难得碰见斯卡蒂重新回到了我的办公室，最近我完全不敢主动去找她，生怕再次踩到她的雷区。但至少现在，我做好了准备。
“这是......旅游景点推荐？你给我这个，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让她放轻松，别那么紧张，只是最近想给她放一个假，为期两个星期，用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别积攒太多压力了。
“想去哪里我不强迫你选，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要求一定程度延长假期，都取决于你。”
无论是独自一人浪迹于周边的小镇，在酒馆里呆上一宿喝个尽兴，又或者带上重视的人回到天边的大洋，潜入深海之中享受那里珍贵的宁静，都取决于斯卡蒂自己。为此，我和华法琳耗费了好几个晚上做出了数十个人员变动调整计划，就是现在阿米娅拿过来放我桌面上的那一沓文件。后路已经铺好，重点在于斯卡蒂自己怎么走。
“谢谢......”
小虎鲸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摸这她柔顺的长发，暧昧到让一旁的阿米娅有些看不下去，只能红着脸独自跑出办公室。
斯卡蒂最后选择了一个人离去，不过她没有告诉我目的地，我也选择尊重不再过问。斯卡蒂走之后，可能除了我比较在意，对于其他干员的影响并不大。就是经常往我办公室里跑的人换成了幽灵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依赖我。
“斯卡蒂，去哪了？”
处理文件到一半，在沙发那边看着书的她突然就抬起头，质问着我。我和她说了事实，幽灵鲨呆滞了一会，呢喃了一些什么。
“我不记得她了，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很重要。”
放下文件，坐到她旁边，摸了摸一脸迷茫的鲨鲨。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日，我们会帮你重拾记忆的。
安抚好她的情绪后，站起身，刚好就碰到阿米娅急匆匆的闯进来。我急忙上前去扶住她，让她缓一缓，慢慢说清楚发生了什么急事。
“doctor，有干员想——想辞职，需要你处理——处理一下，哈......”
辞职，真是少见。往人事部重复投简历的这么多，还有干员想主动辞职，确实是一件新鲜事。阿米娅还说，那名干员正在往我这里赶来，说想和我见一面。我点点头，让阿米娅带着幽灵鲨先出去，我会处理好的。
一刻钟左右，房门在敲击后推开，一个身着纯白色服装的女子，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想让她坐到沙发上，有什么事好好谈谈，但被她当场拒绝了，表示就这样直说也不错。
她是白金，卡西米尔无胄盟刺客，是我们罗德岛类卓越的狙击干员。从凯尔希那里也早就听说过，她本就不太情愿为罗德岛做事，她与这的关系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终于是等到了这么一天么。
“我想辞职，这里的生活太枯燥了一点。”
我敷衍地应付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从抽屉中翻出一张专用信纸，快速给她写好了批准辞职的签名确认，递给了她。
然而白金却显得有些奇怪，没有高兴，没有放松，根本就没有摆脱工作后的应有的正常表现，反而更像是在对我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
她问我，就这样这么直接就同意了？我一脸疑惑地点点头，不然她还能想我怎样？如果白金硬要走，凭我自己一个人根本拦不住，我也没有权利干涉每个干员未来的发展方向。虽说是很优秀的干员，但走了一个之后还是可以靠其他干员来补齐优势的。
“我说，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白金长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到我的桌子上，把确认信扔了回来。她前后晃动着悬空的双腿，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要不是她的尾巴占了我桌面一大片面积，我完全可以无视她继续做我的事情。
“反正我是不想为罗德岛卖命了，不过，在走之前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看在我任职这期间有着这么优秀战绩的份上。嗯......陪我出去玩一次怎么样？这样也省得你们办送别会这种消耗资源的活动。”
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最近也没有很忙，确实可以抽出时间来陪她一次。但是要和她去哪里好啊。对了，我之前不是收到一份信封吗，我记得里面装的是......
那一份信封被我压在抽屉里最底层，我把它找了出来，拆开，里面的两张游乐园门票依旧完好无损。看了看上面的信息，还好，是买了票就不限定什么时候去的那种游乐园。白金见我手中攥着门票，琥珀色瞳孔闪过一道光，一把从我手上夺过一张，跳下了桌子。
“那么，就说好啦，这个周末陪我去游乐园玩。”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她就一蹦一跳跑出了办公室。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兴奋，也罢，手头上未完成的工作不允许我浪费时间去多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累了，彻底劳累了，把椅子往后一蹬，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对于过去的悔意，对于将来的失望，全都被搅拌成一团浓稠的浆糊。闭上眼睛的黑暗虚无中，仿佛看见了天空上高挂着的霓虹灯，旋转，变换，身旁多么的嘈杂，自己内心却格外的沉寂，失去了魂魄一般空虚，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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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艾雅法拉举办的读书会，不，已经被我改成了故事会，真的适合她们吗......抽签如果反悔了，再抽一次就失去了意义、但是第一个抽中的结果，是斯卡蒂所在的宿舍，是我们将要举办故事会的地方。
“doctor，真的没问题吗？”
艾雅法拉看我一直盯着写着结果的字条发愣，忍不住就提醒了一下。老实说我没有太大的把握。那间宿舍只有三位干员，除一开始的斯卡蒂幽灵鲨之外，我最近把蓝毒也安排了进去。
自己做的决定，哭着也得坚持下去。
虽然卯足了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半个小时不到，我便独自一人狼狈地跑回办公室。阿米娅一直看着我从门口撞入到瘫倒座位上顺便让椅子转了一圈，放下手上的文件慢悠悠地挪到我身旁。
“怎么啦，doctor？”
她摸了摸我的头随后熟练地挤入我的怀中。我长叹一口气，便和她抱怨了起来。
斯卡蒂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她无所谓我们怎么折腾，但她自己并不想参加。一面是准备好离开的斯卡蒂，另一面又是等着我开始的艾雅法拉众人，我陷入了为难。
最后，还是选择把斯卡蒂拉了回来，带着小绵羊出去后只得给她不停地道歉，是我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下次再举办读书会吧。也没有管艾雅法拉怎么想，只是因为自己格外的难堪就独自跑回了办公室。
“我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点啊......”
阿米娅摇了摇头，微笑着去安慰，给我灌了几句鸡汤，随后安静下来，享受和我依偎着分享体温的过程。难得的宁静很快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响打断，她从我身上跳下来，小跑着过去应门。
门还没有开全，一道深黑色飓风就已经挤了进来，径直冲到我的办公桌前一把抓起我的右手。
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顺便把那边一样惊慌且正准备跑出去叫人的阿米娅喊住，这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用不着找凯尔希。
“怎么了吗，这么急着找我？”
幽灵鲨猩红色瞳孔直直的盯着我，和她对视总能感到不安，如同凝视深渊一般，血红色中仿佛随时都能蔓延出触手，将我的灵魂捆绑吞噬，消化殆尽。
她手劲很大，一时半会根本没法挣脱开来，只得保持这样的姿势绕过桌子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阿米娅在关好门后也一并靠了过来。
“故事，我很感兴趣，我愿为你分享我所知的一切，一起窥探深邃的海渊。”
终于是从她那里抽出了手，我看了看阿米娅，有点不知所措。斯卡蒂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是厌恶的事情，她怎么就显得格外兴奋呢。我得承认，幽灵鲨的所思所想是我暂时见到的最难琢磨透的。
“要不听听吧，关于幽灵鲨的身世背景我们知道很少，说不定这次能了解些什么呢。”
我点了点头，在等阿米娅拿来一支录音笔后，示意幽灵鲨可以开始了。她一连用那种经书叙事的陈词，讲了两三个故事。大致可以明白这些故事都发生在她的故乡，那片远在世界尽头的海洋。
混乱，逻辑不清晰，整体故事连续性不强，而且用以诉说的句子单个本身就难以理解，更何况连成这么长的一个故事。终于熬到了故事结束，她倒是一脸轻松了，我和小兔子则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算了，还是直接问她问题吧，以前并没有直接问过，说不定有效呢。虽然无法从故事中找到端倪，至少可以从她的回答中了解她的视角吧？
“呃，故事不错......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
下意识就提出了这样完全不正经的问题，这个时候不应该问一问关于深海猎人之类的吗，我怎么开始找别人对我的评价啦？？
“你是我们的领导者，也是一名介入者，至纯的躯壳，至高的灵魂。”
说完之后，我留意到她眼瞳中闪过一丝红光，紧接着她就爆发出了渗人疯狂的大笑。幽灵鲨整个人往后倒下去，在沙发上挣扎着扭动身躯，直起身子后又瞬间弯下腰，完全没有目的性地乱动。
我摇了摇头，还是让阿米娅把凯尔希叫过来吧。这样的回答属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一开始还抱着期望能听到一些类似于“有领导能力”“热心”之类的正常形容人的短语，没想到她直接把我说得跟一个神明一样，毫无原则地疯狂地推崇我。
待阿米娅出去后，我也站起身，无奈地看了看还在发狂大笑的幽灵鲨。至少先让她停下？我的专业不是医疗，更不是精神治疗，要怎么做根本没头绪。总之先采取行动吧，看她这样挺难受的。
我走上前去，趁着一个空当，拉住她的手臂后用力把她拽了起身。鲨鲨顺势整个人往我身上压过去，我急忙后退了几步站稳脚跟，所幸没有摔倒。
“与你的接触，分担了我的痛苦。”
没想到这真的有用，还以为触摸解除狂暴这招只对泡普卡有效果。总之，她安静了下来，这就够了，也懒得追究什么玄学原理。四周传来一阵阵轰鸣声，像是出了错误的机器在挣扎哀嚎，还没有来得及去想怎么一回事，一瞬间黑暗抽离走了眼前所有的色彩。
剧烈的震动过后，轰鸣声逐渐消散，黑暗中只剩下一颗迷茫的心，和怀中冰冷的触感。
“这是停电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拉着她的手往门边走去，打开门，走廊的应急照明灯并没有损坏，这点还是让人很放心的。四周张望了一下，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没有任何一个身影，周围如同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先把幽灵鲨送回去吧，安顿好她后我再去找凯尔希看看发生了什么。确认她带上了自己的圆锯，办公室上锁，拉着她往宿舍方向走去。虽然幽灵鲨完全可以自己走，但她好像并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你好像还不怎么困的样子，这个时间点大多数干员都入睡了，回去后你也早点休息吧。还有，记得替我和斯卡蒂道个歉。算了......感觉你们沟通障碍还是挺大的......”
我没有回头看她，她也没有说话，双方都只是加大了握着对方的力度，沉默着往前赶路。光明最终竟到了尽头，远处不知道有多长的路途被黑暗所包裹，这里的应急照明灯应该是故障了，罗德岛舰船设备检修没做好啊。
路只有一条，我们并没有的选。犹豫了一会，还是拉着她撞进黑暗中。
“黑暗是最好的藏匿之地，doctor，请小心。”
听她这一番话后，我停下了脚步，愣了一会。望了望眼前深不见底的漆黑，不禁打了个冷颤。确实不太寻常，突然停电，加上故障的应急灯，一切仿佛是安排好一般，引诱着天真无知的猎物踏入陷阱之中。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让她不要想这么多，罗德岛的安保还是很厉害的，只是停一下电罢了，无需多虑。
本以为她会有所放松，结果反而一用力从后面扯住了我的胳膊，让我差点重心不稳而摔倒。再次回头看了看她，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但依旧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退后。”
幽灵鲨冷冷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一改平时的狂气，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拉了过去，右下方已经传来了圆锯运作的微弱轰鸣。
对于她突然地神情转变，我由一开始的疑惑，逐渐变得不安。紧靠在她的身后，黑暗中除了圆锯转动和自己的心跳声外什么都听不见。完全不敢乱动，也不敢摆出一副轻松地样子敷衍过后催促她继续前进，两个人紧贴着彼此，等待着时间流逝，等待着她口中所说的藏匿之物的下一步行动。
“右边，来了！”
急忙反应过来，在被她向外推的同时往左边闪躲过去。身后一声金属间相互碰撞的脆响，随后便是圆锯刺入墙壁的低沉嘶吼。第二下，第三下，她快速抽出圆锯持续地做出防守动作迎敌，我也像被赶鸭子一般推来推去。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处于极大的劣势之中。
幽灵鲨一旦进入战斗，就处于绝对遵守命令的状态，完全专注，无视阻挠。虽然她好像是潜意识中就接受了保护我的这个命令，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在暗处不断挥舞着电锯，但最多只是撞击到金属，并没有撕裂肌肤的那种声响，看来敌人速度很快，她只能处于被动防守，没有一次攻击命中。被她拉着左右闪躲，有时候我们甚至要交换位置，敌人的目标好像是我。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可不行，我也很担心幽灵鲨的体力。现在不清楚袭击者是谁，用什么武器，有多少人，硬碰硬绝对不可取。得找一个时机，至少先跑回到有光照的地方去。
等到幽灵鲨再做完一次防守，我断定敌方没那么快施开展下一次进攻，急忙拉起她随便挑了个方向跑过去。然而还没等我跑多远，身旁一阵旋风刮过，逼得我停下脚步，下意识转过身将幽灵鲨推开，避免她没反应过来而受到攻击。
右手手臂一阵冰冷的金属触感，皮肉随着衣服布料一并撕裂开一道口子。对方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挡在我和幽灵鲨之间，猛地向前冲刺将我撞倒在地。
上半身被用敌人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死死压住，挣扎之中我碰巧抓住了他的手臂，用尽浑身力气想把他推回去，但却清楚地感觉到闪着寒光的刀刃越来越近。刀尖已经触碰到了脸上的肌肤，只需再用力一点，就可以直接刺出喷涌的鲜血。对方停下了动作，迅速拍开我的手并跳到一边，紧接着的是圆锯一扫而过带来的一阵气流。
四周又是那阵轰鸣，天花板上的灯重新带来刺眼的光明。幽灵鲨将我拉了起来，挡在我的面前，手中紧握着不停嘶吼咆哮的圆锯，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个暗红色身影。
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令所有鲁珀族人心寒的对象，现在正和我们对峙着，手中攥着的尖刀上甚至还看得见一丝残留的鲜血。
“红，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冷冷地回应我。
“红没有疯。就算是doctor，只要是存在着对于罗德岛的威胁，红也必须进行猎杀。”
挡在面前的幽灵鲨已经好几次想冲上前去，都被我忍着伤痛拦住。无论如何，红都是岛内很重要的干员，现在如果内讧事情就大了。
双方持续僵持着，我拦住幽灵鲨，红也没有主动攻击过来。现在处于光明之中，她已经丧失了优势，论个体近战的破坏力她是绝对比不上幽灵鲨的。
红的耳朵动了一下，随后猛地转过身，向着反方向摆起了预备攻击的姿势。不远处钢铁摩擦地板的声音逐渐清晰，一道蓝白色身影慢慢地挪进我们视线之中。巨剑被她单手握住剑柄，从地上一直拖拽过来，左手紧握拳头，仿佛随时都可以往前挥击。
“猎杀？有意思，那么，你能战胜真正的猎人吗？”
斯卡蒂也在距离红一段距离时停下，扛起巨剑，冷冷地注视着她。如果红或斯卡蒂任意一方这个时候选择进攻，局势就真的不可挽救了。
想走上前去，拉住任何一个人都好，不能让她们打起来。刚迈出一个步子，双腿瞬间软了下去，幽灵鲨也并没有反应过来，尽管抓住了她的手但依旧无济于事，跪倒在地，发现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爬出数道血痕，染红了外套里的白色衬衫。
幽灵鲨看了看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呆在原地，保持着对红的警惕。对面的斯卡蒂想要走过来，但刚动了一下红就立刻做出了反应，警告着斯卡蒂。
“你们都冷静一点，别打起来......”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三个人没有一个肯让步，生怕疏忽一阵就会遭到攻击。红的双耳抖动了一阵，随后她疑惑地看了看我，逐渐放松了身子，慢慢解除警备状态。
“对不起，doctor，红已经，找不到你的威胁了。”
我已经完全不想理会她这些行为的动机了，疼痛和失血让我完全无法思考。红收起手中的尖刀，纵身一跃，攀附在墙上，及其迅速地绕开了斯卡蒂并离开现场。
斯卡蒂冲上前来，推开幽灵鲨，把我扶了起来。她瞪了幽灵鲨一眼，随后搀扶着我陪我走到医疗部门。幽灵鲨没有跟上来，在她完全消失在我视线之外时一直站在原地，手中的圆锯早已停转，和她的主人一起呆滞着。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斯卡蒂送我到医疗部门后就离开了，给我处理伤口的华法琳也没有多问什么，红本来就难以寻找踪迹，我也没有把这件事和阿米娅或凯尔希提及。唯一让我一直很在意的是，为什么我会被红视为威胁。虽说我之前失控过，但我并没有伤害任何干员，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但只针对整合运动。难不成她是觉得我会再次失控吗？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桌面的文件上。胡思乱想到此结束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呢。
“可以进来，门没有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格拉尼隔着门热情高涨地给我打了声招呼，随后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真的是充满了活力啊，和斯卡蒂完全是天壤之别。
近期有任务安排需要干员外出参加，我选中了斯卡蒂，本来是个独自外出的任务，但是格拉尼三番五次找我自荐要跟着斯卡蒂一起去。由于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不及和斯卡蒂解释，便直接把格拉尼安排了进去。希望她们两个这段时间有好好相处吧，斯卡蒂并没有对格拉尼的恶意，所以应该是能够放心的。
“doctor，我们任务完成回来啦！”
她笑着和我报告任务的完成情况，顺便提及些途中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具体情况我早已从阿米娅那里了解过，但我并不想要打断她，愿意静静地听她说完。
待她全部叙事完毕后，我走上前去，刚想伸出手时被自己的理智急忙拉住，尴尬地缩回来挠了挠自己的头。她一般是不允许我去触摸她的头的，无论是揉弄头发，搓搓耳朵，捏脸什么的都不行。
话说斯卡蒂呢，没有跟着回来吗？
“斯卡蒂她回到舰船后就自己先离开了，让我先来和你报道，应该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吧？你也不用太担心啦。”
也对，斯卡蒂如果会跟着一起过来就不像他的风格了，这家伙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也不知道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安排格拉尼过去会不会让她记恨于我。
虽然在别人眼里看来，斯卡蒂挺亲近我的，但我依旧摸不清她的日常活动规律。自从我把幽灵鲨安排进队伍一同作战后，她最近不来办公室的次数变多了。偶尔的遇见，小虎鲸眼神中产生了一丝异样，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绕路，调头往反方向走，都是有过的情况。
“呐，doctor，万圣节晚会你想要穿什么服装啊？”
我正惊奇于阿米娅为什么抱着一个装满糖果的南瓜样子的篮子时，她把这堆糖果扔到了我桌子上，好奇地询问我。我也差点忘记了有这么一个活动，其实是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活动，毕竟才开始工作一年都没到，要不是华法琳的帮忙我真的不清楚这里会举办什么庆祝晚会。
“不清楚。要不换套西装？虽然是化装舞会但我真的没头绪要cos什么欸......”
除了身上这一件外套之外我也没什么衣服可以换了，不过最近蓝毒在舰船的一个途经城市的某家高级服装店给我带来了几套服装，我是挺喜欢的但却碍于工作一直没机会穿上。
阿米娅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说我这想法很老土，直接一套西装了事怎么比得上其他干员的衣服有新意啊。我也只能尴尬地赔笑，新意什么的还是不和他们争了吧，晚会玩得尽兴就好了。
舰船上的节日气氛也与日俱增，检查各部门工作情况时已经看见了不少的万圣节装饰，也有不少干员提前偷跑向我索要糖果。除开正常的南瓜头蜘蛛网，好像这些装饰还混杂着一些格外血腥的玩意啊，一下子没看清可能真的会被吓到吧。摸了摸手臂，外套之下仍然是绑着绷带，算了，还是不要妄想拿真的伤口来当做妆容。
虽然罗德岛大部分人都在准备着晚会，但我还是摆脱不了处理文件的命运。也对，要是大家都去玩了，谁来干正事呢。说服自己今天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随后我刷开了房间门，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就寝。刚想关上门，一阵沉重迟缓的脚步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半夜，除了我这种不要命工作的，不应该还有人在活动才对。怀揣着好奇心往外探了探头，四周看了一下，很轻松就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哦，斯卡蒂，这么晚还没睡啊？”
她低着头，往我这边摇摇晃晃的挪动过来。她是没听到我的说话吗？还是只想路过去并不想理会我？保险起见，我关上门，站在那里等一等她，无视我路过去也好，真的有事找也好，回应一下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尴尬。
小虎鲸抬起手，往后摸到剑柄，单手抽出，巨剑随后猛地撞上地板，被她拖拽着向我靠近。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好像心情有点糟糕。
剑刃往捅穿地板，直直地卡在其中，我被逼到墙边，一记重拳砸在耳边附近墙壁上，让我大气都不敢喘。
斯卡蒂冷冷地看着我，血红色瞳孔如翻滚沸腾着的岩浆一般，眼眶挂上了几道暗灰色泪痕，喷吐过来的酒气刺激着我的面部的传入神经，让我倍感不适。
“求你了，让我离她们远一点......”
我一脸不解，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盯着小虎鲸溢满杀气的瞳孔，等待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斯卡蒂停顿了一会，眯着眼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在回味酒精带来的麻痹感。
“你目睹过死亡吗？他们就在我的面前被撕碎，被溶解，鲜血染红了那一片海域，洋流将血腥味传达到整个大洋。我至今，仍然无法忘记......我忘不掉，根本忘不掉......他们临走时脸上那副表情，扭曲，恐惧。我曾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你猜怎么着？最后的希望，也无法逃脱命运，终将会被摔得粉碎......”
她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往前拉过来一下后又猛然把我往墙上摔过去。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我差点站不住脚就要倒下去，但是她扯住了我，让我死死地固定在墙上。
我们注视着彼此，我没有采取任何反抗，完完全全把自己托付给她，我信任她。
“而你，对，你......你又懂什么？！我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们，格拉尼，幽灵鲨，我都做不到......你却一直把她们推到我的身旁，你对她们负过责任吗？！为什么你会愚蠢到要相信一个来自深海的怪物啊......”
面对面，冲着我大声吼叫，她如同狩猎中的野兽，张大着口腔，恨不得当场从我脸上咬下一块肉，恨不得看着我流血至死。就这样对着我大声吼叫抱怨了一阵，对着一个不愿反抗的傻瓜，对着一个傻到甘愿当做发泄沙袋的可怜虫，发泄出自己所有的不满。
也许是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松开了手，盯着我的眼睛，嘴角竟慢慢扬起，开始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没多久，眼泪就出卖了她这虚假的放松和快乐。小虎鲸低声悲鸣着，摘下头顶上的帽子，手臂无力垂下，最后放松了手指关节，让帽子自由落体飘落地上。
扑上前来，双手抱住我的后背，用上快把我脊柱给压断的力气，死死地抱着我。她流下的不是泪水，更像是鲜血，心脏裂开一道口子喷涌而出的鲜血。
“失礼了......”
她终将是要放开我的，捡起地上的帽子连灰尘都懒得拍打就直接戴上了，最后望了我一眼，拔起巨剑，依旧慢悠悠地，向远方走去。
天旋地转，肉体精神上双重的压迫与痛楚暂时剥夺了我站立的权利。望着天花板上苍白的灯光，望着那一片不断侵袭而来的黑暗，胸腔内有什么东西仿佛被撕裂一般，咆哮挣扎着。恨不得逼我吐出一口脏血。
眼角边一道银白色残影晃过，转头望去，什么都没有。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身心俱疲，挣扎着站起来开了门，爬进去锁好门后一个踉跄瘫倒在床上，带着内心中翻滚的疼痛感，断开意识链接，往梦中逃去。
舰船的甲板有足够大的空间，在上面搭建舞台并非难事。几乎所有干员都聚集在了甲板上，等待着晚会的开始。当然也有凯尔希这种完全抽不出身的没有来，也许我应该给她补上一个节日问候。
“doctor，我明白你希望我融入进去，但我真的可以做到么？”
幽灵鲨没有改变她的装束，依旧是常规的深黑色修女服，因为我觉得这一套本来就挺适合万圣节的。不过既然她自己跑来找我要意见，那我就只能给她出了个歪主意。找人给在脸上化化妆，带一点颜料装成血迹，衣服上也弄上一点，加上她本来的狂气，也差不多了。
“很不错呢，就是别玩疯了让你的圆锯运作就好。”
四周的灯光逐渐黯淡下去，人群也由大声讲话变为低声细语。聚光灯打在鲜红色幕布上，后台的敲起了逐渐加快的鼓声，人们的心和目光全都聚集在舞台中央。最后一下敲锣声后，一只红黑色带绣花礼帽被扔出了幕布，在舞台上原地转了几个圈后停了下来。
舞台上没了动静，人们互相低语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后台再次敲响一次锣鼓，一阵红烟从礼帽中窜出。一声清脆的爆鸣，烟雾幻化成一群血红色蝙蝠，逐渐形成一个身影，凝聚一团跃上高空，从底下看上去，明月不偏不倚正好对准这个身影，一双巨大的翅膀猛地展开，将蝙蝠发散到四周中。月光之中她悬空停留了几秒，接着身体往后倾斜，360度后空翻且完美落地，捡起地上的礼帽，高举起双手，引起一阵欢呼。
惊艳，这套服装给我巨大的震撼后我唯一想到的词语。血红色翅膀如斗篷一般垂落脚跟，黑色短裙下的大腿的肌肤如同用过鲜血沐浴做保养一般，吹弹可破。半透明的袖子增添了一丝鬼魅，形状特别的耳坠和眼眶起往下拉的伤痕装饰则补上一丝狂气。一改平时的沉稳，现在的华法琳，更像是一位血魔领主，美貌之下隐藏着嗜血，却又永远不失端庄。
华法琳在享受完一小会的欢呼之后，将手指伸到自己嘴唇前，待台下安静了一些，双手拿着帽子，里朝外向他们展示着。在确保我们都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后，让帽子对着自己，后台鼓声再次响起，她将手伸进帽子里，还特意把头往另一边扭过去，舌头微微吐出撇到嘴角，一副夸张的努力找东西的样子。
又是一记敲锣，她抽出手臂，几只蝙蝠从中飞出，她的手上也多了一个麦克风。台下再次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华法琳左手提帽，右手伸到身前，对着观众深鞠了一躬。
“欢迎各位今晚参加我们的万圣节晚会，我是主持人华法琳。参加晚会就是要玩的开心，忘掉工作上的烦心事，尽情投入吧！那么，废话不多说，希望大家喜欢接下来的表演，我宣布，晚会正式开始！”
一边的翅膀随着右手的收拢遮住了自己的身躯，一个旋转，一阵红黑色烟雾包裹全身，逐渐消散在舞台上，幕布也随着她的退场缓缓升起，开始了晚会的狂欢。
干员们除了作战很有天赋，连才艺表演上都是各种天才。有嗨爆全场的摇滚，有生动催泪的歌剧，甚至还有些干员演了个内容是迫害弑君者的小品。不禁感叹，要是我也会一些才艺得多好，可惜了啊。
表演结束后，所有人都跑向了早已准备好的食品区域，在音乐中欣赏夜色饮着美酒，和自己珍视的人一起度过这段难得的休憩时光。
“doctor，不给糖就捣蛋！”
早已连续遇见几个富有童心的干员向我要糖，暗索自然也不例外。我特意从手上的小篮子里抓了比其他人多上一倍的糖果递给她，然而这孩子还是没有想离去的迹象。
“doctor，都万圣节了你就再多奖励一点东西嘛。”
拿她买办法，不过我寻思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能给她啊。思索了一阵，叹了口气，从衣服中把我的专用饭卡拿了出来，乖乖地递了过去。一个星期，只能借一个星期。
暗索接过饭卡，对我做了个鬼脸，随后一把抱了上来。她这一身衣服也有些引起了我的注意。紫黑色露肩连衣裙，轻薄地附在身上，随着甲板上的柔风微微摆动着。帽子在头上把双耳往两边挤了挤，应该不会有不适吧。换上这一身后感觉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多了一份娇羞可爱，估计也是这样让我想多去疼爱一下她吧。
“好啦，乖，去玩吧，想吃什么吃多点，别浪费这个享受的好机会啊。”
摸了摸这只兔子的头，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内心中舒坦了不少。
独自呆了一会，想着就这样耗时间吧。幽灵鲨在开餐后就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较为熟识的几个干员也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我是不适合去打扰了。
举起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鲜红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一轮明月独自一人，一杯美酒独自沉醉，望着舰船外的远方，无法被灯光照亮的虚无，几天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我在晚会上没有见到斯卡蒂，不知道她现在正在什么地方呢。也许是找个角落一个人喝酒吧，又或许不是。很担心她，但我同时又害怕着她的自卑，她那认为别人不靠近她就不会受伤的偏激想法。
“doctor，你在这里啊。那个......能和你谈谈吗？”
回过头，格拉尼把长枪架在一旁的栏杆上，向我靠了过来。
“斯卡蒂她，是在讨厌我吗？”
讨厌？不，那是不可能的事，斯卡蒂从来就没有流露出对于格拉尼任何的一点厌恶，正如格拉尼所认为的那样，斯卡蒂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叹了口气，坦白那天晚上执勤完毕回宿舍路上见到了斯卡蒂和我的单方面争吵，忍不住躲在一旁偷听，注意到了斯卡蒂提及自己的名字。刚才也在晚会上看见了斯卡蒂，主动去打招呼，不知道是距离太远了还是什么原因，对方并没有回应自己。
“这个你只管放心好了，斯卡蒂没有讨厌你，她只不过......需要一点个人空间。给她一点时间调整吧，让我们相信她，好吗？”
在确认我坚持维护斯卡蒂之后，她也松了一口气，给我鞠了个躬，拿起长枪跑开了。这孩子还真的是乐观，也许她也深信着斯卡蒂吧、
就这样，我又独自一个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直旋绕在我脑海中，让我难以释怀。倾诉是人类的本能，但我却必须要一直将这个本能压制下去。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侧过头看了看，果不其然，是那个熟悉的家伙。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了整整一瓶红酒，给我们俩都满上，随后挨在我身旁，陪着我望向远方。
“你今晚的开场和中途的魔术都棒极了，还有你这一身衣服，我非常喜欢，实在是太惊艳了。”
华法琳听后笑了一笑，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反过来也对我的衣服说了些赞美的客套话。一身平凡的燕尾服，边缘为暗红色，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色了吧，够体面就行了。虽然她用客套话回应我，但我坚持我对于她这身衣服的赞美是由心而发的。
“不喝吗？今晚喝得尽兴一点嘛。”
我摇了摇头，但还是挡不住她的连续催促，只好再次让杯中红酒流淌过喉咙，随后再次满上。虽说是尽兴，我也不会醉，但还是要尽量在晚会结束前保持一定的清醒。晚会将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到那时肯定有很多干员比如白面鸮一时撑不住就在当场睡下，我得负责把这些冒失鬼全都带回宿舍，做好善后工作。
华法琳苦笑着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一样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看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喝酒，想必遇见什么烦心事了吧？说来听听？
不愧是人生阅历最为丰富的她，连我在想什么都洞悉的一清二楚。和她说说也无妨，不，应该说这些事也只能和她说了。
从我暴走后恢复意识开始，无论是对于幽灵鲨的内疚，还是斯卡蒂带给我的迷茫，大事小事，顺心事烦心事，我都和她说了出来。华法琳笑着，听着我的事迹像听一个故事一样，不时往自己嘴里送着红酒，中途还打断几次怕我口渴劝我多喝几杯再继续。
“幽灵鲨精神状态不稳定，斯卡蒂又和我产生了一定隔阂，艾雅法拉或者蓝毒，这些事和她们说了也没用。阿米娅，凯尔希，不，她们已经背负的太多了，不能再让她们去担心我。这样一来，你也确实是最好的倾述对象了啊。”
好像暂时来说与我交好的干员，要么就是需要我特别照顾的，要么就是我完全不想要再给对方添麻烦的。我在自己的交际圈之中，在她们的印象之中，撑起了一片天地，背负了一切，却从未休息，从未学会依赖。华法琳不一样，虽然经历过难以置信的长度的岁月洗礼，但她依旧活泼，依旧对一切保持有好奇心。
对着华法琳，对着这个在我面前完全严肃不起来的血魔小姐，我们可以谈的东西很多，完全不需要在意什么禁忌。她也确实是一直在帮我，虽然比不上凯尔希帮我的多，但也在我个人印象中刷足了存在感。
“实话说吧，也不管什么肉麻不肉麻了。遇见了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了。”
她看了看我，呆滞了两三秒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在这种这么多人的场所死厚着脸皮说这种话确实很滑稽啊。
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眼睛看向别处思索了一会，继续和我聊了起来，给我疑惑一一解答。
“斯卡蒂的话，你也确实应该给她一点自由空间了，但又不能完全孤立她，这个度还是要你自己去把握的。给她放一次假吧，让她放松放松，具体度假方式千万不要强迫，留给她自己选择就好了。”
顿了一顿，转过身，身体往右边倾斜靠在栏杆上，左手托着酒杯，半眯着眼看着我。
“你说，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愣住了，看了看她，一脸期待的表情，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呃......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关系？”
不知道我脑子进水了还是怎样，口中蹦出的这样的一段话，但也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她靠了过来，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眼神变了，多了一丝贪婪，多了一丝饥饿，仿佛在警告我，亏你还真敢说啊，现在我饿了，你得负责哦。
华法琳取下自己的礼帽，转过来扣到我的头上，随后左手按住我的肩膀，身后的暗红色翅膀也跟着收拢，从侧边遮住了我们的脸。扶着她的细腰，稍微用力把她微微举起，她的另一只手也环上了我的脖子。
注视着彼此，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对方的呼吸，面颊的红润在她苍白的脸上特别明显，可爱到让我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十秒钟后，她闭上眼，侧着脑袋凑上来。轻轻咬了咬我的嘴唇，随后整个贴上去，互相传递着体温。因为已经被翅膀遮住了，所以就算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角落也不会清楚我们具体在做什么。松开之后，她摇了摇头，不管我乐不乐意直接再次贴了上来。
我们双方都喘着气，回味着对方身上甜腻的气息。她放下左手，靠着我的身子望着我犹豫了一会，随后便整个人向我倒过来，抱住我的腰部，将头埋在我的怀中。
将礼帽还给了她，迎合着也抱了上去，贪婪的吮吸着对方身上的独特气息，恨不得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永远的将这美好保持下去。
晚会结束后，我们俩一起整理了一下乱的无法形容的甲板，不过大多也就是检查有没有人躲在什么地方睡着了没有被发现罢了，我还特别留意了下伊桑和狮蝎这两个容易被忽视的家伙回宿舍了没有。
等到四周收拾完毕，确认无人之后，我们又再次站到栏杆前，挨着彼此。双方都想着让对方先提出告别，但我们都没有开口，就这样耗着时间，一直耗到了日出。最后还是阿米娅因为没在宿舍看到我，找人找到了甲板上强行把我拉了回去。
华法琳答应了我，斯卡蒂的事情会帮忙的，毕竟自己也挺闲的。我们几乎都是一有空就往彼此那边跑，抱着一沓沓的研究资料忘我地讨论着，阿米娅对这个也忍不住向我发出了带着嫉妒的抱怨声。
“我想给你看看这个文件。”
难得碰见斯卡蒂重新回到了我的办公室，最近我完全不敢主动去找她，生怕再次踩到她的雷区。但至少现在，我做好了准备。
“这是......旅游景点推荐？你给我这个，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让她放轻松，别那么紧张，只是最近想给她放一个假，为期两个星期，用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别积攒太多压力了。
“想去哪里我不强迫你选，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要求一定程度延长假期，都取决于你。”
无论是独自一人浪迹于周边的小镇，在酒馆里呆上一宿喝个尽兴，又或者带上重视的人回到天边的大洋，潜入深海之中享受那里珍贵的宁静，都取决于斯卡蒂自己。为此，我和华法琳耗费了好几个晚上做出了数十个人员变动调整计划，就是现在阿米娅拿过来放我桌面上的那一沓文件。后路已经铺好，重点在于斯卡蒂自己怎么走。
“谢谢......”
小虎鲸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摸这她柔顺的长发，暧昧到让一旁的阿米娅有些看不下去，只能红着脸独自跑出办公室。
斯卡蒂最后选择了一个人离去，不过她没有告诉我目的地，我也选择尊重不再过问。斯卡蒂走之后，可能除了我比较在意，对于其他干员的影响并不大。就是经常往我办公室里跑的人换成了幽灵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依赖我。
“斯卡蒂，去哪了？”
处理文件到一半，在沙发那边看着书的她突然就抬起头，质问着我。我和她说了事实，幽灵鲨呆滞了一会，呢喃了一些什么。
“我不记得她了，但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很重要。”
放下文件，坐到她旁边，摸了摸一脸迷茫的鲨鲨。都会好起来的，总有一日，我们会帮你重拾记忆的。
安抚好她的情绪后，站起身，刚好就碰到阿米娅急匆匆的闯进来。我急忙上前去扶住她，让她缓一缓，慢慢说清楚发生了什么急事。
“doctor，有干员想——想辞职，需要你处理——处理一下，哈......”
辞职，真是少见。往人事部重复投简历的这么多，还有干员想主动辞职，确实是一件新鲜事。阿米娅还说，那名干员正在往我这里赶来，说想和我见一面。我点点头，让阿米娅带着幽灵鲨先出去，我会处理好的。
一刻钟左右，房门在敲击后推开，一个身着纯白色服装的女子，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想让她坐到沙发上，有什么事好好谈谈，但被她当场拒绝了，表示就这样直说也不错。
她是白金，卡西米尔无胄盟刺客，是我们罗德岛类卓越的狙击干员。从凯尔希那里也早就听说过，她本就不太情愿为罗德岛做事，她与这的关系如同纸糊的一样脆弱。终于是等到了这么一天么。
“我想辞职，这里的生活太枯燥了一点。”
我敷衍地应付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从抽屉中翻出一张专用信纸，快速给她写好了批准辞职的签名确认，递给了她。
然而白金却显得有些奇怪，没有高兴，没有放松，根本就没有摆脱工作后的应有的正常表现，反而更像是在对我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
她问我，就这样这么直接就同意了？我一脸疑惑地点点头，不然她还能想我怎样？如果白金硬要走，凭我自己一个人根本拦不住，我也没有权利干涉每个干员未来的发展方向。虽说是很优秀的干员，但走了一个之后还是可以靠其他干员来补齐优势的。
“我说，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
白金长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到我的桌子上，把确认信扔了回来。她前后晃动着悬空的双腿，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要不是她的尾巴占了我桌面一大片面积，我完全可以无视她继续做我的事情。
“反正我是不想为罗德岛卖命了，不过，在走之前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看在我任职这期间有着这么优秀战绩的份上。嗯......陪我出去玩一次怎么样？这样也省得你们办送别会这种消耗资源的活动。”
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最近也没有很忙，确实可以抽出时间来陪她一次。但是要和她去哪里好啊。对了，我之前不是收到一份信封吗，我记得里面装的是......
那一份信封被我压在抽屉里最底层，我把它找了出来，拆开，里面的两张游乐园门票依旧完好无损。看了看上面的信息，还好，是买了票就不限定什么时候去的那种游乐园。白金见我手中攥着门票，琥珀色瞳孔闪过一道光，一把从我手上夺过一张，跳下了桌子。
“那么，就说好啦，这个周末陪我去游乐园玩。”
还没等我说些什么，她就一蹦一跳跑出了办公室。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兴奋，也罢，手头上未完成的工作不允许我浪费时间去多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累了，彻底劳累了，把椅子往后一蹬，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对于过去的悔意，对于将来的失望，全都被搅拌成一团浓稠的浆糊。闭上眼睛的黑暗虚无中，仿佛看见了天空上高挂着的霓虹灯，旋转，变换，身旁多么的嘈杂，自己内心却格外的沉寂，失去了魂魄一般空虚，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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