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水仙】【连城璧*花无忧】天若有情（六十五）

chapter65
梦别
虚空传来惊雷之音，连城璧疲惫地睁开眼睛，顿觉头痛欲裂，强支撑着起身，脑海中猛然想起无忧还在危险之中，立刻警觉起来，试着喊了几声“无忧”，这才发现自己所在之地十分特别，四下皆是悬崖峭壁，绿藤夕颜花盘绕，不时传来悠悠风声。
无需转动脑子，连城璧一眼认出所在之地，绝非魔山，那么满心疑问一语以蔽之就是，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想来在原地打转找不到答案，连城璧索性沿着曲径向外走，来到一处通天的峭壁旁，壁下竟做着一个人，走近一瞧，对方身着白色衣裳，戴着金色面具，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哇，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今日不把你们杀干净，我就不叫连城璧！”
当拳头夹杂着汹汹劲力，挥向对方时，对方吓了一跳，身子一斜躲过一击，看到连城璧情不自禁地露出惊讶之色，两只眼睛一闪一闪，“天啊，才过半年多，怎么又闯进来一个，还这么凶！”
连城璧冷笑，“本王想要弄死你，还需要以礼相待么？”
对方挠挠头，“说得也是哦！”
连城璧发现这人的声音很稚嫩，年纪应该不大，可却有一头灰发，再看他的眼睛，没有魔山巫主特有的邪恶气息，反而明亮如星子，心下愈发觉得古怪，“你是谁？”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一般人是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
对方似乎并不知晓他连城璧的厉害，连城璧伸展了一下筋骨，打算用实力证明一下，对方不明所以，还傻了吧唧地瞪眼看热闹，结果被连城璧一顿揍，揍到他哭天抢地，鼻泣一把泪一把，边嘤嘤嘤，边老实交代。
“这里是幽冥界思过崖，我叫沈面面，是个鬼差，一直在这里面壁思过来着，至于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就不和道了！”
连城璧摘下他的面具，本以为他会像巫主那样丑陋不堪，没想到竟长着一张十分俊俏的脸，更奇怪的是他眉眼神态都与花无忧九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额间有一颗朱砂痣，语气不由得柔了下来，“你说的话，本王能信么？”
沈面面矜矜鼻子，一脸委屈，“人界来的怎么都这么怪！”
“哦？”连城璧挑挑眉毛，“这么说，误闯进这里的人，不止我一个？”
沈面面点点头，“大半年前吧，就有一个人进来过。”
“后来呢？”
“后来，我让他陪我玩了一会，就回去了。”
“这么说，我没有死，只是走错了地方。”
“嗯！可以这么说，”沈面面抽抽嘴角。
“那我该怎么回去？”连城璧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沈面面不打算具实相告，见连城璧又要动手，急忙告饶，随后又“咦”地一声，不确定地道：“你身着附着一层灵纹，你应该是残魂转世的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城璧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花无忧还生死未卜，他必需出去救他。
“残魂转世就是并非完整的三魂七魄转世的人，通常这类人都是很强大的，而你的魂魄似乎是应执念非常非常非常深的人呼唤转世而去的魂魄，嗯，总之……你前世应该是十分厉害的人物！”沈面面根本没看到连城璧焦急的样子，还自顾自地解释着这魂那魂的。
“你住嘴吧！”连城璧再也听不下去了，“我要去救人，你再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沈面面这才识相地闭上嘴，黑亮的眼珠随着连城璧身影转来转去，不大会儿就觉得头晕脑涨，快要吐了，心里不由嘟囔起来：这人一点都不可爱，还不如上次那个，任由他玩耍，话说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敲敲脑袋回忆了几下，“哦！”沈面面拍了一下手，立刻想起那人叫齐衡，而眼下这人，似乎越来越急，情绪又太不稳定，一言不合就动手，沈面面怎么受得了，为避免再挨打，索性帮他一下，于是伸出手指，胡乱笔画几下，口中轻念几句晦涩的咒语，随后虚空徒然扭曲起来，倾刻间浮现一幕幕画面。
正是连城璧心魔咒发作时，失去理智，花无忧拼死救他的那一刻。
当看到花无忧舍身挡下那支断箭的时刻，连城璧心都要碎了，可当看到花无忧紧紧地抱住他，并对他说：“没事了，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时候，连城璧又觉得无比幸福，“这么说，我们脱险了，我们回到了客栈，可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沈面面觉得有必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幽冥界虽与人界相对独立，可雷电在哪一界都是相通的，可能你们那打雷下雨了，就误打误撞把你的魂魄送到这里，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沈面面的解释太过天马行空，连城璧压根儿就不信，可问及姓名时，不知为何，连城璧不想拒绝他，“连城璧！”
“姓连？”沈面面沉思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我滴妈呀，你姓连，那你与连世曦有什么关系？”
连城璧一怔，“他……他是我父亲！”
沈面面猛一拍手，恍然大悟，“你跟我来。”
尽管这家伙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可他说出连世曦的时候，连城璧已经开始相信他，并随他来到幽冥河畔。
“听生活在这里的前辈说，他们活子万八千年了，还从未见过像他这么执念深重的人，即便生后，也不肯投胎，连阎王殿的那位也拿他没办法，只等他自己了却心愿，才能重新步入轮回，可是要知道，游离的魂最易堕落成魔，但二十多年来，他非旦没有堕落反而一直坚守着初心，那意志连阎王殿的那位也佩服！我跟你说……” 
连城璧强压中心中的不耐，打断道：“他的初心是什么？”
沈面面眨了眨眼睛，“他坚持不肯投胎的初心，就是再见你一面！”
连城璧默然，既然放不下他，当年他又为何走的那般绝决……心中五味杂陈之时，瞥见那幽绿的河对岸飘来一道纤长的影，正是记忆中父亲的模样。
“父皇！”连城璧心下一痛，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璧儿！”连世曦苦苦一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沈面面觉得有必要简单地解释一下，“别误会，你儿子没死，他就是误打误撞到这儿，等雷雨天停了，他还是会回去的！”
连世曦大松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上苍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等来了璧儿，我再无遗憾了。”
沈面面知晓当中凄苦，感动得嚎啕大哭，抹眼泪的同时，也不忘变出一只花篮，边哭边向他们四周撒花瓣，“恭喜你们，父子重逢，以后都要好好的啊！唔唔唔……”
连世曦剑眉微跳，勉强挤出一份礼貌性的微笑，“棉花团儿，能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么！”
“别呀，我还想……”看字没说出口，沈面面就看到连城璧凌厉如刀的眼风，吓了咳嗽了几声，“额，你们聊慢慢聊……”，沈面面说完，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连城璧这才转过头，神色复杂地望着父亲，“父皇，你知道儿臣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知道！”连世曦脸露苦涩，“当初年轻，又是楚国之主，自以为是的人，只要我想要，这世间上的东西都没有得不到的……”
“除了母亲是吧！”见父亲欲言又止，连城璧补充道，“可父皇若知道她现在的所做所为，也许就不会爱她了！”
连世曦想了想，“我不知道，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你还是会爱她，何况，她之后变成的样子，也都是我害的，孽缘起，孽缘灭，我们无从改变，如果一切能重来，我还是会爱她，只不过，我要尽量赶到傅成诺的前边。”
连城璧微微一笑，“儿臣也不后悔，因为没有父皇，就没有儿臣，儿臣就遇不到花无忧了。”
“小子，看来你很爱他！”
连城璧点点头，“嗯！很爱很爱，今生能遇到他，我所受的苦痛，都值得！”
“那他也爱你么！”
看出父亲的担心，连城璧悠然一笑，“从前以为，儿臣对他的爱要多一些，可现在，儿臣才发现，他对儿臣的爱，一点儿也不比儿臣对他的少！”
连世曦如释重负，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我不入轮回，等着与你再见一面，就是想要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一心想证明明慧爱我的，至少她心中有我，可我太心急了，完全忽略了你，那时你那么小……”
连城璧眼角泛着点点泪光，微笑道：“您看，儿臣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用担心，儿臣流着连氏的血脉，任何痛苦都难不倒儿臣，何况儿臣遇到了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儿臣以后会过得很幸福，倒是您别再难为自己了，放下吧！”
连世曦轻松一笑，“啊！是呀，时辰到了，我该走了，你也该回去了，我们父子之间，缘尽于此，再无遗憾，小子！要幸福啊！”
声音渐渐变得空旷悠远，连城璧四下变得一片模糊，待重新清晰时，发现自己竟躺在莎车国的客栈里，之前种种犹如一场梦境，似幻似真，猛然起身，既是梦，那么无忧可能还会有危险，一想到此，便颤颤悠悠地往外跑。
一气跑到庭院，正遇上傅红雪，见到连城璧又惊又喜，“你……终于醒了。”
“无忧呢？无忧在哪儿？”连城璧依旧放心不下，急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