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二十八章 传达到的心意

"铃铃铃——"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班级里的学生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除了几个人还留在教室里以外，这里只有空荡荡的桌椅还有摞成小楼的书本。
林玖和张赫隆并肩坐在教室靠墙边位置的最后一排，像是在焦急地等着什么。
突然间，教室外侧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赫隆微微挺身，看见一个身影闯进了教室里。
"请问，青······绯谷同学他在吗？"闯入教室的那个人略喘粗气地问道。
林玖定睛一看，发现来者正是叶琴织，她快速地扫视了一眼教室，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林玖和张赫隆。叶琴织虽然跟他们没有多少接触，但是她很清楚青木平时和他们最交好，所以她往教室的周围看了看，才走到他们两人旁边。
"绯谷同学他回来了没有？"叶琴织有些着急地问道。
林玖摇了摇头，用举止回答了她，接着反问道："你不是一直都对他有意见吗？干嘛还特意从你们理科班跑来我们班找他？"
叶琴织有些难堪地回答道："我对他有意见那也跟你没关系。"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还真像青木说的那样，"林玖在叶琴织离开之后说着，"是个很不理智的人呢。"
张赫隆面带愁容地码了码脸，叹气道："青木他们现在被层层审问，估计相当不好受。"
"那可不，能受得了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但怎么受得了校领导的审问。"林玖也叹气道。
"但愿青木他们赶快平息掉这番风波吧。"张赫隆说道。
此时此刻，在青木学校的领导办公室里，青木三人正在因为昨天的事情跟每个领导说明一下情况。由于昨天欺凌方的三个女生也是青木学校的，所以出现这种事情，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讲都是给学校抹黑。当然，他们肯定不会把责任推到青木他们身上。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看到的都说得很清楚了。"青木坐在三人中间，平静地说道。
"真是一起非常棘手的事情呢。不过，幸亏昨天没有人拍摄和录像，最多也就是学生们之间传传，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压制下来。"校长说道。
简七海问道："那昨天被打的那个女生······"
年级主任解释道："那个女生是他们理科班的学习委员，因为那三个女生平时不交作业，再加上不遵守纪律，威胁同学等诸多不良习惯，被那个学习委员起诉给他们班的班主任了，后来可能是班主任自己失误，把学习委员告状的事泄露给她们，才惹得如此结果。"说完，他皱着眉头冷眼看着站在青木班主任身边的一个老师。
"非常抱歉，是我的失职让陈同学受了那么大的伤。"那个老师自责地说道。
校长站起身来，对青木三人说道："好，我们的问话也就这些，辛苦你们三位了。至于后续的事情，你们三人不用过多在意，一定要以学业为主。尤其是青木，我知道你在你们年级一直处于非常靠前的位置，所以你一定不要受这件事情的影响。"
"是。我也希望您能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青木对校长鞠了一躬，带着杨暮和简七海离开。
回到教室之后，张赫隆和林玖还在等着他们三人。杨暮回到教室后伸了个大懒腰，简七海也止不住地打哈欠，唯独青木一直忧心忡忡的。
"啊，说起来，"林玖随口提了一句，"之前叶琴织还来找过你呢。"
这句话像是一记雷击震醒了青木，他抬头看着林玖，问道："那她现在呢？"
林玖又摇了摇头，道："都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青木刚想转身去找叶琴织，身子却在转了一半的时候顿住了。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找叶琴织······
青木停留在原地迟迟未动，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教室。他在教室门口的长廊处停了下来，站在长廊的护墙边上俯视着校园。
"绯谷同学。"不知多久，从他的右侧传来一个声音，待青木望去，发现顾青岩站在那里。
青木微微皱眉，忽然间想起昨晚有一个被拘留的女生正是顾青岩的外遇，不禁想着：这家伙，不会是因为我把他的情人关进去来找我算账的吧。
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就打消了：不对不对，顾青岩不知道我知道他的事情，所以不大可能。
"有何事？"不过青木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冷冷地问道。
"我们理科班，今天缺席了四个女生，这四个女生跟你都有关系，你应该知道。"他道。
"那又如何？"青木问道。
顾青岩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如何，那四个女生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今天来只是想请教你一些东西。"
"请教？什么？"
"最近琴织一直恍恍惚惚，感觉有什么心事，也不乐意搭理我，学习也学不进去。最近的几次测验，她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作为男友我想帮帮她，但是缺乏经验，所以还是想问问比较熟悉她的你。"顾青岩慢悠悠地解释道。
青木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套我的话吗？
叶琴织的状态怎么样，跟青木绝对脱不了干系，所以顾青岩直接选择来找青木，选择套青木的话知道底细。如果把来龙去脉告诉他，就会让他拿到把柄，到时候就会是诬陷叶琴织她是单方面出轨甩了顾青岩，保住顾青岩自己的清白。
但你觉得，我会让你抓到这个把柄吗？
"顾青岩同学，你在学期开始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让我不要过多去接触她，而我的确照你说的做了，开学到现在，你们班我一次没去过。至于平时，你知道我家离她家很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去，她也不来，也不会来。"青木很直接地回应道。
顾青岩微微皱眉，嘴上仍是在笑道："啊呀，绯谷同学，我知道你一直很守信用，所以我不是来这里进一步告诫你，而是问你，琴织她最近的状态。"
"你都不让我接近她，我怎么会知道她的状态？最清楚她状态的，不应该是你吗？"
顾青岩撅了撅嘴，知道青木不可能上钩，只好说道："啊，是啊，当男友，尤其是她的男友真是相当难啊。好吧，绯谷同学，但愿我们班那四个麻烦的家伙没过多打扰你，再见。"
"再见。"青木目送着顾青岩转身离去，放在围栏上的双手不禁握紧了许多。
又度过了无聊的下午，又经历了普通的放学，青木跟他的朋友们简单地打过招呼后，就先去春叶的学校接春叶。本以为一天又结束的青木在陪着春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青木，我有话对你说。"叶琴织站在青木的家门口，神情严肃地看着青木。
"春叶，你先回家。"青木把懵圈的春叶送回了家里，自己则是站在门口等着叶琴织。
叶琴织看了看四周，没等青木解释就上前一步拉起青木的手，二话不说就把青木往她家的方向拉去。青木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在走出一半后甩开叶琴织的手，叫道："你干什么？"
"跟我回家。"叶琴织再一次拉住青木的手，却又被青木甩开了。
"凭什么？"青木质问道。
叶琴织紧紧咬着下唇，试图再一次去拉青木的手，却又被青木甩开了，气急之下的叶琴织干脆上前抱住青木，任凭青木怎么甩都甩不开。
"你放开！"青木怒道。
"除非你甩开我，不然我绝不放开。"叶琴织坚定地说道。
挣扎了许久之后，害怕叶琴织受伤的青木总算安定了下来。叶琴织死死地抱住青木，脸埋在青木的胸膛中抽泣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叶琴织呜咽着说道。
"你该担心的不应该是我。"青木仍是忍着痛心冷声说道。
叶琴织用手抹了抹眼泪，道："这里不好说话，你来我家吧，我们家没人。"
"······那我更不可能去了。"青木平静地说道。
叶琴织拉起青木的手，不顾青木反对就朝着她家的方向走，这一次青木没有挣脱，只是在跟着叶琴织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着。
"哐当——"门关上以后，青木看着这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客厅，却不知道该怎么迈步。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去给你倒水。不许逃跑。"叶琴织快步走去厨房。
"呵，不许逃跑，小时候你就在跟我说这种话。"青木将他的鞋摆在老位置，坐在客厅里他经常坐的沙发上。
不一会儿，叶琴织就拿着青木平时常喝的饮料走了过来。见叶琴织亲自给自己倒水，青木还迟迟没反应过来，感觉诸多方面都不太适应。
缓了一会儿之后，青木问道："所以，你要我来干什么？重复一遍昨天的事吗？"
叶琴织点了点头。
"今天我一个上午都在跟那些领导讲，现在不太想讲了。"
"那就给我讲个大概也可以。"
"大概我也不想讲。"
"······你······我听他们说，你昨天差点儿拿刀杀了人。"
"虽然听上去感觉像是我才是行凶者，不过也差不多，怎么？"
"然后你还进了警局，接受审讯。"
"嗯，这也是对的，怎么？"
"······没怎么。"
"······你害怕了？"
"······有点，但更多的是震惊。"
青木将杯中的饮料一口喝掉，起身说道："如果你只是跟我谈这个，我想我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再见。"说完，他就穿上鞋朝着门口走去。
"你终于鼓起勇气了呢。"叶琴织没有起身挽留他，但是这句话却让青木止步。
"什么意思？"
"你以前······不，哪怕是前不久都是能让则让的态度，这次终于不让了。"
"如果我昨天不那么做，那现在杨暮就有可能在医院甚至在地里，我再怎么像他们说的那样懦弱，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最重要的人受伤。"青木解释道。
叶琴织听完之后，像是无奈地笑了笑，问道："那我现在算不算你最重要的人？"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青木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叶琴织就起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走到青木面前，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给他看。
"我爱你，琴织。"
"这是······"
"那天，顾青岩对我表白的时候，虽然周围围了很多人，但我还是看到你了，当顾青岩在抱住我的时候，我看见你将一个东西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青木听着叶琴织的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后来等他们都走了，我去垃圾桶里翻了翻······我还是第一次去翻垃圾桶······找到了这些东西。"说完，叶琴织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很多的小玩偶。
青木抿了抿嘴，叶琴织继续说道："我一直都在问，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但你一直都在逃避我，我也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现在我再问问你，这些是不是你的？"
"你心里不早就有答案了吗？"青木故作镇定地问道。
"但我需要你亲口跟我说，亲自迈出我希望你迈出的那一步。"叶琴织将那个纸条放在青木的眼前，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你还爱着她吗？
——爱，我比任何人都爱她。
——你爱她，但你能负得起这份责任吗？
——我······
——更何况，现在是顾青岩跟她在一起，你这样做无疑是在败坏她的名声。
——······对，但是······但是······
但是现在，我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再让她沉浸在虚伪的爱恋中了。
青木的双拳紧紧地握着，嘴唇翕动了半天之后，终于说道："对，是我写的。"
叶琴织的双眼明显增大了几分，她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咽了下，道："说一遍。"
"什······"
"我说，说一遍。"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不想去理会。"
"······为了保全你的名声······"
"难道你不想对我这么说吗？"
"······"
叶琴织拿着纸条的手在微微颤抖，看着她这般模样，青木也是万般不忍心。
——你还想让她沉浸在虚伪和痛苦的爱恋中吗？那样对她真的好吗？
——所以，我······
"我爱你，琴织。"青木拿过叶琴织手中的纸条。
"······嗯，"叶琴织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哭泣的语调，"我接到了，我终于接到了。"
"别哭啊，哭什么。"青木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哭腔。
叶琴织听到青木的哭腔后更是止不住地哭了出来，她上前一步猛锤了一下青木的胸膛，像是在发泄一般地说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那么害怕，那么懦弱？！"
青木也是咬着牙，泪水不停地流着。从高一开始，到如今一年多的时间，青木无数次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无论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但如今，解铃人解开了他的铃铛，青木也终于能正视自己，正视内心。
不知道叶琴织发了多久的火，捶了青木几次，她终于停了下来，软瘫在青木的怀中，将已经哭花的脸埋进青木的胸膛中，道："听到那个消息后，我昨天和今天一直都非常非常担心你，还好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嗯，我不会有事的。"青木道。
叶琴织吸了吸鼻子，咳嗽了几声，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春叶。"
"羡慕春叶？"青木疑惑道。
"嗯，虽然我知道你俩是亲兄妹，但是每次看到你那么宠溺她，她那么粘着你，我心里就很酸，甚至都有些嫉妒她，我也想像她那样粘着你。"叶琴织说道。
"粘着我啥的，你不有顾青岩吗？"青木无奈地说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叶琴织摇了摇头，道："不，顾青岩，他给不了我恋爱的感觉，我总觉得他给我的恋爱，非常得虚伪，与其是给我恋爱，倒不如说是把我当成可以观赏的宠物随便玩玩。"
"所以······"
"所以？"
"等之后有机会，我找个机会跟顾青岩分手吧。"
"你已经厌倦了？"
"倒不如说他厌倦我了。"叶琴织自嘲般地笑了笑，道。
"这样啊。"青木随口说了一句。
叶琴织将额头顶在青木的胸膛上，双手牵起青木的双手，小声说道："所以你还想回去吗？"
"肯定要回去啊。"青木答道。
叶琴织微微侧头，对他说道："刚刚忘记告诉你了，我爸妈出差了，所以这三天家里都没有人，然后顾青岩他也不可能来，因为他已经厌倦我了。"
"······你这是在给我释放什么危险的信号？"
叶琴织破涕为笑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想留在这里也可以，我会做饭，也会做一些基本的家务，家里的食材还很多。啊对了，你还记得不？"
"记得什么？"
"你以前来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你用的被褥和床铺都留着呢。"
"······哈？！"
"本来那些东西要丢了，后来搬到这里后知道你也住在这里，我爸妈就给他们心目中未来的女婿留着了，当然那些东西也是给我小姑子留着的。"叶琴织半开玩笑地说道。
"小姑子？你说春叶？"
"对啊，她不一直都是琴织嫂嫂，琴织嫂嫂地叫我吗？"
"不是，停，这节奏发展的有些快，我有些乱，等等。"
"呵呵。"叶琴织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青木使劲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道："不是，你爸妈给我留的？"
"对啊，还说呢，我之前跟他们说我跟顾青岩在一起的时候，顾青岩也经常来我家，每次都跟我说顾青岩没你稳妥。我当时还挺生气呢，结果现在谁想走到这一步了。"叶琴织道。
青木现在还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明显失去了以往的理智，不禁说道："不是，不是不是，现在全乱套了，进展太快了，停，琴织，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我们两个需要什么进展？嗯？"叶琴织问道。
"哎呀，就是，你看，你现在跟顾青岩还在一起，就算你跟他分手，那我们两个也得经历最基本的一些事情才能在一起吧，就像什么······"
叶琴织还没等青木乱完套，便双手扶住青木的双肩，双眼稍稍闭合，微微一踮脚，将自己的唇轻轻贴在青木的唇上。
"呜！"青木被叶琴织的突然袭击搞得惊慌失措，连忙搂住叶琴织的腰。
两人的唇不知贴了多久才分开，叶琴织坏笑着说道："你说的那些基本的事，是这些？"
"······差不多吧。"青木的脸羞红得像个苹果，支支吾吾地说道。
叶琴织歪着头，道："不对啊，这些事情我们以前就做过了啊。"
"······哈？"青木又愣住了。
"就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停！我想起来了，你别讲了，求求你。"
可是叶琴织完全不打算放过青木，继续说道："三年级的时候，你那天上音乐课，我走在队列后面，你突然就抱住我亲我的嘴，说什么我喜欢你什么的。"
"啊！！！"青木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连耳朵都红透了。
叶琴织笑道："我当时还被你吓哭了，后来告诉老师，老师还打了你几下来着，现在想想还是挺好玩儿的，哈哈。"
青木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道："我去喝口水，拜拜。"说完，他绕开叶琴织直接走向他刚刚坐的位置，快速地到了一杯饮料，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所以，这些基本的事情我们早就做过了，是不是应该做些更进阶的事？"
"······你还要干什么？"青木的手微微颤抖着，但为了压压惊还是倒了杯饮料，就算内心再怎么起伏波澜也一定要秉持优雅。
"说起来你那个床有些小，不一定适合你，要不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我那个床够大。"
"噗——"青木将刚喝下去的饮料喷了出来，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叶琴织憋笑看着他，说道："顺便可以把进阶的事情给做了，那样更稳妥一些。"
"别！我求求你！我真压不住！"青木拿来一包纸急忙地擦着。
"哈哈。"叶琴织终于无法忍住笑意，捧腹大笑着。
如果这样的时光能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