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同人』约瑟夫×卡尔 囚鸟（十八）

暴雨打在卡尔的身上，顺着湿透的发丝滑落脸颊，仿佛滚落的泪。
雨幕里，年轻的入殓师站在狼狈的贵族前，颤抖的睫毛恍若蝴蝶脆弱的羽翼。
那些欺骗和囚禁带来的伤害依然存在，他仍然害怕温情背后是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但——
“我不能原谅过去的一切。”卡尔轻声说道，他抬起眼，直面自己最爱也是最痛苦的根源，并清晰地看到了约瑟夫眼底痛苦的深色一闪而过，他忽然释然地笑了笑，“但我愿意再次选择相信你。”
——即使被欺骗过一次。
他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机会。
他从他身边逃离，试着回归正常的生活，试着把他从自己的生活痕迹中抹去。
但没能成功。
那不如就让他再试一次吧。
湿漉漉的金发贴在约瑟夫精致的面颊上，这个一向优雅的贵族全无平日里的悠然，微微睁大了双眼，眼底是克制不住的狂喜。
“卡尔……”约瑟夫的手掌试探着贴上卡尔的脸颊，口中喃喃念叨着他的名字。
纵使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挥刀夺去他人的性命，但在这份感情上，终究卑微而脆弱。
卡尔忽然轻轻抓住了那只手，把他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我在。”他轻声说道。
约瑟夫笑了笑，狼狈的装束遮不住近乎惊艳的美。他一把把爱人揽入了怀中，像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又找到你了。”
卡尔闭了闭眼睛，没有拒绝这个冰冷世界里温暖的拥抱。
紫色雷电之下，暴风骤雨之中，他们仿佛忘却了从前的一切，在大雨中彼此取暖。
卡尔拥有了新的工作。
他的新老板是一位极其俊美的金发贵族，在殡仪馆里时他从不主动去打扰他，只是偶尔在化妆间外静静站着看他工作，好像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关系。
直到下班时间。
金发贵族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深灰色收腰西服，亦步亦趋地走在年轻入殓师的后面。
“你没必要陪我走这段路的，约瑟夫。”卡尔叹气。
约瑟夫在给殡仪馆定地址时，特意选择了卡尔家附近的位置，导致卡尔上班的路程极短，走十几分钟就能到。但即使如此，约瑟夫还是要求送卡尔回家。
“其他时间或许可以，但今天，我恐怕一定要送你。”约瑟夫走在卡尔身边，脊背优雅笔挺。
“今天怎么了？”卡尔忍不住问道。
“今天，”约瑟夫低低笑起来，“卡尔，你不会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什么日子？
卡尔低头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自己的生日。
发生了庄园的那些事，再加上最近战火纷飞，他都全然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现在约瑟夫提起来，他才注意到今天的约瑟夫的右手上一路上都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你知道……我的生日。”
即使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约瑟夫眼神一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拿着蛋糕盒的手紧了紧。
那些他调查他，算计他，囚禁他的过往，就这么被这句话轻飘飘地挑出来了。
“抱歉。”最后，他沉声说道。
卡尔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约瑟夫想到了什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生日礼物的话——”
“不，”卡尔打断了约瑟夫的话，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我……我只是想……谢谢你。”
他已经决定要忘记那些事了。也不需要约瑟夫再说对不起。
卡尔的家门口近在眼前。
约瑟夫把蛋糕盒子递给他，一双蔚蓝的眼睛里是无法忽视的深情：“卡尔，生日快乐。”
卡尔接过蛋糕盒子，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想了想，又小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约瑟夫没听清楚。
“我是说，”卡尔深吸了一口气，“想进屋坐坐吗？”
他侧身掏出钥匙，自顾自地开门，以掩饰微红的面颊。
他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掏钥匙，以一种别扭的方式把钥匙插进锁孔。手上的重量忽然轻了起来，约瑟夫帮他拿起了手里的蛋糕。
卡尔回头，看到金发贵族对着他微笑：“不是要请我做客吗？那我还是可以帮你拿着的。”
锁打开了。
卡尔侧过脸，打开门让约瑟夫先进屋。
卡尔租的房子不大，屋内的摆设简单而整洁，约瑟夫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卡尔住的房子。
“把蛋糕放到厨房来吧。”卡尔在厨房里找了一圈，不太自然地说道：“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要不就煎两块牛排吧。”
“这是对蛋糕的回礼，还是什么？”
卡尔正在背对着约瑟夫煎牛排，忽然感到耳后传来温柔到近乎暧昧的吐息，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约瑟夫在他身后把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轻，“小心点，不要被烫到。”
“已经……好了。”卡尔结结巴巴地说道。
约瑟夫装作若无其事地放开了手，退到桌边。卡尔把两块牛排放在两个盘子里，摆上刀叉。
“切蛋糕吧，卡尔。”约瑟夫说道。
卡尔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白嫩可口的蛋糕。松软的乳脂上斜插着几支紫色的风信子。
“我记得你似乎……更喜欢白玫瑰。”卡尔沉吟片刻，小声说道。
约瑟夫从包装盒里掏蜡烛的动作一顿，然后缓缓把蜡烛一根根地插在蛋糕上。
“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道歉。”约瑟夫叹息，认真地看着卡尔的眼睛，“我只是想郑重地跟你说句抱歉。”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本来我准备了其他礼物，但你可能……不会接受。”
约瑟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绒布盒子，放在摊开的手心上，看向卡尔。
卡尔感觉到自己加快了呼吸。
他认识这样的盒子，也能想象到它打开时的样子。
那里面正静静躺着一枚冰凉的戒指，跟约瑟夫的体温相近，只要他同意，就会圈在他的手指上，从此打上那个人的记号。
很难不动心。
但他犹豫了。
犹豫到最后，他仍旧没有点头，只是沉默着拿起打火机，说道：“点蜡烛吧。”
约瑟夫的手攥紧了那个盒子，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好。”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映衬着屋里的火光异常明亮。卡尔闭着眼睛许愿，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迅速有力地跳动着。吹灭蜡烛的那一刻他睁开眼，约瑟夫的脸在他眼前明亮复而熄灭，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许的愿望。
蜡烛灭了，但两人都没有开灯。幽暗的环境下，他们隔着蛋糕，注视着彼此。
卡尔动手，拔下蛋糕上面的蜡烛。
风信子被蜡烛拨动，松散开来，露出底下一支与众不同的花朵。
是一朵白玫瑰。
美丽地如同他第一次在庄园见到的那支。
卡尔忽然明白，他也许不该试着忘记那些回忆。
过去的约瑟夫和卡尔，不应该成为他逃避的一部分。
接受和原谅，这之后才能毫无顾忌地去爱。
“约瑟夫。”他轻声说道，“其实我……也很喜欢白玫瑰。”
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