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诀传奇第三部分 第二章 北境之地

“师妹，入冬了，别下山偷玩了。”
那个熟悉温和的声音从她脑海深处轻轻回荡着，仿佛一瞬间回到年少懵懂时光，她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人如玉面庞，忍不住流下泪来，“师哥，快来救我，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呢，我一直在你身边呢，你别觉得闷，冬天可以堆雪人，捉鹄雀，快活得很。”听那人音容渐渐远去，少女一急，拼尽全力大喊对方的名字，却再也听不见回复。
“唔……”少女低哼一声，苏醒过来。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明媚刺眼，令人眩晕，她跨在马背上，后背倚在那人怀里，微眯的双眼望着周围荒山快速略过，目不暇接。
少女试着运力，却觉又饿又累，浑身仿佛散了架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加上一路颠簸，加剧了胸腹传来的痛楚，只能苦笑放弃。
“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背后少年低声着。
正午炎阳，烤得少女舌干口燥，喉咙仿佛燃起火来，马嘶连连，好像死神召唤，她昏昏沉沉地偎依在身后少年身上，现实与梦境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阳光被树冠分割成点点碎芒，少女睁开双眼，望见周围都是绿意盎然地挺拔巨树，骏马降低了速度，先是走走停停，最后停了下来。
少年跃下马背，双手扶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助她下马，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从腰腹传来，少女秀眉紧蹙，轻哼出声，少年将她扶坐在石边，叮嘱道：“我去取水，不许乱动。”
少女微微点头，胸腹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也许……肋骨断了吧。”她苍白的面庞布满汗珠，身体动一下都会牵连伤处，痛苦不堪。
“怪我一时贪心，明知道根本不是他对手的，如今落到此等境地，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少女心道，“不知他要如何折磨我，倒不如死了得好。”周围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细听之下还有雏鸟扑动翅膀的声响。
“师哥啊，师哥，我还想再见你一面，远远看你一眼就好，否则……我实在提不起勇气离开。”面前走来少年与她师哥的影子渐渐重合，他喂水的动作轻缓，眼神温柔多情，瞬间融化了少女的心。
甘甜的清泉将她意识慢慢拉回现实，少女垂下头，喃喃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少年反问道：“你为何杀我？”
“我……”少女心底泛起一阵苦楚，说不下去。
“你是血魂族的人？还是北夜雷宗的？如果是被迫来杀我的，我可以考虑放你走。”少年居高临下，好像恶魔低语。
“我说出来，你会杀死我么。”
“我没有任何理由取你性命，相反，我对你比较感兴趣。”说着，少年望着少女，将她斗笠摘下来，露出毛茸茸的雪白猫耳。
“你……莫要羞辱我！”少女咬牙切齿道。
“唉……”少年将斗笠盖在少女头顶，笑道，“我龙啸风也不想强人所难，休息一会我们继续赶路，傍晚赶到城里找神医，你才有救。”
“那你之前为何出重手打伤我，惺惺假意！”
“省省吧，反正我说我控制不了你也不信。”龙啸风摊了摊手，“你叫什么名字？不说话便叫你小猫了。”
“叫吧叫吧！邋遢野人，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陌寻汐早晚要杀了你！”少女咬牙切齿，突然牵连伤处，疼得蜷起身子。
“你肋骨断了，内伤很重，据说城里药铺能救你，跑着是来不及了，抢了匹马来，还挺好用。”龙啸风已经将骏马牵了过来，“姑娘上马吧，等你伤好了再杀我也不迟。”
“傻小子，等着被猎魂者杀死吧！”陌寻汐咒骂一句，紧接着被龙啸风抱上马背。
而他却不上马，牵着马辔走在前面，缓步而行，这片荒林人迹罕至，层出不穷的拦路树枝轻蹭陌寻汐的面庞，她生来好动，耐不住寂静，喊道：“喂，野人，你不问我猎魂者是什么人吗？”
龙啸风在前面开路，他双手仿佛铁钳，轻轻松松就能扭断手腕粗的枝干，百忙中不忘回复道：“反正问了你也不说，我何必去碰壁。”
“你救了我，咱还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算了吧，别趁我晚上睡熟时把我杀掉就万幸了。”龙啸风用力掰断树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不会杀你了……”陌寻汐轻轻抚摸骏马雪白的毛发，“你和那人很像。”
“宁剑飞么？”
“你？！你怎么……”陌寻汐一怔，随后想到应是自己说了梦话，随后轻声道：“他是我师哥。”
“那你师哥为什么离开你了？”
“我不太想说……”陌寻汐面色黯然，随后岔开话题道，“这匹马毛色很好，应该是富家弟子的东西，想毕他们应该会在猎魂者面前添油加醋一番，现在他们应该要发布通缉令了。”
“我用它是为了救人。”龙啸风用力破开缠绕扭曲在一起的枯枝，露出一人高的通廊，阳光透过通廊洒在少年脸上，令少女痴迷。
“哈，我的命对于他们来说一文不值。”陌寻汐喃喃道，“猎魂者是皇城的组织，用来监管修魂者的，他们有专门的情报网，犯事的修魂者无路可逃。”
龙啸风把骏马牵出深林，跳上马背，“早知道我就把他杀了。”
“没用啊，”陌寻汐摇头，“你把他杀掉，独特的魂息会停留在那整整三天，修魂者可以检测出来的，除非在荒山野岭将他杀掉。”
“就像你在森林突袭我那般？”龙啸风笑着说道，双手轻轻搂了搂她细腰。
“你干什么！”少女尖声道，“不许碰我！”
龙啸风吓得松了手，怔道：“我根本没用力啊，弄疼你了？”
“你……”陌寻汐气道，“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子！”
龙啸风恍然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而已，在我们村里，抱抱腰，摸摸头都是朋友间比较平常的事情，可能……你比较害羞吧。”
陌寻汐又好气又好笑，胸腹又传来钻心疼痛，将她想好的回敬词噎了回去。
“嘛，看你那么生龙活虎，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肋骨还得接上，不然，定会内伤复发。”龙啸风提着马缰，放慢了速度，“照那慈眉善目的老头所说，正南走便是北境之地，漠山关，照这个速度傍晚差不多到了。”
“怕是猎魂者的通缉令也到了。”少女吐舌道。
“猎魂者有那么可怕么？”龙啸风满不在乎，“大不了把这匹马还回去罢了。”
“他们是吃公粮的，平时闲的要命，巴结起当地官绅倒是一套一套的，你抢了马，打了人，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陌寻汐对这些家伙充满了偏见，“一般猎魂者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挡不住他们人多啊，而且一旦惊动猎魂者高层，你这傻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咦？你还猜得到我打了他们？”
“不用想就知道，你这野人行走山林，看到一群人打猎游玩，便抢了马，顺便打了人呗。”陌寻汐翻了翻白眼，撇嘴道。
“嘛，还缺一个讲道理的过程。”龙啸风歪了歪头，“不过我是为了救你啊，这通缉令你至少要承担七成。”
“好好好，到城里我就撕了通缉令，把你这傻小子卖给猎魂者，赚点赏金，岂不美哉。”
“真期待跟猎魂者的交手，我都等不及了，快些走！”龙啸风用力挥鞭，骏马一声长嘶，全力奔腾起来，颠得陌寻汐苦不堪言，粉拳接连不断打在少年肩膀。
天近暮色，二人一路有说有笑抵达漠山关，龙啸风将陌寻汐抱下马，随后拍了拍马背，“谢谢你带我们到这里，回去找你主人吧。”
骏马长嘶一声，奔跑在夕阳下。
陌寻汐怔了怔，道：“白马啸夕阳，君子行天涯。”
龙啸风笑道：“君子要入关了，为佳人找医馆接骨。”
少女本来愁绪万千，听到龙啸风胡言乱语不禁莞尔，轻声道：“从漠山关开始就进入北境之地，归风云门管辖，你的通缉令应该贴满整个大街了，大摇大摆入关是不可能了，我们走暗门碰碰运气咯！”
“暗门？你知道的还不少？”龙啸风咋舌道。
“那当然，漠山关几乎算是我第二个家了。”少女望着坚如磐石的城楼，叹道，“跟我来吧。”
她向着东南方行进着，走路微微有点吃力，龙啸风道：“我背你走吧。”
“不必了，少吃我豆腐！”
“豆腐？啥豆腐……”龙啸风挠了挠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