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之《海角天涯》 第二十四章 不拘一格仙非仙（上）

二人走进林中，只见树林深处有一大片空地，被林中树木自然围成一个没有院墙的小院，院子一侧有一眼清澈见底的山泉，源源不断地涌流而出；院中央有一间竹阁，竹阁外有一张雕琢精美的青石桌，石桌周围有同样材质样式的四个石凳。
慕容起与韩如雪携手走进院中，慕容起叹道：“此处果然如仙境一般。”
韩如雪环顾了一番，笑道：“想不到这老头看起来怪怪的，还挺会享受呢。”
这时南山子端着茶从竹阁中走了出来：“哈哈，小丫头，背后说老人家的坏话可是不礼貌的。”
南山子把茶放在石桌上，韩如雪走到石桌前跪坐在一个石凳上，笑道：
“就是在你面前我也是一样叫你老头，怎么能说是在背后呢，再说我刚刚明明是在称赞你呢，说坏话又从何说起呢？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南山子闻言，抚须笑道：“哈哈，小娘子来给小相公报仇了，小老儿可辩不过你这小丫头。”
韩如雪挑起秀眉，眼中满是得意的神采：“嘻嘻，认输了吧。对了老爷子，你自己一人住在这里，干嘛要在石桌周围摆了四个石凳呢？”
南山子在三人的杯里各斟上一杯茶，笑道：“随心所欲而已，你不觉得只摆一个的话会很难看吗？”
“你…那直接换成方桌长凳不就好了…真是个怪老头。”韩如雪笑着摇摇头，端坐在了石凳上，喝了口茶，“嗯，这茶颜色翠绿欲滴，晶莹澄澈，而且清香四溢，苦而不涩，确与一般的茶不同，我怎么没喝过，这是什么茶啊？”
这时慕容起也已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闻言也品了一口茶说道：“不错，这茶醇而不浓，以淡雅清新取胜。”
南山子笑着坐下说道：“这茶老夫起名叫‘狗儿牙’。”
韩如雪闻之，差点把嘴里的茶吐到慕容起脸上，幸好慕容起闪躲得快。韩如雪擦了擦嘴：
“这么淡雅的茶，怎么竟起了这么俗气而且令人生厌的名字？”
南山子抚髯大笑道：“哈哈，我这里茶的种类数不胜数，我怎么记得清叫什么名字，不如以它们的形状命名，既容易记住，而且一眼便可分辨出是哪种茶，有何不可呢？”
慕容起笑道：“南山子老前辈行事果然不拘一格。”
韩如雪却笑道：“我还道是别有深意呢，原来是老人家记性不好，随便乱叫的名字。”
“哈哈，不错，小丫头说的在理，正是如此啊。”
韩如雪笑容满面转头看了看慕容起，见慕容起正皱着眉无奈地看着她，便朝他挤了挤鼻子，捧起茶杯喝起茶来。
南山子问慕容起道：“小友，你们来这里找老夫，所为何事啊？”
韩如雪也问道：“对啊，慕容大哥，你突然跟柳书生打听这里是否有仙人，到底是为什么啊？这怪老头是地头蛇，一定和这里的仙人熟得很，让他帮你找吧。”
慕容起责怪地看了看韩如雪，韩如雪满脸笑容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不再言语，慕容起转头对南山子说：
“我是想请问老仙人有关几个黑衣人的事情，这里离华山更近些，或许会有线索。”随后将那些黑衣人的事情讲给了南山子，南山子听罢神色凝重，对慕容起说道：
“听你所述，那些黑衣人所用的确是具有攻击性的仙术。”
慕容起眉头一紧：“果真如此，这么说他们确实是修仙之人了，那前辈是否知道他们是什么门派的，那门派又在哪呢？”
南山子摇了摇头，伸出右手，闭上眼睛，掐了几个指诀，片刻之后，睁开眼对慕容起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们只要一直西行，定会有收获的。”
“向西？是昆仑山吗？我们正是要去往昆仑山啊。”
南山子笑着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啊。”
韩如雪笑道：“慕容大哥，你就别为难老爷子了，人家也不知道，你一再追问，人家岂不是要露怯了。”
南山子抚掌大笑起来：“哈哈，没错，小姑娘，你甚得我心啊，既然你喜欢这茶，我就送些给你。”说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金丝木盒，交给韩如雪。韩如雪欣喜地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见里面竟然只有一片绿叶。韩如雪抬起头来，嘟着小嘴愤愤地说道：
“老头，你也太抠门了吧，我虽然是顶撞了你几句，不过也是你欺负我慕容大哥在先，你若是不想给就算了，干嘛要送这区区一片叶子来气我啊？”
南山子笑着打开茶壶，交给韩如雪看，韩如雪向壶中看去，只见壶中亦是只有一片叶子。韩如雪心里大惊，但还是嘴硬道：
“那…那也只能泡一壶茶而已，你多送我几片好了。”
“哈哈，你将茶饮完之后，将这片叶子保留好，下次继续用同一片叶子泡茶，一样可以香醇浓郁。”
韩如雪和慕容起很是惊讶地对视一眼，韩如雪转头对南山子说：
“我才不信呢，你定是骗我呢吧，小丫头可没这傻小子那样好骗。”
南山子笑笑，将壶中的那片茶叶取出，将茶倒掉，又复将茶叶放回壶中，在旁边的山泉之中舀了一些泉水，倒进壶中，盖上盖子轻轻摇了摇，片刻之后，给韩如雪和慕容起一人倒了一杯：
“不妨尝尝看。”
二人对视了一眼，端起茶杯品了品，只觉清新浓郁，竟与上一壶茶一般无二，没有稍淡一分。韩如雪惊道：
“这…这是什么茶啊，而且只用冰凉的泉水就能泡出这样浓郁的茶？”
慕容起也惊讶地说：“这…莫非也是仙术？”
南山子笑道：“哈哈，天机啊，天机。不过，你们记住，仙术可不仅仅只能伤人的啊。这片叶子所泡出的茶效用无穷，具体能有何效果，只等你们自己发现了。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片一样的叶子，你们稍后将它捣碎，和着些许泉水敷在伤口上和淤青之处，不日便可痊愈。”
慕容起闻言，好奇地问道：“哦？这叶子还可用来疗伤吗？看来这不仅仅是茶而已，那么…每日饮此茶是否也能延年益寿呢？”
南山子思索片刻后说道：“嗯…的确有此一效果，但若只是如此，岂不是无甚奇特之处了。”
慕容起思索片刻之后，笑笑说道：“前辈说的也是，延年益寿之物确实不少，只是世人不得其法而已。”
南山子欣然点点头：“没错，没错啊，你们小两口一个聪明知理，一个古灵精怪，甚得小老儿我的欢心，就留在这里陪我几日吧。”
韩如雪闻言，摇摇头说道：“那可不行，我们有急事在身，已经在西安耽搁好多天了，不能再耽误了。”
“小丫头放心，三两日而已，我保证，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情的。”
慕容起也点点头对韩如雪说道：“不错，前辈能够未卜先知，既然前辈说不会耽误，就定然不会耽误的。”
南山子笑笑：“哈哈，什么未卜先知啊，不灵，不灵啊。今日一早，老夫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会有两位天人驾临于此，便早早洗漱了一番准备恭迎，谁想等来的却不是天人，而是两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闻言，慕容起怔了怔，随即和已经捂住嘴娇笑不已的韩如雪一同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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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南山子将二人安排到竹阁中的一个房间中，竹阁外面看起来虽小，里面却有两个房间，而且都很大，看起来似乎哪一间房都要比整个竹阁还要大得多，不过二人一天中已经在南山子这里见了很多奇事，尤其是一只能与人对话的鹦哥，鹦哥说话倒不稀奇，可它竟有像人一样的思绪，还夸赞韩如雪容貌美丽，这让韩如雪欢喜不已。正因如此，无论见到何种奇事二人也都不感到惊奇了。
二人将南山子送的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再次包扎好之后，慕容起对坐在床上的韩如雪说道：
“雪儿，难得来此仙境，不如我们出去看看这里的夜景啊？”
韩如雪欣然应允：“好啊，慕容大哥，雪儿的星河抱月琴放在柳书生家中没有带来，不过这房里倒刚好有架琴，雪儿也把它带上好不好？”
慕容起欣然应允：“那自然好。”说完，将自己的翠竹箫也挂在腰间，牵着韩如雪的纤手走出竹阁。蹲在门口矮树的枝桠上的鹦哥见了二人，尖声说道：
“哎呦，我说你们两个，别在人家眼皮底下卿卿我我的，难道还嫌我不够寂寞吗？”
韩如雪笑笑说道：“也对哦，你想找个像你一样聪明的鹦哥姑娘来陪你，恐怕是有些难哦。”
“不如姑娘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韩如雪笑着挽住慕容起的胳膊：“我才不呢，我有慕容大哥，才不稀罕你呢。”
鹦哥闻言，头上竖起的羽毛登时趴倒在头上，两只翅膀也垂了下来，一副落魄的模样。韩如雪见状，忍不住娇笑起来。二人走到院中，坐在了石凳上。这幽境之中的夜色格外神秘迷人，月光透过树林茂密枝叶的缝隙中，照在林中的草地上，仿佛点点星光闪烁，不时传出一阵阵的虫鸣，清脆悦耳。
韩如雪靠在慕容起肩上说道：“慕容大哥，我拿琴出来倒显得多余了。”
“哦？怎么说？”
“你听，这林中的莺啼、虫鸣、风吹过林中的声音、树叶相互摩挲的声音，这些声音在一起，不是比乐声还要悦耳吗？”
慕容起闭上双眼倾听了片刻之后，睁开眼对韩如雪说：
“果然，雪儿听得真是仔细，这浑然天成的声音，自然是比乐声美妙得多。”
这时鹦哥突然叫了起来：“你们小两口注意了，怪老头来了。”
二人回头一看，原来南山子正从竹阁中走出来，南山子对鹦哥说道：
“孽畜，什么怪老头，你怎么也跟那臭丫头学，我治不了那丫头难道还治不了你吗？”
鹦哥登时闭嘴，把头藏进了翅膀下，发出一声呼噜声。南山子走到两人身边：
“哈哈，你们小两口出来欣赏夜色吗？”
慕容起笑着答道：“不错，南山子前辈也是吗？”
南山子笑道：“再美的景色看了几十几百年虽说不腻，但也没什么兴致了，我只是见你二人拿了琴出来，却放在那里不弹，所以来询问一下。”
韩如雪笑道：“原来老头子也想听琴了，那你怎么不自己弹呢？”
“唉…如此美景之中，若是传出那样难听的声音，岂不是大煞风景了。”
韩如雪闻言，捂着嘴笑笑说道：“呵，原来你不会啊，那你摆架琴在家中做什么？”
“这么大的房子，总该有点配饰，本想摆棵摇钱树，供上个财神爷，不过总感觉和这竹阁不般配，只好弄些看起来风雅些的东西啦。”
韩如雪与慕容起闻言，虽知南山子是说笑，也不禁一同笑了起来，韩如雪道：
“我才不信呢，这琴通身遍布夹杂着梅花纹的蛇腹纹，除了年代久远外，定然也是经常有人弹奏的，你独自一人于此隐居多年，除了你还能有谁…不过，只凭这个也不能确定，说不定你把这琴弄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了，我也不怀疑你了。你要是真的不会，不如我教你好了。”
南山子笑着摇了摇头：“老头子记性不好，学不会了，还是你来弹吧。”
慕容起对韩如雪说：“前辈想听，雪儿就弹一曲吧，在此美景之下，弹那些俗曲未免有些煞风景，不如就弹‘林沐初雨’吧。”
韩如雪点了点头，慕容起起身，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南山子也坐了下来。韩如雪轻抚琴弦，悠悠弹奏起来。此曲曲风清新自然，婉转灵动，韩如雪的琴艺已臻化境，如今心平如水，将这一曲‘林沐初雨’的怡然淡雅演绎到了极致，就算张天成在此，也定要称赞韩如雪将他所创之曲的韵味挥洒得如此淋漓尽致。
曲毕，南山子抚掌笑道：“好啊，曲妙，弹得更妙。如此清新脱俗的曲子，我以前怎么没听过呢？”
韩如雪笑道：“这是我师公武当派掌门张天成在几年前所作的曲子，老人家你在这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当然没听过了。”
南山子点点头：“哦，原来如此，有如此妙曲，你们方才怎么不弹呢，不会是只顾着说情话了吧？”
韩如雪俏脸登时通红，嘟着小嘴怒道：“什…什么呀，你这个老头怎么…怎么…真是的。”
慕容起笑道：“前辈，我们只是听这林中的声音出神，觉得那声音比这琴声还要美妙许多。”
南山子闻言很是疑惑：“哦？是吗？什么声音？怎么小老儿却是没有发觉。”
“前辈一直住在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习惯了以后，反倒不容易发现其中的美妙，您静下心仔细地听便能发现了。”
南山子闻言，闭上眼睛倾听起来，韩如雪和慕容起不再做声，南山子倾听片刻，突然睁眼站起来抚掌说道：
“果然，果然，妙啊，想不到我自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了然于胸，没想到这其中的奥妙之处竟还要你一个小娃娃来点拨。惭愧。”
慕容起笑道：“前辈不必介意，我们也是因为初到此地，所以感觉一切都很新鲜，无意间才发现的。”
南山子坐下对二人道：“今日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不如你们将这声音作成曲子啊。”
慕容起和韩如雪灵光一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对啊。”
南山子笑道：“我便在一旁等着，看你们两个小娃娃到底能否成曲。”
慕容起点点头笑道：“好，雪儿，你说怎样。”
韩如雪思量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嗯，没有问题。”
二人便时而沉思，时而商谈，想要将心中共同流淌出的音色谱成乐曲，南山子则在一旁闭上双眼继续倾听林中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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