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诀传奇第三部分 第八章 梦润江湖

“醉生梦死有几时？不妨把酒尽余欢！”
两个醉鬼晃晃悠悠地走在幽静的城郊小路上，龙啸风一边傻笑一边念着东拼西凑的诗歌，陌寻汐扶着龙啸风肩膀，走路颤颤巍巍，明知已经醉了，却还是不断把瓷瓶中的酒往嘴里倒，不一会儿，连脖颈都变作淡红色。
龙啸风从店里盗出一个酒壶，与怀中少女碰杯对饮，笑道，“小猫妖，你定是有心事，不然不会喝那么多，不过请放心，这酒解愁！”
“心事……哪有！我做我的猫妖，多么逍遥自在！”她哈哈一笑，接着声音低沉，叹道，“多么孤苦伶仃！”
她双腿一软，身体无力瘫下，龙啸风扶着她坐在树下，二人沉默片刻，陌寻汐开口道：“怎么……你还不动手？”
“动手？干嘛动手？”龙啸风望着天空，有意无意的回复着。
“你……你灌我酒，带我到这人迹罕至地方，不就是为了……我。”她有些语无伦次，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
龙啸风差点把酒喷出来，激动道：“去死吧！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色魔么？若我本心如此，第一次见面把你击昏之后就……”
他顿了顿，轻声道：“不过趁你醉倒摸摸你耳朵还是不错的选择。”
“你说，人类会接受我们的模样么？”
龙啸风扭头看她，望见她双眸中涌出泪水，不禁摸了摸她头，安慰着：“想家了么？”
“嗯……”
“干嘛不回去？跟他们解释一下，说不定……”
“回不去了！”陌寻汐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不可能回得去了，之前见到师兄的时候，也只敢远远的望着他，若是被他看出是我，定会杀掉我的。”
“你不是跟你师兄关系非常好么，为什么要兵刃相向？”
陌寻汐沉默一会儿，摇头说道：“唉，算了，与你讲也无妨，我的师父，被师兄敬若神明的那个慈祥的老人家……被我杀了！”
一瞬间，龙啸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却又不忍心让她再说一遍，怔了半天只道：“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晚上，我做噩梦，师父他就来索我的魂，我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颤抖着，将瓷瓶中的酒一饮而尽。
龙啸风心底一沉，她既然都如此说了，看来并不是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问道：“你师父是怎么……”
他故意低语一半，希望能引出陌寻汐继续说下去。
少女闭上眼倚在树下，幽幽一叹，愁绪万千，龙啸风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檀口轻启，道：“那天，我和师兄幽会，被抓到了，师父罚我去禁闭，到了夜晚，我感觉又冷又饿，迷迷糊糊间身体就变成这样子。”
她解开狐裘衣衫，露出长满白皙软毛的臂膀，“我的视线在黑暗中变得通透，看到了慢慢逼近的人影，不知怎么了，我浑身迅速发热，杀心骤起，双腿蹬在石壁上，身体一下子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块石墙上。”
“那石墙轰然倒塌，灌注妖兽之力的碎石将逼近的人影击倒，等我意识清醒，才发现我杀死的是师父。”她说到这里，微微有些失神，“师父平时对我们非常非常好，夜深人静来应该是安慰我的，可是……”
陌寻汐傻笑两声，将瓷瓶高高举起，可里面一滴酒都没有了，龙啸风递给她酒壶，道：“你别多想，世事无常。”
少女捧起酒壶大口大口下咽，什么文雅规矩都忘却在一边，龙啸风也知道现在劝说无意，只是长叹。
陌寻汐怔了一会儿，道：“我站在石碓旁，看着毁坏的一切，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身后响起我师兄的声音，他说，谁在那里！”
“那一瞬间，我脑中嗡嗡直响，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逃！随后我就听到师兄歇斯底里地一声，师父！”
“我知道，我在雪峰岭的日子，算是彻底结束了，我再也无法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直到现在，但是我没有放弃，我一直找寻恢复人身的办法，只要我恢复人身，就能重新回到雪峰岭了……”
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压抑心中许久的心结借着酒意全部倾诉出来，龙啸风静静听着，见她许久不说下去，便道：“重回雪峰岭，你放的下弑师的愧疚么？”
陌寻汐陷入沉默，随后摇了摇头。
“那恢复什么人身，当妖兽笑傲山林多好，”龙啸风夺过酒壶，哈哈一笑，“喝没了，我们走吧。”
陌寻汐苦笑一声，勉强站起身来，轻声问道：“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龙啸风道：“别说的那么可怜，你一直凝望着过往，才会叹息前途迷茫。”
他摸了摸少女额头，轻声道：“我村子被毁灭之后，我曾一心想复仇，但是把那些强盗杀了，我的族人也不会复生，而且我还很有可能死在他们手里，想想也是不值。”
“好……好没骨气！”陌寻汐低语着，跟在龙啸风身后。
“全村的人把活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怎么能轻易迷失自己？”龙啸风摇了摇头，“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别的以后再说。”
“小猫妖，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个忙，我帮定了！”龙啸风心中暗暗道。
小半个时辰后，龙啸风安排妥当，独自一人回到醉仙楼，远远望见红衫女郎与那个瘦削青年在三楼靠窗桌边饮酒，此刻正是午后，醉仙楼食客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满面红光的长髯大汉，叫声正酣。
龙啸风径直走到二人桌边，坐在一侧，瘦削青年面色惊愕至极，而那红衫女郎却显得比较随意，还没等龙啸风开口，便笑道：“手下败将前来所为何事？”
“我倒是更惊讶你为何不动手。”龙啸风警惕着周围，双眸炯炯，望着蠢蠢欲动地瘦削青年。
“这里是醉仙楼，喝酒的地方，想打架去城郊打啊。”红衫女郎一席话，让剑拔弩张地二人放松下来，她续道，“这里是风云门北方重镇，在这里闹事，小心脑袋不保。”
龙啸风满不在乎道：“反正我重创了风云门高层，本来也脑袋不保。”
对桌二人先是一怔，随后红衫女郎咯咯娇笑，道：“小兄弟，在裕乡镇的那一击却是精彩绝伦，可惜被旁边任大哥的‘无华剑阵’格挡了，若是被你伤了雇主，不光你脑袋不保，我和任大哥也在劫难逃。”
龙啸风失落笑道：“那等人渣，不死真是可惜。”
瘦削青年面色一变，而红衫女郎却笑道：“在护卫面前非议雇主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们先聊，我有它事要做，你们不许打架哦！”
她站起身，红艳的紧身短衫格外引人注目，甚至一些醉客都向她吹着口哨，红衫女郎巧笑嫣然，回了众食客一记飞吻，引得众人神魂颠倒，随后飘然离去。
龙啸风呆呆地没回过神来，还是对桌瘦削青年先开了口，“在下任剑飞，敢问兄台贵姓？”
“嗯……我叫萧枫，萧索的萧，枫叶的枫。”龙啸风顺嘴胡诌道。
任剑飞沉默一阵，道：“刚刚抱有敌意是摆给那婆娘看的，请萧兄莫要介意。”
龙啸风摆了摆手，直接切入主题道：“令师妹有个叫做陌寻汐的对吧？”
“是的，跟你结伴的狐裘斗笠姑娘就是她吧？”
龙啸风没有否认，只是道：“你准备怎么做？”
任剑飞缓缓道：“实不相瞒，师妹她，谋杀了我的恩师，雪峰岭让我把她带回去，接受惩罚。”
“你怎知道是你师妹谋杀的你师父？”
“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还请萧兄告知师妹下落。”
“告知你，你又要如何？将她抓回去么？亏她那般爱慕你。”
任剑飞微微一怔，叹道：“原来这些师妹也告知你了……”
“当年师妹初入雪峰岭，孤单无依，我对她拂照有加，渐渐我们互相喜欢上了对方。”任剑飞低声诉说着，“只可惜不知为何，师妹犯下此等大错，我不得不遵守门规，捉她回去。”
“真是个迂腐的人……”龙啸风摇了摇头，道，“既如此，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你师妹。”
任剑飞向龙啸风抱了抱拳，眼眸中流露些苦涩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