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诀传奇第三部分 第九章 吐露心意

涯角城，木雕客栈。
龙啸风带任剑飞来到这个偏僻的客栈门口，心中起伏不定，一会儿他要是和陌寻汐起了冲突，自己又该是何立场？
推开第二层楼客栈屋门，望到陌寻汐坐在桌旁，托腮发呆，倏地扭头道：“你回来……”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龙啸风身后的师兄，话语噎在嘴边，不敢做声。
安静了一秒钟后，陌寻汐突然起身，向窗边跳去，龙啸风用寒冰封住窗沿，沉声道：“你要躲到何时？”
陌寻汐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最后跪倒在地，嗫嚅道：“师兄，对不起……”
任剑飞面庞冰涩，走上前俯下身子，轻轻抱了抱她，手臂有意无意碰掉她斗笠，随后叹道：“师妹，果然是你。”
陌寻汐咬唇道：“师兄，你和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从没有动过杀心，我当时……”她想了千万遍的解释，望着任剑飞双眼凝望她的时候都忘得一干二净。
“师父去世后，整个雪峰岭支柱倒塌了一般，师兄弟都在责问我，我只能说，师父被长着猫耳，尖牙利齿的妖兽袭击了，而师妹你则消失了，他们要我带你回去，问明当时情况。”
“我……我不是故意的！”陌寻汐哽咽道，“我离开雪峰岭之后，好多天没回过神来，带着这身毛在外面受尽了折磨，师兄，带我回去吧，无论什么处罚，我都愿意接受。”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是雪峰岭的师兄弟们不会相信，大家把怒火全倾泻在你身上，你会死的，即使这样，你还愿意回到雪峰岭么？”任剑飞双手抓着她的双肩，语重心长道。
龙啸风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壶，心道：“小猫妖啊，小猫妖，世界这么广阔，不要留恋一个地方啊。”
他的心头响起龙昭的声音：“兄弟难道不想出去吗？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龙啸风摇了摇头，叹道：“当初若是听这个家伙的话，也许我们都能活得好好的呢。”
陌寻汐愣了一会儿，喃喃道：“不回雪峰岭，我无家可归……”突然，她眼神一亮，望了望龙啸风，道：“师兄，我不回雪峰岭了，既然我肯定没办法变成人，那我也没资格回去了，希望你能放师妹一马，今后的日子万千珍重！”
任剑飞摸了摸陌寻汐螓首，笑道：“师妹，我与你一起走。”
陌寻汐一怔，望了龙啸风一眼，刚要说话，却听任剑飞抢先说道：“还记得，你和我私会被师兄们抓到之前我们办了什么任务么？”
“有个来雪峰岭滋事的暴徒，师父让我们去杀了他。”陌寻汐想了想才道。
“当时你受了伤，师父给了你一瓶药，你可是服下了？”
“师父给的，自然吃掉了。”
“你消失当天晚上，我也服下了那瓶药，”任剑飞慎重地望了望龙啸风，随后解下淡蓝色衣衫。
陌寻汐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只见她师兄的胸膛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兽毛。
“那瓶药让我变成了——狼！”任剑飞眸色灰暗，缓缓道出令陌寻汐浑身一震的话。
“你是说，你是说……”陌寻汐一时间难以组织完整的话语，任剑飞接了下去，“把你变成猫妖的罪魁祸首，是师父。他半夜去检查你的异变情况，结果却被你突袭拍死，这就是真相！”
陌寻汐沉默半晌，颤声道：“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师父跟济世堂的人相识，拿我们试药而已，我们雪峰岭只是小门派，真正主宰我们的，还是背后的济世堂，你明白么，师妹，我们从头到尾都是无家可归的。”
陌寻汐捂住嘴巴，心底又难受又震惊，最后道：“你们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任剑飞站起身，轻声道：“我去一趟官府，解除护卫关系，之后回来找你。”
龙啸风一言不发，正要跟着出去，却听陌寻汐轻声唤道：“啸风！”
任剑飞身子顿了顿，还是走出去，轻轻掩门。
龙啸风站在门口，道：“你若是谢我，大可不必，若是怨我，我也不觉得做错什么。”
陌寻汐叹道：“我怎会怨你？大哥，谢谢你。”
龙啸风没有回头，摆了摆手，走出门去，心道：“小猫妖，对你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任剑飞在客栈门口等着，见龙啸风走出来，深深鞠躬道：“感谢前辈成全！”
“谢我作甚？”龙啸风提着空酒壶，笑道，“她做梦都念着你的名字，想必对你情深意切，别辜负她一番心意。”
任剑飞缓缓道：“其实我是知道她大体位置的，只是师妹一直躲着我，我根本找不到她，这次她肯见我，应该是走出阴影，解脱了吧。”
龙啸风丢给他空酒壶，道：“我倒是佩服你，为了让她不内疚，编了那些谎话，还变成这副模样。”
任剑飞将酒壶递给客栈老板，怔道：“你是如何看穿的？”
“你狼妖化跟她的猫妖化用的完全不是一种方式，她拥有着兽的敏捷与洞察力，而你更像是用药物强行长出毛发一样，我猜想你把罪名推到你们师父身上是想缓解她的罪恶感，但是你身上无疑是添了重负。”
任剑飞苦笑一声，将满上的酒壶递了回去，扔给老板碎银，跟龙啸风走出客栈。
“师父的死，从头到尾我都不觉得是师妹有心为之，她是个善良不记仇的好女孩，不可能动杀师之心，而现场的种种痕迹无一不表明是师妹惹下大祸，而我只能猜测，只能赌。”
他双眸变得炽热而疯狂，“在门派里面，我极力洗刷师妹罪名，但是他们就是不信我，于是我只能与雪峰岭划清界限，独自找了济世堂，四处打听人变成妖兽的传闻，最后求到一瓶毒药，以折寿为代价变成了这个样子，变成了这个能与她一起相伴的模样。”
龙啸风抿了一口酒，笑道：“为了一个猜测而孤注一掷，真是荒唐！赌错了岂不是满盘皆输？”
任剑飞摇了摇头，“我在雪峰岭一直是个籍籍无名的学徒，学艺不精，常常被师兄弟嘲笑，师妹她，是我人生的启明星，她从众人中选择了我，给了我希望之火，我愿用我的一切去爱护她，即使说谎，即使玷污师父的名声也要让师妹摆脱胸口的大石……”
“停停停停！”龙啸风无奈制止道，“这些肉麻的话留给她说，跟我讲有个锤子用？”
任剑飞一怔，拱手道：“在下失言了，之前怕前辈是雪峰岭派来督查我的人，在醉仙楼不敢明言，还请莫怪。”
龙啸风摆了摆手，“雪峰岭的人应该会追杀你们吧？往南方走吧，今后对她好一点。”
“萧兄与我一起去官府吧，我去那里解除护卫关系，便能一起离开涯角城了。”
“我可不想被那伙吹气的给弄死，任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回去代我向小猫妖说句再见。”龙啸风抱了抱拳，转身便走。
任剑飞追上去，将沉甸甸的钱袋递到龙啸风手中，“萧兄，这笔钱拿着买酒，够你三个月酒钱，一路顺风！”
龙啸风微微一怔，摇头失笑，道：“亏了亏了，唉，可惜！”
任剑飞疑惑间，站在原地的“龙啸风”在一瞬间变成一尊冰雕，紧接着随风化成冰晶，他手中的钱袋落在地上，发出“当”的轻响。
龙啸风本体走出涯角城，自嘲一番，正要继续南行，忽然听到后面有风声，回头一看，只见陌寻汐已经跑到他眼前，跳起来一把搂住龙啸风，含情脉脉道：“你个狠心的家伙，抛下我就要跑路了？”
“小猫妖，没想到你还是追来了。”龙啸风后退一步，缓缓说道。
陌寻汐环顾四周，轻轻摘下斗笠，笑道：“你别怕，我不会粘着你的，我来是为了给你送行的。”
她声音极低叹道：“再说谁更适合我，是我决定的，而不是你。”
龙啸风拿过她抱在怀里的斗笠，双手捧着戴回她的头顶，轻声道：“小猫妖，跟着你师兄吧，风风光光做事，堂堂正正做人。”
陌寻汐咬着牙，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大哥，日后相见，只需你一句话的事，无论我在天涯海角，还是阴阳两隔，我都会用最快速度赶到你身边的。”
“小丫头净来唬我，心存感激就该在这个时候带些酒来。”
陌寻汐强颜欢笑道：“我给你比酒更贵重的东西——银子！”说着，递给龙啸风一个钱袋。
少年噗嗤一笑，心道：“这俩人做事一个德行，真是天造地设。”于是一把抓来，问道：“可是有三个月的酒钱？”
陌寻汐白眼一翻，道：“三个月只喝白水，应该够吧？”
龙啸风将钱袋收入囊中，“行了，小猫妖，快下雨了，回去吧。”
“我走了，保重！如果下次还能见面，叫我阿陌吧，小猫妖这个称谓，太容易暴露我的模样了。”她向龙啸风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俏丽的身影再也没有回头。
龙啸风望着她走回涯角城，轻声唤着：“阿陌，祝你幸福……”
（猫妖情缘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