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在他烧焦的土地上春意盎然

“今儿手气不咋样啊。”白乐头砸吧着嘴，两只脚从草鞋里抽出来摩擦。
对面瘦猴似的老头抽着烟袋，眯缝起眼，“老白啊，你再输就得把裤头留这了。”
白乐头用鼻孔哼了一声，继续蹭着脚丫。结果毫无悬念，他一手烂牌打得稀烂，在牌王面前一败涂地。同桌的牌友看到他砸手里的烂牌，纷纷摇头大笑。
“臭手！”
白乐头也憨憨地笑了，“愿赌服输。”
老头见他要脱裤子，忙说，“慢着，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大姑娘的肚兜添喜，糟老头的裤头夭寿啊。你快从牌桌上下来，给爷倒杯茶。”
茶水递到牌王老头的手里，白乐头走出茶馆，趿拉着草鞋，啪嗒啪嗒地踩在皑皑白雪上。远处传来狗吠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凶恶。
“好冷啊，原来已经到冬天了。”白乐头倒着走，看自己在雪地里踩出的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像是看到了自己将去的路。他回到家里，捡起地上散落的画纸。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每张纸上都是同一个女子的容貌，或颦或笑，仪态万千。
草鞋里外的雪化了，他的两只脚冻得通红。但他毫无知觉似的，只顾着看画里的女子。
“阿如，你不回来，是不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白乐头喃喃道，“天冷了，我也老了。就算你回来，怕也认不出我。”
他取来柴火点着了自己的小茅屋，画纸在火中如蝴蝶一样翻飞。“呼，跳跳脚，烤烤火喽。”白乐头跳着，吆喝着，脸红扑扑的，在赶来救火的人群里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大火扑灭后，茅屋烧得只剩个焦黑的架子，阿如坟前的常青树也烧死了，白乐头不知所踪。
“嗨，早知道就留下他的裤头，叫他没法见人了。”牌王老头惋惜道。
从那以后大家再没打听到白乐头的消息，他的小茅屋地皮上盖起一个成衣铺子，兼卖草鞋。白乐头的老婆的坟就在成衣铺子后面，没被迁走。听说她生前是个大美女，可惜没人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但凡有一个人记得，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就不能跟客人们眉来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