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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六元一斤虾】【陆绎】【袁今夏】番外叁 心墙之抢亲7

翌日,今夏早早被谢霄吵醒,抱着被角愣神的坐在床头,又猛的想起今日便是淳于敏大婚,外头已是人影幢幢,她忙起身打水洗漱,谢霄进门后便毫不客气的歪在椅上,今夏只把他当空气般并不理会,自顾自折身在木箱里翻了件烟粉色对襟长衫,皱眉打量半晌,转而挑了另一套雾蓝色的,"谢圆圆,我要换衣服了,识相点别让我把你踹出去。"
谢霄沮丧不已,"今夏,你就没发现我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吗?"
"有何不同,缺胳膊还是少腿了?"拿着木篦费劲的梳了几下,勒的头皮疼,她又从铜镜边的香盒里扣了块发油,胡乱的抹在发中发尾,之前为了方便携带,加了些蜡酯凝成固体,一路奔波居然完好无损,甚至相比发油柔顺效果更胜,只可惜成本高,步骤繁琐,否则倒是可以大赚一笔。
"我看你眼里就只看得到陆绎,袁大虾,你得学会珍惜眼前人。"他就不明白了,陆绎哪里好了,她怎得就如此厚此薄彼。此间正认真梳头的袁今夏闻言,映在铜镜里的小脸怔了怔,有片刻失神,然下一秒她已连踢带踹的把谢霄"请"了出去。
一径梳洗完毕,俩人才赶到后厅,席间只有陆绎端坐,看到今夏,他眼神一跳,语气淡然道:"菜刚布好,袁捕快与谢少帮主来的正是时候。"说完动筷夹了片青笋,慢悠悠吃了起来。今夏颇为不自在的找了个离他远一些的位子坐下,恭敬回了句,"是,大人。"谢霄忙替她拨了双木筷,挨着她就坐。
"来来来,尝尝这个,拔丝山药。"谢霄恨不得把她面前的小碗盛满,总觉得这次见面,她瘦的不行,下巴尖也不似从前圆润。
"行了,谢圆圆,我自己会夹,"今夏扒了口米饭,对比谢霄的欢天喜地,陆绎只阴沉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般,利用夹菜的功夫,她偷偷瞥了下,发现他眼底乌青,心中疑惑,下意识开口问道:"大人近来休息不好麽?"
陆绎微顿,蓦地笑了笑,面上云蒸霞蔚,而后道:"只是些先前落下的小毛病,不妨事。"
"大人,身体是自己的,怎能儿戏?要不回头让林姨帮您瞧瞧,再对症开个方子,许是能调养好。"今夏急道,手上捞过调羹,"眼下秋寒,您多喝点粥,暖暖身子。"她说着已盛好熬的浓稠香甜的小米粥,特意将瓷匙摆在陆绎右手位置,以方便他取食。这番体贴的举动看在谢霄眼里分外刺目,他勉强压下满心的酸味,故作镇定道:"袁大虾,你不是最爱吃葱油饼麽?我可是花了几两银子才说动厨子帮我烙了几张,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谢霄把半臂远的盘子往她面前一推,抽出干净的纸来卷上青菜酱料,"我跟你说啊,这饼就得趁热吃,凉了就又柴又难吃。"今夏愣了愣,问道:"你还花银两收买厨子?"
"可不是,花了我二两银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霄这份好心可惜没对上袁今夏的胃口,她一听,当即气恼的瞪着谢某人,"我说哥哥,有这银子还吃什么葱油饼啊,你倒不如把银子给我。"
她一个月的月俸居然就买了几张葱油饼,真是败家!不过恼归恼,她还是扯过饼大块大块的撕开吃了起来,谢霄被她这架势唬的呆了半晌,小心的解释着:"我这不怕你吃不惯杭州菜麽。"
"小爷我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今夏没好气道,六扇门的捕快昼夜颠倒办案是常事,若是挑剔早饿死八百回了,她吃得快,转眼一张饼去了大半,差点噎到,于是顺手拿过眼前满盅茶水灌了几口, 陆绎见状,眼底飘过一丝异样,继而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饭后,丫鬟收了碗筷,重新沏了壶雨前龙井,倒满了袁今夏手边的茶盏,她立时客气的道:"不用了,不用了。"那丫鬟十分诧异,默默看了她一瞬,竟将茶盏挪到了陆绎处,又莺声燕语道:"表少爷,请,老爷在前头应酬城里的商贾大人们,特意吩咐奴婢好生伺候您。"
"行,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知会你。"陆绎摆了摆手,眉眼低垂,小丫鬟前脚刚出门,后脚今夏忙起身,红着脸有些赧然,来时的路上她一直告诫自己,大人是大人,她是她,做好本分就行,多想无益。她将朱钗收在夹层深处,断了那些莫名的心意,可一见到他,还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袁大虾,你发烧了?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谢霄戳着今夏红扑扑的小脸,惊讶问道。
"你才跟猴子屁股一样,你全家都跟猴子屁股一样,"像被撞破心事,今夏慌忙掩饰,抬腿踢了谢霄一脚,又正容道:"大人,卑职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然后不等陆绎回应,她已火急火燎奔了出去。
"你果真……还是对我动心了。"陆绎长舒口气,无比欢愉的执起茶盏,沿着边缘寻究着今夏遗留的痕迹。
再说袁今夏纠结的在湖边来回走着,一面嘀嘀咕咕一面狠狠敲着脑门,"小爷我怎么能做出那种……那种表情。"想到在陆绎面前露出羞涩的模样,登时撞死的心都有了。水榭里的鸳鸯扶着廊柱,细长的指甲在柱子上划出道道白痕,片刻后,她理了下裙摆,款款走向袁今夏。
"袁姑娘,"鸳鸯唤道,"我们小姐想请您去屋里坐坐。"她一改之前眼高头顶的样子,乍变得谦恭起来,今夏狐疑的立在原地。
"鸳鸯先给您赔个不是,起先是护主心切,才对袁姑娘诸多不敬,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鸳鸯一回。"说时曲膝要跪,她忽然行此大礼吓了袁今夏一跳,忙扯着她胳膊,笑道:"无妨无妨,你也莫跪我,叫旁人瞧着多不好看。"
"那……那小姐请您……"她支支吾吾着,今夏想了想,爽快颔首。
淳于敏着火红嫁衣,头戴珍珠镶嵌的步摇发冠,莹润粉脸,柳叶眉微微蹙着,满面愁容,见到今夏,忙相迎,手上拉着她,"袁姑娘!"她这一声婉转哀泣,似有无限心事,双目里隐隐有泪花闪烁,直看的袁今夏怜惜不已。
"袁姑娘,快请坐!"被按在椅上,淳于敏在手桌另一边坐下,犹豫片刻,又道:"今日一别,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
今夏忙接道:"敏儿小姐这是何话,大人说了相助,自然不会食言,你放心吧。"
"我想通了,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才会让你我二人变成这样,我是真的后悔了。是以,我想在我出嫁之前,同你和解。"她执起桌上青玉瓷酒盅,递给今夏。
她是何用意今夏不知,接过酒盅,讷然忘了反应。
"毕竟,你是我淳于敏第一个喜欢的人,"她随即坐在矮杌子上,娇柔万分的看向袁今夏。
"敏小姐,"思索再三,今夏搁了酒盅,低声问道:"之前隐瞒你我女子身份,害你错付一腔情意,你真的不恨我了麽?"
"呵……"淳于敏笑了笑,"爱也好,恨也罢,反正今日之后,你我二人怕是也没机会再见了。你也知道,我虽是被宠大的千金小姐,可是再宠,也是个女子,生为女子,不能替家里争仕途,不能 继承家业发扬光大,爹娘在我和弟弟之间,永远只会选择弟弟。"这是女子的苦,也是她作为淳于府小姐的悲哀。
"那你还想不想逃婚,我可以帮你。"今夏试探问道,虽然有陆绎的假死药,但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逃婚。
"逃婚?逃的掉麽?没错,大哥哥是说过会帮我,但是这以后呢,我只能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一辈子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那样的话,我宁愿嫁给司马长安,反正我也想通了,嫁给谁不是嫁,这世间女子本就是盲婚哑嫁,又有几个能真的自己选择?"彼此心意相通琴瑟和鸣的本就是少数,她也从不奢望,如今弟弟被扣做人质,整个淳于府被人胁迫,便是有大哥哥的保证能如何?她的命运真的要赌在他人之手?
"你若真的想帮我,就和我干了这杯酒,我们冰释前嫌,这样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她本就生的楚楚动人,加之憔悴之色更引人怜爱。今夏叹口气,复捏着杯身,低头凝视着。
"怎么,怕我下毒?"淳于敏娇声笑道,接着一仰首饮尽酒水。今夏摇头,怕下毒她就不来了,大风大浪的什么没经历过,又岂会怕一个小小弱女子。她举杯,诚心诚意道:"希望你嫁过去一切都好,顺心顺意。"末几,她砸吧下嘴,稍稍回味。
"你放心,等你嫁过去……一定会顺心顺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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