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练习片段（十二）——东线无战事

火车车头冒着沉重的黑烟，齿轮依然在运转，轮轴摩擦着铁轨溅出火花，朝着我曾经的家乡开去。
铁道两边的金黄色的麦田映入我的瞳孔中，我恍然发现时节已经是秋天了，应该是家乡收割麦子的时间。
我将桌上的军帽拿起，盯着上面盾状的徽章，便看到里面的一张憔悴的脸庞，勉强挤出苦涩的微笑。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大概有三年了吧，在前线的日子总是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空气中泛着水汽的清新味，香皂和香水的气息，比半天前的热水澡更让我震惊。
好像重新塑造了一个自己，并非那么遥不可及，脆弱和唯美的碎片。
“使~劲~喽！一，二！”
秋收的呼号声，它打断了沉寂的思绪，我抬起头遥望远方，才发现被声音惊醒的小鸟从车窗前划过，飞向了远方。
我恍惚间抚摸着自己的衣服，新发的军大衣摸起来很顺滑，但在玻璃的倒影中，我就像展柜里的时装娃娃。而这光鲜的军装，在和平时代并不会受到尊敬和敬重，与战争胜利根本是两码事。
即使如此，这种感觉在以前是体会不了的。
夕阳透过重重的乌云，下一秒便晃了我的眼，于是我收回自己的目光，盯着自己破旧的军靴，上面还遗留着硝烟和泥土的污浊。
你看，只有这个没变。
只有缓缓下山的太阳，才能知道夜晚和照明弹的战场吧。
还记得上尉拍的照片里，只有黑白两色，我们这些穿着不合身的军服和军靴的女人挤在一起，笑着在合照的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把它还给上尉，说以后有谁活着的话，他就娶那位幸运儿回家。
这终究只是一个残酷的玩笑，因为几天后，上尉被冷枪打死，死在铁丝网外的无人区里，他正在拖着伤兵，倒在后者的怀里。
也许那张照片还在他口袋里。
而我们女人的相处时间也不长，能叫出名字的，比如尼西亚、安娜，她们端着步枪，用自己的四肢爬出铁丝网，向着正在开火的机枪呐喊，却死在泥坑里连脸庞都看不清，
啊...什么时候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呢？或许是穿着高中校服的我，毅然决然地去参军的时候吧。
看那种路边随便捡的海报，号召女性的巡讲，留着时髦的卷发，幼稚地吃着泡泡糖，喊着要上战场，摔坏了家里三副碗筷。
“你真的不后悔么？”
“你会死在那里的！”
在这样的恐惧和疑惑中，踏上未知的战场...
那么，现在给我挺住啊，朱莉！
我狠狠地抓住军帽，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猛击心扉...即使过去的自己如此地幼稚和不懂事，父母那失望的眼神，以及战友临死时的后悔。
我也要把这一切的不甘和思绪给带回去！
要活着回来啊！把他们的一切都带到吧！我不禁想要喊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