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饭~序章 两位客人，一个女仆

“载具？”“托你的福，彻底报废了。”
“食物？”“我身上没有了，你呢？”
“水？”“还剩...啊，漏光了。”
“弹药。”“你带着的应该就是全部了。”
“通信？”“发不出去的。”
火光，烟幕，月光下是一金发男与一黄发女站在勉强能辨认出原型的车辆前，对着怎么看都早已无法挽救的运输工具淡然地进行一问一答的景象。
但随即伴随着沙漠夜风卷起的一风滚草，从两人面前飘过之时，这种仿佛看淡一切的气氛就被女方的大叫陡然打破：
“你说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自后脑开始，向下密不透风地覆盖着身体的贴身外骨骼，在车辆残骸上燃起的火焰下发出同样灼人双目的反光，但这样的光芒似乎是无法盖住穿着者自身的怒火，那不知夹杂了多少情绪的面容，让她原本说得上标致的面孔此时看来仿佛是属于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处刑人一样。
“好消息和坏消息，缪特你想听那个？”
被对方用可以震破耳膜的声音大吼着的男人，身着与女人截然不同宽松皮革制机能风服装，目不斜视地紧盯着自己左上臂金属护臂里拉出折叠式触控屏，满脸映照着屏幕的荧光，反问一句。
“唉，坏的吧。”被叫做缪特的女人叹口气又摇摇头，一副头痛欲裂的表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坏消息是，如你所说的，我们很大概率会死。”男人终于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顺便将其收回了护臂，回答道。
“废话，而且戴夫你要是把‘我们现在还活着’当做‘好消息’糊弄我。”缪特迎上了戴夫的视线，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似的说道，“‘大概率会死’就会变成‘你死定了’。”
“冷静、冷静。”戴夫摆摆手，背向了原先一直面对的残骸，径直走着，继续说道“好消息是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月光下的荒漠里，耸立其间，任由夹杂砂石的寒风吹打着的，并非是嶙峋的怪石，而一眼便看得出是人工打造，却早已破败不堪，倾斜垮塌的建筑楼群。
环绕四周又仅存枯枝的树木，也昭示着这儿原先并非是现在死境似的荒芜模样。
不过在这世上，还能剩下与往昔无异的景致呢？
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太多人在意。
人们只知道现在自己生活的世界，已经变成了变异生物和暴走兵器满地跑的“荒骸纪元”了。
也只在乎怎么活下去。
一部分人如同孤狼，孤身一人，拾取着旧文明的残羹，狩猎着想要获得的一切，无情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永无止境的狂宴。
但更多的人选择聚集在一起，各司其职，发展壮大，在冷酷的大地上燃起一点点星火。
游雁城，便是这点点星火之一，位居裂解大陆西部荒漠地带，算不上繁华，但也落不到贫乏。
而这里，戴夫与缪特所到达的地方。
便是游雁城附近的B级危险区域——“幻境孤坟”的内部，当然，这个名字并非正式称呼，只是人们为了方便称呼它而根据其特点所起的别称。
所谓危险区域就是尚未被人类管理控制且对闯入者极度“不友善”的未探索区域，这些区域要么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要么就是仍旧运行着的攻击设备，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是而二者兼具。
只有当内部的威胁全部消除，或者有较好的方法去适应内部时，这个地方才能被当做安全区域，进行入驻或者开发采集。
虽然在此之上还有A以及S级危险度的危险区域。
但作为B级——Blind（瞎眼）级，也不是一般正常人愿意前往的地方，除非你瞎了眼，这也正是这个评级本意的由来了。
不过，来到此处的两人，也的确称不上“正常”。
幻境孤坟的附近，似乎还运作着旧时代的光学迷彩伪装系统，也可能是由于年久失修的缘故，这个系统的运作非常紊乱而无规则，导致途经这附近的人经常迷失在此处，这就是幻境一词的由来。
迷失者往往会被同样游荡在这里的变种生物又或是暴走兵器猎杀，对它们而言这里是自助餐厅或者打猎场，但对人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个坟场。
再加上高精度的导航或者优秀的抗干扰设备并非是人人都能入手的东西，所以这片区域一直是游雁城附近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区域。
正常来说都只是以求生为目的的住民们，的确不会没事找事来到这里，除了心存侥幸而打算一本万利，通过探索危险地带发掘旧文明造物来赚大钱“掘墓者”。
可戴夫和缪特都不是，前者是能够维修并操作驾驶旧文明载具的司机，另一个则是“废土万事屋”——猎人公会的猎人。
尽管他们作为老友，偶尔会一起行动，靠着职业的不同互给一些便利，但平时可绝不会涉险去做这样的事情。
要问如今为何，那也不过是戴夫主动请求她护卫自己前往此处。
原因，与前阵子戴夫在自己爷爷的遗物中找到了附带有音频留言的芯片有关罢了。
“如果我的后代有人能听到这些的话，就前往坐标4257的地方，带上这个芯片，那里留着的东西，应该能帮到你们吧。”
带有电流声的留言播放结束，此地回响着的就只剩下两人走在损毁道路上的脚步声。
“你爷爷原本真的是住在这的啊？”缪特并未因为原先侥幸突破了光学迷彩影响范围，成功进到建筑群内部而放下警惕，“过去人类的居住区里，可是有不少安保机器的。”
“我觉得你刚才干掉的那些应该就是全部了，至少能动的都在。”戴夫的表现看起来要比缪特放松的多，“爷爷他以前的确是住在这里的，我听家里人提过，过去他老人家很富有，曾经将一个山头连着湖泊买下来，然后在湖畔修筑了自己的别墅，一个人居住，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
戴夫继续说道，并且将发声芯片塞入了左臂护甲的插槽里，重新调出触控屏幕，继续道：“而这个迷彩伪装也是为了把建筑隐藏，不破坏从别处远眺的风景而安置的。”
“那还真是个有钱人，但到了你反而只能靠拉货赚钱？”缪特耸了下肩膀，“而且你吃饭的家伙儿刚才也报废了。”
“说不定今晚过去就发了呢？”对此，戴夫却是显得非常乐观，带着并不符合当下境况的轻松表情，四下张望着，时不时也瞥几眼触控屏上的照片，寻找参照对比，“地表的全被毁了，不过...”
“去地下看看？”
没等到戴夫说话，缪特便心领神会地用脚踩了踩地面——力道够轻却也足够让饱经摧残的道路崩出一阵龟裂。
整个世界的地表都仿佛经受过毁灭洗礼的地方，“有用的东西只会在地下”这样的观念早已成为了现在住民们的共识。
“这里的地下，有一整套生活设备。”
进入了现今仅存墙体轮廓主楼，大厅中央矗立着完全变成焦黑色，在无法辨识出原型的雕像前，戴夫面露难色，说道：“原本雕像上有可以输入密码的开关，输入后雕像会挪开，漏出通往地下的入口，不过现在...”
话音未落面前仿佛刮起一阵狂风，随后才传来金属与墙体碰撞的巨大声响以及砖石崩落的零散噪音，回过神来，戴夫面前的雕像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在一旁抬起脚来，尚未收回的缪特。
而远远飞出的雕像上，刚好有个深达十几厘米的脚印——那底部形状，刚好和她脚部的外骨骼装甲一致。
“你就是这样把我的车踢飞，然后用来砸倒那些兵器的不是么？”
“诶嘿？”
无视了缪特一把年纪的“萌混过关”，看到雕像底座下面明显很完好的入口，戴夫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镶嵌在入口处的面板上。
入口并非是自动开闭的大门，而是升降式电梯，最初的一阵晃动还让他怀疑是否已经无法运行，但当其缓缓陷入地下，载着两人深入其中时，戴夫也好好地松了一口气。
“看吧？出入口可没有被人动过的样子，这回我们赚大发了。”
“我是该谢谢你爷爷，还是该谢谢你有钱赚还想着我？”
垂直穿过了将近数十米深的土地，全新的空间则伴随着柔和的光源渐渐呈现在二人眼前，在对刀子来说锈迹造成的伤害大于锋利程度的世界里，他们已经多久没见过整洁的事物了呢？随处都是光可鉴人的烤漆金属以及打磨好的地板，即使是能叫得出名字的日用器皿或者小工具，其材质其光洁也足以让那些有洁癖的大人物趋之若鹜，愿意花上大价钱购买，然后在废土商会或者别的会议的时候，婉拒主办方提供的餐具，然后拿出这些，在众人的目光下，切割着巨鼠以及沙虫的肉并送入口中。
一下子陷入柔软且自带按摩功能的沙发里，戴夫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废土里无法享受到的生活似的，立刻进入了彻底的放松状态。
“这本就是在地上发生什么情况的时候拿来长久居住的，应该会有不少旧时代的粮食物资，先在这里歇一段时间，反正载具已经毁了，回去只能靠步行，多在这里准备准备，然后开始搜刮...等等，是不是有什么气味？”
缪特在能交互的景观日历前，用触控摆弄屏幕里的雪景玩得不亦乐乎，听完他的话后，也下意识抽动了几下鼻子，说道：“的确是？而且有什么‘滋啦滋啦’的声音？”
循着声音和气味。
也带着更多的戒备——打开了传出那些东西的房间。
并不算高大的白发女孩，头戴束起了长发的装饰物，身着快要遮住了双足的黑白长裙，暴露在外的，是看着并不强壮但带着一些棕黄色的双臂，尽管是日晒才能显现出的肤色，却又不让人觉得粗糙，反倒像是只在繁华区防护罩下生活的人们一样肤质细嫩，她站在能看得出是炉灶的工具前，灵活地翻动着平底容器里已经变得金黄的块状物，原先的香味也在开门的刹那爆发开来，也让两人坚信那是声音与气味的来源。
那是...
只会在少数影像图画里才能见到的“正在做饭的女仆”！？
开门的动静并不小，这位女仆，也像是被惊动了一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女仆笑着，那蓝宝石似的双眼里，倒映出两人于此地格格不入的身影后，一闪而过的是“safe”一词。
“是客人么？等老爷回来了的话，一起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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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骸豆知识：关于危险区域的评级说明
E——Enjoy，你可以去享受它，相对来说？
D——Donkey，觉得是倒数第二所以就认为并不是很危险，这就和追着萝卜跑的驴没区别不是么？
C——Crazy，我们强烈建议去探索的人再出发前进行一下精神测试，因为并不希望脑子有病的人白白带走我们的资源。
B——Blind，由于大部分死者都是自己没长眼误入了那些地方，所以我们为它这么起名，有意见吗？
A——As*hole，相信我，正常人会和抗拒把自己的脑袋塞进尸山巨人的*眼里一样抗拒进入那些地方的。
S——Suicide，凡是申请探索此等级区域的人，一律视作自杀，而自杀并不在我们的理赔项目里，顺带一提我们有制止别人进行此类愚蠢自杀的义务，因为资源真的很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