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狐青缇上（二十一）

醒来的叶青缇只觉得浑身酸痛还有些冷，从地上坐起来便看见凤九躺在自己的塌上，眉眼间略有憔悴，叶青缇活动两下发现自己胸口的疼痛已经消失，周身曾经撕裂般的不适也已经不见。叶青缇走到床边，将凤九查看一番，确认她只是睡着了叶青缇才松了一口气，努力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只记得他当时疼痛难忍，那个来到他身边的人竟然真的是小九？！之前被聂初寅折磨施咒的记忆慢慢浮现，只是胸口的疼痛已经不在。
叶青缇轻轻握住凤九的手，生怕惊醒了她，还暗暗地掐了自己好几次确认这不是梦，“是你又救了我吗？小九？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我不是没有找过你，只是···我独在这世间，自身尚且难保，当时想找你我的确是有心无力···我只以为你在那沧夷神君处···当时的我，心智被···罢了，叶青缇不去想这些东西，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心智不坚。
“父君！！听说凤九娘亲回青丘啦！！我们···”林摇刚跑进来，就被叶青缇用眼神制止，示意她安静。
“凤九娘亲···”林摇本就闪闪的眼睛放着光，林曳只觉得“凤九娘亲”这个名称很熟悉，但脑海中的画面并不清晰，直到叶青缇挥手让他们俩过来，林曳走近时才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只记得是小时候一种很温暖的味道。林摇坐到叶青缇怀中：“父君，凤九娘亲是生病了吗？”
叶青缇摇摇头又点点头：“都是父君的错，等娘亲醒了，我们三个要好好疼她···”林曳也窝进叶青缇的怀里，用小胖萝卜手摸着叶青缇的胸口：“父君，你这里不疼了吗？”叶青缇揉揉林曳的小脑袋：“你们凤九娘亲回来了，我就不疼了···再也不疼了。”
林摇开心的抱着叶青缇，林曳也趴在床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娘亲，山梨站在门外，她是昨夜在山间醒来的，醒来的她除了头痛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是凤九回来给叶青缇治好了几十年的噬心之症。后来，她不记得发生了何事，只想着得赶紧回来照顾叶青缇，回来看到这一幕···山梨才发现，纵使这么多年没有凤九的日子，她也是多余的那个。抬头收收眼眶中的湿意，示意周围的人一起退了下去。
凤九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的是林曳那比之前还要圆滚的脸蛋，小家伙在自己边上睡得香甜，轻轻翻身发现另一边还有一个林摇，这么长时间，真是长大了不少，比从前更有了几分英气。凤九小心翼翼的坐起，看着长大了不少的小家伙，心里也是开心激动的。叶青缇听到动静从外间进来，还端进来了一直温着的汤药为凤九调理身体。凤九静静地接过汤药，一边看着站在床边的叶青缇，一边喝下，叶青缇也就那样看着她的眼睛，双眸清澈，一如当年在承虞国的街头一般，一晃，竟然过了这么多年。
凤九喝完，叶青缇细心地替她擦拭嘴角，用术法将凤九抱进了自己的怀中，去了那招摇山巅。山巅那处被叶青缇种满了长桂树，还施了法永开不败。还盖了一处小小的庭院，里面放了软塌，取名望星亭。叶青缇将凤九放在软塌上，替她盖好毛毯，两人相看无言。良久，凤九扯扯叶青缇的袖子：“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叶青缇还是没有开口，凤九竟然很耐心的等着，叶青缇忽地起身，单膝跪着，握住了凤九的手：“小九，我···除了抱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也因我受了不少苦，你没什么可抱歉的，青缇。”
“不，小九，我不是因为这个抱歉，你听我说···我是因为我对你爱的不够好而抱歉，因为我的犹豫、懦弱···从凡间开始便是这样。我只想你的结果好了我便也好了，但是一直以来我似乎有些自私，只想着图自己心安，可是越是这样我的心愈发不能安宁，从前，我只以为谢孤栦让我变强是为了配得上你。现在我心里才明白，这世上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我变强，只是想有能力将你长久的留在我身边。一直···一直和你一起走下去。在招摇山上和你看星星，吃你做的饭···”
凤九忍住自己眼底的湿意，听着叶青缇说着自己藏在心里的话，一直以来，叶青缇的爱像夜华一般，爱的深情却隐忍，凤九不想要这样的爱，从前看话本她便想着，心里喜欢却不说出来到底是太喜欢还是不够喜欢。从前她追着东华帝君虽受了伤，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如今对青缇，她更是要爱的不留余地。什么欠不欠还不还，她只不过只想青缇好。当初成玉也说若是青缇成了仙，就不能动情。她当时答，那又如何？你情我愿如何不能在一处？就算有天罚又如何？只要没有严重到危害四海八荒，天罚便天罚，她怕什么。她也不疑青缇对她的情。
她怕的只是，青缇不愿她受罚又将所有事情一力担在自己身上。
“小九···今后无论是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一起面对你的父亲、你的家人，还有这四海八荒···你还愿意陪我一起走下去吗？即便我成了魔···即便···”
“我愿意的，我一直都愿意的，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要不要的问题，而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不是吗？”凤九留下了泪，拉起地上的青缇，拭去青缇眼角的泪：“青缇，你别哭，以后我们都不要哭了好吗？”
叶青缇抱住凤九：“对不起小九，一直以来，是我爱的不够勇敢。今后，我们一直陪着对方好吗？”
“好···”
在招摇山上不过过了两日，叶青缇撤去了山巅上的浓云，和凤九去了青丘，刚到青丘便看见白奕在狐狸洞口，白奕二话不说将凤九带进了狐狸洞，无视掉叶青缇离开。凤九想去阻止，白浅一个眼神便制止了她。叶青缇就那样老老实实在狐狸洞外整整站了十日。比当初白浅让夜华站的还要久。
凤九央求爹爹：“爹~~我知道您气其实已经消了，青缇和女儿回来是专程给您认错的···你好歹让他进来跟您认个错不是···”
白奕动动眉毛，叹了口气。正往狐狸洞外走去，忽然地面剧烈摇晃起来，天空也是电闪雷鸣。天上瞬间成一片绯红。叶青缇正想冲进去，便撞见冲出来的白家人。众人看着天上的异状，白浅令迷谷将阿离带下去，看着这异状。折颜和白真也匆匆赶来。
“怕是那魔尊缈落已经冲破了封印！”
此时凤九额间的凤羽花开始闪光，凤九的身体觉得丝毫不受控制，竟飘在了半空中。“小九！”“凤九！”众人惊呼之中，那凤九已经被结界裹住，缈落顺着气息找了过来，仰天长啸：“哈哈哈！！！当年我覆灭之时留下的元神，今日终于要归位了！哈哈哈！！！”
白奕冲上去攻击缈落：“你做梦！！！”
缈落不屑地大袖一挥：“不自量力。”
凤九只觉得头疼欲裂，恍惚间看见了当年缈落和东华的大战，还有缈落滴下的那两滴元神，飘进了娘亲的肚子里···原来，这才是她额间凤尾花的来历。缈落击落了白奕，像凤九飞去，接近之时，天罡罩瞬间将缈落弹开。
缈落见到那天罡罩顿时大怒：“东华帝君！！！！现在，谁也阻挡不了我！！！”缈落奋力一击，那天罡罩瞬间碎裂，凤九被缈落的结界困住，任白浅和折颜他们如何冲撞，都进不去那结界之中。叶青缇催动自己魔气一试，却不想那结界竟然对他不排斥，便飞身进去和缈落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