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轩/马丁:霜雪千年（阅读量26w 福利）

00
那是郑州的初雪。
这是马嘉祺失眠的不知道第几个夜晚了，或许是被子压在身上太重，或许是不透光的窗帘没有拉好。床头的电子表显示着03:26A.M.，倒是夜色中唯一的光亮。
这场雪下的悄无声息，洁白的雪悄悄的落在窗台上，好像不忍心打扰他的深思，风起卷走了一片雪花，吹向三千里外。
恍然和五年前有些相似。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也曾经在雪天共白首。
01
2023年，正是二人的加冠之年。
北京不似重庆，冬天来的势头汹涌，只消一场雪就打翻了秋天的余温。前一天还穿着短袖认真练舞的丁程鑫，隔天就颤抖着向马嘉祺借外套。马嘉祺向来对他宠溺，赶忙跳下床去为他翻箱倒柜的找最厚的外套，可是偏生替他系上扣子时还要嗔骂几句不多带衣服。
丁程鑫笑嘻嘻的看着他拧起的眉头，明明是被责怪，心情却比为自己系扣子的那个人好多了。看着其他人一窝蜂的跑出去跳进雪堆里，心痒痒的不像话。可是马嘉祺却执意为他带上帽子披上围巾，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活像个雪人。
这雪下了一天，温柔的蜷缩在马嘉祺的指尖。他只爱看雪，觉得下雪时万籁俱寂的时刻，那颗不安浮躁的心才能沉静下来。
最近的烦心事确实太多了，出道迫在眉梢，训练筋疲力尽。对于“成名”这一目标，越到如今越像是虚无缥缈的纱巾。他们被准许放松的去玩，但他马嘉祺不可以。一切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一刻也不能松懈。
眼前的iPad正在播放舞蹈视频，把马嘉祺的脸照得惨白，他却没精力去开灯。直到那个脸被冻得通红的小孩带着一身冷气的向他扑过来，汲取他身上的热气，他才如梦初醒的望向窗外——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其他人早已疲惫不堪的洗漱休息，只剩下他们的房间还亮着温和的橘黄色的灯光。
马嘉祺关掉iPad，指腹划过他冰凉的脸颊。眼前的人却丝毫不在意。他早看出马嘉祺的心不在焉，只探究着问他:“有心事？”
眼圈下的淡淡乌黑和下拉的嘴角替他默认，他踱步走向露天的阳台，雪花毫不留情的扑向这一突兀的目标。丁程鑫也跟上去，却沉默不语，只是一片无言和空寂。
那天的事情模模糊糊的不大真切了，他忘了隔了多久，丁程鑫鼓起勇气对着他说:“未来有多艰难，我都会帮你分担。”
马嘉祺怔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眼底尽是落寞和疲惫。
“我和你一起。”丁程鑫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心里满是期待，似是整个冬日暖融融的一团欢喜。
后面马嘉祺便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许是大脑太过疲乏，许是心情飞扬到一片空白，更或许是这么多年强迫着自己不去回忆。——总之，他只能回想起丁程鑫的头发上挂满了雪花，目光温柔且坚定。
可是他的目光却仍然冷冰冰的，足以扑灭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光束。
人在风雪中穿梭惯了，突然得到温暖的碳火，难免会嫌恶它滚烫扎眼，甚至想要将他拒之度外。
马嘉祺有些僵硬的转头，避开丁程鑫热切的目光，摸不透阴晴明暗，只是淡淡的呢喃了一句:“愿君坐名堂，不染雪与霜。”
这句文绉绉的话是从某个小说上看来的，他之前只觉得这句话矫情又做作，黏黏糊糊的意欲不明。此情此景只能暗暗感叹这句话真他妈恰当。
“你必须走，走到灯火通明。”两个人的头顶都积满了雪花，夜深人静之时只剩下这一句晦涩的话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既已共白首，便不求余生。
02
他很少再与丁程鑫有交集，虽然隔阂是他一手造就的，但心底还是留着柔软的余温，说到底还是舍不得断的这么彻底。
“希望你能原谅我，真的。”马嘉祺有苦难言，纵然是精明如他，此刻也只能在声乐老师取琴谱的间隙，笨拙卑微的寻求原谅。
“我好心好意的想要帮你分担，却被拒绝。你之前对我那么好，现在又这样对我，我也只能把你对我的好当成虚伪的应和了。”
丁程鑫连头都没抬，自顾自的拨动着吉他，发出一阵说不上悦耳的杂音。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全身的气场顺带着都冷了几分。
马嘉祺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震慑得愣了一会，旋即明白过来后低下头苦笑一声:“我以为那天说的话，你懂了。”
“我不想懂。”其实丁程鑫完全在说气话，只怪思考是一件极其耗费脑力的事情，更何况那句话实在晦涩，丁程鑫只抓耳挠腮了三分钟便放弃了。
“和我在一起没有好结果的。”马嘉祺嘴角微微勾起，牵扯出一丝苦涩。“我在阴暗里呆太久了，不能污染你的阳春白雪。”
“可我不在乎。”
“你必须在乎。”马嘉祺很少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说话，“我懂你的野心，所以更不敢耽误你的前程。”
他也会害怕，他怕丁程鑫为了他断送前途;他怕他们只是飞鸟与鱼的短暂停留;他更害怕二人尚未到达伊甸园，就已惨死于海上的狂风巨浪。
所以他才不能害了他。
他亦纠结，可能更甚。无数个日日夜夜一个人抗下了太多，走过太多阴暗的街道，无数次跌倒在潮湿的青苔上。可是两个人结伴而行的时候却恍然成了康庄大道，要放弃时丁程鑫也会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硬拖着自己向前走。
所以他庆幸在那个雪夜自己没有借酒消愁，连疲惫到脑子一热的冲动也没有。他不知道丁程鑫明白了多少，却能感受到他努力把那份喜爱往深处拾掇，深深掩饰着那些所剩无几的欢喜。
他暗喜，自己尚留有分寸，不至于将来拖累了他。他却殊不知那是他的本能反应，保护好丁程鑫的生理本能。
从此以后马嘉祺再没穿过宽松肥大的衣服，他害怕训练时不留神，暴露了自己逃避的事实，露出纹在腰处的两个方方正正的汉字:
“霜雪”。
霜雪千年，寒风侵肌。
以此祭奠我在雪夜灰飞烟灭的爱情。
03
三年后。
事实证明，马嘉祺还是那个料事如神的马嘉祺。出道后突如其来的爆火，二人纠缠不清的关系也成了万千人挖掘的黑料。只可惜二人确实没有逾越过那条线，多少人查了许久也只得悻悻而去。
好在他们也都是聪明人，丁程鑫一开始是不甘的，但奈何马嘉祺拒绝的太决绝，他连奢求的余地都没有。
百分之十的无奈和失望会压抑百分之二百的热情和欢喜。
马嘉祺懂，所以他才只将界限划定在朋友范围内。对于爱情，只字不提。
作为横空出世的娱乐圈黑马，本身的实力再加上正能量团队人设，出道不久团队便顺风顺水。无数的奖项慢慢堆满了工作室，却没有丝毫停止的势头。所以当工作人员告诉马嘉祺明天去参加颁奖典礼时，马嘉祺的第一反应竟是司空见惯后的恶心。
他回想起第一次拿奖时的喜悦，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鼓励奖，手捧过奖杯时心跳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他回忆起那天的奖杯很小，丁程鑫笑的很开心，喝到酩酊大醉后脸红扑扑的。
“最佳团体奖，中央颁的，很难得到的一个奖项。”工作人员见他心不在焉，又向他强调了一遍。“这个奖很重要，拿到了它以后大家都会高看你们一眼。”
马嘉祺用鼻腔闷哼了一声，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停，敷衍一句“知道了”就匆匆了事。
直到真正颁奖的那一天，马嘉祺才知道他错了。央视组织的典礼，光是观众就来了上万人。马嘉祺拿过奖杯时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还是丁程鑫扯了扯他的衣角叫他别失态。
马嘉祺却有一刻失神，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过近到让他一片空白的距离，和那些不被人窥探到的小动作，都与他相隔太远了。那是三年前心安理得所享受的，也是转眼间离他而去的。
最后那些感谢的话语还是丁程鑫帮他说的，下台后助理姐姐一阵埋怨，马嘉祺却置若罔闻。插上耳机一个人坐在车的后排，任凭她奚落。
丁程鑫许是实在听不下去那些数落，插嘴说道:“马嘉祺上台前和我讲他不舒服，你也别骂了，让他先回酒店休息吧。”
马嘉祺猛的抬起头来，简直不敢相信丁程鑫正在为自己开脱。他迫切的向他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丁程鑫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是夜，马嘉祺把安眠药遗忘在了车上，只得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数羊。
南方向来湿冷，马嘉祺手指都冷的打颤，努力拽起被子让它覆盖到全身。
手不自觉触碰到了附在腰上的纹身，指尖冰冰凉凉的触感瞬间席卷全身。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走进逼仄的纹身店，尖锐的针管穿过白嫩的皮肤，在他的肌肤下从此烙上显眼的印记。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出道在即时腿部拉伤顶多只需静养一周，发起高烧凌晨五点进医院打点滴也未曾吭声，可是这纹身带来的疼痛却是它们的十倍。眼泪登时夺眶而出。
大概是这两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恩怨了吧，他想。
毕竟这可是刻入骨肉的爱，牵连着他今生的羁绊，融进血液循环在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里，成了例行公事，时时刻刻拷打着自己。
他没来头的突然很想大哭一场。这么多年来他掐掉自己的爱情换来了什么呢？金钱、名利、顺风顺水的人生，这与他本来预想的未来有何相干？
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他也曾年少轻狂，做过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梦里是普通人的欢愉，手挽手吃小吃店里十元一个的冰激凌。没有艺人的头衔，没有镜头的追捕，只是最纯粹最简单的安宁生活。
南辕北辙的，他现在取得的成就，大大小小都是他从未奢求的想象，是丁程鑫幻想过的将来。
冰凉的奖杯就躺在距自己5cm处，在暗黑的夜里散发着逼人的寒。他的手指动了动，划过酒店干净的床单，得来的却是一场空——和他的未来一样虚无。
我来到了没有雪的南方，却一样承受了风刀霜剑。
04
“他早就走了。”马嘉祺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始终呢喃着这一句话。像是玩偶之家里面，一个只会重复一句话的老爷爷。
他早就走了。
马嘉祺自私，他把丁程鑫推开，却奢求他身边只有他一人。所以丁程鑫有女朋友时，马嘉祺气得发抖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此后那个爆红的组合突然解散，消失在人海茫茫里。
他看到丁程鑫在婚礼上笑得很甜，而自己只是怅然若失的离开，盛装出席却被拒之门外。
马嘉祺这辈子也没娶妻。
他心里有亏欠，只能用一生来偿还。
我会和他一起白头，只是天各一方。
“有一天晚上，梦一场。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当年红极一时的伤感歌曲早成了老掉牙的抒情唱段。马嘉祺坐在轮椅上怔怔的看着窗外，浑浊的眼睛忽然留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来，沾湿了深深的皱纹。
『昨夜风雪落满头，今生未与卿白首。
来生候你艳阳里，未须风雪也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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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坐名堂，不染雪与霜。——《沧波朝暮流》
昨夜风雪落满头，今生未与卿白首。
来生候你艳阳里，未须风雪也白头。
——知乎
你要走，走到灯火通明。——《你要相信，没有到不了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