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命（大结局）

头图by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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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就在这时，这个影已经丝毫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刻，他看着终于服从了他的嘱托的年轻大司命们离开，却忽视了身后，正有人慢慢接近。他轻轻咳着血，奄奄一息地，这是人类走向死亡时的征兆。也不妄大司命阿绫在自己的神像上乱涂乱刻，模仿湘族公主，天依在作为影的这一世度过了美满的一生，快乐的、充满承诺的一生。后天，还要想办法告诉这些年轻大司命们另一个真相，那就是所谓的鬼神，无法掌管天下的生死，所谓的天神、天王也不会。生死，是常态，是自己决定。天王、神，也是卑微的灵魂，做了些善事，所以得到了无穷的回报。而即使天神，一旦行杀，也会接受善恶的审判，又有谁禁得住弱者的崇拜呢？唏嘘。影在那里默然着，或许后天，他就不在了，毕竟生命，已如冰窟中的残灯。
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是大司命阿绫抱住了他。衣服上有言和刚刚配制的药水。这次和那个冬天不一样了，大司命阿绫的生命力足够大。一瞬间，大司命阿绫依然是大司命，影也变成了大司命。身上的病，全好了，彻底恢复了健康。
我想到了这儿，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笑…”少司命嘀嘀咕咕地，“现在他俩又要面临死亡了。”
是的，我现在拉着少司命的手往山顶飞，而影和大司命阿绫，又要面临死亡了。这才没过几天。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平分生命，平分了力度，所以影变成了大司命，也平分了时长，所以两人将同时死亡。正巧大司命阿绫杀墨清弦杀的次数太多，折寿过多，导致和人类状态的影也差不了几天，所以影和阿绫，两个大司命都要寿终正寝了。
“那怕什么。人生若活六十载，便是一百二十年。”
“你倒是想得开啊。”言和飞下来了，迎接我俩，“不过这也是我的错误。我现在制药的水平还没有达到以后那个时代的那么出神入化，做出的药水没有达到天依那次那么完美，甚至连乐正国时代的水平都还没达到。要是我更优秀，可能她俩能活更久吧……”
“别这么自责嘛～你很厉害了！言和姐姐！”少司命对她的言和姐姐说到，“山顶的气氛如何？”
“嗯，摩柯已经彻底原谅清弦了。彻底彻底原谅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呀。”我。
“？”言和看看我，“我说：摩柯已经…”
“我是指前面啦！”
“啊…我刚才说：要是我更优秀…”
“再往前再往前。”
“'比不上天依…甚至连乐正国那个时代也比不上'那句？”
“还不是。还得再往前…啊！”我惊呼到。
少司命死死捂住我的嘴：“嘘！剩下的要观众们自己猜哦。”
“啊！”我又吼了一句，“言和！这！这就是为什么你极昼之夜那天那么忌讳见到那个龙牙。然后你前几天又和那个龙牙接吻！”
“接吻？！”少司命听到了吓得松开了手。双手！言和接住了我。
言和表情万分阴森。是的，我不该把这事，透露给八卦小女王少司命。抱歉了言和。
我说的接吻这件事呢，是前几天的事了。对，就是影成功变成大司命的那一天。
那时候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远远地能听到喊杀声。影已经变成了大司命，他飞下了山，阿绫本想跟去，却被言和拉住了。不久后到了山底，影眼前的景象是颇为尴尬的：山下的喊杀声，原来是来自一群天神。全都是影在以前为楚人服务时，作为楚人之奴仆，迫不得已伤害过的一些天神们。而他们，当然是来取影的性命的；影住在这里本来挺不起眼的，可是他召集了这么多新生大司命来审心斋，一下子就暴露了。
“那些解放你们的祷词也是我做的。所以，我已经赎罪了。”
“可是你救了所有的天神，所有天神都得到了解放。我们这些被你欺侮过的，你就不表示表示吗？”一些天神。
不过这些天神也动不了影。影一下山就被保护起来了，被一群大司命保护起来了。他们都是老年大司命，职业大司命，在自大的快乐中怅然若失，感觉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我们快速问一句：付出都付出了，还求什么回报呢？他们求的什么回报呢？总之这些大司命不满天神的享受的生活，其实他们自己的生活也差不到哪里去。而这些职业大司命，他们的首领是太阳神——东君龙牙，东君龙牙是天神，这一切，都显得尴尬而荒谬。而影，正被这群年老的大司命保护着。
“那么，咱们接着谈？”东君龙牙说。
“有什么好谈，我们就是来要他性命的。”
但是还是没有开打。毕竟太阳神是自家人。
“真无聊。”那些天神叹了口气，东君龙牙笑着耸了耸肩。
天神们并不打算在这里耗下去，还有宴会、还有娱乐在等着他们；或者说，找影算旧账其实只不过是诸多娱乐之一。所以又僵持了一会儿，他们就走了。
“胡闹。”龙牙看着那些走远的天神嘀咕着。
“你们是不是…”影看着这些大司命。
“是的，”他们说话了，“我们就是湘族帝国灭亡之时，杀死您的那些湘族人。”
“那个时候，简直是不可思议。”寒暄几句后，双方都互抱歉意，那些大司命们继续说到，“我们没想到您会原谅我们，仅仅以看看我们的笑话的方式微微惩戒。我们更没想到您对于鱼妖阿绫所发下的誓言，”
“别说了，大司命阿绫快来了，要是让她听到了……”
“没事，”龙牙笑了，“言和在她身边呢。已经顺利让她接了几个紧急任务，她正忙呢。”
这样一来大家就安心了。
这时，不舍的忧郁在他们心中升起：“您那时竟然发誓：一旦记起被鞭杀的事，就忘了救过那条鱼的事；一旦记起那条鱼的事，就忘记鞭杀的事。生生世世的转世，无法忘怀的，就是同情，与痛。舍不得伤害任何人，也舍不得放弃任何人。作为卑微的生命，为了防止自己内心的痛苦伤害到自己爱的人，竟然做到了这种程度。”
答案揭晓了。阿绫是在天依根本不知道她阿绫之前是谁的情况下变成半人半妖了。或许说天才，都是懵懂的。
之后言和来了：“你们快走吧，阿绫要过来了。”突然发现草丛中躲着个龙牙，言和一来他就躲起来了。
被言和拽了出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再带兵了吗？多危险。还开天眼监视我和阿绫……我警告你，别以为太阳神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是灵魂，尚未投胎，作为虚无到没有实体的存在，超光速运动不在话下，我要是不爱你了你可不一定追得上我。你以后要是再敢去打仗，我就躲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
龙牙开始是不停地赔礼道歉，后来言和又抱怨了一会儿，龙牙就吻了言和。
吻后，言和警告地看着龙牙：“以后，不要再去带领任何地神或天神军队，绝对不可以再碰兵器，沾都不准沾一下。”
“我答应你。”
然后，作为人类状态的影差点死掉的事件就这样圆满解决了。又过了几天，影和阿绫把神力储存在大地，开始爬山，用人的体能，就像小说里之前说的一样，然后爬到山顶后再吧神力吸回来时，发现了山体里存在的裂缝。到了这个时候，阿绫的生命开始衰竭，就是因为寿命到了啊，老了，马上要寿终正寝了。这时候言和拉着徴羽摩柯的灵魂出现在山顶阿绫面前，阿绫召唤把墨清弦的灵魂从她这一世的身体中召唤出窍。就像小说里之前说的一样，摩柯在阿绫和言和的见证下原谅了清弦，事情就这样圆满解决啦。然后少司命给我讲完了从幼稚园开始的他们的故事，讲完了从幼儿园清弦保护言和到赤羽笑着对清弦说“事在人为”的故事，就像小说里之前说的一样，然后我们开始沿着山崖往上飞。言和来迎接我们，一不小心说溜了嘴让我猜出了她的秘密，就像小说里之前说的一样！（我现在想揍你。
）
我们飞到了山顶。大司命影和大司命阿绫的生命双双走向了终结。想当年可不是这样的，想当年，犀利的祈祷词，一切天神的枷锁瞬时消失。想当年自己一个人抱着昏倒的影，顶着刚刚被解放时因为没有了驯神祷词的冲灌于耳而产生的戒断反应，穿过无穷的森林，躲避楚人的追捕。想当年祷词的唱诵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陆续被解救的天神们多的像北国春天的飘絮。想当年多么荣耀，都没了。只剩下两个垂死的大司命。什么是死亡？这就是死亡。
我和少司命静静坐在他俩身旁。只见天边有飘渺的彩色斑点，等飘到近处，我们发现那斑点是天神。他们下跪感恩，天神，下跪向卑微的地神感恩，罕见。但是，他们只是向阿绫下跪，而不向影下跪。
天神向阿绫叩首谢恩，感谢她恢复了他们的自由。“那都是影的功劳。”阿绫说。那些天神却不屑于看影，说：“这些人类本就应该为我们伟大的天神服务，理所应当，有何功劳可言。”
影下一世会投胎为大司命，而阿绫则是会投胎为天神，统领一亿八千万个恒星。
“他就像用完的东西和没有用的垃圾一样，用完扔掉就好，何必留恋。”当阿绫说，她舍不得影，要和影再待一会儿的时候，天神们很诧异，并用以上这句话回答她。
阿绫的对答呢？
“我承认，”阿绫说，“我承认我将与他再一次走向殊途，我也承认天神比地神更加伟大，拥有更多的财富，可以帮助更多人远离痛苦，这些方面都超越了地神，是地神达不到的。我作为大司命的一生，也救了很多众生，成为天神后，也可以帮更多人。但是，我爱他，我不觉得我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不可以以万物皆具备的整体性状态的程度，来界定思念与必然性在个体上的暂时显现。我就是，爱他，所以想再坚持一会儿，抱一抱他。”
阿绫看了看影，继续笑着说：“就像那年冬天，她作为天依抱住我、吻我时，环绕在我身上的，人类的臭味：我那时对于她，应该也是一样臭吧。”
天神们忧愁苦恼，悲苦万分。自己的恩人阿绫竟然在为这样一堆垃圾浪费时间。明明她的园林已经准备好了，她的男仆女仆也在她的无尽天宫中就位，每个仆人的身体都自然放着木头的香味，说话时口中会放出花香，她的宝莲池中满是不死金鱼，旁边金银打造的小桥上群鸟啁啾，羽毛就像玉一样，她的华丽天神衣裳，无经无纬，浑然天成，触感如盛夏的冰、寒冬的暖、春天的绿草地、秋天的金色食量。她的新朋友都在等着她，她的车乘和骏马翘首以盼，她却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去等一个，一个还需要再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枯燥地重复完成上千年的善行，才能投胎为天神的人。天神们很难过。
我突然推开少司命，跑到了天神和两位大司命之间。
在诸位天神面前我大声说到：“人生是旅店。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最后，没有一个人会永远呆在这里。 无论一个东西多么的坚不可摧，它都是有消失的一天的。 天神的快乐也是如此。 ”
我的挑战性的言论下，天神们果然注意到了我。其中一位想打我，被阿绫制止了。
所以我继续说：“我来给您们看看，这是我和少司命谈话时少司命给我的。在这张纸上，记载的是大司命和影的谈话。两人的思想如星河一般深沉，在这种沉思中说出来的话，有时是他说的，有时是她说的，到最后，少司命也分不清，哪一句是哪一个人说的了。”
天神们很奇怪：“我们还是不懂，你要说什么。”
“那我就从头讲起吧。”我打开卷轴说到，“我先读一下两人的谈话吧。别着急，读完了，还有个故事要讲。其实每当阅读这段对话时，作者都会产生太阳神阿波罗高声欢笑着从眼前的空中疾驰而过的美好幻觉。废话就不多说了，下面，由我来为我们尊敬的天神们，朗读大司命影和大司命阿绫的谈话。”
［全剧终］
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由衷感谢。 
by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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