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十、真相几何（下）
十、真相几何（下）
杨戬开天闸前第五天。
这日，杨戬来司法神殿探望清凝，正遇上明心前来传旨，急召瑶姬去瑶池议事。
杨戬有些好奇，隐了身形跟了上去。
等走到瑶池门口，他才猛然想起，他娘似乎有一种名叫“天眼”的神力，无论他隐身还是变换成别的东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怕被瑶姬发现，进是进不去了，可都跟到这儿了，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决定在门口等一会儿，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
没过多久，明心出来传旨，说是陛下要召见泠河龙王。自有两名天兵领命下界，明心却也没进瑶池，只在门口不远处等着。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个天兵领着个龙王回来了。
那龙王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等天兵退下后，他又十分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这才快步走到明心身边。
“明心大人，不知陛下召我何事啊？”龙王满脸堆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两颗上好的夜明珠。
明心笑了笑，却没有接，只摇着头，露出十分惋惜的样子：“唉，这次，您可能要倒大霉喽！”
龙王听闻此言，顿时惊得冷汗直流，缓了好一会儿，才抖着手拿出一个锦囊塞到明心手里，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明心掂了掂手里的锦囊，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说道：“你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不过你放心，我自有法子让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原来，今日玉帝震怒，是因为下界地仙上报，广安郡的百姓不但屡次指天叫骂，更有甚者，于昨日将供奉玉帝的庙宇砸了。
本来这件事是传不到玉帝那去的，因为平日里这些折子皆由瑶姬处理，只是最近几日瑶姬忙于镇压妖兽，奏折积下不少，便送了些去瑶池，交由玉帝审查。
以玉帝的脾性，是不会愿意查清什么缘由的，急召瑶姬来，也只是想让她速去降下天罚，惩治那些暴民。幸好卷帘天将多番劝阻，这才让玉帝同意召当地的土地上天来，问清起因。
瑶姬到时，土地已候在殿前了。可那土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提起似乎是与龙王不曾按时降雨有关。
玉帝这才下令，召泠河龙王上天问话。
明心问起不按时降雨的缘由，龙王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那龙王原是东海旁系，因犯了点小错，被发配去泠河那个偏远的小地方，他心有不甘，便迫着当地的百姓月月向他供奉，否则便不降雨。起初只是进献些牛羊家畜，百姓们倒也愿意以此换得风调雨顺，但那龙王却越发得寸进尺，逐渐开始索要金银玉器不说，到最后更是动起了歪心思，要人们进献婴儿以助他修炼法术。百姓自然不愿，他便接连数月不肯降雨，百姓求神保佑，祈求有人收了这恶龙，却终究是没有结果，时间久了，便也没人再信什么神明了。昨夜几个青年多喝了几杯，火气上涌，冲进玉帝庙里一通打砸，便被土地一纸文书告上了天。
“明心大人！求您定要救救我啊！”
明心笑道：“这事好办，你做的那些，终究没个证据，陛下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着速速办了那些不敬天的愚民。你只要来个恶人先告状，区区凡人，又怎能阻了你的路？”
龙王恍然大悟，对着明心道了声谢，便随他一起进了瑶池。
躲在石柱后的杨戬听后大怒，生怕真让两人得逞，也不顾会不会被瑶姬发现，隐身跟了进去。
“泠河龙王敖通见过陛下。”
“敖通，朕问你，广安郡土地上报，当地百姓不敬天威、不敬朕，是因为你的辖地数月不曾降雨，可属实啊？”
“回陛下，情况属实，但却另有隐情。”
“哦？说来听听！”
“启禀陛下，当地百姓不敬天是真，臣连月不曾降雨也是真，但土地所说，却是因果倒置！那广安郡的愚民素来不敬神，臣前往任职，特意修建陛下之庙宇以求教化民众，不曾想他们不但不去参拜，还辱骂陛下。”
“什么！竟有此事！”玉帝拍案大怒。
“臣正是因为看不惯此等行径，又不愿让那群刁民的恶言恶语烦扰陛下，便自行做主，稍作惩戒，没想到他们不但不思悔改，竟然还变本加厉，砸了臣为您修建的庙宇不说，还大放厥词，若再不降雨，便连您的神像也一并砸了！”
“老泥鳅！你胡说八道！”杨戬再听不下去，现了身形指着那龙王骂道。
“什么人！竟敢擅闯瑶池！”玉帝瞪着杨戬道。
“二郎，不可放肆！”瑶姬忙将杨戬拉到自己身边，又转身对玉帝道：“回陛下，此乃犬子杨戬，臣一时不查，让他跟了来，还望陛下赎罪！”
“陛下，那老龙王在说谎！我刚在殿外分明听他与明心说，是他向百姓索要供奉，甚至还要吸食婴儿精血，百姓不肯，他便不降雨！”
“哦？明心，他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臣冤枉啊！臣不敢让陛下久候，龙王一到，臣便立刻带他进来，哪有时间跟他交谈呢！”
“你胡说！我亲眼看到龙王给了你一个锦囊贿赂你，那什么恶人先告状的主意就是你给他出的！”
“陛下，臣是清白的！您若不信，大可让天兵来搜，看臣身上有没有杨公子所说的什么锦囊！”
玉帝皱了皱眉，示意天兵上前去搜，却什么也没搜出来。
杨戬并不知道，明心多年受贿，素来谨慎，那锦囊早已被他安置在瑶池门口的花坛里。
明心躬身施礼，一脸无辜地对玉帝说：“回陛下，前不久，奴才曾于路上偶遇杨二公子，许是无意间冲撞了公子，惹得他不快，记恨了奴才……”明心顿了顿，又侧身对着杨戬颤声道：“公子，若真有何得罪之处，奴才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您若不满意，奴才日后定登门赔礼致歉！可是，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儿，您可不能污蔑奴才啊！”
“你！”杨戬又惊又怒，拉着瑶姬的胳膊急道：“娘！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
“够了！”玉帝喝道。
“陛下！小儿顽劣，但念其年幼，还望陛下赎罪，臣日后定当严加管教！”瑶姬将杨戬护在身后。
“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给他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谢陛下！”瑶姬接着转身对立在一旁的天兵吩咐道：“来人！将杨戬带回司法神殿，等我回去亲自处置！”
两名天兵应声上前，押着杨戬往外走。
“娘！我没说谎！我真的没说谎！娘！你要我信你，可你为何不信我啊娘！”杨戬高声喊着，却忽然被瑶姬挥手施了道禁言术。
杨戬挣扎着，却逃不脱天兵的钳制。
杨戬被押着，越走越远，却仍能清晰地听到，玉帝吩咐泠河龙王于广安郡连降六个月的暴雨，卷帘天将出言劝阻，却被罚杖责二十……
杨戬刚被送回司法神殿，便气冲冲地跑了，没有人敢拦他。
他跑回家，跑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摔上门。
他越想越气，翻出了藏在床底的酒，提起坛子便往嘴里倒。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明明知道真相，却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他的母亲是司法天神。
即便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是他的舅舅。
他人生中第一次希望自己拥有强悍的法力，这样就能惩治那些坏的神仙，就能逼着玉帝去做正确的事。
可他曾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现在能做的只有借酒消愁。
他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
喝了便醉了，醉了便睡了，睡了，就都忘了。
于是，等瑶姬终于安排好她的亲卫在广安郡暗中挖渠引水的任务、回到府中准备跟杨戬好好聊一聊的时候，杨戬已醉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可他似乎没有忘记白天发生的事，眉毛仍紧紧地蹙着，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快的事。
瑶姬叹了口气，帮他盖上被子，便出去了。
瑶姬回房时，杨天佑正在教杨婵练字。
“娘！”杨婵听到开门声，忙放下笔，跑到瑶姬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甜甜地说道：“娘，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朝中有些急事要处理。怎么，又跟你爹练字呢？”
“嗯！爹说我进步了不少呢！”
“回来了。”杨天佑倒了杯茶递给瑶姬，“累了吧？”
“还好，习惯了。”瑶姬接过茶笑道。
“娘，你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爹，我明天再来找你练字！”杨婵说罢便跑出门去了。
“婵儿越发懂事了，最近学业上也格外用功。”杨天佑看着杨婵远去的身影，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哎，对了，蛟儿最近如何呀？”
“挺好的，一直跟着我做事，功夫长进了不少，他性子直爽，在军中倒结交了不少朋友。”
“那孩子素来憨厚，做事也卖力，的确很让人放心。”
“是啊，三个孩子，蛟儿听话老实，婵儿聪明善良，只是二郎……”瑶姬不禁回想起了白天的事，有些担忧。
“二郎是顽皮了些，性子也有些急躁，不过本性倒是不坏，”杨天佑摇头笑道，“那孩子，虽整日在外面混玩，却也有一副好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呢。”
“是该找个时候送他走了。”
“送他走？去哪里？”杨天佑有些纳闷。
“暂时还没定，不过，天庭他是不能再待了。”
“为何？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二郎的性子不适合这乌烟瘴气的天庭。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早日给他寻个好师父才是。”
然而，未等瑶姬寻个理由送杨戬离开，天庭便发生了件大事。
五日后。
杨戬坐在司法天神府门口喝酒，多日不见的灵珠子来寻他。他的头有些晕，隐约觉着灵珠子说了些什么，却听不大真切。
灵珠子在杨戬身边晃了半天也不见他反应，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杨戬用力晃了晃脑袋，叫住了他：“嘿！兄弟，你知不知道，这天上有条天河？”
……
天闸开，弱水出，杨戬立在云端，一双醉眼看着奔涌而出、直冲天宫而去的天河，笑得快活：“哈哈哈哈！老玉帝，就你会拿水淹人？今日你杨小爷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也尝尝被水淹的滋味！”
许是喝得醉了，他脚下一个不稳，竟是跌落云端、掉入弱水之中，幸好灵珠子及时赶到，用混天绫将他捞了起来。
不过，二人刚刚站定，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围上来的天兵捉了去……
我带着我的更新回来啦！被毕设开题搞得头晕脑胀，今天总算熬过去了，稍后发《宝莲后记》正文，《冰甲之下》还在码字中……会加油更新哒哇咔咔
杨戬开天闸前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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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杨戬又惊又怒，拉着瑶姬的胳膊急道：“娘！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查！”
“够了！”玉帝喝道。
“陛下！小儿顽劣，但念其年幼，还望陛下赎罪，臣日后定当严加管教！”瑶姬将杨戬护在身后。
“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给他一次机会，下不为例！”
“谢陛下！”瑶姬接着转身对立在一旁的天兵吩咐道：“来人！将杨戬带回司法神殿，等我回去亲自处置！”
两名天兵应声上前，押着杨戬往外走。
“娘！我没说谎！我真的没说谎！娘！你要我信你，可你为何不信我啊娘！”杨戬高声喊着，却忽然被瑶姬挥手施了道禁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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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三个孩子，蛟儿听话老实，婵儿聪明善良，只是二郎……”瑶姬不禁回想起了白天的事，有些担忧。
“二郎是顽皮了些，性子也有些急躁，不过本性倒是不坏，”杨天佑摇头笑道，“那孩子，虽整日在外面混玩，却也有一副好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呢。”
“是该找个时候送他走了。”
“送他走？去哪里？”杨天佑有些纳闷。
“暂时还没定，不过，天庭他是不能再待了。”
“为何？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二郎的性子不适合这乌烟瘴气的天庭。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早日给他寻个好师父才是。”
然而，未等瑶姬寻个理由送杨戬离开，天庭便发生了件大事。
五日后。
杨戬坐在司法天神府门口喝酒，多日不见的灵珠子来寻他。他的头有些晕，隐约觉着灵珠子说了些什么，却听不大真切。
灵珠子在杨戬身边晃了半天也不见他反应，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杨戬用力晃了晃脑袋，叫住了他：“嘿！兄弟，你知不知道，这天上有条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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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喝得醉了，他脚下一个不稳，竟是跌落云端、掉入弱水之中，幸好灵珠子及时赶到，用混天绫将他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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