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第二章 将门虎女

　长乐输了球自是不悦，她在宫里整日闷闷不乐。拿了出宫的令牌出了宫门在街上闲逛，她一个宫人也没带，手里只捏了把红娟金丝牡丹团扇。轻盈的黑色披帛随她的步伐飘动着，黑色的上襦绣有精致的金色纹路，而白色的下裙则绣有流水般的孔雀花纹，红色的系带被系成好看的八字节。长乐白皙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檀木扇柄时不时摇摇扇子，她束着灵蛇髻，带着金步摇。体态曼妙，身姿绰约。但却带着一股冷冷的木香。
“小姐，你的玉佩掉了。”一位穿织锦圆领袍衫的富家公子前来搭话儿，他的手里攥着块名贵的玉佩。这种事长乐还是头一回碰到，以往她都坐在马车里，要不然头上都带着长纱斗笠。
“公子，你认错了，这不是我的。”虽是第一次被人纠缠，但拒绝起来也是干净利落。她的声音慵懒又迷人，以至于被拒绝的男子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激发了他追求长乐的意愿。
“这位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你去东庆园听戏。”
“很抱歉，你没有。”她的拒绝很是直白，而且不留半分情面。
男子却并不打算放弃，“我父亲是江南的首富。”，他一把抓住长乐的衣袖。
“你拿钱来羞辱我？”长乐生气地皱着眉，明丽的双眼直直地瞪着她。男子竟害怕地松开了手。他木讷地待在原地，甚至连长乐的背影也不敢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发怒的样子很像边皇。
长乐漫无目的地闲逛，她用团扇遮住大半张脸。但她不知这样其实更显妩媚。她转了好久都没见到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身边又没个说话的人，她更觉无聊倍至。转念一想去了望春楼，皇城最大的烟柳之地。她那个风流的三皇兄一定在那里消遣。
她穿过门口花枝招展的女人，迎面就遇上了望春楼的老鸨。
“哎哎哎，小姑娘，你干什么呢？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捉奸。”她简单地吐出这两个字，又甩给老鸨一大锭银子。“李翟在哪儿？”她很自然地问，还有些理直气壮。李翟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是李耀。
老鸨大惊失色，没成想那位主是有家室的人，他算是望楼春最大的金主了。为人出手阔绰，还总是为这里的花魁一掷千金。“姑娘，我这儿可没有什么叫李翟的人。”老鸨熟练地打着圆场，她可不想为这事儿得罪金主。
“你连查都不查就知道你这儿没有我要的人了？”长乐略带讽刺地说道，她的眉眼总是可以不怒自威，老鸨有些怕，但是长乐则又丢了一锭银子给她。“放心吧，不会搅了你的生意的。”
软硬兼施的结果就是李耀正和花魁玉娘喝得高兴的时候长乐就闯进来了。
“你你你怎么来了？”他慌张极了，明明衣冠整齐却也还理了理发冠。玉娘头一回见有女人来找他，也是愣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就许你来不许我来？我也是来消遣的。”长乐端起酒杯就又放下了，她是个不会喝酒的，两杯就醉了。
“不过你今天算是来对了。”
“如何说？”
李耀请了玉娘出去，他伏在长乐耳边小声说：“郭瑶的丈夫就在楼下。”
“什么？阿瑶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谁说不是呢。我当初就不看好他，郭瑶还非不听。”
“那阿瑶知道吗？”
“估计不知道。”
“我也觉得，以阿瑶的性子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提剑过来了。”长乐话音才落，就听见外面的人喧嚷尖叫起来。花容月貌的女子个个大惊失色，平时看起来威风的男人甚至躲到了女伴身后。
“彭林在哪？”郭瑶提剑指着老鸨，七尺的长剑让她吓得坐在地上。郭瑶的眉毛不似寻常女子的小山黛和柳叶眉，她很少修饰自己的眉，保留着天生的锋利，而她的杏眼也并不温婉，她从来都不是一般人家的闺秀，身为平远大将军的女儿，自然是一身英气。
她拽着老鸨的衣领，几乎是提着她找到了彭林的房间。她一脚踹开门，彭林还在左拥右抱，喝着小酒和几个女子亲热。郭瑶上去就是掀桌，散乱的酒水和杯盏打碎了一地，空气里除了扑鼻的脂粉味儿还有烈酒的醇香。
“我当初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她红着眼睛骂道，他们才结婚多久，他居然撇下怀孕的妻子来这里鬼混。
“你们给我滚出去。”她又喝道。几名女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只剩彭林衣着不整地躲在床下。门外聚集着看热闹的人。长乐却先走了，只是请兄长平息这件事。
郭瑶提着剑砍下了一块床角，彭林便更缩在里面不敢出来。“贱人，你给我滚出来。”她拎着剑对着床又是砍又是踹，终于把床拆了正准备把负心汉纠出来以泄心头之恨的时候，三皇子李耀出手拦住了她。而且望春楼很快就关门清场了，客人也都被劝了回去，其余人都回了自己房间。现场就只剩他们三个人。
“杀人按律可是当斩的，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吧，不值得。”
“殿下请让开，我郭瑶今天就是要和他同归于尽。”郭瑶用剑指着缩在角落里的彭林，李耀却用手指把剑撇到一边，又和气地说：“我只知道这郭家的剑向来都是杀敌灭寇的，你父亲还在塞外带兵，下个月才被召回京，你不想见他了吗？”
郭瑶听到父亲开始皱眉，手里的剑渐渐低了下去，她的眉越皱越紧，直到最后脸色苍白，跌倒在地。望春楼才被新漆过的地面上淌了一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