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 | 从骰子到骨牌，牙牌诞生之谜

北宋，宣和二年。
处理完政务，已经华灯初上。
初夏时节，暑气还未十分炎热。偶有微风吹过，平添了一丝凉意。
出朱雀门，过龙津桥。走在汴京的街道上，随处可见鳞次栉比的店铺和熙来攘往的人群。
“包子——刚出炉的热包子——”
清脆的吆喝声入耳，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劳累了一天，也该犒劳一下自己。
快步行至孙羊正店，挑一僻静处坐下。
“小二，一壶烧酒，二斤牛肉，再来一只肥鸡！”
“来了您呐——”
三杯浊酒下肚，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划拳声、击鼓声源源不断。哭喊声、吵闹声滔滔不绝。
掏出几两散碎银子，丢在桌上：“小二，结账，嗝——”
一个踉跄，差点被凳子绊倒。
“客官，您小心。唉，您慢点、慢点。”小二赶忙扶着我，引至门口。
“爷没醉，没醉。才这么一壶酒，爷没事。”一把抓住小二，一面扶着桌子。“爷告诉你，别说是一小壶，就是再来十大坛，都没事，没……事……”
跌跌撞撞跨出正店，一路摸索着回家。虽然踩着厚厚的石板路，身体却是轻飘飘的。
一阵冷风吹来，不一会，飘起了细蒙蒙的雨丝。
“这是在哪？”寒冷使我瞬间清醒，“该死，竟然走了相反的方向。”
眼看雨越下越大，家越走越远。算了，不如去前面的金满堂避避雨，顺便碰碰运气。
金满堂是汴京城内最大的赌坊，上下三层，灯火璀璨、管弦呕哑。
其中，一楼、二楼是散座，三楼是包厢。门口、楼梯、过道，到处有人往来巡视。若有寻衅闹事的、出千作弊的，立刻拖出去。
一楼人最多，赌桌也最多。几十个身着黑褐色衣服的庄家在每桌坐定——有抽签比大小的，有掷骰子比多少的；有玩棒子老虎鸡的，也有玩樗蒲五木棋的。
一群人吆五喝六，呼卢喝雉，争得面红耳赤。
我在偏里间压大小的一桌坐下，一来避避风寒，二来也避避熟人。
胡乱玩了几把，总是输多胜少。
雨渐渐的停了，天渐渐的明了。摸了摸口袋，所剩无几，正要起身离开，忽听隔壁桌起了争执——
“好啊，难怪老子一把没赢，你小子竟然敢出老千！快把钱给大爷放下，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原来是庄家出千被发现了——本来每人3枚骰子摇大小，庄家却有6枚。想来，或许是庄家同时摇两幅骰子取其大者，不小心却混在一起。
眼看争吵不休，冲突不断，赌坊金老板及时出现，稳住了局面——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街坊们、邻居们，金某经营这金满堂赌坊十几年，一直都是诚信为本、顾客为上。从来不做昧良心的事，也从来不赚昧良心的钱。”
金老板清了清嗓子，咂了咂茶，继续道：“这，其实是我们赌坊新开的项目。金某人知道，大家经常照顾金满堂的生意，鄙人心怀感激，也希望街坊邻居玩的开心、赢的尽兴，就命下人研制不同的玩法、不同的项目。这不，为了试验效果，就悄悄地开始，没想到大伙慧眼如炬，这么快就发现了，再下佩服、佩服。这样吧，今晚所有的酒水茶钱，由金某请客，咱们继续玩、继续乐！”
这些赌徒，正玩的兴起，一听有赌坊新的项目，又听见酒水茶钱全免，哪还记得出千之事？早就要茶要酒、点曲点戏，一路调笑取乐，一掷千金去了。
我理了理衣襟，笑了笑，转身坐下。
虽说这金老板是信口胡诌，不过，也确实需要发明点新鲜玩意儿。
整日里，在朝堂奔忙，在饭桌应酬，少不了行令吃酒。可是，射覆太文雅、拇战太直白，得想个既新雅有趣，又文武双全的酒令才好。
咦——对了！刚才庄家出千，用6个骰子对3个骰子，那么，我可以把2个骰子融合成1张牌，然后附会一些文化属性。圣上文韬武略，才艺双绝，如此便上合圣心，下利黎民，岂不两全其美。
想到这，顿觉神清气爽。于是，匆匆离开赌坊，在家中思索、摆弄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成型：
总共得牌面三十二扇，共记二百二十七点，以按星辰布列之位；
两个6点在一起，最大，叫“天牌”。做一对，共二十四点，象征天的二十四节气；
两个2点在一起，最小，叫“地牌”。也做一对，共四点，象征地的四个方位；
……
其他牌名，也都符合道德伦理、玩具器物。
再用木、骨或象牙制成，按骰子颜色设计，一上一下，有单有双，有红有绿，称为“牙牌”或“骨牌”。
万事俱备，上疏给徽宗，奏请御览。
不料，徽宗只沉迷于书画，又觉得此牌太过繁复，便只贮藏国库，并没有正式推行。
加上年末方腊起义，时局动荡，生灵涂炭。一直到南宋高宗时期，才下令颁行，全国推广。
而后，牙牌声名日盛——既用于酒令，又用于赌博，甚至用于占卜，到清朝最为流行，如今依然活跃在堂前屋后、酒肆茶楼。
曹雪芹对牙牌极为熟悉，在《红楼梦》“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一回，有集中描写。曹雪芹通过牙牌令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并由此塑造了不同的人物形象，隐藏了不同的人物结局。
文中道：
鸳鸯也半推半就，谢了坐便坐下，也吃了一钟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是要受罚的。……如今我说骨牌副儿，从老太太起，顺领下去，至刘老老止。比如我说一副儿，将这三张牌拆开，先说头一张，再说第二张，说完了，合成这一副儿的名字，无论诗词歌赋，成语俗话，比上一句，都要合韵。错了的罚一杯。”
简单来说，玩法就是：出一张牌，对一句话，凑成一副再来一句，唯一的要求就是押韵。
以史湘云的令来说：
——（出）左边“长么”两点明。——（对）双悬日月照乾坤。
——（出）右边“长么”两点明。——（对）闲花落地听无声。
——（出）中间还得“么四”来。——（对）日边红杏倚云栽。
——（合）凑成个“樱桃九熟”。——（对）御园却被鸟衔出。
所谓“樱桃九熟”，是指牌面共九点（2 5 2=9），而且全是红色，就像红红的小樱桃，故称。
在古代，骨牌有相应的牌谱，作为骨牌游戏的工具书，称《宣和牌谱》。据记载，“樱桃九熟”牌谱有诗云：
樊素朱唇旧有名，偶来园中见娉婷。
折花又喜樱桃熟，枝顶分明似落星。
以白居易的家姬樊素入诗，取“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之典，倍觉可爱。
超长三伏天，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我，之所以取这一副骨牌为例，只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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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吃樱桃。
（注：本文根据史实合理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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