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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旬焰火

— 沿着日本广岛展开,着重写了严岛,查了很多资料,因为没能亲临本地,文章摘抄了一点资料,如有些地方不正确还请轻拍 
— 8k ,一发完,HE.
— 想要评论拜托拜托
“谁最后都会离开,不管是不是以死亡的形式,花火升空又降落,沙滩上写下的名字经历潮起又潮涨,你不敢做出承诺,那你又怎能保证永远爱我。”
“喝不醉的1664,你我心知肚明,怕你不是真心,怕你不敢靠近。但关于爱你这件事,我愿意将我所有的好运,都如数给予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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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北京这样的城市,白天熙熙攘攘,连夜晚一个人的孤独,在这城市里都显得郑重。
凌晨时间,王九龙根据张九龄发的朋友圈,在三里屯附近的烧烤摊上捞得一只落单的张九龄。窄小的桌子上堆着吃剩下的几块里脊和五六瓶已经见底的哈尔滨啤酒,天气热的招人烦,苍蝇馆子里却抠门地只拉来几个摇头晃脑的电扇对着各个角落开大档的一个劲吹,客不多,大概隔天是星期一的关系。
张九龄穿着件红色背心,下身套着大裤衩,两条蜜柑色的胳膊在吊灯下赤果果的露着,脖子上戴着条尤为显眼的大金链子,整张臭脸仿佛写着'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不认识的人进来咋一看都忖度这八成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
王九龙在老板娘疑惑的注视下,径直拉开张九龄对面的椅子坐下,不由分说从不知道是不是八百年没洗的盛筷盒里挑出一双相对干净的筷子,将张九龄面前的里脊塞一块进嘴里。
“咋想的,还是不痛快啊。”
张九龄双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被分手那事给闹的。“你怎么来了?”他没回答王九龙,抬手给自己杯子又续上一杯满。
王九龙夺下他的酒杯,一饮而尽,解了这一路上的渴,“再喝你胃不穿孔,今晚躺床上你也得尿床。”张九龄抬头看了看这个跨越半个北京来抢他酒喝的老妈子,不由得心生敬佩。
王九龙又拎了两瓶,擅自挪用了张九龄的杯子,摆明不答应他再动一口。“哪里不痛快了,跟我说说。”
张九龄醉意朦胧,抛给他一个自以为凶狠的媚眼,“多管闲事,有这劲不去纠结你的终身大事,管起我来了。”
“你不就我的终身大事吗?”
张九龄发红的眼尾瞟着高大的男人,用眼神警告他。
“搭档,搭档,师哥可比我的终身大事重要多了,没了你我活不下去啊。”
“少凭。”张九龄打开朋友圈,无视了在他评论底下舞的几个师兄弟,删掉了刚刚脑子一热写的文案和抓拍模糊的啤酒瓶,照片背景里Janes and Hooch的门面藏在街道内里若隐若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瞧见这个寻来的。
朱云峰给他发了几条信息,他刚刚喝的上头,也是这会才看到,队长在信息里直明了当表示担心他现在的状态,答应要给他放近一个星期的假,让他好好调整。
张九龄沉默了半晌,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打出了谢绝,却又在发送键上停顿。
“九龙,想放假吗?”
吹了一瓶冰啤的王九龙,在LED的灯牌背景里脸被烧的白里透红,这会脑子被摇过头的风扇一吹,整个人有点晕乎。
对着桌上的手机恍惚了有一阵才抬起头,眼里的光芒因酒精熏陶地亮,想字滑到嘴边又咽下去,“都听师哥的,师哥去哪我就去哪。”
张九龄瞥了眼王九龙放在桌上的手机,屏保熄灭后的瞬间在黑屏上炸出的电子花火转瞬即逝。
“那就带你去看烟花,一生难忘的那种。”
第二天王九龙枕着U形枕坐在经济舱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切实际,“我这一年做牛做马这会突然给我放假,虽然是连带关系,但是还有旅游这种福利,你告诉你是不是考虑要换新人。”
张九龄坐在窗边戴着他的宝贝墨镜,通宵整理行李使他困到几乎昏厥,为了买便宜的特价票,他还特意选了七点半的早班机,而现在他只想抓紧时间补眠。
“我拿一次失恋换了咱俩一趟日本行,你摸着你那良心看看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
“这不是很久都没沾过你的福了嘛...”恰巧空姐拿着毛毯经过时询问,王九龙便跟人礼貌地要了两条,一条叠成正方形大小,扶起张九龄的脑袋就垫在他脑勺后边,让人靠的舒服,另一条展开盖在了人身上,细致到连脖子处的皮肤也露的少。
墨镜下的眼睛倏地睁开,没拒绝这温柔的伺候。
“不换,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轮胎和水泥路的高速摩擦声如雷贯耳,看似睡着人的话语只当是不清醒之际的呢喃,王九龙听不清楚,也就没当回事,戴上耳机去沉浸他的电影世界。
四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够一个人看完一部完整电影再同身边人相依睡去,张九龄睡得沉,飞机颠簸也没有将他晃醒,梦中出现了女人的身影,没几秒便成为一闪而过的画面。昏昏沉沉之余觉得有颗毛绒绒的脑袋拱到了自己的脸上,他伸手揉了揉,这才缓过来那触感不是虚幻。
一米九几的个子,愣是将身体往下瘫了半截,才刚刚好将脑袋稳贴地枕上他的肩膀。
男孩的这点小伎俩逗的他心痒痒。余下的路程他没再睡着,腰板挺得直,好让人靠的舒服些。
遮阳板不用拉开也知道现在已日空高挂,算一算登机时间也过去三个多小时,没过一会儿空姐走过来轻声要他拉开遮阳板,于是边上睡着的男人被今天所见的第一缕阳光唤醒。
“天气不错。”
碧波环绕耸起的岛屿,浪花拍打在大陆架上,万里高空上两颗脑袋挤在小窗前共同俯瞰着厚挡板外的异乡国度。
降落是在关西机场,两人这次旅行的目的地不在近畿地区,到大阪市内也要跑个三十多公里,光吃个午餐的话是没必要的,争着时间在机场随意解决。
王九龙推着两个人的行李赶着去搭半小时后开往新大坂站的 JR HARUKA列车,张九龄看着手机跟在后边慢悠悠走着,绕着人机场走了半载才发现走反方向。
“祖宗,难道不是你带我出来逍遥的,怎么到头来做牛做马还是我。”
关西新建的国际机场,知道中国人为日本旅游行业带来的经济发展不容小觑,中文标语也随处可见,也不知道大写的中文王九龙是怎么看错的,总之一个敢领另一个敢跟。
时间敲着警钟赶着这一趟生死时速,好在最后也成功到达新大坂站搭上去往广岛的新干线,得亏平常两人出差也是这么赶行程,不然哪受得了这等摧残。
日本气候舒适,北京八月的三伏天到这里明显缓和得多,暖阳高挂晒的人精神气十足,新干线驶离车站后走的是郊区,脱离了城市,一下子农田水塘比比皆是。来自大城市的人少见这么多的田园风光,一时间拿起手机拍个不停。
列车员推着一列载满零食酒水的小推车经过,“何か必要ですか?(需要什么吗?)"
写着日语的棕色啤酒瓶被安置在推车的第二格篮子里,满满一兜,列车晃荡一下,玻璃瓶里的酒水拍打在透明的瓶颈处,退回平面推开了一层白色的浪潮,看的王九龙吞咽了几次口水,但出于语言沟通上的羞涩,他还是忍着没要,并且安慰自己日本啤酒可不一定有国产的好喝。
张九龄看着他那倒霉模样,忍着不去打击他的自尊心,
“疯了,还真的就跑日本了,就为了一场烟花。”
“爸爸这不是带你出来长长见识吗,看这片土地,多绿,北京可看不到啊。”
“说是这么说,还不是为了发泄一下。”九龙收起手机,正襟危坐,“所以呢,都出来了,那你现在还惦记着她么。”
小黑小子的笑脸耷拉的很快,“说不惦记...肯定假的,相处的久了,提的时候说自己没了感情,换谁都接受不了吧,心里过意不去。”
“亥,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过段时间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新干线进了隧道,黑黝黝的将对面人隐去,隧道里悬挂的黄灯微弱地在张九龄脸上投下几片异彩,让人捉摸不透的轮廓。
“九龙啊,没有绝对保证的感情,还不如当作没发生过的好。”
王九龙莫名他突然说这样的话,有些东西哽在咽喉,被张九龄趁机夺下接话的权利,快速转移了话题,只字不提刚才之事。
新干线冲出隧道,骄阳投放的光影一时让人难以承受。面对面乘坐的人,笑容灿烂下各怀着难以言喻的心事。
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不要下雨才好。
在广岛市闲逛的一天里,玩是次要的,最主要任务还是吃,广岛身为日本最大的美食之都,寿司自然不用说,在Shuukaen来一碗淋上片叉烧猪肉的尾道式拉面,再跑去上野找闻名数十里的烤鳗鱼盖饭,夜宵时一杯清酒配上一盘田螺御好烧,一个月的健身房等于白练。
两人扶着吃撑的肚子走在广岛夜晚的街道,巡逻的治安警骑着单车从他们身侧经过,大概明天是夏日的烟花祭典的关系,街上这会还很热闹,游客熙来攘往。
张九龄觉得这会儿嘴里淡的很,“抽根烟吗?”
“行。”王九龙摸出烟盒衔一支进了嘴里,想点上火苗被张九龄制止了。
“别,找吸烟区,出了圈抽要被罚的。”
“这么麻烦。”
日本街道旁设了不少烟灰缸,倒也犯不着走远,两人围着就开始吞云吐雾。“行啊,到了日本依然支持国货,我赞许你。”张九龄夹着中华烟朝天上高挂的月亮吐了个烟圈套住。
王九龙顺势将半空中那吹的漂亮的圈给吹散,“你看看日本有这么贵的烟吗,国货万岁。”
“话说广岛,不是有那什么,诅咒吗?”
“诅咒?二战留下的核辐射,人来过以后回家就变异那种?”
“哎呀,不是那个,不是有首歌叫广岛之恋么,跟这诅咒有无关系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你提这个,是想和小岛姑娘来场异国邂逅呢,还是想跟我来场广岛之恋啊。”王九龙靠着电线杆,脸上堆着嬉笑。
“恶不恶心,刚吃完饭就来这个。”张九龄将抽完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绑着黑色发带的脑袋头也不回向闹市走去,王九龙急忙掐灭没抽完的烟跟上师哥的脚步。
“走那么快,师哥这就不开心啦?”
“没,明儿咱还要赶早上岛,我这不惦念一万多日圆一晚的名宿我能多睡半小时。”
王九龙不知看见路边围满人的小摊卖着什么新奇东西,拉着张九龄在人墙外边等着。闹街通的地方长,远远的尽头处一片灯火阑珊,宛若金色的舍利子,让人莫名向往。长街夜空,空旷之处风从四周围上来,八月的天竟让人产生凉意。他眼神不好,但却看到了了跨海的严岛上亮堂的红色屋子,想必是严岛的神社。
“九龄!给你。”王九龙将一支红彤彤的东西塞进他的手里。
“这是什么?”手里东西像一盏倒挂的红灯笼,生的可爱。
“苹果糖,之前看动漫老看到这个,来日本了就想试试。”
王九龙看着张九龄举着苹果糖一脸疑惑地研究半天材质后,才勾起舌尖去舔,或许是味道满足了人的口味,他笑着亮起小虎牙对他笑道 “好甜。”王九龙看着他将苹果糖贴着肉乎乎的嘴唇无声地吮吸,不免对那颗无辜的糖浆苹果心生嫉妒。
口腔里浓厚的烟味被苹果糖驱除地一干二净,挂满灯笼的街道,他安静咀嚼着糖浆包裹下的苹果,和王九龙并肩走着,彼此垂下的双手在人群的拥挤里似有似无地碰撞在一起,他感受着身边人扭头说话的空隙里不时投来的目光,在这万人空巷不禁又升起了不该有的念想。
害怕空想只是一时,却又在漫漫长夜长久不消,不禁又偷偷念起,与他同行之时那一支难以留香的太妃糖苹果。
“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
王九龙向他抛了个媚眼。
张九龄忍住不拿头顶的鸭舌帽敲他脑袋,从他手里拽过属于自己的船票。
“你也不看看你这损色,穿个背带裤就想学人梁朝伟。”
船坐满了人,晚上有严岛每年按例举行的水上烟花,所以今天上岛的人异常的多,中国人倒是没看到几个,有举家老小的本地人,还有慕名而来的外国友人,一时间各种语言混在一起,这时候才体现了大家蹩脚英语沟通的重要性。
对于学历是道坎的两人,英语怕是只会来两句"thank u"和"very good",为了避免隔壁的美国小哥再问出“What province are you from China?"这样高层次的问题,两个人达成共识拔腿就跑。
”你看这海,多蓝。你看这天,多亮。”
“你看你全身上下哪一处都在吸热,来来来拍几张,到日本了咱都没有张合照。”
日本很难得有如此好的太阳,张九龄穿着黑色的背心,戴着黑色的墨镜,趴在船边的扶栏上,全身上下被晒得暖呼呼的。
王九龙连拍三张,照片里的戴着金色粗链的张九龄活脱脱一个幼齿的黑社会,“老大。”
“嗯?”趴着的张九龄发出一声软绵绵的低吟。
得,算是坐实现代黑社会老大形象。
十分多钟的航行,上岛可见一块写了日本三景的石碑,比起广岛市内的张袂成阴,这里的游客只是热闹到刚好。
参观严岛神社的人众多,多的是人想在这焕然的朱红殿堂里求得一个上上签,他们经过,不屑于这一时去同人群拥挤。
王九龙觉得有东西在身后拱着他的背包。
“九龄。”
张九龄转过头,看着王九龙弯着腰拿着手机拍照,他宽大的手掌上,托着一只梅花鹿主动塞过来的毛茸茸脑袋。
“哇,这么多的鹿。”严岛上的鹿不比奈良的要凶猛,逮了人就上嘴,但也确实够粘人,梅花鹿用嘴蹭蹭王九龙的手臂,摆明了来讨食。两人不是不给,而是随身也没带什么吃的,小鹿见卖萌对两人不为所动,又蹦蹦跳跳去别的游客那乞食。
临近午时退潮的红色大鸟居开拓出一条康庄大道,海草覆盖淤泥,浅流从中流过,神社在淤泥上用石块搭出了一条可行的道路,弥山下的濑户内海,缀了蓝天,衬了鸟居,在石桥上怎么拍都是一幅绝佳的风景。
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在走众神经过的道路。
海风很大,吹的合照里的人统统乱了发型,两人小心挪步到鸟居下,刚刚从远处看,以为底下满是腐烂的黑色木头,走近才看得清,盘踞在红色木桩四周的,是镶嵌在贝壳上的硬币。
不管信不信神明的存在,在这里每天都有硬币被人丢下,安心将心愿放在这样一个角落,等待着潮起潮落,由浪花卷走硬币,带着人的心愿奔流向远方。
无关信仰,但皆虔诚且浪漫。
 王九龙从零钱袋里掏出两枚五日圆的硬币“师哥,来一个吧。”
“小姑娘把戏。”大师兄总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眼下已经开始在淤泥里捞贝壳。
“来吧,一人一个,祝我下半年飞黄腾达,买得起北京市的房,摇得到京A牌的号。”
“唉,说出来就不灵了,快快快换一个。”
换一个,换一个什么呢,张九龄看着王九龙捧着贝壳闭着眼睛许愿,大个子表情少有的认真,让他忍不住想窥探他的愿望。
但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自己身上比刚刚挂嘴更好的愿望。
那就......
王九龙睁开眼时听见噗通一声,张九龄的硬币已经扔进了远处积水的洼地。
“许这么快。”他瞄准张九龄扔去的方向将自己的硬币也扔了一个同等的弧度,也不知道水洼地里的两枚贝壳硬币有没有稳稳靠在一起。
“没什愿望,已经日上三竿,走了,觅食。”
上岛早的一个好的结果就是热门餐厅可以不用排队,在牡蛎屋正找着座位,外边已经开始排起长龙, 街上闲逛的梅花鹿闻得这热闹,也伸了个头进店里瞧。
店面不大,整洁干净,装横是日本居酒屋一贯的风格,菜单也绘制的有趣,手绘的图片一看简单明了,两人要了一份烤牡蛎和两份定食,嫌不够又加了一份油浸牡蛎做凉菜。
都说严岛的牡蛎闻名四方,今天一尝,果然名不虚传,海岛的牡蛎个个油脂饱满,咬上一口,牡蛎本体自带的酱汁和腌制的香油混在一起,除了满嘴的鲜还尝到了濑户内海的咸,这时候再配上一杯略微辛辣的清酒,化去牡蛎带来的满嘴咸味,鲜的清甜味吃的让人大呼过瘾。
一顿饭下来消灭了两瓶清酒,王九龙皮肤白,一喝酒就容易脸红,相反张九龄没这个烦恼,喝两杯碰一杯,就差来个划拳。
出门就是一整条充满日式风情的商业街,小小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卖着江户时代末期传到此地的旋盘技术所制造的各种盘子,以及运用凹雕,浮雕和立体雕技术制成的宫岛雕艺术品,看到卖最多的是琵琶形的饭勺,甚至有的商铺还提供可DIY饭勺。
“咱两又不做饭,提着饭勺回家落灰。”
于是便只买了两个当地特色的烤枫叶馒头举在手里,咬一口就挤出了热乎乎的豆沙馅。
“回去记得给烧家老两口带两盒,这个好吃。”
张九龄咬着枫叶馒头一脸的饕足,刚想感叹生活之美好,手里没吃完的东西就被冲上来的梅花鹿一口拽走,惨叫一声的人在原地发懵,边上是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搭档,最后他只能抱着鹿来了一张合照,那吃剩的馒头就当作鹿的小费了。
“这家卖什么的?”
漆绿的门面隔着一扇玻璃门空荡荡,在商业街的玲琅满目里异常惹眼。
“这是邮局,景点寄信都很慢的,之前去鼓浪屿我记得还有书店可以寄给未来的自己。”
王九龙看着邮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起。
本以为严岛面积小,没一天就能逛个遍,围着要害山走了一遭,还发现了山上隐藏的小神社,这里聚集的梅花鹿性格比山下的温顺的多,匐在树荫下乘凉,走过去抚摸它,它都眯着眼睛愉快接受。(于是乎lu了个爽)
山上可以微微俯瞰整座城镇,这时才望见对面更高大的弥山。
“去吗?听说弥山的风景还蛮出名的。”
“晚上还有烟花大会,来回加上吃饭怕赶不上好位置,下次吧,等枫叶季或者樱花季再来,漫山看得才漂亮,不是过段时间还来日本巡演呢?到时我陪你来看。”
“好。我记下了,不许鸽。”
“从哪学的...还知道鸽??”
“乐乎,关注发现新世界。”
“嚯,那回去我就下个去看看。”
下山途中听得不知何处传来的礼乐,飘扬在山间树木石碑与夹缝,欢快而庄重,仔细辨得是从神社正殿传来,本以为是神社在节假日举办的表演一类,真正亲临了现场,才发现是在举办传统婚礼,新郎还是个外国人。婚礼的过程非常安静,新人在神职人员的主持下行礼,亲属则列行两侧而坐,静静观看。
等待佳人列座之后,巫女便上前奉酒,乐师在宾客身后奏响礼乐,恭祝新人礼成。
这是场被神所眷顾的眷侣结合,张九龄忖度,如果那会儿没有分手,现在的自己大概也是宾堂里的主角之一,而王九龙,他扭头去看他的侧脸,他躲在木桩柱后探头眼观这场琴瑟和鸣,眼里露出了向往的欢喜。
张九龄心里突然一紧。
他本该是我的座上客,我本不该有其它多余的感情。
只因此时的我,且是无爱之人。
参拜神社是第一次,御手洗的流程之前也特意在网上查过,在钱箱摇铃的人不少,多是穿着和服的女孩子,因为在大鸟居处已经像神明许过愿,他们便跳过了这一流程,也是担心神明怪他们贪心。
“来抽根签。”王九龙摇着木盒子,张九龄从一盒的木根里抽出了带有11的编号,王九龙抽了一根,恰好都是两人的生辰月份,“这么巧,那九龄我跟你换换。”
张九龄捏着他的签,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吗,就不怕被我方出一个'凶'来。”
“不怕不怕,是凶我就挂在神社这绳上,逢凶化吉。”
张九龄撇不过他,拿过了王九龙带8编号的木棍,在堆积的盒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拉开暗红色的抽屉,白色的签纸静静躺在里面。
“大吉。”张九龄喃喃,有些不可置信。
“楠楠,我抽到了大吉!”接受事实的人眼角摊开了一层细纹,话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王九龙背对着他,听闻拿着签默默回头,张九龄看着他不喜不悲的表情突然哽住,“咋了?真是凶啊?”
“不是,好一些,末吉。”
张九龄心里有些愧疚,“那我还是和你换回来吧,大吉毕竟是你抽的。”
“不,末吉挺好的,师哥抽到了大吉,那要在这求一个御守随时带在身上啊,一年里都会有好运的。”
张九龄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他看着王九龙向神社里的神职人员讨了红色的御守,将他的末吉下签塞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于是他想,在大鸟居许的那个愿望果然是正确的。
黄昏时分,岛上的风有了稍小的趋势,绕了一圈回鸟居,潮水已经涨了上来,淹没了半条石头路,一对外国人站在石坝上对着夕阳双手合十地祈祷。
已经有不少人为了观赏烟花大会提早来到,正对着大鸟居的石坝席地而坐。靓丽的女孩们穿着五花八门样式的和服和浴衣,手里摇着小扇子,在草地铺着的大张薄膜纸上野餐,平常五点多就关门的商贩们今天难得推着小推车出来兜售小吃。过了六点后,天色可以说是暗的差不多了,头顶的星空在疏忽空余一下凭空冒了出来,严岛神社悬挂的灯笼,到了时间点便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朱红色的大鸟居在一阵惊呼中现身光明,浑身上下绽放着橘红色的金光。
那正是昨晚他瞧见的金色魅影。
他和王九龙都手长腿长,靠着身高优势在空地上占了不少位置,这时候人前人后已经围了水泄不通。
”没有认识我们的人可真好。“
”吃了那么多的关东煮,渴吗?”
“有点。”
“占着座,我去买水。”王九龙放下盘着的腿直起身,一米九多的个子直起来像一棵原地拔起的小树苗,张九龄听见身后的姑娘小小地哇了一声。他环顾了下四周,多的是眷侣一同前来,也难怪,看烟花这么浪漫的事,谁不想和心爱的人一起。怎么自己偏偏找了搭档,还专门跑来日本看烟花。
果然人不能在深夜做决定,还是神志不清的时候。
海面突然传来音乐声,人群哗的一下开始骚动,大鸟居下已经架满了相机支架,人们掏出了手机,随时准备记录升空的第一颗花火。
“九龙?”他望向身后,烟花升起的声音在那一刻响彻夜空,拉长的'咻咻'声,伴随着人群欣喜的尖叫,而他在身后每一双谪亮的双眸里看见了那团巨大的烟花。
是金色的。
“九龄!”王九龙提着两瓶啤酒,艰难地挤开人群,向着他的方向而来,两个人都无暇去看此时的漫天金线,他们在火光中望进了彼此的眼睛,去看那里面比花火还要美丽的颜色。
他们错失了烟花大会的第一枚烟花。
“只能买到1664了。”烟花声巨大,他嘶吼着将信息传进张九龄的耳朵里。
瓶子是已经开好的,张九龄还没来得及咽下一口,连接着十几枚烟花一起打响整个天空,擂鼓般的咚咚声,响彻整片海岛天际,烟花绽放了不同颜色的细丝,一串串垂挂下来,像落幕的彩带,余韵魅人,最终落入深蓝的海面熄灭殆尽。
人们在雀跃惊呼,他无声看完这场壮观的演出,灌了一口白啤在喉,果酒在嘴里摊开了一场饕餮盛宴。烟花没有停歇,水上的焰火从海面打上天空,呈扇形在夜空散开,卷着浪的海面映着焰火的五光十色,犹如另一个平行世界。
王九龙在他的身边惊叹,拍着的视频录进去了他哇哇的叫声,张九龄看着王九龙被焰火照亮的双唇,被白啤润的透亮,他不动声色的又灌下一口,解开喉咙深处突如其来的紧致。
妈的,想接吻。
烟花不断变着花样,有的连续发射,声势浩大,有的不断变形,变色,有的人欢呼雀跃,有的人心照不宣。
大鸟居在盛宴里静静矗立,烟花在天空绽得十分美丽,可最终都还是要荣归故里。再无艳丽的机会,张九龄有些惋惜。
他喝下1664的最后一口,感受到自己放在草坪上的手被轻轻覆盖住,王九龙没有看他,他在看烟花,侧脸和双眼被不由分说印上焰火的光彩,看不清白皙皮肤下淅出的红,整个人在夜晚里熠熠生辉。
两篇已经喝完的1664被推倒在一旁,他醉了,他应该也是醉了,还醉的离谱。
张九龄没有动静,王九龙没有回应,大手覆着小手,谁也没说一个字。
漫天的花火里,声响盖住两颗跳动的心,不言由喻。
九龙你看,我就说这是场一生难忘的烟花。
隔天张九龄在渡轮旁等着王九龙回来,昨夜的事情到最后被双双当作没有发生,只是当想起来时都无法忽略昨夜心跳加速的那段经历。
他看着昨日写满爱侣名字的沙滩,经历了昨夜的涨潮和今早的退潮后,已经恢复如初,所有的名字被逐一抹去。
他会是这样吗,哪一日,不爱了厌倦了,就随随便便抹去心口上的名字。
他摸出口袋里的御守,掏出里面的大吉上上签,写满了日语的文字他看不懂,但只是看着,就觉得整个人都被温暖起来,想想王九龙不就是这样一个人。
而他的好运,是王九龙带给他的。
被回程的时间催得紧,远远看到王九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地赶来。
“去哪了这么久?”
“亥,这不出来玩总要带手信回去给他们,就买了些枫叶馒头和牡蛎。”
“那我昨天提议怎么不昨天买?”
王九龙有些支支吾吾,推搡着他上船,张九龄觉得有些疑惑,回程的途中又打探了几次都没能套出话,索性不追究,没多久便忘个一干二净。
旅行结束,生活也回到正轨,他俩该说相声说相声,该蹦迪照常蹦迪,那晚的烟花大会仿佛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谁也不主动去提起。
奇怪的是原本缠着要讨说法的女人,在张九龄回国之后,再鲜有消息,张九龄也逐渐放下纠结的感情。专场一场接一场,热火朝天的举行,下半年真的如愿以偿地开始好了起来。
当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王九龙却成了他最大的难题,他确信自己对这个搭档六年的人有着异样的感情,但苦于不知如何开口,王九龙对他比原来关照有加,被粉丝们拍出来的眼神也确实暧昧不清,但两人却总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距离从日本回来的一个多月后,他在德云社后台收到一份包裹,说是包裹,其实也就信封大小,轻飘飘一个,被后台师弟们取笑是哪家的黄花大闺女送来的告思书,只有王九龙无动于衷。
他拉过张九龄同他耳语,“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同我一同回去时你再拆。”
这下可憋坏了张九龄,站在台上说绕口令时因为这事还忘了词,惹了个满脸燥,低头骂了笑得一口白牙全露出来的王九龙一句没心没肺。
进了后台火速换好衣服的人催促着王九龙,他倒不紧不慢,但真正坐到驾驶座上,张九龄又耸于去拆。
“你到底放了什么?不会是炸弹吧。”
王九龙丢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你拆开就知道了。”
静谧的空间里除了撕信封的声音,只剩下两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这是?”他捏住那一节红色的丝滑布袋。
这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从严岛神社带回的御守被他日日带在身旁,那里面存放着对他来说相当宝贵的东西,他为他攒的,一整年的好运。
“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御守给我?”
他再看看信封上的字样,确确实实是王九龙的笔迹,“赠张九龄”四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原地址写的是严岛邮局。
他这才恍然那天王九龙迟来的原因。
王九龙趴在副驾驶前的靠板上,将张九龄的表情尽收眼底,张九龄扯出那张写着末吉的下签,瞪着眼想讨个回答。
王九龙于是正坐起身,“因为我想将我的好运都给你,即使在神社我拿到的是一张末吉,我还是想着,就算我只有那一点点的好运,我都想全部花在你身上。九龄,1664那样的啤酒,是喝不醉人的。”
张九龄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间想起那晚的第一枚烟花,那是他唯一记得的形状,金涛垂条,在那一眼里印出了一场让人置身其中的仙宫,以至于后来的焰火再如何璀璨明亮,也不及再回到当时多看的一眼。
“楠楠,你不会只有那一点的运气。”
“嗯?”
“在大鸟居时我许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的楠楠可以一切心想事成。”
“所以...”
“所以神明他听到了,所以我才要说其实我也喜欢你。”
此时一个拥抱和一个吻,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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