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落叶（十）

“欸？不是说···”褐突然有些摸不清头脑，没有借过东西的话，那为什么要自己去找夏目玲子呢，而且，阿原的病又该怎么办。
“你倒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习惯了为麻烦的少年担心的猫咪，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怀疑对方的用意了。毕竟友人帐的存在，对任何妖和人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倒是抱着猫咪的少年不曾说什么。
“没什么意思，”原仅仅是倚靠着树干站起来也觉得费力，“我原本是想把褐骗走而已，倒是没想到，夏目玲子还会有后代留下来···”
“骗？为什么？”褐忍不住问出口。
“当然是因为他就要死了。”猫咪从见到这个名为原的妖怪本体开始，就明白了对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治愈的可能了。
“怎么会！”听到猫咪的话，褐完全不能接受，双手忍不住抓住了身旁阿原的衣摆，努力看清对方的表情，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夏目听到猫咪老师的话，也被吓了一跳。死吗？那褐该怎么办。
“对不起，骗了你，褐。不过，从你走了以后，我就后悔了。”原看到褐的眼泪已经哭湿了衣襟，“没有你以后，我从发现一个人的日子，原来这么无聊。褐，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我的身边。谢谢你回来了。”
褐已经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明明他已经找到了玲子的后代，可是结果，他还是没能帮上自己的友人。
“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早点说出来呢？”直不曾开口的夏目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要把褐骗走？如果他回来，却发现你已经不在了，他岂不是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害了你？明明是互相担心，为什么不坦白说出来?”
“为什么？”原看着红着眼睛的人类少年，“大概，就是怕他知道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至于，我离开了以后···妖怪漫长的岁月，应该足够用来遗忘了。”
“我不会忘记阿原的！”原本哭泣的小妖怪忍住伤心，大声地说。
原不意外，小妖怪现在说的话，只是浅浅地笑着回应他，”はい。“
尽管，原的事情，夏目和猫咪老师并不能帮上忙。但是夏目还是执意要将对方的名字归还，虽然对于原来说，可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在归还名字时，夏目贵志隐约看到了原的记忆中，和玲子的片段。
在玲子爽快地打败了原以后，原如约交出了自己的名字。玲子坐在原所在的树枝上，等着原写下名字，随意问起对方，为什么在对方这一片范围没有其他妖怪来往。
“原先是有妖怪常来的。这里原先有一汪泉眼，还有灵气呢，不过自从泉眼枯掉了，就没什么妖怪过来了。听有些妖怪说，因为我扎根在这里，吸尽了泉眼的灵气，所以泉眼才枯竭。还有传闻说，我还会吸走别的妖怪的灵气，所以就没什么妖怪过来了。”原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将那张能主宰自己性命的纸张递给了玲子。
“哦。”夏目玲子接过了写有名字的纸，放入一贯用的账册里。
“那你呢，”玲子不变的淡然让原有些好奇，“你收集妖怪的名字，集成友人帐，又是为什么？”
玲子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地上，回望树上的妖怪，“我本来就是一个怪人。怪人的话，做什么奇怪的事，要什么理由吗。不过是因为有趣而已。”
原一时语塞，只能看着少女不回头再次进入茂密的树林中，消失了踪影。
在夏目贵志和猫咪老师，沿着山路往回走时，一人一猫都没有说话。只有山风摇摆树枝，树叶摩挲发出的阵阵声，还有不断高鸣的蝉声此起彼伏。
忽然，在事后山林间远远地传了熟悉的声音。
“夏目大人~”
夏目贵志站立在原地，顺着声音看去。原本走在前面的猫咪老师，轻巧地跳了几步，挡在了声音来处。
“褐？”夏目看着小妖怪气喘吁吁地举着什么东西就跑了过来。
“小妖怪， 你还追来干嘛~”猫咪看着那个被包裹着的东西，饶有兴趣地围着小妖怪走了一圈。
“因为这个，”说着，褐就打开了拿着的包裹，原来是一只被封住了口的土陶瓶。“我说过的，要请你尝尝阿原和我一起酿的酒。”
猫咪看到酒，就抱在怀中，欣喜若狂，“就说忘记了什么嘛，如果不是为了酒，我何必这么辛苦跑这么远来这种破对方。”
“猫咪老师！”夏目抢过酒瓶，想要还给褐，“抱歉，我并没有帮上忙。你还是收回去吧。”
猫咪从酒瓶被抢走，就不断试图从夏目手中抢回来，反而被夏目一手遮住了胖脸按在了地上。
褐却摇头，“夏目大人，如果不是你相信我，跟我回来，我可能就见不到阿原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请你收下吧。”
说完，褐就向夏目告辞，准备回转。
“褐，”夏目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妖怪，“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应该还是像以前一样吧······对了，我还要把这次看到的新干线告诉阿原呢，还有好多好多东西呢！阿原一定也很想知道我出去以后，都看到了什么。”
原本有些神伤的小妖怪，说着又开始有了活力。
“夏目大人，再见啦~”
夏目朝着往山林深处的褐，大力地挥手告别，就像要为对方鼓劲一样。
一旁已经开始享受起美酒的猫咪老师，看了看又重新沉默下来的人类少年，心中不免叹气对方麻烦的心软。
“事物之易逝，就像秋日里的落叶，终归会有落下的那一刻。身为生命短暂的人类，你不应该比妖怪更清楚吗？”猫咪饮下了一口酒去，酒中隐约着能尝出一种来自某种植物的稍带苦涩的清香。
看着这片宁静的森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曾停止四季的轮转，生生不息。夏目贵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躺在一旁快乐地饮酒的猫咪说，“猫咪老师，我们也回家去吧。塔子阿姨肯定在等着我们回去了。”
猫咪想起塔子还算不错地厨艺，喵地一声跳上夏目的肩膀。
既然落叶纷纷的秋季终究会到来，那么就现在尽情享受夏天灿烂的阳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