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真武（又名穿越异界养生练“太极”）第四章 四时拳桩

第四章 四时拳桩
翌日。
临近巳时时分，夏云生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出来，院子里的谷湘云已等候许久，正在演练打着一套拳法，望去端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夏云生陡然有些心虚，因为谷湘云说过今天要教他拳法，他却把她一晾就是将近两个时辰，自己睡到快日上三竿才起。
就连他都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昨夜向白狐学拳的缘故。
见夏云生总算舍得起床，谷湘云收拳站定，说道：“我要教你的拳法分别对应了人体四时，今后最好卯时练拳，裨益最大。”
夏云生掩去一脸尴尬，点头如捣蒜。
虽然谷湘云并未说甚重话，但夏云生莫名觉得羞愧难安，像是干了什么无恶不赦的事儿。
谷湘云微微颔首，缓缓拉开一个拳架，不疾不徐，夏云生见之，无端有种春意生长，朝气蓬勃之感。
“这门拳法是我根据先人典籍，自己琢磨出来的，分别对应了人体四时的变化，因此我将之命名为‘四时拳桩’。”
“拳法共分四式，旦慧，昼安，夕加，夜甚。”
“我现在给你演练的便是第一式，旦慧，你也可称其为春生，并无不可。”
她一边演练拳桩，一边分神阐明诸多晦涩难懂之处，纵然一心二用，拳架依旧衔接如意，没有半点凝滞，如行云流水。
夏云生听得全神贯注，虽有疑窦，但只是压在心中，待谷湘云收拳站定，才问道：“假如说卯时练这‘旦慧’效果最佳，其余三式，是否也有各自修炼的最佳时辰。”
谷湘云五指微微攥起，向前方虚递一拳，竟有淡淡白雾凝而不散，可把夏云生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看得暗自咋舌不已。
“卯时时分，旭日初升，朝则人气始生，阴气衰，故名曰‘旦慧’。”
“这是最适宜修行旦慧的时间，而其余三式的练拳最佳时机，则是午时，酉时，亥时，裨益最大。”
“但你也无需拘泥于此，拳是死的，人是活的，需得你自己注意这点。”
“懂了么。”谷湘云问。
“马马虎虎。”
夏云生坦诚回道，说这话时他心里不免有些小心虚，毕竟这有损“天才”形象。
谷湘云表情倒是没有变化，直截了当说：“说再多终究是纸上谈兵，不如亲手练一练。”
夏云生不动声色咽了口唾沫，抱着慷慨就义的心态，腰板挺直站定，身形舒展，拳架徐徐递出，乍看与谷湘云如出一辙。
谷湘云眉头微挑，心头有些惊异。
非是夏云生出拳太过拙劣，惨不忍睹，而是夏云生只凭方才观摩，就能将“旦慧”拳式练至形似境地，非但如此，似乎就连她的拳意都“偷学”了几成。
该说不愧是昔年天骄榜天骄，纵然武功尽废，记忆全无，武道悟性依旧让人叹为观止。
心神沉浸拳法犹不自知，当夏云生缓缓收拳站定，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发觉体内有股暖流淌遍全身，如冬日和煦阳光，说不出的舒服。
经过昨夜请教白狐，夏云生已大致琢磨清了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
初入武道，谓之“内彻九气”，彻者通透也，内彻九气即内通九气。
虚、亢、缓、真、凝、归、盛、散，成。
此为九气，每一境皆对应了武夫九境，九境又细分为修力、练气，通神。
夏云生寻思着，自己应该还属于不入流，连气虚——修力第一境都不到。
扭头目光瞥向谷湘云，她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寡淡表情，让人无法琢磨出她心底所想。
夏云生惴惴不安，不知自己方才瞎打一通的那套“王八拳”，合不合格。
良久过后，谷湘云才缓缓说道：“好高骛远，没学会走就想学跑。”
夏云生当即傻眼，这算什么评价。
谷湘云清了清嗓子，说：“过于追求拳桩拳形，一味的模仿我，须知这天下拳路浩如烟海，便是出自同门的师兄弟，按着同一本拳谱练拳，练出的拳法拳意都天南地北。”
“你该做的是，将拳桩融会贯通，以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出拳。”
撂下这话，谷湘云施然然离去，只留夏云生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白狐来到院子，趴在石桌上，对于谷湘云有些感同身受。
任凭怎样的明师，摊上这么个天资横溢出类拔萃，甚至能够举一反三的弟子，都会感到痛并快乐着。
也难怪谷湘云会“鸡蛋里挑骨头”，给了这么个对夏云生而言立意太高也太早的评价。
夏云生挠了挠头，向趴桌上的白狐问：“狐爷，你说刚才我拳打得如何。”
白狐面带嘲弄道：“稀烂的很，三岁小儿估摸都能比你打得好。”
它深知夏云生是那种你给他几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主，要是夸赞他几句，天知他的小尾巴会不会翘到天上去。
故而它才昧着良心这么说。
夏云生有些尴尬，暗自嘀咕自己真的有这么弱鸡么。
他故作无事地转移话题：“狐爷，你觉得这四时拳架，武功品级如何。”
天下武学功法共分九品，由下往上是——下、中、上、奇、秘、极、超、绝，神。
但最高品秩的神一品与绝二品基本只流传于野史传闻中，据闻就连正道六玄，镇宗绝学都仅有超三品品秩。
“我观那拳意根本，还算马虎。”白狐说，“但与寻常注重杀力的拳法不同，这四时拳法，对茁壮气血淬炼体魄极有裨益，这点尤为难得可贵。”
“大概能有奇六品。”
对此，夏云生只是“哦”了一声，再无下文，没有流露半点惊叹之情。
他是初来乍到，对于这个世界还处于半知不解，不懂“奇六品”武学所代表的意思；而白狐则是眼界极高，区区六品武学，还不被它放在眼底。
若有外人在场，恐怕要把无动于衷的一人一狐暴揍一顿，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须知，琅琊郡品秩最高的武学都仅是上七品，若是被人得知有六品功法，琅琊郡恐怕就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夏云生想了想，又问：“昨夜我练的拳架属于什么品秩？”
白狐给出个很欠打的回答：“你猜？”
夏云生白眼一翻，懒得搭理。
他折返走回卧房，并不是为了补个回笼觉，而是要开始今日的修行。
盘腿端坐床榻，膝上横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夏云生默默念诵龟蛇功口诀，从鼻孔处涌现喷出两股雾气，如两条细小玄蛇，蜿蜒游走不定。
夏云生双目微阖，心神沉浸其中，犹不自知。
蓦然间，夏云生从玄而又玄的状态中剥离，魂魄被人生生从肉身上拉扯出来，睁开眼，他又成了虚无缥缈的一缕孤魂模样。
夏云生并未因此而惊慌失措，神色有着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摆开架势，双膝微屈，缓缓递出个沧桑古朴的拳桩，夏云生分明只是个如同风中残烛的漂泊孤魂，这一拳递出，竟似要高出九天之外。
拳架名“玄天”，意在玄天之上。
“一念清灵，魂识未散，如梦如醒，类乎鬼也，此乃阴神。”
白狐悠然说道，“我昨夜教你的拳法名叫玄天，最适宜你阴神练拳，并藉此淬炼神魂，反哺肉身体魄。”
“应当与你说过，你之所以会频频阴神出窍，是因为你的魂魄与这具肉身‘藕断丝连’，若做比喻，就是你的肉身像个放风筝的孩童，神魂则是孩童手里的纸鸢，随着纸鸢越飞越高，也就是你神魂离体时间愈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再也飞不回来。”
“我推测你之所以会‘魂肉分离’，是因为曾经死过一次，魂魄脱离肉身桎梏，飘离天地太长时间，这具肉身已不再容纳你的魂魄，你也只是‘借住’在这肉身罢了。”
心中陡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夏云生出拳稍慢了一拍，微弱不可觉的拳意立时断掉。
白狐抬起爪子按在锈剑上，夏云生无端心头一悸，恍然有些明了。
他之所以能“苟活”至今，是因为有这柄剑作为压胜物，稳固神魂，否则早在第一次阴神出窍，他恐怕就被游离天地间的罡风吹拂，神魂飘散，投胎转世去了。
至此，又有新的疑问生出，他的前身到底是因何而死，这柄锈剑又有什么玄机。
种种疑窦萦绕心扉，挥之不去。
虽然只是一介魂魄，但夏云生还是莫名感到脑壳疼，你说穿越就穿越吧，咋还让他穿越到这么个“问题少年”身上。
果然魂穿也是个技术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