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 之四

亭子立在红毯旁边，红毯从地平线无限远处延伸到地平线另一侧的无限远处。亭子里是一只湿透的灰猫，披着一条运动毛巾，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方圆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去和他搭话
“你好。”
“你好，水来了。”灰猫听到有猫在和他说话，顿时伸展开来一点，睁开了眼睛。
“你从哪里来？”
“风市。”灰猫抖动了一下湿漉漉的耳朵，“那时我在卖小蛋糕，但是水来了。”
“喔。”方圆听着，却不是十分明白。
“我只是在卖我做的纸杯小蛋糕。可是我忘了撒葡萄干。可是我还没热炉子呢，所以我还有机会把它们取出来。但就在这时，水来了。”
“这么说，你不得不把它们留在那了，不是吗？”
“只能这样了，他们说，水可大了。”
方圆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觉这只灰猫的年龄似乎不小了，于是改了称谓。
“您落水了？”
“是啊，我刚放下烤盘，水就来了。”他咳了一下，顿了一会，说道“我现在坐在亭子里，刚才有一群年轻的猫路过这里。他们都是很好的小伙子啊，有一只给了我一条毛巾披着。”
方圆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没准是个疯子。
“那您是从哪边到达这里的呢？”
灰猫颤巍巍地从毛巾中伸出右爪，指向红毯左边。
“那边一定就是南方了。”方圆这么想着。
灰猫又从毛巾中伸出左爪，指向红毯右边。毛巾稍微向下滑了一点，灰猫立刻收爪，扶了一下毛巾。
“唉，这没用，我忘记啦。”说完，他打了一个喷嚏。
“那，您要去哪里呢？”方圆仍不死心，他觉得这只灰猫凭借自己的力量几乎不可能走过来，更不可能在一片干旱的沙漠正中央全身湿透。
“我哪里也不去了。”灰猫答道，“我只是在卖小蛋糕，但是水来了。”
方圆感觉到这是一个死循环了，随即想到这个家伙或许是由于忘记了逃离的方向而留在这里的。
你可以在沙漠里迷路，在风市迷路，在海洋上迷失方向，那为什么就不能在一条红毯上迷路呢？
“我只是在卖小蛋糕。”灰猫说着，眼神呆滞。
突然，他来了精神，“你，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要去的，对吗？那快去吧，你要去哪里呢？”
“我是要去找停留在骷髅上的金丝雀的”
“停留在骷髅上的金丝雀。”他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了，快去吧，祝你好运。”
“谢谢您，再见。”
“再见。”
方圆出发了，他走向了红毯的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