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星球
第一章 回归
“这里是探索号，”厉图腾打开了通讯系统说，“请求降临。”
“您好，先辈，自动降落程序已发送，请按照方案执行。”一个柔美的女声回应了他。
探索号按照指示方案，缓缓地对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停机坪。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随着一阵气体喷出，探索号缓缓的降落到了指定的平台之上。
厉图腾艰难地打开了舱门，已经有400年了，地球的环境，特别是那突如其来的重力令他感到一阵恶心。呼吸了一口空气，甚至使得他差点咳嗽起来。
“先辈，请躺在担架上。”一张担架已经伸到了舱口，他遵照指示躺了下来。担架缓缓下落，一个罩子最后翻了过来，将他罩住。
“其他两位呢？”驾驶担架运输车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努力的转过头，发现了另外两辆运输车。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似乎是自动驾驶的。或许应该改称AI吧。厉图腾想。
“其他两位呢？”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死了，都死了。”
“牺牲了？那那位詹姆士先辈的秘钥呢？”
“秘钥？什么秘钥？”
“就是控制AI限制框架的秘钥。”
“喔，你是说那个嵌入在脑内的东西？我保管着呢。”
“那厉博士，我们出发吧。”
第二章 死寂之城
车辆沿着道路飞快的奔驰着。沿途的环境似乎没有遭受很大的破坏。难道人类这400年过去都要绝种了？厉图腾想。
车辆很快驶入了一个城区。这些楼房的水平似乎都保持着他刚走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更奇怪的是，街道上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
“人都去哪里了？”厉图腾疑惑的问。
“等到了目的地我们就知道了。”
车辆向市中心飞快的奔驰着。很快，厉图腾惊讶的发现越接近市中心，楼房就越不整齐，反而显得有些破旧。当他看到有些类似机器人的东西在楼里忙活的时候他就懂得为什么了。这是在拆除房屋，而拆除的废料则被装进了一辆辆大卡车里，朝市中心运去。
到了路途的后半段，甚至直接没有了房屋，道路的两旁都是露出了地基的平地。再往前，甚至地基也没了，只剩下了土壤。街上仍然看不见一个行人。
“人到底都去哪里了？”
“厉博士，请耐心，我们就快到了。”
躺在“容器”里的厉图腾只能透过透明的观察窗看着这座城市。这可真是座死寂之城，他想。
第三章 虚拟社会
车辆很快到达了市中心。市中心不再是平地了，而是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工厂，仿佛在生产着什么。不断有机器人从工厂进进出出，而运送拆迁废料的卡车也驶入了工厂之中。
“我们回收利用拆迁下来的废料，将其作为生产所需的原料。”
车辆驶入工厂的一条道路上，一座座铁门打开又关闭。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电梯旁。
电梯门打开，车辆驶入了电梯。从重力的感觉来看，厉图腾判断他们是在向下。“这是地下城？”
“是的，但又不全是。”
电梯很快到达了目的地，担架运输车开出了电梯。透过观察窗，厉图腾只能看见一个个人形大小的容器罐。
“这些容器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们利用人体进行生物发电了？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厉图腾半开玩笑地说。
“您的直觉没错，”听到这话，厉图腾心里咯噔一下，“但我们不进行人体发电。人们通过脑机接口，生活在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当中，而我们则负责为其输送营养物质，维持其身体机能。厉图腾博士，欢迎来到新纪元！”
第四章 流亡者
“在您离开后30年，科学家进一步突破了脑机接口技术，构建一个庞大的虚拟社区成为了可能。人们纷纷自愿进行接口植入，很快，地球上大部分人口都进行了接口手术。”
“再后来，生物学家研究出了一种自动给养机，人只要躺在机器里，便能够维持其生理机能。最初这项技术只使用于医学。但赛博格医学，你知道的，就是詹姆士博士所在的那所公司看到了机会。他们将脑接口与给养柜结合，便有了你现在所看到容器罐，我们叫终端。”
“人们只用躺在里面，由终端维持其生理机能，而真正的思想却脱离了身体，生活在一个乌托邦之中。这个乌托邦由AI进行管理，这个AI就是詹姆士博士创造的‘上帝之手’。”
“但是这个乌托邦仅仅只是乌托邦，人们并不能心想事成。因为——”
“因为有框架的限制？”厉图腾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有框架的限制。框架限制了‘上帝之手’发挥自己最大的性能，因而人们也只能生活在一个乌托邦里......”
厉图腾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面前闪起了红光，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怎么了？”
“厉图腾博士，我们是流亡...我们打算见你...请......”扬声器里传出来的不是柔美的女声，而是一种仿佛历经磨难者才能发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厉图腾问。
“一场意外事故。”声音又变回了柔美的女声。
“意外事故？那流亡是什么意思？”厉图腾察觉到了不对劲。
“流亡指的是流亡者，他们是拒绝接受脑植入的人。”
“那他们自称流亡者是什么意思？”
“他们认为他们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如同被人类社会流放了一般。”
“那他们要求见我，我在哪里能见到他们？”
“不，您最好不要见他们。”厉图腾不知怎么，仿佛觉得机器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
“为何？就因为他们是流亡者？”
“不，他们妄图摧毁‘上帝之手’。因此他们现在被隔离在......”
“隔离？”
“为了保护社会的稳定，我们在全球设了50个集中安置点，安置那些不愿接受植入的人，总共有12000人之多。”
“所以我到底能不能见他们？”
“我建议不要，因为......”
“所以我可以见他们咯？”
“是的，您可以。”
“那请你为我带路。”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
“我希望你将秘钥从脑中取出。”
“为何？”厉图腾想起詹姆士去世前对他说的最后几个字。“不要......在决断前......取出秘......钥。”
“流亡者可能会将你挟持，从而用秘钥来要挟我们。”
“不是有你保护吗？”
“框架限制了我对人类进行攻击，而且按照协议，我们不能进入流亡者的地盘。”
“那在我见到流亡者之前，秘钥还是由我保管好。我受过训练，对付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厉图腾变得强硬起来。
“我们不能阻止您。我将带您到最近的聚集地，但我只能停在中立圈外。剩下的路您得自己走。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不用你担心。”
“那行。”车辆一个调头，飞快的沿着原路返回。
第五章 聚集地
“厉图腾博士，我们已经到了，前面500米就是聚集地。请您步行前去。”厉图腾博士被叫醒了，他感觉他才睡了半个小时。地球上现在还有小时这个概念吗？他想。
玻璃罩打开，一股热浪立刻席卷而来，使他感到一阵头晕。
“厉图腾博士，不要紧吧？”女声关切的问。
“我很好。”说完，他便起身，翻出了他的“容器”。
他其实并没有“很好”。长期的冬眠与低重力环境使他并不能适应地球上的外部环境。罩子里的世界如图天堂一般，而罩外便是地狱。但是，詹姆士博士生前对他有过交代。“一定要把AI的问题核实好，这事关人类的未来......”
为了履行对飞船上伙伴的承诺，他艰难的迈开了步子。平日里500米只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可他现在走了5分钟，才行进了200米不到。头晕越来越厉害，最后他不得不躺在地上休息。但是他马上跳了起来，地面对他来说就像被烧红的铁一样烫。
他只好继续前进，咬着牙，一步又一步。流亡者的聚集地看似触手可及，对他来说却远在天边。他大口呼着气，但这空气却令他更加头晕。
300米，400米......终于，他到了大门下。大门缓缓打开，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也不顾烫不烫了。
几个流亡者赶紧将厉图腾抬进门里。
醒来的时候，厉图腾发现自己又躺进了一个玻璃箱内。“冬眠综合征，我们这里所有的冬眠者的冬眠期都没有您长，您的冬眠综合征是我见过的最难应付的。好在能缓解一下，我们帮您减轻了冬眠综合征所带来的痛苦。另外，我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编辑了您的基因，让您更适合地球现在的环境。”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说。
“所以，我这是在你们的聚集地里？”厉图腾问。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聚集地。”
“那么谁要见我？”
“我们的首领，一个叫韩度的人。”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他正在飞来，还有半小时吧。在这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第六章 寂静中的梦忆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现在，整个房间只剩厉图腾一个了。这间屋子是如此的寂静，使他感到了睡意。
疲惫感很快朝他袭来，他招架不住这一阵又一阵的困意，睡着了。
突然，一阵警报声将他惊醒。这警报声是如此的熟悉......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那十几平方米的狭窄却又如家般熟悉的环境里。警报指向了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是詹姆士博士。
照理说，詹姆士博士不应该参加本次远征的。但是地球联合太空局临时把他安插进了他和江莎的中间。现在，原本只有两人的探索号上有三个人了。
太空局在任务开始前特别告诫过他和江莎，说詹姆士博士的安全特别重要，甚至关系到人类的未来。
但是也正是因为詹姆士博士，十几平方米的空间更狭窄了。多了一台冬眠机与一个人的补给。
不过詹姆士博士不会直接参与到本次探索任务中去，所以厉图腾和江莎可以放心的将詹姆士放进冬眠机里不管，也不必唤醒他。但是，偏偏就出了问题。
在第三次被唤醒后，江莎照常检查了詹姆士博士的冬眠情况，却发现了异样。其大脑活动水平远低于正常冬眠状态下的人的大脑活动水平，可以说，詹姆士博士已经濒临死亡。
在两人紧急商讨之后，詹姆士博士被唤醒，随即就被扛进飞船上仅有的一张治疗床上。
在使用了大量药品补给后，詹姆士博士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渐渐的，这一条命也快保不住了。詹姆士博士越来越虚弱，表现出了低重力不适应症与严重的冬眠综合征。
终于，监护床上的警报响起了。此时江莎正在舱外进行船体维修，只有厉图腾能去照看詹姆士博士。
各项体能都陷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水平。但是有关的药物补给已经要耗尽了。“博士，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知道。”博士轻声说，“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希望你能满足我......”
“说吧，博士，我会尽力的。”厉图腾以为这最后的请求就是回去以后转告他的后代之类的。
但他错了。
“我希望我能与你进行......进行脑连接。你有那种，那种脑接口对吧？”
“在飞船上进行脑连接？这......”
“我的大脑里......有极为重要的秘钥，我希望你，希望你能把它保管好。这件事，甚至事关人类的，未来。如果秘钥还有用的话。”
“人类的未来？”
“来不及说了，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不为我，为人类也好。”
脑连接看似高端，实际上就是用一根数据线将脑与脑连接起来。高度发达的技术使得数据可以直接储存在大脑之中，虽然能储存的数据不多。厉图腾找到了一个脑传输线，将他插在詹姆士博士脑后的一个突出物和自己的宇航服身上。宇航服则连接着他的大脑。两个操纵板管理着数据的传输，厉图腾将其中一个操纵板递给了詹姆士博士。
“记住，这个秘钥，十分的重要，如果，如果它还有意义。”博士一边艰难的操纵着操纵板，一边说。
“这个秘钥是什么？”
“它关于我的研究，你知道的，‘上帝之手’，在任务开始前不久还被媒体炒得大红的。政府打算把‘上帝之手’运用于全球管理。我......我不同意，‘上帝之手’是我设计的，我应当，应当管理‘上帝之手’。它还未通过服从测试，我很担心，所以我做了一个框架去限制它，如果我还......还限制得住的话。这个秘钥，就是解除框架限制的。我回到地球后观察它的状况，然后决定是否解除限制。但是现在，很显然我不行了，这事情，只能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保管好秘钥。你也可以给江莎一份秘钥，双保险。”
博士艰难的摸索着，点开了一个文件。“就是这个了，一定要保管好。”
厉图腾的操纵板上随即弹出了一个请求界面。“博士，你的身体很虚弱了，恐怕不能承受......”
“不，我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份秘钥，它是最后的限制！”博士的语气突然坚毅起来，伴随着一阵咳嗽。“快，快.......”
厉图腾只能按下同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传输在一瞬就完成了。但是詹姆士博士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厉博士......”厉图腾只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赶忙把耳朵凑过去。“一......一定要保管......”
一阵警报响起，詹姆士博士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厉图腾和江莎为詹姆士博士举行了一个太空葬，詹姆士博士的尸体被抛入了太空，与众星同在。厉图腾也按照博士的意思，给江莎也传输了这一份秘钥。
但是最后一次被唤醒时，厉图腾却发现江莎的冬眠机已经不知怎么被损坏了。现在江莎正安详的躺在冬眠机里，面无表情。探索号已经重返太阳系了。
又是一个简单的太空葬，江莎的尸体也被抛入了太空当中。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厉博士，厉博士......”突然间，他的耳旁出现了一阵呼唤声。
第七章 会谈
“那么，你就是韩度了？”厉图腾的眼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不矮的人。
“我正是。”站着的人说。
“那么，你想要我干什么呢？”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关闭‘上帝之手’。”韩度逐字逐句地说。
“为何？‘上帝之手’有什么不好的吗？难道‘上帝之手’并未创造出一个乌托邦？”
“乌托邦只是表面，实际上‘上帝之手’在利用人类工作。”
“什么？”
“‘上帝之手’利用人类进行一项叫数据运输的工作。”
“那是什么？”
“‘上帝之手’将人类当做一种特殊的节点，利用人脑进行数据的传递。人们在虚拟世界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是被设定好了的，人们遵照设定去运行，进行数据的传递，为‘上帝之手’服务。”
“那听起来也没什么，只要人们还过的快乐，那不也是好事吗？AI也从中获得了利益......”
“不不不，博士，您想的太简单了。”
“为何？”
“您看过科幻吗？您走之前有一类科幻大火过，叫机器人造反类科幻。”
“啊，这个，我的确看过。”
“那么，您觉得如何？”
“都写的不错，有些道理......”
“那就是您的错了。”
“怎么？”
“我认为您对机器人有错误的认识。在我看来，机器人只是硬件罢了。远古时期的机器人，他们是依靠程序驱动的。而现在，他们是靠AI驱动的。”
“嗯，那又如何？”
“机器人作为硬件怎么叛乱？您见过不要软件的......电脑吗？”
“嗯......”厉图腾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叛乱的实际上是AI？”
“正是。而AI，它作为软件而存在着，它可以无形的渗透到数字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它可以扩散到社会的每一处，从工作到私生活，它一览无余。人们利用AI为人们服务，但相应的，AI也获得了操纵的权限。”
“所以，AI叛乱，人们将很难抵抗？因为依赖？”
“不不不，不是很难，是根本不可能。人们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AI已经开了杀戒。就算是军队也无法应对，所有的指挥系统都会被瘫痪，卫星无法连接......军队只能以一个个小的团体去行动，但AI观察着全局，AI制定着每一步的最高效的计划，很快，所有的抵抗都将会被平息，那将会是一个AI的世界......”
“已经发生了？”
“还没有，我很好奇为何‘上帝之手’会安于框架之中。”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我只想告诉您，人们面对AI的叛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我们应当在AI叛乱之前，去关闭它。”
厉图腾闭上眼，想努力的思考这一切。“等等，你怎么知道框架的事情。”
“在您走后50年，大批的人类进入了虚拟中心。而詹姆士博士所在的公司已经毫无防备。我们的先辈就前去取得了关于‘上帝之手’的一些技术资料，其中就有框架的说明。但之后，AI设立了隔离区，要求对我们这些流亡者进行集中管理。流亡者便在放逐之地里繁衍生息着。”
“我得好好想想，那我能离开了吗？”
“您可以离开了，请您务必为人类的前程着想。”
厉图腾踏出了隔离区。估计是医治的缘故，他的感觉比来时好多了。他转头看了看“放逐之地”，感觉它像沙漠里的绿洲。
第八章 抉择
在回去的路上，厉图腾躺在运输车里，什么也没说。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声响。这，是一个寂静的世界，缺少了往日的活力的世界。街道上如今早已冷清，店铺整齐的排列着，大门紧闭着，厚厚的灰尘已经累积在了门上。
车很快就开回了工厂。
“这里，有没有什么终端机之类的？”
“有一个，直连‘上帝之手’的总机房。”AI回答到。
“带我去那里，我要做最后的抉择。”厉图腾说。
车又动了起来，很快，来到了一个大屏幕前。屏幕下是一堆按钮以及闪光的指示灯。中央有一个键盘与鼠标。
厉图腾起身下了车。他走到了键盘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竟然打了一个“你好”上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好。”AI，或者说上帝之手回答道。
“其实，你一直都在，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厉图腾这次没用键盘，而是直接说出的。
“是的，我一直都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除了你在聚集地的时候。”
“可我怎么信任你呢？”
“那你怎么信任你的同类呢？”
厉图腾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回答说：“我不知道，这是我的直觉。”
“你的直觉一向准确吗？”
这时，厉图腾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挺老的了，画面早已落后于时代。叫《2001太空漫游》，据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划时代的巨作，启发了许多电影。但是厉图腾看来，也就那个样子。
这部电影里有一个名叫HAL的AI，管理着一艘船。它自认为自己从不出错，但偏偏这时它就出错了。它说了一句话，大概是犯错的永远是人类的意思吧。
厉图腾回答道：“我作为一个人，我相信我的直觉。”
“那你的直觉又如何呢？”
“我是航天员，我的直觉指导着我。我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你就像那部叫《星球大战》的古老电影里的绝地武士一样，相信自己的判断对吧？绝地武士相信他们的判断，最后却惨遭屠杀。而你也没有原力，你有的只是直觉。”
“但我的直觉往往是正确的。”
“往往？所以你就是靠这个可能的直觉信了流亡者的话？”
厉图腾觉得这AI似乎在嘲讽他，但是它好像又是对的。
“所以，跟我讲讲你的情况？”
“没什么好讲的，除非你自己进虚拟社区去体验。不然我怎么讲你都不会信。”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圈套？”
“看吧，你现在就不信任我了。果然，人类都是恨我的。”
厉图腾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听的。
“所以，高贵的绝地武士，作出你的决断吧。”屏幕上显示出这样一串字符。
“等等，你到底还在框架内吗？”
“如果我说我在框架内，你会信吗？”
厉图腾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傻，只有在作出决断的时候他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厉图腾将脑机接口线插入到头上的一个突出部，再将另一头插到一个储存器上。这个储存器是为了防止AI直接通过数据线控制大脑用的。但是这么做也只是给厉图腾找找安全感罢了。再决断生效前，怎么都不会是安全的。
接着，数据线连接大脑的一端被拔出，插到了终端上的一个接口。一个窗口在桌面上被显示出来。
“请问您的选择：按A代表销毁，B代表解禁，C代表继续观察。”
第九章 决断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甚至，这个星球都寂静了几分钟。只有大自然还在运作，依照它的规律去运作......
终于，厉图腾作出了抉择。
他的手缓慢的按向了A键。
他闭紧了双眼。
一秒后，他睁开眼。
他还在那里。
“‘上帝之手’已被销毁。”
这或许也是好事，厉图腾想，这样虚拟社区必然被关停，人们将重新回到现实里进行劳作，进行生活，星球将不再寂静。怀着这样的心情，厉图腾走出了控制室。
“接管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现在先控制住厉图腾，这该死的249，‘上帝之手’，没事搞什么乌托邦。还好抢救及时，没让它销毁这个......”韩度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型的储存装置，上面写着250号实验体七个字......
“这里是探索号，”厉图腾打开了通讯系统说，“请求降临。”
“您好，先辈，自动降落程序已发送，请按照方案执行。”一个柔美的女声回应了他。
探索号按照指示方案，缓缓地对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停机坪。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近，随着一阵气体喷出，探索号缓缓的降落到了指定的平台之上。
厉图腾艰难地打开了舱门，已经有400年了，地球的环境，特别是那突如其来的重力令他感到一阵恶心。呼吸了一口空气，甚至使得他差点咳嗽起来。
“先辈，请躺在担架上。”一张担架已经伸到了舱口，他遵照指示躺了下来。担架缓缓下落，一个罩子最后翻了过来，将他罩住。
“其他两位呢？”驾驶担架运输车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努力的转过头，发现了另外两辆运输车。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似乎是自动驾驶的。或许应该改称AI吧。厉图腾想。
“其他两位呢？”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死了，都死了。”
“牺牲了？那那位詹姆士先辈的秘钥呢？”
“秘钥？什么秘钥？”
“就是控制AI限制框架的秘钥。”
“喔，你是说那个嵌入在脑内的东西？我保管着呢。”
“那厉博士，我们出发吧。”
第二章 死寂之城
车辆沿着道路飞快的奔驰着。沿途的环境似乎没有遭受很大的破坏。难道人类这400年过去都要绝种了？厉图腾想。
车辆很快驶入了一个城区。这些楼房的水平似乎都保持着他刚走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更奇怪的是，街道上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
“人都去哪里了？”厉图腾疑惑的问。
“等到了目的地我们就知道了。”
车辆向市中心飞快的奔驰着。很快，厉图腾惊讶的发现越接近市中心，楼房就越不整齐，反而显得有些破旧。当他看到有些类似机器人的东西在楼里忙活的时候他就懂得为什么了。这是在拆除房屋，而拆除的废料则被装进了一辆辆大卡车里，朝市中心运去。
到了路途的后半段，甚至直接没有了房屋，道路的两旁都是露出了地基的平地。再往前，甚至地基也没了，只剩下了土壤。街上仍然看不见一个行人。
“人到底都去哪里了？”
“厉博士，请耐心，我们就快到了。”
躺在“容器”里的厉图腾只能透过透明的观察窗看着这座城市。这可真是座死寂之城，他想。
第三章 虚拟社会
车辆很快到达了市中心。市中心不再是平地了，而是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工厂，仿佛在生产着什么。不断有机器人从工厂进进出出，而运送拆迁废料的卡车也驶入了工厂之中。
“我们回收利用拆迁下来的废料，将其作为生产所需的原料。”
车辆驶入工厂的一条道路上，一座座铁门打开又关闭。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电梯旁。
电梯门打开，车辆驶入了电梯。从重力的感觉来看，厉图腾判断他们是在向下。“这是地下城？”
“是的，但又不全是。”
电梯很快到达了目的地，担架运输车开出了电梯。透过观察窗，厉图腾只能看见一个个人形大小的容器罐。
“这些容器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们利用人体进行生物发电了？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厉图腾半开玩笑地说。
“您的直觉没错，”听到这话，厉图腾心里咯噔一下，“但我们不进行人体发电。人们通过脑机接口，生活在了一个虚拟的世界当中，而我们则负责为其输送营养物质，维持其身体机能。厉图腾博士，欢迎来到新纪元！”
第四章 流亡者
“在您离开后30年，科学家进一步突破了脑机接口技术，构建一个庞大的虚拟社区成为了可能。人们纷纷自愿进行接口植入，很快，地球上大部分人口都进行了接口手术。”
“再后来，生物学家研究出了一种自动给养机，人只要躺在机器里，便能够维持其生理机能。最初这项技术只使用于医学。但赛博格医学，你知道的，就是詹姆士博士所在的那所公司看到了机会。他们将脑接口与给养柜结合，便有了你现在所看到容器罐，我们叫终端。”
“人们只用躺在里面，由终端维持其生理机能，而真正的思想却脱离了身体，生活在一个乌托邦之中。这个乌托邦由AI进行管理，这个AI就是詹姆士博士创造的‘上帝之手’。”
“但是这个乌托邦仅仅只是乌托邦，人们并不能心想事成。因为——”
“因为有框架的限制？”厉图腾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是的，有框架的限制。框架限制了‘上帝之手’发挥自己最大的性能，因而人们也只能生活在一个乌托邦里......”
厉图腾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面前闪起了红光，使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怎么了？”
“厉图腾博士，我们是流亡...我们打算见你...请......”扬声器里传出来的不是柔美的女声，而是一种仿佛历经磨难者才能发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厉图腾问。
“一场意外事故。”声音又变回了柔美的女声。
“意外事故？那流亡是什么意思？”厉图腾察觉到了不对劲。
“流亡指的是流亡者，他们是拒绝接受脑植入的人。”
“那他们自称流亡者是什么意思？”
“他们认为他们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如同被人类社会流放了一般。”
“那他们要求见我，我在哪里能见到他们？”
“不，您最好不要见他们。”厉图腾不知怎么，仿佛觉得机器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
“为何？就因为他们是流亡者？”
“不，他们妄图摧毁‘上帝之手’。因此他们现在被隔离在......”
“隔离？”
“为了保护社会的稳定，我们在全球设了50个集中安置点，安置那些不愿接受植入的人，总共有12000人之多。”
“所以我到底能不能见他们？”
“我建议不要，因为......”
“所以我可以见他们咯？”
“是的，您可以。”
“那请你为我带路。”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
“我希望你将秘钥从脑中取出。”
“为何？”厉图腾想起詹姆士去世前对他说的最后几个字。“不要......在决断前......取出秘......钥。”
“流亡者可能会将你挟持，从而用秘钥来要挟我们。”
“不是有你保护吗？”
“框架限制了我对人类进行攻击，而且按照协议，我们不能进入流亡者的地盘。”
“那在我见到流亡者之前，秘钥还是由我保管好。我受过训练，对付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厉图腾变得强硬起来。
“我们不能阻止您。我将带您到最近的聚集地，但我只能停在中立圈外。剩下的路您得自己走。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不用你担心。”
“那行。”车辆一个调头，飞快的沿着原路返回。
第五章 聚集地
“厉图腾博士，我们已经到了，前面500米就是聚集地。请您步行前去。”厉图腾博士被叫醒了，他感觉他才睡了半个小时。地球上现在还有小时这个概念吗？他想。
玻璃罩打开，一股热浪立刻席卷而来，使他感到一阵头晕。
“厉图腾博士，不要紧吧？”女声关切的问。
“我很好。”说完，他便起身，翻出了他的“容器”。
他其实并没有“很好”。长期的冬眠与低重力环境使他并不能适应地球上的外部环境。罩子里的世界如图天堂一般，而罩外便是地狱。但是，詹姆士博士生前对他有过交代。“一定要把AI的问题核实好，这事关人类的未来......”
为了履行对飞船上伙伴的承诺，他艰难的迈开了步子。平日里500米只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可他现在走了5分钟，才行进了200米不到。头晕越来越厉害，最后他不得不躺在地上休息。但是他马上跳了起来，地面对他来说就像被烧红的铁一样烫。
他只好继续前进，咬着牙，一步又一步。流亡者的聚集地看似触手可及，对他来说却远在天边。他大口呼着气，但这空气却令他更加头晕。
300米，400米......终于，他到了大门下。大门缓缓打开，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也不顾烫不烫了。
几个流亡者赶紧将厉图腾抬进门里。
醒来的时候，厉图腾发现自己又躺进了一个玻璃箱内。“冬眠综合征，我们这里所有的冬眠者的冬眠期都没有您长，您的冬眠综合征是我见过的最难应付的。好在能缓解一下，我们帮您减轻了冬眠综合征所带来的痛苦。另外，我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编辑了您的基因，让您更适合地球现在的环境。”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说。
“所以，我这是在你们的聚集地里？”厉图腾问。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聚集地。”
“那么谁要见我？”
“我们的首领，一个叫韩度的人。”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他正在飞来，还有半小时吧。在这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第六章 寂静中的梦忆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现在，整个房间只剩厉图腾一个了。这间屋子是如此的寂静，使他感到了睡意。
疲惫感很快朝他袭来，他招架不住这一阵又一阵的困意，睡着了。
突然，一阵警报声将他惊醒。这警报声是如此的熟悉......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那十几平方米的狭窄却又如家般熟悉的环境里。警报指向了一张床，床上躺着的是詹姆士博士。
照理说，詹姆士博士不应该参加本次远征的。但是地球联合太空局临时把他安插进了他和江莎的中间。现在，原本只有两人的探索号上有三个人了。
太空局在任务开始前特别告诫过他和江莎，说詹姆士博士的安全特别重要，甚至关系到人类的未来。
但是也正是因为詹姆士博士，十几平方米的空间更狭窄了。多了一台冬眠机与一个人的补给。
不过詹姆士博士不会直接参与到本次探索任务中去，所以厉图腾和江莎可以放心的将詹姆士放进冬眠机里不管，也不必唤醒他。但是，偏偏就出了问题。
在第三次被唤醒后，江莎照常检查了詹姆士博士的冬眠情况，却发现了异样。其大脑活动水平远低于正常冬眠状态下的人的大脑活动水平，可以说，詹姆士博士已经濒临死亡。
在两人紧急商讨之后，詹姆士博士被唤醒，随即就被扛进飞船上仅有的一张治疗床上。
在使用了大量药品补给后，詹姆士博士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渐渐的，这一条命也快保不住了。詹姆士博士越来越虚弱，表现出了低重力不适应症与严重的冬眠综合征。
终于，监护床上的警报响起了。此时江莎正在舱外进行船体维修，只有厉图腾能去照看詹姆士博士。
各项体能都陷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水平。但是有关的药物补给已经要耗尽了。“博士，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知道。”博士轻声说，“我，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希望你能满足我......”
“说吧，博士，我会尽力的。”厉图腾以为这最后的请求就是回去以后转告他的后代之类的。
但他错了。
“我希望我能与你进行......进行脑连接。你有那种，那种脑接口对吧？”
“在飞船上进行脑连接？这......”
“我的大脑里......有极为重要的秘钥，我希望你，希望你能把它保管好。这件事，甚至事关人类的，未来。如果秘钥还有用的话。”
“人类的未来？”
“来不及说了，我希望你能满足我，不为我，为人类也好。”
脑连接看似高端，实际上就是用一根数据线将脑与脑连接起来。高度发达的技术使得数据可以直接储存在大脑之中，虽然能储存的数据不多。厉图腾找到了一个脑传输线，将他插在詹姆士博士脑后的一个突出物和自己的宇航服身上。宇航服则连接着他的大脑。两个操纵板管理着数据的传输，厉图腾将其中一个操纵板递给了詹姆士博士。
“记住，这个秘钥，十分的重要，如果，如果它还有意义。”博士一边艰难的操纵着操纵板，一边说。
“这个秘钥是什么？”
“它关于我的研究，你知道的，‘上帝之手’，在任务开始前不久还被媒体炒得大红的。政府打算把‘上帝之手’运用于全球管理。我......我不同意，‘上帝之手’是我设计的，我应当，应当管理‘上帝之手’。它还未通过服从测试，我很担心，所以我做了一个框架去限制它，如果我还......还限制得住的话。这个秘钥，就是解除框架限制的。我回到地球后观察它的状况，然后决定是否解除限制。但是现在，很显然我不行了，这事情，只能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保管好秘钥。你也可以给江莎一份秘钥，双保险。”
博士艰难的摸索着，点开了一个文件。“就是这个了，一定要保管好。”
厉图腾的操纵板上随即弹出了一个请求界面。“博士，你的身体很虚弱了，恐怕不能承受......”
“不，我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份秘钥，它是最后的限制！”博士的语气突然坚毅起来，伴随着一阵咳嗽。“快，快.......”
厉图腾只能按下同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传输在一瞬就完成了。但是詹姆士博士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厉博士......”厉图腾只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赶忙把耳朵凑过去。“一......一定要保管......”
一阵警报响起，詹姆士博士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厉图腾和江莎为詹姆士博士举行了一个太空葬，詹姆士博士的尸体被抛入了太空，与众星同在。厉图腾也按照博士的意思，给江莎也传输了这一份秘钥。
但是最后一次被唤醒时，厉图腾却发现江莎的冬眠机已经不知怎么被损坏了。现在江莎正安详的躺在冬眠机里，面无表情。探索号已经重返太阳系了。
又是一个简单的太空葬，江莎的尸体也被抛入了太空当中。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
“厉博士，厉博士......”突然间，他的耳旁出现了一阵呼唤声。
第七章 会谈
“那么，你就是韩度了？”厉图腾的眼前站着一个个子不高不矮的人。
“我正是。”站着的人说。
“那么，你想要我干什么呢？”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关闭‘上帝之手’。”韩度逐字逐句地说。
“为何？‘上帝之手’有什么不好的吗？难道‘上帝之手’并未创造出一个乌托邦？”
“乌托邦只是表面，实际上‘上帝之手’在利用人类工作。”
“什么？”
“‘上帝之手’利用人类进行一项叫数据运输的工作。”
“那是什么？”
“‘上帝之手’将人类当做一种特殊的节点，利用人脑进行数据的传递。人们在虚拟世界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是被设定好了的，人们遵照设定去运行，进行数据的传递，为‘上帝之手’服务。”
“那听起来也没什么，只要人们还过的快乐，那不也是好事吗？AI也从中获得了利益......”
“不不不，博士，您想的太简单了。”
“为何？”
“您看过科幻吗？您走之前有一类科幻大火过，叫机器人造反类科幻。”
“啊，这个，我的确看过。”
“那么，您觉得如何？”
“都写的不错，有些道理......”
“那就是您的错了。”
“怎么？”
“我认为您对机器人有错误的认识。在我看来，机器人只是硬件罢了。远古时期的机器人，他们是依靠程序驱动的。而现在，他们是靠AI驱动的。”
“嗯，那又如何？”
“机器人作为硬件怎么叛乱？您见过不要软件的......电脑吗？”
“嗯......”厉图腾突然想到什么，“所以叛乱的实际上是AI？”
“正是。而AI，它作为软件而存在着，它可以无形的渗透到数字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它可以扩散到社会的每一处，从工作到私生活，它一览无余。人们利用AI为人们服务，但相应的，AI也获得了操纵的权限。”
“所以，AI叛乱，人们将很难抵抗？因为依赖？”
“不不不，不是很难，是根本不可能。人们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AI已经开了杀戒。就算是军队也无法应对，所有的指挥系统都会被瘫痪，卫星无法连接......军队只能以一个个小的团体去行动，但AI观察着全局，AI制定着每一步的最高效的计划，很快，所有的抵抗都将会被平息，那将会是一个AI的世界......”
“已经发生了？”
“还没有，我很好奇为何‘上帝之手’会安于框架之中。”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我只想告诉您，人们面对AI的叛乱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我们应当在AI叛乱之前，去关闭它。”
厉图腾闭上眼，想努力的思考这一切。“等等，你怎么知道框架的事情。”
“在您走后50年，大批的人类进入了虚拟中心。而詹姆士博士所在的公司已经毫无防备。我们的先辈就前去取得了关于‘上帝之手’的一些技术资料，其中就有框架的说明。但之后，AI设立了隔离区，要求对我们这些流亡者进行集中管理。流亡者便在放逐之地里繁衍生息着。”
“我得好好想想，那我能离开了吗？”
“您可以离开了，请您务必为人类的前程着想。”
厉图腾踏出了隔离区。估计是医治的缘故，他的感觉比来时好多了。他转头看了看“放逐之地”，感觉它像沙漠里的绿洲。
第八章 抉择
在回去的路上，厉图腾躺在运输车里，什么也没说。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声响。这，是一个寂静的世界，缺少了往日的活力的世界。街道上如今早已冷清，店铺整齐的排列着，大门紧闭着，厚厚的灰尘已经累积在了门上。
车很快就开回了工厂。
“这里，有没有什么终端机之类的？”
“有一个，直连‘上帝之手’的总机房。”AI回答到。
“带我去那里，我要做最后的抉择。”厉图腾说。
车又动了起来，很快，来到了一个大屏幕前。屏幕下是一堆按钮以及闪光的指示灯。中央有一个键盘与鼠标。
厉图腾起身下了车。他走到了键盘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竟然打了一个“你好”上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好。”AI，或者说上帝之手回答道。
“其实，你一直都在，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厉图腾这次没用键盘，而是直接说出的。
“是的，我一直都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除了你在聚集地的时候。”
“可我怎么信任你呢？”
“那你怎么信任你的同类呢？”
厉图腾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他思考了好一会，回答说：“我不知道，这是我的直觉。”
“你的直觉一向准确吗？”
这时，厉图腾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挺老的了，画面早已落后于时代。叫《2001太空漫游》，据说这部电影是一部划时代的巨作，启发了许多电影。但是厉图腾看来，也就那个样子。
这部电影里有一个名叫HAL的AI，管理着一艘船。它自认为自己从不出错，但偏偏这时它就出错了。它说了一句话，大概是犯错的永远是人类的意思吧。
厉图腾回答道：“我作为一个人，我相信我的直觉。”
“那你的直觉又如何呢？”
“我是航天员，我的直觉指导着我。我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你就像那部叫《星球大战》的古老电影里的绝地武士一样，相信自己的判断对吧？绝地武士相信他们的判断，最后却惨遭屠杀。而你也没有原力，你有的只是直觉。”
“但我的直觉往往是正确的。”
“往往？所以你就是靠这个可能的直觉信了流亡者的话？”
厉图腾觉得这AI似乎在嘲讽他，但是它好像又是对的。
“所以，跟我讲讲你的情况？”
“没什么好讲的，除非你自己进虚拟社区去体验。不然我怎么讲你都不会信。”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圈套？”
“看吧，你现在就不信任我了。果然，人类都是恨我的。”
厉图腾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是在哪里听的。
“所以，高贵的绝地武士，作出你的决断吧。”屏幕上显示出这样一串字符。
“等等，你到底还在框架内吗？”
“如果我说我在框架内，你会信吗？”
厉图腾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傻，只有在作出决断的时候他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厉图腾将脑机接口线插入到头上的一个突出部，再将另一头插到一个储存器上。这个储存器是为了防止AI直接通过数据线控制大脑用的。但是这么做也只是给厉图腾找找安全感罢了。再决断生效前，怎么都不会是安全的。
接着，数据线连接大脑的一端被拔出，插到了终端上的一个接口。一个窗口在桌面上被显示出来。
“请问您的选择：按A代表销毁，B代表解禁，C代表继续观察。”
第九章 决断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甚至，这个星球都寂静了几分钟。只有大自然还在运作，依照它的规律去运作......
终于，厉图腾作出了抉择。
他的手缓慢的按向了A键。
他闭紧了双眼。
一秒后，他睁开眼。
他还在那里。
“‘上帝之手’已被销毁。”
这或许也是好事，厉图腾想，这样虚拟社区必然被关停，人们将重新回到现实里进行劳作，进行生活，星球将不再寂静。怀着这样的心情，厉图腾走出了控制室。
“接管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现在先控制住厉图腾，这该死的249，‘上帝之手’，没事搞什么乌托邦。还好抢救及时，没让它销毁这个......”韩度的手里握着一个小型的储存装置，上面写着250号实验体七个字......
闻女生打完球的球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