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以为真（廿贰）秦霄贤

你每日坐在房间内吐纳，内丹灵气却迟迟不见长，你支着头考虑是该去找找那个怪老头了。
“叩叩叩。”
“姑娘？何先生让我送些热汤给你。”
你打开门就看见素玄的笑脸，“姑娘，今日雪化干净了，就没那么冷，姑娘憋在院子里多日，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接过汤，低头拿汤匙搅着，“素玄，老秦婚**可是去了。”
“是，姑娘，我去门口瞧了瞧。”
见你不接话，素玄往下说，“我替姑娘不平，少爷也真是，怎么娶了别的姑娘。现在家里张灯结彩的，倒是姑娘这儿冷冷清清，也不接姑娘回去……”
“我回去做什么，当看客吗？他高兴就成，我在这儿也自在得很，九华哥待我不挺好？”你笑着摇头，“你也不必替我难过，我心里不觉得什么。”
“姑娘撒谎，姑娘一说假话就不看人眼睛。”素玄嘟嘟囔囔。
“是吗？我也染上这坏毛病了。走吧，我汤喝完就出门吧。”
素玄说要给你套马车，你说算了，出去走走就可以了。
路上欢庆氛围还没消散，人群熙熙攘攘。
“姑娘不是喜欢桂花糕，我去给姑娘买？”
“不了，吃多反胃，腻了。”你倒是想吃糖葫芦。
你俩漫无目的地逛着启州城，不知不觉就走到秦府门口。
素玄着急忙慌想把你拉走，但又瞧着你伫立在那儿不动，轻声说，“姑娘，我们出来挺久的了，也没跟何先生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口中说好但还是没有行动。
素玄焦急地看着你但又不能拖你走，急得转圈。
你幽幽叹息，突然想到什么了，转身对素玄讲：“素玄，你先回去吧，我有个朋友想去见。”
素玄一脸怀疑，嘟嘟囔囔，“姑娘可别骗我，这启州城，哪有姑娘什么朋友。姑娘可别去找......”
“不是他。”你勉强笑了笑，“你放宽心。不过，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主子，你这般背后说他他，不怕回去挨打？”
“少爷把素玄给了姑娘，那素玄就是姑娘的人，少爷也不能动了，难道姑娘不护我不成？”说罢，上来牵你的袖子。
你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时候不早了，你再扯着我我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那姑娘早去早回，天寒早些回来的好，我回去给姑娘炖暖暖和和的骨汤，姑娘进门就能喝到。”
目送素玄走后，你转身去原先的酒家坐着，看能不能等到老头。没办法，那次也没想过之后还要找他。
“姑娘，这天寒地冻的，您一个人来喝酒？”掌柜的笑吟吟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迎了上来。
“等人。掌柜，来两壶酒，我还在那儿坐着。“你手指指了指常坐的那一隅。
“诶，得嘞。“转身送来温酒用的炉子和两壶酒。
边温边酌，就看见老头打着寒颤挤进暖和的酒屋里。“嗬，这天可够冷的。“花白胡子里露出红通通的鼻子，看着怪可怜可爱。
“你可算来了，来，刚热的酒，喝杯暖暖身子。“递过酒，”我还以为找不着你。“
“说吧，这冷天儿找我做什么，若是无关紧要骗我出了暖和屋子我可饶不了你，定要你赔我几壶酒。”
“那我不也出了暖和地儿来找你。”你也不退让，同他顶嘴。
“哼，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我穿的什么。不同你掰扯，赶紧说吧什么事。”
“你都知道我来找你还会不知道我有何事相求。”你也挺好奇他怎么知道是来找他的，而且你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记号。
“你又不是常人，有什么情况身体是会表现特殊的信息，算了算了，这些基础的我也不高兴跟你讲了，快说什么事。”
也是，再不说两壶酒都快没了。
你压低声音，“老头，我按你法子，最近灵气不见进长呀？”
“一开始还行？”
“还行，就这最近，明显感觉差了许多。”
老头一仰头，一杯酒落肚。砸吧砸吧嘴，“我说的，离人远些，可有听我的。”
“这我实在不行，寄人篱下，总归......那我进长又算什么？不也有人么。”
“你若一直如此，长久便不能！而且，我说你，什么寄人篱下，我看你啊，是舍不得吧？”
“我不也只是讨个住处？”委屈巴巴捏着花生米扔嘴里。
“你要住处，住处，来，喝完酒我领你去个地方。”
“哪呀？”好奇让你双眼放光。
“去了便知。”
走了还不忘要把酒葫芦打满，若不是你有求于这老头，哪能够把腰包掏空。你揉了揉瘪瘪的荷包，欲哭无泪。
他领着你在宅子间的巷子中左拐右绕，这儿下，那儿上，最后进了一条死胡同，你叉着手看他玩什么把戏。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敲打了墙上不知哪几处的砖石，墙面“轰”地一下自己就开了，显现出一条曲径通幽的地道。
“老头你是要领我何处去？”
“闭上嘴巴，跟着我，丢了我可不管。”
你闻言噤声，乖乖紧随其后。
地道幽冥不可见，晦暗不明，走了约莫半刻，只见远处一道昏暗的光，耳边听见嘈杂之声。
“到了。”
从老头身后出来，就看见如人间街市一般的场景，只不过是建在地下。重岩叠嶂，楼宇堆叠，中有连廊相牵，一层覆着一层，加上光线忽暗忽明，显得盘错复杂。
“这是哪儿？”
“是精灵鬼怪建立的集市，就跟人的一般。”
“这里有什么？”
“人世常见的这里皆有，人世不常见的这里也可寻见。”
“你带我这儿来是......”
“咱们毕竟与他们不同。人一向自视甚高，认为与我们不可相提并论，视我们是异类，那既如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在他们寻不到我们的地方建立自己的生活方式，不与他们相干。你既与吾等同族，我就带你来看看。你且瞧瞧，试着动用你的灵气，感觉如何？”
你屏息运气，感觉体内灵气丰沛。“为何？”
“这儿大家气息相通，灵气交杂聚集之地，你又为灵，吸纳自然要比我们快许多，增进是毋庸置疑。”
“为何人世不行？”
“不是人世不行，是与人不行。你接触他们时日越长，灵气反噬，你体内自然所剩无多。”
......你默不作声。
“算了，我也知道，你舍不得。这是你的命，那就去受着吧。”他似乎因为说服不了你而惋惜。
出了地道，他嘱咐你，此地莫叫他人知晓。
你点头应允。“你为何三番五次帮我，你我本不熟识。”
“唉，若你我非同道我又何必出面。不知是哪儿传起的说法，有些人知道我们当中有些族人的能力非常，想抓住我们为他们所用。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匪徒恨不得将我们一网打尽，碎尸万段。人心叵测，你若决意在外便多加小心。我言多至此，另外，这儿一枚灵珠，辅你修炼，但成效甚微。丫头，好自为之。”
“好...老头！”你仰起脸，笑着对他说，“我去那酒家放些钱，同掌柜交代好，你要喝酒便去。”
“不一起喝吗？”他笑眯眯地问你。
“有缘吧。若哪日我习得能闻见你说的那种味道，就来找你。”你扬扬手，转身走了。
你回了何府。径直走向侧厅，往常你和九华就在这里吃饭。今**回来得晚了些，索性直接过去。
“九华哥，素玄，我回来了！”
走至门口就止住脚步，秦霄贤背着手站在里面立在墙前抬眼看画。听见声音就转过头来，“阿清。”
“你......你如何来了。”出人意料。
“我来......”话未说完，九华就从屋外急匆匆走来。
“阿清，立在门外做什么？进屋等......老秦？”
“九华。”
九华一把把你拉至身后，护在你前面，“你来做什么？”
“我......”支支吾吾没完没了。
“吃了没，一起吧。”你打破僵局，招呼九华去坐下。
素玄端着汤过来，“我这儿只煮了姑娘和何先生的份儿，少爷怕是就喝不着了。”
你算是给素玄捏了把汗，这丫头。
老秦没反应，也不坐下来。
你过去给他搬开椅子，“你在这儿站着，我也吃不下。”
素玄看你没生气反而处处维护他，气得一跺脚走了。
老秦看了看你，嘴巴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开口，坐了下来。
你给他舀了汤，夹了菜给他，转身看见九华也不动筷，催促他快些吃。
三人食之无味，话也不说一句。吃得差不多了，九华才开口，“你来我这儿不会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吧。”
“我想接阿清回家。”
“回家？什么家？这儿就是阿清的家！她哪儿也不去。”九华一下火冒三丈，他平日里性格真的温和，但总是因为你而大发雷霆。
你一口饭呛在喉咙里，咳得喘不过来。慌得两人都过来帮你。老秦揽过你，轻轻抚拍你的背，让你好受些。九华推开他，把你拉过来接着拍。
秦霄贤一愣，也不知如何是好。
“阿清，好些没？”九华端来汤碗。
“嗯。”你抿了口汤，刚才喘得太厉害现在满脸通红。抬眼时候，就撞见老秦满是关怀的眼神，如同往池中掷了块石头，心中泛起涟漪，不争气地就晃了神儿。
“老秦，你这新婚未久，还是早些去陪陪家中美娇娘，我可听闻杨千金厉害着呢，未出阁前就是京师数一数二口齿伶俐之人，我怕你可说不过她。”
九华恨恨地说着解气。
老秦看着你没有说话。
你站起身，说是吃饱了先回房去。
九华拦着老秦不跟上你，“我说你这，都娶媳妇了还带阿清回去做什么。”
“我还是放不下她。”
“你就是混账，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就是个孙子？你娶了别家姑娘现在又对着阿清说放不下，早干嘛去了？要我说，你这，不如死在山上，谁也见不着。”
秦霄贤眉头蹙成了一个结，不反驳何九华说的每一句。最后悻悻离了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