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者的回忆录」NO.9 迷途的旅者踏上归途

NO.9 迷途的旅人踏上归途
自由之城，西瑟大陆西北部一座新兴的城邦，迄今为止建立仅仅只有三十年，跟那些建立几百年的大国首都相比，简直就是老大爷与小屁孩的差距，然而，虽名为“城”，实际上却是谦虚的说法，它的面积可是远远大于正常的城市，几乎快赶得上一个小国家。
这座城市建立于一片被遗弃的偏僻废土之上，在它还未建立时，曾是土匪、强盗、强（和）奸（谐）犯等等一些虽有罪名，却罪不至死的罪犯的流放之地，是邪教教徒、恶魔崇拜者之流的乐园，他们聚集在这里，渐渐形成了如同部落一样的聚集地，各种难以想象的混乱在这里盛行，如瘟疫一般盘踞在此，是正常人不敢踏足的禁区，冒险者都谈之色变的灾祸之地。
曾经的这里毫无秩序可言，死人是家常便饭，斗殴甚至只能算小打小闹，从白天到晚上都时不时能听到惨叫声，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不怕死的投机商人来此做生意，贩卖给这些狂徒酒肉衣食，甚至给他们带来最需要的女人，而这些罪犯也达成了默契，绝不会轻易找这些商人的麻烦，毕竟把他们弄死了，谁给自己送来女人呢？
渐渐的，来这里的商人多了起来，集镇开始形成，这片流放之地也渐渐有了一点城市的样子，于是，有些好事者便给这里取名为「自由之地」，意为这里没有秩序与约束，也没有道德与法律，只有纯粹而彻底的“自由”，这就是「自由之城」的前身。
而这只是「自由之城」的前身，在这片土地还未被废弃，没有成为流放之地前，这里曾是北之国边境的领土，是一座被称为艾奇沃尔的城邦，守护着北之国的边境。
然而，那早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在北之国覆灭后，这座边境城市被完全摧毁，即使光之教廷掌控了北之国也完全没有重建的意思，只因为这里的土地太过贫瘠，难以耕种，重建的付出远远大于收获，完全是不划算的买卖，因此，曾经的艾奇沃尔被废弃，彻底沦为了罪犯的天堂。
结束了这一切的，是突兀来到此地的三个旅者，以及他们带着的一个囚徒。
三位旅者以铁拳政策肃清了这片混乱之地，用绝对的、压倒性的武力清除驱逐了那些绝不悔改、或者罪大恶极之人，有罪但罪不至死，且有悔改之心的人被保留下来，以大量的劳动来赎罪。
于是，这片土地终于变得干净了起来，原本小小的集镇也渐渐发展壮大，许多旅者与流浪者慕名而来，不少人甚至定居于此，城镇终于开始形成。在三位旅者近百年的努力之下，一片位于贫瘠冻土之上的乐园逐渐被建立起来，最后，才成就了如今的「自由之城」。
而这三位旅者，正是那整片西瑟大陆上都赫赫有名、被无数人所追寻仰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伟大英雄－－“拯救世界的三人”，他们三人中，带头的就是如今「自由之城」的城主，三人中的最强者，亚丁.拉伯。
然而，这位拯救过世界的英雄如今却像个二愣子一样站在我面前，用痴汉一样的眼神瞪着我已经足足一分钟了。
虽然这个身材高大，相貌还有点小英俊的黑发青年散发着一身的二货气息，但他那高达355的恐怖等级表明，他无疑是跨越了不朽阶的半神，当今人类的最强者之一，西瑟大陆上绝对的超级大佬。
「你……你真的是卡岚？」
这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回答，而是走上前去跳起来朝着他的裤裆中间来了一脚。
「啊！！！」
传来的却是两声惨叫。
「喂喂！好歹我也算你的老朋友了，你就这么打招呼的吗！」
这货捂着裆部一边满脸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一边说道。
「你装个屁啊！你压根就没感觉吧！」
我捂着腿坐在地上，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刚刚踢那一脚根本不想是踢在肉上，反而像踢中了一块铁板，我现在只感觉我的骨头都快裂开了。
虽然知道是这种结果，但我还是忍不住上去踢这一脚，否则我实在是不解气。
被我揭穿，这货也不再好意思继续装下去，一脸尴尬的从地上站起，挠着头看向旁边我满脸震惊的父母。
「额，两位好，我是「自由之城」的城主，亚丁.拉伯……」
随即又指了指我，
「和这个家伙算是老朋友了，在他转生之前。」
坎伯特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立刻躬身一脸惶恐的说道，
「城、城主大人，实在抱歉，不知您光临此地，还请……」
「不不，请不要这样坎伯特先生，我和卡岚已经相识很久了，你这样他可是会揍我的。」
亚丁尴尬的说道，说完还看了我一眼，眼中透露出难以形容的目光。
「确实……已经认识很久了……」
他低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这看似自言自语般，在旁人听来平平无奇的话语，真正的意思却只有我能听懂。
哎……果然被发现了吗。
我在心底苦笑，虽然猜到会是这样，但我还是真的不希望被他认出来，毕竟，这样谁都更加好受一些。
「走吧，有话进去再说，还有……」
我转头看向停在我家门口草地上一只巨大的飞龙，忍不住对着那货怒喷道，
「你过来就不能低调点，弄这么显眼个玩意过来是要拆我家吗！」
大概是因为亚丁来时的动静实在太大，再加上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英雄，我家房子周围早就被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这家伙毫不在意细节的毛病还是没能改过来。
「小心被城防军当成入侵者啊！」
「啊哈，别担心，我刚刚跟「自由联邦」的那几个老东西打过招呼了。」
这货一脸傻笑的说道。
「……该说你是真的心大吗？」
「嗯嗯，谢谢啊。」
「这不是在夸你！」
「诶？！不是吗？」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城之主亲自来也就算了，还搞出这么大的声势跑到别人国家来，不被当成非法入侵就算不错了，也多亏「自由之城」与「自由联邦」是友邦关系，不然还真的容易把事情闹大。
「……我就说这条蠢龙这么像谁，原来是像你呀。」
我看着飞龙点点头，果然坐骑会像主人吗？
被骂的飞龙显然不理解我说了什么，毕竟它只是龙类的亚种，属于翼龙一类，智慧还没有高到能够听懂人类语言，不过看我的样子可能猜到我生气了，一时间高昂的头颅温顺的低垂下来，宛如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看来已经接受过训练，彻底驯化了龙类的野性与狂暴，变得如宠物一般。
如今的自由之城看来相当富有啊，连翼龙都有了，据我所知一只幼年翼龙光是价格就高得离谱，更不用说现在眼前这只成年并且还被驯化过的，仅仅只是饲养就是一大笔开销。现在的「自由之城」竟然能买的起又养得起，用富得流油来形容都不为过，果然与刚开始那艰难起步的时期，早已是天壤之别了。
发现我在观察这条翼龙，亚丁得意的屁颠屁颠跑过来向我解说，
「嘿嘿，第三代的亚种翼龙，飞行速度不仅快而且平稳，性情温顺的同时还能听懂简单的命令，实在是出差在外、居家旅行的必备好龙啊。」
「嗯嗯，那么多少钱呢？」
「二十万金币……」
「……说真的，艾拉不答应你的求婚真不怪她。」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你无意中说出我珍藏宝贝的位置被艾拉听到后，之后艾拉真的就去找，并且还找到了！你知道她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用怎样一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吗！」
说到这里眼泪立刻就出来了，被世人称为“人类最强者”“永恒的英雄”的某个无良老光棍，此刻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这里哭诉起来。
「最关键还是我那些可怜孩子们，其中我最疼爱的《艾拉与魔鬼》的彩色珍藏版本子就这样没了，没了呀！」
刻意无视他口中那可疑的读物，我略带心虚的别过头去，我才不会告诉他，其实艾拉之所以会正好听到，是因为我“一不小心”在她面前说“啊啦，亚丁的宝贝真不错，下回再找他借吧”这样的话，而那本《艾拉与魔鬼》的彩色珍藏版本子最后成了我的藏品之一。
嗯，这都是为了他好呀，绝不是为了坑他，这种不良读物就由我来保管吧－－不过讲真，那本《艾拉与魔鬼》的本子画的真棒，简直堪称大师之作，也难怪身为本子女主角的艾拉会这么生气了……
发现周围围观群众已经开始指指点点，指不定已经说起什么闲话，我立刻拉着亚丁走进了屋子，毕竟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如果这幅丑样被人看见，恐怕这家伙就不用混了，要知道坏事往往比好事更加容易传播。
来到会客厅，蕾蒂和坎伯特起身离开，只留下我和亚丁两人。刚刚还一脸悲痛的亚丁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态度，此时用我很少能见到的肃穆的目光看着我，我能感觉到丝丝的压力从他身上传来。
沉默了片刻，亚丁终于开口，
「老光棍，你……转生多久了？」
「啊啊，老光棍，才一年而已。」
「一年？」
亚丁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我。
「一年你就能长这么大？难道是因为你曾说过的那个什么系统？」
「不然呢，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吗？」
说到这，我叹了口气，
「可是相对的，我未来八年里肉体都不会再成长，不知道艾拉有没有什么办法。」
「嗯……你离开的时候说，你会转生归来，本来我们都不怎么相信，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哈，那当然，还能有假不成，我可是很惜命的。」
我调笑着说道，可眼前的亚丁却一反常态的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反而脸色严肃的再次沉默了。
这次沉默了格外长的时间，亚丁.拉伯才终于继续开口，
「老光棍，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紧盯着我，用审视与饱含祈求的目光如此说道，看来他真的很想知道，我一直不肯告诉他的那些往事。
果然啊……
我在心底暗叹一声，其实在我转生前他就已经无数次问过我，但我就只是用“灵魂受损太严重呀，好多事都记不清了”这样的话来搪塞他，可是时间长了，身为战士的敏锐直觉大概已经让他察觉到什么了吧。
「……回去之后，我会说的。」
我站起身，目光恍然的望向窗外，繁乱的思绪在我脑子里不断的流转。
「这次，我会把一切都说清楚的。」
既然已经躲不过了，不如就干脆的一次性说清楚吧，有些东西也是时候告诉他们几个了。
「嗯，那就好。」
亚丁.拉伯笑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贱贱的模样。
「艾拉和伊洛在收到信的那天，可是疯了一样的催我立刻来接你呢。」
「哎呦，我可是你们的囚犯啊，对囚犯这么好真的合适吗？」
我故意调侃的说道，可亚丁.拉伯只是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囚犯，艾拉和伊洛也是一样。」
「好好，那就别说废话，赶紧启程吧。」
「啊？现在吗？」
亚丁.拉伯讶异的看着我。
「你不用留个几天和你现在的老爸老妈道个别什么的？」
「哎，我倒是想啊，但是……」
我一挥手，把《预言书》从仓库中取出放在亚丁.拉伯眼前。
「只剩下二十年了，没时间了。」
「那……好吧。」
亚丁.拉伯挠了挠头，
「说起来你的这个系统还真是强大啊，连这种违背常理的东西都有。」
「哼哼，还有更厉害的呢，艾拉不是一直不肯答应你的求婚吗？说不定我可以找到能让艾拉改变心意答应你的药哦，保证一颗见效，到时候想对艾拉干什么都行，怎么样，要不要试一下？」
「哦哦，心动了？你居然心动了？哈哈哈，别傻了老光棍，如果真有我也不会单身这么久了，现实点，还是安心和自己的小左小右过吧。」
一边在伤害他，我的心也跟着在滴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我从会客厅里走出来时，迎面撞见了坎伯特、蕾蒂与拉着蕾蒂手的温妮。
看见我，温妮立刻松开蕾蒂的手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哥哥~~」
虽然说话还是带点奶气，但已经比之前好多了，而且现在温妮也学会了控制力道，不会随便把我勒死……
我轻轻抱着温妮，摸摸她柔软的金发，可恨的熊孩子终于不那么可恨了，但这并不能消除我对熊孩子的恐惧，被熊孩子统治的那些日子依旧历历在目。
转头看向我如今的父母，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某种情感，似乎从亚丁.拉伯来到这里时，他们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尽管有点不舍，但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他们。
「坎伯特、蕾蒂，我要走了。」
听到了这句话的两人却意外的平静，并没有显露出过多的惊讶，只是眼中的黯然又多了一丝。
「这……样啊……」
坎伯特苦笑起来，眼中的平静却掩盖不住即将分别的哀伤。
可能从他们知道我身份的那天起，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了吧，只是这一天来临得比他们想象的早的多。
「那，您要去哪呢？」
「……很多地方。」
「可您现在还……这么小，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坎伯特尽力说出了挽留的话，那充满慈爱的眼中仿佛都在说着“留下来吧”。
我却只是转头看向蕾蒂，这一世的我温柔可爱的母亲。
「为了保护你们。」
曾经的我疯狂过，但在我冷静下来之后，转过头却只看见了无数的杀戮与悲伤，也许我根本不配承担拯救世界这样艰巨的任务－－
没错，拯救世界什么的我根本不稀罕，这个烂世界毁不毁灭与我何干？只是这个世界有太多我留恋的东西，保护他们才是我真正想做的，拯救世界就只是顺带而已。
「真是自私呀。」
「哈，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宿主啊，怎么了系统，后悔选择我了吗？」
「不，听到你这么说我反而放心了，动漫里怀抱着大义去拯救世界的人，最后不是沦为反派就是死得特别惨。」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什么动漫了……」
「嗯嗯，就是你想的那个。」
在我与系统交流的时候，已经知道我不可能留下来的蕾蒂垂下头，低声说道，
「我、我去帮您收拾东西……」
她急忙转过身，快步离开了，但在她消失在我视野之前，我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睛，以及眼中噙满的泪水。
我默默看着她离开，也许蕾蒂对我的感情是最为复杂的了，我从她身体里出生，是她的孩子，却又是她的先祖，这种极度矛盾的关系让坎伯特与蕾蒂不知道该用什么情感来面对我，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先祖？
因此，以至于到现在，他们还是称呼我为“您”，曾经“小卡岚”这样的爱称早已不知所踪。
也许，我之所以急着离开，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逃离吧。
「哥哥，要去哪里呢？」
温妮一脸懵懂的问道。
「嗯……哥哥要去拯救世界哦。」
「拯救世界？像书里的英雄一样吗？」
「没错，就是那样。」
温妮天真的眼里闪烁起崇拜的光芒。
「哥哥好厉害~~能带温妮一起去吗？」
「不能。」
「诶……」
温妮可爱的小脸露出失望的表情，可马上又想起什么似的显得非常担忧。
「那、那哥哥会走很久吗？」
「这个……」
开玩笑，带着这个熊孩子一起？恐怕我还没被敌人给干掉就先被她给干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丫头长大之后恐怕会是相当逆天的存在，未来说不定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只是她还太过年幼，先让她好好成长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可如果没有合适的引导，这丫头的天赋很可能被埋没甚至浪费，而且她的肉体因为吃下了「时光之果」未来八年内都不会成长，因此她的黄金修炼时间足足有十五年之长，足以把她全部的天赋都开发出来，也算是歪打正着的走了一步妙棋。
如此优异的天赋加上如此充足的修炼时间，如果就这么浪费掉简直该遭天谴啊。
想到这里，我有了一个打算。
「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就能再见了。」
我对温妮如此说道的同时，转头看向坎伯特，
「那个……老爸，一年之后，你们介意搬家吗？」
因为我突然喊他“老爸”而有点不知所措的坎伯特，愣了两秒后立刻反应过来，用诧异的目光看向我。
「搬家？去哪？」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亚丁，亚丁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笑着大声说道，
「「自由之城」欢迎你们所有人的到来。」
原本显得黯淡的眼神明亮了起来，坎伯特眼中渐渐充满了惊喜，离别的悲伤被一扫而空。
「真的……可以吗？」
「我以「自由之城」城主的名义向你保证。」
亚丁拍着胸脯保证。
……
当我坐上翼龙回头看向站在翼龙下方的三人时，心中竟然难得的生出了些许的不舍，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他们却仿佛让我看到了曾经的故人，那种许久没有过的归属感让我留恋不已。
可我终究还是得离开，老实说，一年的时间是最好最顺利的情况，因为我都不确定这一年里我的计划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之所以这么决定主要是为温妮所考虑，现在我已经觉得我的决定是否有点太唐突了。
蕾蒂虽然不再悲伤，可短暂分别的担忧还是让她高兴不起来，俨然一副初次送孩子离家的母亲形象。
温妮则拉着蕾蒂的手，眼眶也变得通红起来，看来对我这个哥哥的离开还是非常的不舍。
亚丁.拉伯这时控制着翼龙腾空而起，翼龙巨大的翅膀掀起猛烈的气浪，让下方的三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坐在翼龙背上伸出头，朝他们一边挥手道别，一边说道，
「那么，一年后再见了。」
蕾蒂与坎伯特也不断的朝我挥手，双眼通红的温妮却只是愣愣的看着我，目光显得略带迷离。
不过我没在意看起来有点奇怪的温妮，因为此时，一种格外激动的情绪压在我心头，让我悲伤得几乎要笑出声。
「哈哈哈，我终于脱离熊孩子了！！！」
蕾蒂:……
坎伯特:……
伴随着我悲伤的大笑声，翼龙高高飞起，逐渐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
看着那坐在翼龙背上逐渐远去的身影，温妮朦胧的眼神反而一点一点变得清澈起来，在脑海深处，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伴随着强烈的情感一同喷涌而出，如同从海底涌起的气泡，一股脑的灌入她的脑海。
远去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那些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中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连声音似乎都近在耳边－－
白……银……
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这么叫她，可自己明明不叫什么“白银”。
卡……蓝……
自己似乎是这么称呼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我会保护你的……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对了，那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这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可是，这么重要的话，自己怎么会忘呢？
不对……自己没有听过这句话，至少现在的自己没有。
嗯，没有……又或者有？
温妮已经搞不清楚了，混乱的意识让她记忆完全被揉成了一团乱麻，就连思考都变得困难起来。
「卡……蓝……卡……岚……」
在记忆的冲刷下，温妮几乎是无意识的如此呢喃。
她缓缓闭上眼，让脑海中突兀出现的零碎记忆开始整理、拼凑，朦胧的意识终于渐渐变得清明，那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此刻已经逐渐被温妮所接受。
当温妮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的稚气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纯洁到几乎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粹与清澈。
她抬头望向遥远天空中只剩下一个黑点的身影，唇角扬起，露出了一个本不应在小孩子脸上看到的迷人弧度，眼角闪烁，一滴泪珠也随之从眼眶里滑落，滴在温妮的脚边。
「终于，又见到你了。」
她轻轻笑着，默默擦去眼泪，喃喃着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