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突破——自由——希望——彼方 ————第一章 我们的复仇

噩梦的结束往往是另外的噩梦的开始，事实是，我们很难界定噩梦和现实的界限。
月佳艰难得睁开了那双灰色没有光彩双眼，就好像当初在培养罐里第一次苏醒一样。
ta又似乎看到了当年的光景。
令人头晕目眩的白光，要命难闻的古怪气味，还有包裹着他全身每一寸皮肤或者甲壳的，还不停挤进身上每一处孔洞的古怪培养液。
他也似乎看到了那个他追随了一生的人的背影。
他看到了他那银白的短发，褐色的披风和那把背在背后的标志性长刀。
他也似乎听到了他略带些取笑口气的问话：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口味的培养液呢。”
然后他看到那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得笑容——人偶和工具们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
可是在这个人偶，或者说这个叫晓尽的工具脸上很常见，他的笑容就好像用不完一样。
月佳感觉自己眼皮耷拉了下去，他突然有了一种永远闭上眼睛，好把这些幻景关到脑子里永远不放走的冲动。
结果却只是把红色的东西关在了眼前，那些像是血和火的红色。
只有耳边还有那过去的声音。
…“呐，从今以后，我去哪里，你也会跟我去哪里。”
“从今以后，晓…哥去哪里，月佳也会去哪里。”
“现在月佳又该去哪里？”
也许一起死无全尸…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可惜死都没有死在一起。
【
…
死…就是这种感觉么？
可是哥哥说死亡是黑色的，为什么月佳眼前是红色的一片。
】
月佳努力得想从红色中看到那些黑色的东西，结果却看到了一点白光。
刺眼的白光。
…很疼…人偶也会疼和流泪，这是他教给他的。
白光渐渐明亮，而后一切红色都被驱散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然后转瞬变成了黑色。
噩梦？
“如果做噩梦了别怕，睁开眼睛，如果看到了我，那噩梦就结束了。”
看到哥哥，那一切噩梦就结束了。
月佳一直信奉这条戒律，他突然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
自己被那个怪物开膛破肚夺走心脏，哥哥为了保护自己失去心脏都是噩梦。
…对，都是噩梦…要赶快让噩梦结束。
这么想着，月佳突然觉得自己本来已经断掉的四肢又恢复了力量，他急忙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得调整了眼睛对光的识别能力。
这就是半机械的人偶比全魔法人偶优越的地方——他们甚至可以用眼睛放电影。
黑色的东西都消失了。
眼前似乎是一间屋子，或者说一间破破烂烂的废旧房屋。
这里只有黑白色。
…这里又是噩梦？
“…”月佳突然想高声喊叫，这也是晓尽教给他的。
如果快被被恐惧逼疯了就喊出来，喊什么都行。
还没有叫出声，月佳就感觉屁股上挨了一下。
“啪！”
很响，好像打到了月佳屁股上的钢板。
“一大早起来叫什么叫，乖乖睡觉，不然打你屁股。”
噩梦…结束了？
月佳小心翼翼得回过头，去看背后的人，结果却被他用手枪顶住了额头。
熟悉的多功能科技手枪，无论是这手枪独特的款式，还是它发出的像是火药的味道，都说明这是他的手枪。
“警告你啊，再捣乱就真崩你了啊。”
“哥哥！”
月佳差点扑到晓尽身上——如果扑中了，那晓尽可能会因为月佳超凡的体重断掉几根元质肋骨。
“你也不怕我打爆你脑壳。”
晓尽一边用抱怨的口气说着一边把手枪扔到了一边，然后揉着月佳的头。
“晚上我们要回去夜袭，现在先睡觉。”
夜袭？月佳不是很懂他要干什么，不过无所谓。
他不需要知道晓尽想干嘛，也不用知道晓尽为什么做这个，他只需要大杀特杀就行了。
两个人背靠着背躺下，这是他们习惯的休息姿势——把弱点放心的交给对方。
“要睡多久？”月佳根本睡不着，睁着双仿生眼睛用类似热成像的玩意到处扫描，结果除了像是蟑螂老鼠还有两条蛇的东西以外啥也没扫描出来。
“…睡到晚上，别吵了小鬼，到时候我叫你。”
“可是，哥哥…”
月佳想问什么时候到晚上，但是没有说出来话。
“我真的打你了啊。”
“…”月佳沉默了下来，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没有——往常为了让晓尽安心一些（不至于以为自己弟弟或者妹妹死机了）月佳会模拟人类的呼吸声。
“怕了你了。”
被弄的毛骨悚然的晓尽翻身站了起来，还不忘记拍了一把月佳的屁股，这次声音没那么大。
“怕？”
对一个机械构造的人偶来说，怕和爱都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东西，没办法思考这玩意的月佳也随之爬了起来，但是立刻就被晓尽用他那把连环式冲锋魔法筒按住了。
“帮我调试一下手枪和魔法筒，我出去看看。”
月佳呆呆得看着他走向那个被破缸和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骨灰盒堵住的门，他突然喊出了声：
“别留下我。”
晓尽正要踹门而出，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半天才说出两个字：
“跟上。”
随后那倒霉的门和水缸一起飞了出去，门外清冷的光漏了进来，晓尽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
然后他摸了摸月佳的头，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
“我们的复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