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知我意（12）

索性他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即使子弹擦过心脏，总算有惊无险。麻药的药效逐渐稀释。张云雷渐渐清醒过来，喉咙里含混地发出声音，他急着发声，让氧气罩蒙上一层浑浊的蒸汽。杨九郎守在身边，看见他的焦灼，叫着他的名字，“辫儿，辫儿，你想说什么？”
似乎还不能听清外界的声音，只是执拗地念念有词，嘴唇一张一合，不肯停下来。杨九郎不敢耽搁，飞出房间去叫医生，拖着医生往前跑，眼巴巴地看着医生检查张云雷的身体。
“身体体征还算平稳，等药效都过了，自然就会醒。真是命大，竟然能活下来。”
九郎只知道点头，拉着医生看张云雷一直念念有词的样子，“他在说什么，他难受是吗？”
“麻药还没过，应该还没开始疼。家属安抚一下吧，术后焦虑也很正常。”
不知道他在焦虑什么，以张云雷这样操心受累的人，不放心的事实在太多，哪里知道他心里惦记的是什么，就算说了，他能明白吗。可也只好尝试。
“辫儿，没事儿了。师父都解决清楚了。
姓江的彻底完蛋了。
开黑枪的给你留着处置。”
一句句说下去，依旧没法子安抚，搜肠刮肚，继续说着。
“李李也没事，在隔壁呢，一会儿就把她带过来，让李李陪你。”
听见李李的名字，终于终于平静下来。二爷该是累透了，听到李李平安，总算没什么可担忧的事，沉沉睡过去，安安静静睡过去。
知道他平安无事，被九郎带到她身边，李李呆愣愣地握住张云雷的手，静静地贴在他的手边，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一滴眼泪。第二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生怕各路神灵不再眷顾，把他带离自己的身边。李李因为被倒立太久，脸上的毛细血管涨破，好好的一张脸满是血点变得一塌糊涂。她只模糊地撑到云雷赶到，之后的种种全然不知，再醒来的时候，已在这家私人医院。大哥才脱离危险，张云雷还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李李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思路和情绪，等待审判似的忐忑不安。
“云雷……”轻轻地换他的名字，声音太小，恐怕没人能听见，可能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样子。
“嗯。”他含混地应着，缓缓挣开眼睛，光线似乎太刺眼，让他又立刻眯起眼睛，几乎用了全力抬起手来，去摸李李的头发，有气无力地抚摸着，安慰着，“在呢，别怕。”
李李起身，闷在心里的眼泪喷出眼眶，紧紧握住他的手，“云雷，别离开我。求你别丢下我。”
“伤得重吗？”
“我没事。张云雷，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死不了，放心。”二爷强忍着，扯出一个微笑，让他的姑娘放心。
好在福大命大，不等伤口拆线，张云雷又开始复原，一旦有了力气，便又回到过去的模样。李李自己才平复心情，一步不敢离开地守着，连张云雷的一个眼神都不愿意错过。
“看着我看什么?”
“就想看着你。”李李被说的多少有些害羞，忍不住低下头来，咬着嘴角羞羞地笑，“踏实。”
“过来，让我亲一口。”
“哎呀，你干嘛。”李李被他直白的要求弄得耳根通红，伸手拍了他一下，一个不小心蹭到包伤口的纱布。
“哎呦。”他突然疼了一哆嗦，又立刻换了笑脸，存心更夸张地呻吟，“哎呦，疼死了。虐待亲夫啊，有没有人管啊。”
“不许你乱说。”李李没注意那么多细节，伸出手去捂住二爷的嘴。
他倒也配合着，呜呜地发出声音，委委屈屈地睁着眼睛，又像示威又像求饶。只是两个人玩闹，兴头过去了也就罢手。正好九良拎着午餐进门，话也没多说一句，默默把东西撂在桌上，悄悄退到走廊的座椅上。
“饿了。”察觉到李李脸上掠过的一丝尴尬，张云雷忙把话题拽到别处。
因着二爷一直卧床，李李倒也比以往善解人意，听见他说饿了，起身摆好午餐，把床摇起让人半坐着，才端起热腾腾的鸡丝粥，用勺子一下下地搅凉，才送到他嘴边。
“早上让阿姨煮的鸡丝粥，尝尝。”眼巴巴地把勺子举到二爷嘴边，看着他安生地咽下，总算放了心。
“没有你做的好喝。”
“你又想时时刻刻看见我，又想吃我做的菜，哪有这样的好事。”
“以后咱们俩就绑定在一块，每分钟都在一起，我才放心。”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让干爹知道，又要踹你了。”
“他不舍得。”扶住李李的手腕，思忖良久，二爷终于开口，“李李，咱们换一个地方，过自己的日子吧。我去求师父。”
“你舍得？”
“不能让你一直这么活着，再有一次，让你经历那样的危险，我受不了。”
“嗯。”端着粥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从心底觉得甜，还是稳定住心神，“先吃饭，多吃点。”
“你喂我，多少都能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