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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瑶】若有来生

封面图来自剧中截图
本文篇幅长度,一万+,请别嫌弃故事太长(´▽`ʃƪ)
本文是讲述观音庙一别后的蓝曦臣,文中有大量对原剧情节、人物进行了改写,不喜勿喷。
本文在tag上加上了饰演剧中角色的演员名称,是因为想要感谢这两位年轻的演员塑造出了这么有血有肉、立体多面的人物角色,让我有幸遇见、提笔、写下这个我心目中曦瑶这对知音知己的圆满结局。
———分割线:以下内容为导读———
《陈情令》里的曦瑶
没有忘羡那般美好圆满
可是
如果
有来生
有不一样的选择
有不一样的相遇
会不会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注:本文根据粗略的剧情介绍写的,要是有细节上的错误,欢迎指出,也望谅解,谢谢(?▽`??)
———我是对曦瑶观音庙一别仍抱有幻想的分割线———
蓝曦臣,自从在那观音庙回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就连蓝启仁也读不懂蓝曦臣了。
他以为蓝忘机他读不懂,无所谓,有蓝曦臣能读懂,蓝曦臣能读懂就可以了。
可现在,蓝忘机留下一纸书信,说要和自己的道侣一起云游四海、降魔除奸。
哼,一定又是和那个邪门歪道夷陵老祖魏无羡在一起鬼混去了。
可蓝启仁真的老了,况且他还有姑苏蓝氏这么大的责任在身,想管也管不动了。
或许他也知道蓝忘机的心从十六年前就跟着那个男人去了。
可,蓝启仁他不懂为什么连蓝曦臣都变了。
蓝曦臣回来后,就请求进入寒室三年。
问他所为何故,他只说了一句,「读家训,思己过;悟世事,懂人心。」,当蓝启仁还想问他何错之有,蓝曦臣早已往寒室的方向走去。
弹指一挥三年时光,当蓝曦臣从寒室走出来时,已是深秋。枯叶随着日落的凉风,轻轻落在蓝曦臣的肩上,迎接他的只有两鬓多了一束白发的蓝启仁和脸上尽是喜悦之情的蓝景仪。
“曦臣,何为已过?何为世事?何为人心?”
“杀挚友、错信故人,为已过。人仙魔,是非恩怨爱恨情仇,理不清道不明,为世事。敢问叔父,何为人心?”
蓝启仁顿时语塞,这句敢问叔父,多么像,多么像当年的蓝忘机啊。
“叔父,请心安。我蓝曦臣,今生吾心吾身,将会长留在这云深不知处,不问世事,静心修音律。为姑苏蓝氏尽一己绵薄之力,教导弟子、传授音律。”
“你!!!”
蓝启仁被蓝曦臣这一段话,给气得一下子气都没喘顺,有些晕乎,还是身旁的蓝景仪给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叔父,请多保重。”
蓝曦臣对叔父蓝启仁行完礼后,就回到了自己寝苑,把朔月放在兵器架上,还施法将其封剑。他望向天上悬挂着那一轮残月,拿起裂冰吹起了那一曲极难的清心音。
自那以后,蓝曦臣不再手提朔月,手中只拿裂冰。在云深不知处,教授音律、专研曲谱的蓝曦臣在外人看来依旧是那个温柔的谦谦君子,只是每当夜色降临到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就将自己锁在寝苑,只能听到从苑内飘出悲伤的萧声。
有次,偶然路过蓝曦臣寝苑的蓝景仪问刚授完课的蓝曦臣,为什么每晚都吹这么悲伤哀怨的曲子,蓝曦臣说「有位故人爱听,以前他不愿为他奏,现在他想为他奏了,可那位故人却不在了」。
他还问蓝曦臣,为什么不再用朔月,蓝曦臣说「虽有朔月在手,可吾不知手中剑所刺之人是敌是友,不如不用」。
.
姑苏蓝氏的学堂里又迎来新的一场拜礼。
虽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恩怨纷争,可经过三年时光好像一切又恢复平静,只留下一段又一段的江湖传闻。
江湖传闻,公正不阿的姑苏蓝氏蓝曦臣自从在那观音庙中除掉世间极奸邪之人金光瑶,就留在云深不知处一心一意向蓝氏子弟传授音律,不再过问凡尘俗世之事,深藏往日的功与名。
江湖传闻,姑苏蓝氏蓝曦臣的佩剑朔月在杀大奸邪金光瑶时被毁了,因此蓝曦臣手中再无朔月,仅剩裂冰。
江湖传闻,姑苏蓝氏蓝曦臣的寝苑设有极难破解的阵法,这苑中肯定藏了不少稀世珍宝。
这些江湖传闻都传到这姑苏蓝氏的学堂之内,有些学徒们就仗着蓝曦臣那温柔可亲的模样或直接或婉转地问他那些江湖传闻是否属实,蓝曦臣只说一句「往事已落定,切莫常追忆」。
谁能想到当日学堂拜礼时谈吐温文、谦逊有礼的孟瑶会变成如今学徒们口诛笔伐的大奸邪金光瑶呢?
谁能想到那个曾和自己秉烛夜谈的仙督金光瑶竟会变成那杀父弑兄、被权利蒙蔽双眼的金光瑶呢?
谁能想到这被三千家训约束着教育着的蓝曦臣竟对学徒们说着这样表里不一的搪塞之词呢?
不问世事,深藏功名?
不如说是逃避这烦人的凡尘俗世、人心难测。他蓝曦臣曾无条件地相信金光瑶,只要他说不是、不知,蓝曦臣就信。可观音庙中他坦白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无形的锥子一点点地刺进他的心,让那些往日的欢声笑语、秉烛夜谈都成了笑话。
朔月被毁,仅剩裂冰?
不如说是那曾插在阿瑶心上的朔月,让蓝曦臣不敢再提剑。
每到夜半时分,蓝曦臣开始做着同样的梦,梦见那日身处观音庙的金光瑶,心上插着他蓝曦臣的朔月,血渐渐染红了他那金丝镶边的华服,一步一步走向他追问他,「蓝曦臣啊蓝曦臣,我金光瑶,何时曾负过你?何时曾害过你?」
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总会被金光瑶推开他那一掌给推回现实。
每次这样醒来时,蓝曦臣的脸庞总是挂着两道他也解释不清的泪痕。
寝苑设阵法,内藏稀世珍宝?
不如说是蓝曦臣他的稀世珍宝已经不见了,却还守住那间满是回忆的空屋。
蓝曦臣的寝苑中有一个画室,他常常在此画他见过的山河流水与世间万物,可现在这画室全都布满了一个人的画像。画中人那占尽了便宜的容貌,一颦一笑都在这画纸上栩栩如生,好像只要伸手一碰就能轻抚到那人柔软的脸庞。只可惜,画终究只是画,画得再像也不如那个曾和自己谈天说地、秉烛夜谈的人的千分之一。
还有那间曾教过他习清心音的琴房,还摆着他曾用过的琴,琴音依旧通透,可蓝曦臣再也不敢抚上那琴,就怕....就怕那琴声又让他忆往昔。
夜不能寐,常念故人,让蓝曦臣眼下那一抹黑更重了。
云游四海的忘羡二人,有时也会回到云深不知处呆上几天,喂喂兔子也顺便把小苹果给养肥养壮,和几位相熟的蓝氏子弟相聚一下,其中也包括蓝曦臣。
可一入夜,蓝曦臣就会在自己的寝苑里呆着绝不出来,所以忘羡二人只好登门拜访。
两人一靠近寝苑就发现阵法,可两人随之又对视一笑,因为这个阵法允许他俩自由进出。所以他们就敲了敲门进去了。
两人看着正在边研究琴谱边用裂冰吹奏的蓝曦臣,也注意到了他眼下的那一抹黑,魏无羡拿起蓝忘机为他新做的笛子吹起一曲与蓝曦臣所研究的曲子截然不同曲调的民间小曲。这才把沉迷于研究里的蓝曦臣给拉了回神,“你们来啦”
“兄长,好久不见。”
“泽芜君,好久不见。”
忘羡二人双双行了礼,问了问近况,最后还是魏无羡替蓝忘机问出了疑虑,“泽芜君,你这双眼底下的这两抹黑是怎么回事呀?”
蓝曦臣只是搪塞了几句,可魏无羡却看出了端倪。
随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蓝忘机,等苑内只剩两人时,魏无羡问蓝曦臣,“泽芜君,最近怕是夜不能寐吧?”
“的确如此。别告诉忘机,怕他担心。”
“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还有,就是这个,给你。”
魏无羡从袖里掏出两瓶酒,酒瓶上还写着「七步摇」,呈到蓝曦臣的面前。
“您要是仍夜不能寐,不妨喝上几杯。这酒叫「七步摇」,相传喝过一瓶这个酒的人,走到第七步一定就是摇摇晃晃的模样。所以用这酒小酌与否,仍需请泽芜君再三考虑。”
“好,谢过,魏公子。”
“泽芜君,客气了。”
等忘羡二人走出蓝曦臣的寝苑,蓝忘机抓住魏无羡的衣袖问道,“袖中的酒瓶,去哪儿了?”
“给泽芜君了。”
“为何?”
“你难道没发现泽芜君眼下那两抹黑了吗?”
“知道,但为何?”
“泽芜君夜不能寐,我就只好给他送酒啦。”
蓝忘机松开了紧拽的衣袖,没再说什么,只是眉头紧锁的往前走。
“欸,蓝湛,你怎么就不好奇泽芜君有没有收下吗?你不好奇我给你哥的酒加了些什么吗?你觉得泽芜君会不会喝呢?”
“收下,你不会,兄长会。”
“你怎么知道的?”
“家规礼数,我信你,思故人。”
魏无羡笑了一声说,“看来这世上不仅有蓝曦臣能读懂蓝忘机,蓝忘机也能读懂蓝曦臣呀。”
“否。”
“为什么是「否」?”
“还有,魏婴。”
魏无羡边哈哈大笑边搂着蓝忘机的肩,走出那云深不知处。
只是魏无羡没告诉蓝忘机和蓝曦臣,那酒是他自酿的,超级难喝但不会醉人,这点已被蓝·魏婴专属·忘·逢酒必定一杯倒·机亲测有效。
有时候,酒比人更懂人。
..
送别忘羡二人后,打算不用灵力驱散酒力的蓝曦臣打开了「七步摇」,直接举起酒瓶一饮而尽后倒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此刻,还未到亥时。
“公子,这位公子,您没事吧?”
蓝曦臣随着那声音的呼唤,慢慢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那个问他愿不愿陪他一起死却又在最后那一刻推开他的男人,竟如此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这男人看见蓝曦臣还算清明但充满疑惑的目光,觉得甚是奇怪,可还是松了一口气,“您可总算醒了”
“阿...瑶....”
“公子,竟知晓我的名?!我们何时曾见过?”
当蓝曦臣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口中却吐出淤黑的血。
“公子,您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吧。我家就是前面不远的地方,先帮您把伤疗养好再说。”
这个和金光瑶长得极像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把蓝曦臣扛在自己的背上,就以这半扛半抱的姿势将再次陷入了昏迷的蓝曦臣带回家中。
等蓝曦臣再次睁开眼时,已身在熟悉的床榻之上。卯时到,他又将一如往常那般授课、研习曲谱,可他双眼里的忧伤好像少了一点、双眼下的那两抹黑也淡了一些。
「七步摇」还剩一瓶,蓝曦臣格外珍惜,每夜拿个小酒盏轻轻倒上一杯,一饮而尽逃进梦乡。
“公子,早。”
那位和金光瑶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公子向蓝曦臣行了礼,就转身拿起铜盆向屋外走去。
蓝曦臣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亦如一涉世未深的舞象之年。而自己的胸口被白布包裹着,还透着淡淡的草药味。
这个像极了金光瑶的男子,一身素色布衣端着一碗香甜可口的稀粥,面带微笑地对着蓝曦臣说,“公子,我做了些稀粥,您趁热吃吧。”
“多谢”
蓝曦臣接过稀粥,慢慢地吃了起来,可双眼一直都盯着男子看,男子走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儿。
“公子”
“啊?”
“虽说这般问起实在唐突冒昧,但您这样一直看着我还知晓我的名,你我可曾相识?”
这一问,让蓝曦臣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要说相识,可蓝曦臣一点都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的来历,或许只是碰巧都叫阿瑶罢了。
要说不相识,可蓝曦臣又想多留一会儿,虽然知道这个男子不是他的阿瑶,但是他还想多看几遍在像极阿瑶的脸上流露这么鲜活纯真的笑容。
“不记得了....”
嗯,多让人信服的借口,他的金光瑶曾对他用过,他的聂怀桑也曾对他用过,只要是他们说的他都信了,一点都没有怀疑,或许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掩饰一个谎言。
“这伤明明只是在胸口,怎么还会忘事呢?”,男子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边拿走蓝曦臣吃完的空碗。
“那你可记得被谁所伤?”
“不记得了”
“哦。那你现在这儿好好养伤,我得去集市了。”
“好”
“对了,还没问公子尊姓大名。我叫孟瑶。”
蓝曦臣的双眼微微颤抖了几下,“我...我叫蓝曦臣”
孟瑶微微一笑,对蓝曦臣告别,“那请蓝公子好好休息,我会在午饭之前回来。”
蓝曦臣刚想伸手抓住那背影,结果却咕咚掉下床榻,醒来了。他又得做起这姑苏蓝氏的蓝曦臣。
每夜一杯酒,能在梦乡里看见孟瑶,是蓝曦臣唯一可以感觉到快乐的事。
梦里的阿瑶,是个采摘瑶山上的草药果子制成胭脂水粉拿到集市上卖的小商人。
从做大夫的师父那儿学来一些治病疗伤的药方子,但还没学成出师,师父就仙逝了。
梦里的阿瑶还说自己这命怕是连算命先生都不敢给他算,因为他从小就不知道父亲是谁,跟着身为娼妓的母亲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就在他刚舞勺之年时,母亲就因患病而卧床不起,临终之际把他托付给了他的师父,他师父就这样一直把他留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传授于他药理草药等学识。前几年才在这瑶山下建了屋造了房,师徒俩才算有个安身之处。只可惜前年,师父就仙逝了,这家只剩他一人。
“你....你就不好奇你的父亲是谁吗?”
“我也曾问过母亲,可她总说「不过区区一个登徒浪子,记他有何用」。她还说叫我一定要学个一技之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平平安安衣食无忧。”
蓝曦臣在想,要是阿瑶一直都不知道金光善就是他的生父,会不会就如眼前这个少年般活得快乐多一些忧愁怨恨少一些?
一夜梦里,阿瑶摇醒熟睡的蓝曦臣,说不好了山神发怒了。随之,蓝曦臣也感受到了地面剧烈的摇晃,一手拿起放在床边的朔月和裂冰,一手抱起阿瑶,“你还有什么东西一定要带走的?”
拽了怀里包袱的阿瑶,摇了摇头。
就这样,蓝曦臣抱起阿瑶冲出屋外,他们回头的下一秒,房子轰然倒塌还伴着山上流下来的雨水与泥土快速地冲到山脚下,一波又一波直到眼前再无一丝居住的气息。
“阿瑶,这里危险,我们先走吧。”
“好”
蓝曦臣和孟瑶到山下的小村庄暂住,很多被突如其来的地动所压伤砸伤的村民都到了村里最大的医馆里寻医问药,医馆里的大夫认得这个会做胭脂水粉的小商人,也知道他懂点医术就叫他过来帮忙熬熬药、抓抓药方子、照顾伤患。蓝曦臣当然也跟着过去了,虽说身上没有携带丹药,但煮粥做饭打扫这些琐事他还是能做的。
等一切都安定了下来,蓝曦臣问孟瑶,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去姑苏?孟瑶问这天大地大为何一定要去姑苏?蓝曦臣说因为他的家在姑苏,他想孟瑶和他一起回去。孟瑶说虽不曾去过姑苏,可他很好奇蓝公子的家是什么样的所以答应去看看。
两人回到云深不知处,孟瑶却被大门前刻着三千条家规的大石碑给吸引住了目光,低声问道身旁的蓝曦臣,“你说这么多条家规,得培养出怎么样的人才算好呀?”
“不知”
“我也不知。你在这几千条规矩里活到现在,不觉得郁闷吗?”
“不会。蓝氏家规是用来约束蓝氏子弟自身的,你可不必全部遵循。”
“虽我身为一介小小商贩,但也懂得进了别人家的门就要遵守别人家的规矩。蓝公子家的家规虽多,但我相信我能学得来也能守得住。”
孟瑶说完转身往前走,蓝曦臣看着这样的孟瑶不禁微笑点头。
“叔父,忘机,这是我云游四海不慎负伤时把我救起的恩人,孟瑶。”
孟瑶对蓝启仁、蓝忘机分别行了礼,“在下孟瑶。见过蓝宗主、蓝二公子。”
基本上都是蓝启仁和孟瑶两个人在貌似互相寒暄实则互探底细,蓝曦臣每次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总被孟瑶抢先一步说出来,并且回答得滴水不漏。蓝忘机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思考着,同时也担心着。
当蓝启仁说把孟瑶安排在客房休息时,蓝曦臣却推托说几日之后便是蓝氏举办的清谈会,届时宾客众多怕客房不够,还是让孟瑶住进他的寝苑,把客房让给即将到来的客人。这时,连站在一旁就在打招呼的时候出过声就再也没出声的蓝忘机也在蓝启仁面前帮忙说了两句,让蓝启仁也不得不答应了让孟瑶住进蓝曦臣的寝苑。
当蓝曦臣、孟瑶、蓝忘机一起走到蓝曦臣的寝苑里,蓝曦臣也察觉到自己这个弟弟有话想和自己单独说,于是转身就和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孟瑶说,“阿瑶,你先坐在这儿好好地休息一下。我先去送送忘机,很快就回来。”
“好”
蓝曦臣、蓝忘机二人走到了离寝苑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蓝忘机还在地上画出个阵法,把自己和蓝曦臣困在这屏音阵法之内,想必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吧。
“兄长,此人就是您的命定之人?”
“嗯”
“叔父,不会同意的。”
“当年不也有三千家规也没拦住父亲吗?”
蓝忘机点了点头,认真地对蓝曦臣说,“若是叔父发难于你,我必相助。若是叔父发难于他,我当尽力为之。望兄长谅解。”
蓝曦臣拍了拍蓝忘机的肩,“你有这份心,兄长我就知足了。”
说完了这件事后,两兄弟又在阵法之中交代了关于蓝曦臣云游期间发生过的事,也好给回归云深不知处的蓝曦臣日后处理事务更便利。
两人聊完了后,蓝忘机解开了阵法,两人只见站在远处的孟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蓝忘机见此状,就和兄长道别,蓝曦臣与蓝忘机告别后就和孟瑶说,“阿瑶,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吧。”
“刚才你们站在那儿,好像地上泛着若隐若现的光。还有,你们明明说着话,虽说我隔着这么远,可一点都听不见,好厉害。那是什么?”
“那是屏音阵法。只要在阵法之内谈话,谈话的声音传不出阵外。”
“嗯?你们俩到底要说什么呀?这么神秘兮兮的?”
蓝曦臣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不可说,不可说。”
几日之后,云深不知处举行清谈会。除了主办这次清谈会的姑苏蓝氏,还有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岐山温氏的家主及其重要子弟都悉数到场。
其中,这兰陵金氏却是这几年来无论是几大家族还是普通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笑柄。
话说,这兰陵金氏可谓是「世代单传」,每一代无论是家主之子还是其他金氏的孩子,就算再多也只有一个能拥有比较明显的灵力,其他的要么平庸到不行要么就是不适合修灵。所以兰陵金氏每一代都会把那个唯一有灵力的孩子直接推举为家主,而这一代的家主金光善不仅灵力是以往历代中最微弱的而且平日里纵色歌酒、荒废修行,所以也是几大家主里修为最低灵力最差的家主。
可他的孩子们,好学不学就只学到他的坏。
他的膝下有两个儿子,这大儿子金子尊就是那个金氏子弟中唯一一个拥有灵力的孩子。但这孩子从小就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狂妄自大,金光善一再帮他找庇护找借口,可终究还是输在这孩子的狂妄自大之上,对外扬言说要去找那传说中三头巨蟒蛇灵斩其首、饮其血、剥其皮,为自己增进灵力、大增修为。不顾金氏众人的一再阻拦,去了,话说好像是找到了,但金子尊打不过那三头巨蟒蛇灵,还被蛇灵吞食其金丹、散了其修为。
二儿子金子唯,就是兰陵金氏的另外一种孩子,不仅没有灵力还体弱多病,不能出那兰陵金氏的门,可传闻却说这孩子的神智不全才被金光善锁在那兰陵金氏的别苑里不让他出门丢他金光善的脸。
虽然普通百姓都说这金光善是在遭这现世报,可金光善还是一如既往地纵情于玩弄女色,不知悔改。
直到去年冬,豪饮几种烈酒、床榻上与几个不知姓甚名谁的女子狂欢一夜后,金光善就不再能行人道之事了。有江湖传闻说,是那几种烈酒混喝成毒,把金光善给毒成那样了,也有传闻说是金光善「积劳成疾」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可谓是老天开眼呀。
这位金宗主也来到了蓝氏的清谈会,和几大家主互相套了几句近乎,就发现这蓝曦臣身边的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张占尽便宜的脸,实在是太像了。
等聚在自己身边的几大家主都散去时,金光善偷偷跟着孟瑶的脚步。
而另一边的孟瑶早已发觉有一个视线总是注视着自己,注视到让孟瑶他毛骨悚然,他悄悄跟身旁的蓝曦臣低语道,“要是我离开你的视线,请你一定要在我身上施下跟身术。”
“好。密令是什么?”
“放开我”
“好。一切小心。”
说完,蓝曦臣还将手中的短剑放进孟瑶的怀里,“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泽芜君。”
直到孟瑶走到一处偏僻幽静之地,他才突然转身对一直跟着他的黑影说,“出来吧”
这时,从墙边走出一个身着金丝裹边华服的男人,用像是在打量牲畜值多少钱的目光看着孟瑶,越看靠得越近,孟瑶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快要撞到墙时,那个男人才张口说话,“你可曾识一女子?家住瑶山栖凤楼,名为孟诗。”
孟瑶一时像是被人刹住脖子般难以呼吸,难道自己的父亲竟是这人人口中说的那个把女子当做畜生般愚弄的金光善吗?
“识?还是不识?”
孟瑶深吸一口气,稳住了神,对金光善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见面礼,便回答道,“回金宗主,识。我家师父在瑶山治病救人无数,许多栖凤楼的女子都会找我家师父寻医问药,见过几面而已。不知金宗主为何要找寻一区区青楼女子呢?”
“和你说了也无妨。我曾与这女子有过一夜雾水情缘,就想知道她现今在何处?身边是否带有孩童?”
孟瑶的眼神越听这金光善说的话就越冷,这眼神要是能化成那刺穿人心的冰柱,他孟瑶也挺想看看这金光善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她现今已尘归尘土归土,身边并无孩童相伴。”
“哦,多谢。”
金光善转身就走,走得很匆忙,走了好几步才忍不住说了声,“真晦气!!”
孟瑶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就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整个人跪在地上,无声地流着泪。孟瑶回想着以前母亲总在月圆之夜的窗前思念着某人的身影,回想起每次他问母亲父亲是谁时她口中虽说这那样毫不在意的话但眼神里的悲伤和绝望,回想起母亲临终时念叨着那个名字,孟瑶哭了,不是因为他没有父亲的身世而哭,而是为了他母亲今生所托非人而哭。
蓝曦臣久久都未等到孟瑶的密令,就跟着跟身术的指引找到了早已哭晕倒地的孟瑶。蓝曦臣把孟瑶抱回自己的寝苑里。等孟瑶醒后,蓝曦臣安静地听着孟瑶讲完金光善是如何对他母亲的、又是如何把他母亲玩弄后践踏抛弃的、他和他母亲是怎么样艰苦地活过来的、母亲又是怎么去世的,还有遇到金光善的事,孟瑶都一句不差地复述给蓝曦臣听。
“泽芜君,日后我将何以为家?”
“云深不知处,蓝涣寝苑,便是孟瑶栖身之处。”
蓝曦臣再次醒来。现在的他已是姑苏蓝氏的家主。虽说身为家主,可还是从不踏出云深不知处半步。有什么需要外出处理的事物,他都交代蓝景仪替他完成。
他望着这空空如也的酒瓶,已经好几夜没曾入眠的蓝曦臣,真的很累也很乏,可就是不能寐。好像.....只要看见那宛如少年般模样的阿瑶,他才能安心地睡上一觉做一场愿意一直做下去的梦。酒瓶在他手中把玩着,突然他发现酒瓶底下刻着几个字,『兔子地,西南角,挥土见酒』。
莫非....
深夜,蓝曦臣快步走出自己的寝苑,直奔蓝忘机的寝苑附近的兔子园走去,并在园子的西南角拿起铁楸使劲在地上挖,挖了好几个时辰,挖出来的土都堆成半个人的高度,蓝曦臣才看到那被红布封着的「七步摇」。还有一封留给蓝曦臣的信。
『想必泽芜君也看到这酒坛子,才拆开这封信的吧。这是最后的一坛「七步摇」了,请泽芜君慢慢品尝。还有,就是这信里有「七步摇」的酿造方式和材料配比,要是日后泽芜君喝完了还可以试试自己动手酿造。最后,容无羡多嘴一句。有些人有些事,若能放下还请尽早放下。对您对他都好。』
待蓝曦臣读完最后一个字,信纸就在他手中燃起淡蓝色的火焰,把信燃烧殆尽仅剩一小捧灰烬也被深夜的凉风给吹散在天地之间。
魏无羡呀,魏无羡,
若我能放下,当初寒室闭关三年岂不早就放下?
若是当初没有莫玄羽献舍,怕如今我的傻弟弟还在日日夜夜问灵于你魏无羡呢。
那你,叫我怎么放下?
我也想我的阿瑶能重生,
就算他以不再是当初模样出现我也不介意,
就算他躲在朔月里以剑灵的身份陪在我身边也好,
就算....就算他只留给我一具冰凉的尸骨也好,起码我可以带着他的尸骨回云深不知处好好安葬,每逢佳节都能在他的墓前诉说思念与忧愁。
可是,那日之后,几番搜索都没有寻到半点踪迹,就连那被忘机砍掉的断臂也不知在何处,就像....就像金光瑶这个人从未在世间出现过一样。
总有一天,人们只会记得他的恶,忘了他的善。
蓝曦臣得到酒方之后,便在寝苑内自酿起了「七步摇」。但他贴在酒瓶上的字却只写一个,「瑶」。依旧过着白日普普通通姑苏蓝氏家主蓝曦臣,黑夜梦里与日思夜想的阿瑶在另一个世界里抚琴吹萧快意人生。
也不知何时起,坊间流传姑苏蓝氏蓝曦臣身旁的挚友孟瑶是兰陵金氏金光善的私生子。导致「念子心切」的金光善总是隔三差五地跑去姑苏蓝氏,在蓝曦臣的寝苑门外求见求真相。
“又来了?”
“嗯。今日仍不见?”
“不见。区区一登徒浪子金光善,管他是仙家还是人渣,我孟瑶都不想和他有半点关系。”
“既然你心意已决,何不表明你的决意?也好让他死了这份心。”
“不,泽芜君。”孟瑶乖巧懂事的大眼睛转了转,露出略带精明狡诈的目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七日之后便是兰陵金氏筹划的清谈会,到时我自然会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决意。”
蓝曦臣越听孟瑶说的话,越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阿瑶,凡事不能太过。尽可能留一点余地,便于日后好相见。”
孟瑶笑嘻嘻地对蓝曦臣说,“知道知道。泽芜君,你就放心好啦。”,而后又冷冷地说了一句,“反正也不会把金光善那个垃圾给气死。”
蓝曦臣就这样带着孟瑶的口信,走出了寝苑,向前来的金光善行了礼,“金宗主,孟瑶说他最近身体略感风寒,所以不便出门迎接。望您见谅。”
“咦?阿瑶感了风寒?!这可不行呀。你们这儿就没有好点的大夫吗?怎么我儿感了风寒这么久都没好?你叫他快点出来,跟我回兰陵金氏,重赏之下必有好大夫。”
“金宗主,孟瑶还说七日之后的兰陵金氏清谈会必然到场。孟瑶他的口信就是这些。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屋照顾孟瑶,在下得先行告辞了。”
金光善一听自己的儿子不用再自己求他回家,而是在兰陵金氏举办清谈会时直接自己回来认祖归宗,心想这可真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呀,“哦,好。谢谢曦臣对我家阿瑶的照顾呀,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那我就先回去好好准备,你呀得快点帮我家阿瑶养好身体。那咱们七日后清谈会见。”
“清谈会见。”
孟瑶坐在屋顶上远远地看着这客套又虚伪的一幕幕,不禁冷冷地笑了笑说,“『我家阿瑶』『我家阿瑶』,我母亲求你纳她为妾时,你说过什么?我母亲快要病死时口中喊着还是你的名字,你凭什么让她受尽这么多的苦?你究竟是用什么脸面要让我做你的儿子?”
蓝曦臣进了寝苑,却四处找寻都不见孟瑶的身影,直到他抬头一看才发现他要寻的人正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喝着闷酒呢。
蓝曦臣轻轻一跃,也上了屋顶,一把夺过孟瑶手中的酒瓶,“云深不知处,禁酒。”
脸颊微红的孟瑶轻笑一声,“三千条家规这么多,犯个一两条无伤大雅的。今夜之事,就如这瓶中酒喝掉了没了,你我都不记得就行啦。”
“这....”
“蓝涣,还犹豫个什么呀?来,干了这瓶酒。”
蓝曦臣接过孟瑶递过来的那瓶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快,嘴角总是有偷跑出来的酒液划过他的下颚、他的喉结,流进了他的里衣。
“阿涣,你喝酒的样子,真...真好看”
一说完,孟瑶就不受控地往后倒,幸好蓝曦臣及时伸手搂住他的腰身,才免了他摔下屋顶的皮肉之苦。
被蓝曦臣接住的孟瑶,也很自然而然地往蓝曦臣身上靠,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脸颊上的两团红晕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后很安静地睡去了。
蓝曦臣把怀里的孟瑶搂得更紧一些,抱着他从屋顶上下来,走进寝苑将他放在床上,为他擦了擦沾有酒液的脸,正要起身为他倒一杯清水漱口,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孟瑶的双手紧紧拽着,蓝曦臣越想掰开孟瑶的手指孟瑶就会拽得越紧。
蓝曦臣无奈地笑了,只能顺势让自己躺在孟瑶的身侧,借着窗外皎洁明亮的月色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就算睡去也微微凹陷进去的酒窝、还有那双藏着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红唇。
果真是一副占尽便宜的脸。
老者见到了,无不疼爱有加;
年幼者见到了,无不笑颜如花;
女子见到了,无不赞其貌美暗许芳心;
男子见到了,无不称其口才想与之交心。
可就是这么一副占尽便宜的脸,在那个世界里却连一点便宜都没占着,还赔了性命。
在这儿,他的阿瑶不再如此了。
就算全世界都负了孟瑶,他蓝曦臣都不会。
七日之后,金麟台上如期举行清谈会。蓝曦臣也带着孟瑶来到了金麟台。
在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几大家族的家主都在商讨要事,所以各家子弟都会在附近的别苑里自行安排。
也就是这两天一夜里,蓝曦臣发现孟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蓝曦臣问他话,他一会儿又说是秘密,一会儿又说没什么事到处瞎逛。蓝曦臣只好和孟瑶说,虽在外但家规不能坏。孟瑶连声敷衍道好好好。
直到第三天,金光善在金麟台大设宴席说有大喜之事要公布。
喜上眉梢的金光善举起酒杯,“感谢各位莅临我兰陵金氏的清谈会,今日我有一件大喜之事要公布天下。我金光善平日里修庙建桥、勤修佛经、行善事积善德,近日上苍让我与早年流落在外的儿子重逢团聚,今日他也身处金麟台,他就是姑苏蓝氏门下的外姓子弟——孟瑶。今日也是他认祖”
孟瑶突然端起酒杯走到堂中,先向各位家主行了礼,除了金光善。
“各位宗主,初次见面,在下孟瑶。原为西南瑶山一无名医师学徒,因在归家途中救起意外受伤的姑苏蓝氏子弟蓝曦臣,得以有幸进入姑苏蓝氏门下修灵御剑、习音律、研医书。今日竟能身处金麟台,与各位家主见面交谈,实属是晚辈孟瑶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
孟瑶一个转身,把杯中的酒轻轻地倒在那金丝滚边的红色地毯之上,突然声音拔高对着金光善,“更要感谢在下的母亲孟诗,一弱女子不畏艰难也不惧世人的别样目光,含辛茹苦地把我抚养成人。好让我亲眼看看我的生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
“金宗主,稍安勿躁。且听我把一个人渣负心汉与痴情女子的烂俗故事讲完。”
“蓝宗主,你们,你们姑苏蓝氏就是这样教育别人家的孩子的吗?!”
早就从蓝曦臣那儿知道孟瑶身世的蓝启仁摸了摸胡须,一派淡然自若地说,“金宗主,孟瑶本是一个安分守己、体察人心的善良孩子,今日他只是来这儿讲个故事,供各位宗主在繁忙的事务后一个小小的消遣。不如听完之后,再做定夺。”
“你!!你们!!!”
其他的道派家主都纷纷进入了『有瓜一起吃,不吃白不吃』的吃瓜群众行列里,纷纷附和道,“是呀是呀”、“是呀。先听这孩子说完再罚嘛”、“对呀对呀,当真要罚,蓝宗主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见此形势,金光善就算再生气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好憋屈着。孟瑶给那些曾出声附和的家主都行了谢礼,包括蓝启仁。
“二十年前,一个身穿金丝绣牡丹纹的男子,路过西南瑶山偶遇一抚琴卖艺讨生活的女子,男子巧言骗取女子的信任,过了几日开心快乐的日子。可没过多久,这男子就露出衣冠禽兽的嘴脸,骗女子喝下那容易将人醉到不省人事的烈酒。当女子酒醒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清白之身已被男子玷污。不仅如此,门外还冲出几个汉子将女子捆绑起来送入烟花柳巷。原来就在女子昏迷不醒之时,这个男人竟把女子卖给了青楼。只为...”
孟瑶说到这儿突然含泪哽咽得厉害,手中那只空空的酒杯也被他捏成碎片,鲜血从纤细白皙的指缝慢慢滑落,滴在那红地毯上瞬间混为一体。
“只为赚取一笔往西走的吃喝路费。”
在座的各位家宗主、道派领袖,都开始交头接耳。
“哎呀,没想到堂堂兰陵金氏的宗主竟会做出这般缺德之事。”、“就是呀,没想到啊。兰陵金氏明明这么有钱,去云游时竟会因为没有路费而行买卖民女之事。真的是给兰陵金氏蒙羞呀。”、“原来那些坊间传闻都是真的呀。这么多年,我们几个竟没能看出金宗主竟是如此道德败坏之人。”
议论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无数只蜜蜂正在金光善耳边不停地挥动着声讨的翅膀。
“够了!!!”
原本吵闹的金麟台,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孟瑶,你闹够了没?”
“回金宗主,故事还没讲完呢。您这么着急,是怕接下来的故事发展更跌众人的眼球,还是怕我这唯一流着兰陵金氏的血又能修灵的人从您的金麟台里逃出去呀?”
金光善站起身,怒指孟瑶,“你!!!”
“女子虽身进烟花之地,可还是努力想要逃出去。虽然每次出逃失败,被抓回来都免不了一顿毒打,可女子还是没有放弃。直到有一次,女子在栖凤楼又见到那个把她卖进青楼的男子。她看着那男子左拥右抱,好一副逍遥快活的模样,便上前拦住他。问他,为何要把她卖进青楼。男子只是不耐烦地说一句,缺路费。问他,若有孕在身,你可否纳我为妾。男子轻蔑地笑了笑对女子说,娼妓之子,众人唾之,我金光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要娼妓之子做我儿。”
金光善暴跳如雷,手指气得直颤抖地指着孟瑶,“你!!你!!!含血喷人,一派胡言,颠倒是非!!!”
孟瑶的脸颊上已划过两道明显的泪痕,只是那眼泪不知是掉在那红地毯上还是化进孟瑶那尽量克制住的愤怒里,只见孟瑶深吸一口气,随后便对金光善说,“金宗主,要是这样觉得,我大可以请来当时的旁观者来给你好好地「回忆」一下。思思姑娘,可以进来了。”
只见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穿全黑斗篷的女子身影。因为突然有人到来。让各家子弟有的是提剑、有的是已经把剑拔出了鞘。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这位只是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一弱女子,此次前来只是帮我认个人。”
“思思姑娘,您可认识台上的人?”
这位名叫思思的女人摘下遮面的黑纱,大家这才看清她的面容。那脸上赫然爬满了又长又大的刀疤,尽管这藏在刀疤之下的脸还颇有几分姿色。
思思抬了抬头,看着主家席上金光善,立马开口回答,“识。他就是把孟诗卖进栖凤楼的男人。”
“你们!!你们俩是串好供的,是在给我强加个「莫须有」的罪名。”
“串供?莫须有?你是在逼我请出栖凤楼的老鸨,你才”
金光善大笑一声,“你找呀!你去找呀!!那老鸨不知死了多少年,我看你到哪找去。”
孟瑶也笑了笑,“金宗主您可真没少去呀。就连人家老鸨死没死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个孟瑶!!!我今儿就要”
正当金光善怒发冲冠,正准备拔剑砍了孟瑶时,门口突然冲进一个身影,直直朝金光善奔过去,金光善一时猛然反应过来,便早已把剑刺进那个身影体内。
这时,一声响彻金麟台的喊声,把惊呆的各位给拉回神。
“爹...爹....”
“子....唯.....”
金光善见自己刺中之人竟是自己的二儿子,立马把剑拔出,还为子唯止了血,命人抬走下去好好救治。
众人也因此才有幸看到兰陵金氏家二公子的真正面容。异于常人的骨骼和走路方式、那双过于凹陷的眼神空洞的双眼、还有那张不会呼救也不会喊疼只会叫爹爹的嘴。
这哪像是什么体弱多病的孩子,明明就是神智不全的孩子嘛。
想着今日的种种,金光善咬牙切齿地对孟瑶,“孟瑶,你究竟想怎样?!”
“回金宗主,孟瑶没想怎么样。只是来给各位讲个故事,并且顺便见见自己的生父金光善。”
顿时,全场哗然,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就是来告诉金宗主,我孟瑶今生今世都不会认自己是兰陵金氏。姑苏蓝氏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孟瑶从今以后将在姑苏蓝氏门下尽其一生,以报姑苏蓝氏的再造重塑之恩。”
自那以后,兰陵金氏的金光善整日郁郁寡欢,最后没过多久还就真的死了。
蓝曦臣带着孟瑶回到了云深不知处。在自己的寝苑的右边,再圈下一亩地,建起了孟瑶的寝苑。两人还结为道侣,每日授课抚琴,每夜秉烛夜谈,好生快活。
缓慢地睁开眼的蓝曦臣,满足地笑了笑。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后,照了照铜镜,铜镜里映出老态龙钟的蓝曦臣,对呀,弹指一挥间已过数十载,他早就老了,可梦里的阿瑶还是那副年轻俊美的模样。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进那片看似像废墟的残垣断壁里,那其实就是当初的观音庙。
他把拐杖掉到一边,每步都走得很慢很艰难,等他终于走到那个金光瑶曾一掌推开他的地方,蓝曦臣盘腿而坐,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一饮而尽后,慢慢合上了双眼,双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就像一副闭目凝神的入定模样。
他,好像又能,一睁眼就看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孟瑶来找自己研习新的曲谱。
此刻的蓝曦臣,心中默念道,「阿瑶,若有来生,我蓝曦臣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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