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酒与乌龙茶(第二章)

花掉身上最后一枚铜板，从张郎中的铺子抓完药出来，晌午早过了，于是在街口的井边坐下，摸出张硌牙的烙饼，就着凉水啃，也算对付过去。休息时看着日头出神，现在回程，到家时这一天也剩不了多少，出去，回来；回来，出去，日子一天天消磨着，如果说有什么改变，只是他们有限的时间与生命在无尽的循环中渐渐消减吧。
“嘶！”一股刺痒从脚背传来，低头看到一只小小的蚂蚁从她裸露的脚背上溜走，混入泥地里交错的蚂蚁大军中，于是她蹲下身，静静观察，这些渺小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连成线，从巢穴中搬出卵和泥土，又将落叶和昆虫尸体拖进去，周而复始，枯燥又乏味。天色逐渐暗淡，阴沉的雨云在天上越积越厚，失去了继续观察的兴致，她站起身准备回去，但临走前想到了什么，转身用脚碾平了蚂蚁洞入口，可怜的小东西们四下乱窜，有序的线性结构轻易瓦解。一口浊气从肺里慢慢挤出，女孩青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为她突然的恶意。
行走在回村的路上，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一场大雨在所难免，雨中的村道会湿滑又泥泞更加难走，于是她紧紧拉着帽檐，奔跑起来。
终于在离家还差几里地时，雨落了下来，分量相当的雨滴急急落下，在地面迅速形成一股股可观的细小河流。雨点打在帽顶上，耳边噼里啪啦地炸开，活像在她脑子里过了个年，脚下踩着湿软的泥汤，还要小心打滑，不得已放慢了前进的脚步。
“闪开！！！”
突然，一声吼叫盖过了嘈杂的雨声，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几乎同时她后背感觉到马匹鼻孔翕动呼出的热气！
来不及了，钉了蹄铁的坚实马蹄带着狂奔的势能踢中她消瘦的左肩，“唔！！！”该死的！！剧痛从肩胛骨迅速沿着神经辐射开，疼得她脑浆都为之颤抖。她咬紧牙根，在整匹马即将踏着她身体奔过的下一刻，用力一蹬跳进右侧的草丛中，右手拽住一节飘在空中的缰绳发了狠一扯“！！！”继续向前狂奔的骏马控制不住嘶鸣着重重摔进泥汤里，一股快意的电流沿着脊柱窜上她的大脑。
“什么人？！敢拦我无影门？！！”原本骑在这匹马上的黑袍男人，在马倒前跳下了马，滚了一圈泥后站稳了喝道。
泥水和雨水顺着男人脸上的沟壑蜿蜒而下，他怒视眼前的‘村野少年’内心惊怒不已，能将一匹奔行的马拽倒其实力不可小觑，难道是峦云宫派来的刺客？看不清‘少年’蓑衣下的脸，无论如何来者不善，需得先下手为强，于是他横跨一步挡在身后马车前，拔剑冲了过去。
黑袍右手举起长剑斜劈过来，看到对方还能活蹦乱跳地拎着剑她的火也是蹭蹭蹭往上冒，于是屈起左腿，右腿向前一跨形成弓步，左手贴肘反抓一用黑布包裹住的棍状物牢牢接住这一劈。“铛~~！！”剑身传来的颤动，震得虎口发麻，男人心下了然是铁器，坐实了对方刺客的身份。容不得他多想，就见‘少年’抬手一掀，将他掀了个趔趄，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小跨步上前，团身，双腿收紧用力一弹，借着弹射力把手里的棍子狠狠戳到他柔软的剑突下方，整套动作快得肉眼难辨。“噗！”伴随着腹部强烈的钝痛，男人吧中午吃的酒菜全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