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五）缸

天刚蒙蒙亮，空气还很冷，街上早起的人们，小跑着，忙碌着，城门还没开，门口有几个出城要办事的，谁知，城门一开，突然掉下来一颗人头！人头掉在地上，又滚了几个滚，正停在了陆定的脚旁。
他抓住头发，将人头扛到了肩膀上，高兴地哼起了歌，那人头摔得不像样子，一只眼睛瞪得很大，一只眼睛摔爆了，流出了些奇怪颜色的液体，半边脸都是灰尘，在陆定背后一晃一晃地，看着他身后的人。开门的士兵是两个15岁的小孩，头回见人头，吓得够呛，也不敢上前拦陆定，竟然就让他这么走了。
而在他另一个肩膀上竟然趴着个小姑娘，在睡觉，脑袋也一晃一晃的。
单府，郭成武的人头就摆在大堂的桌子上。
“诶呀，陆兄，陆兄，你可真是个人才！”单万芳伸手就要拿人头，却被陆定拦住了，“金子。”单万芳像是才想起来：“哦——你看看，我这记性，拿上来。”仆从端上了一托黄金的元宝，照得那人脸都是金色了。
陆定立刻被吸引了，这时，单万芳笑着说：“陆兄，别急，我比约定的给的多，你也得比约定的给的多才对，是吧？”
陆定回头看他，他又说：“这孩子得留下。”这时，小女孩正伸手要去拿金元宝，陆定拍了她手一下，她瞪了陆定一眼，有点想要哭，看了看周围，又憋回去了。
“所以，那些黑衣人是你派的？”陆定皱了眉头。
单万芳走到了陆定面前，伸手想摸小女孩的脸，陆定退后了一步，他竟也作罢了。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们都活不过今天。”他背过身大笑起来，笑到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是我派人去的，就是我！”
“我就是要杀她们！谁让她不听我的话！要跟着郭成武！……我不但杀她，我还要杀了她的孩子！叫她到了阴曹地府，到了下辈子，也要后悔！！！”
凶狠癫狂，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我不会留下她的。”陆定道：“我只要郭成武的人头钱。”
“不留下，就什么都别想要！”语音刚落，数十个黑衣人一同从屋顶跳下来，将陆定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
“你不守承诺。”陆定根本不看那些黑衣人，越过他们的头看向单万芳。
“什么？承诺？哈哈——好笑，好笑。”
看见黑衣人逼近，女孩吓得发抖，哇地哭了起来，陆定拍着她的后辈，她就把小脸埋在了陆定的肩膀上，不敢抬头了。
“你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陆定道。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在笑的单万芳突然——沉下脸来，他示意黑衣人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这句话我听过，”他声音先开始很小，然后突然大起来：“我母亲也说过！就在这个院子里！就在你脚下！埋着我母亲和哥哥！”单万芳越说越激动，跑到堂上拎出了郭成武的头，甩了几甩，又啪地摔在地上，左摔右摔，直至面目全非，然后拎起来给陆定看。
“看看，惨么？不惨，郭成武他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他砍我母亲和我哥哥头的时候，我都看着呢！就在那个大缸里。”他指着院子右侧的一口漏了的缸，然后自己跑过去，把人头狠命地摔在了里面，砰的一声盖上了盖子。
秋天中午的太阳最毒。
陆定把小女孩揣在了怀里，又用绳子绑住了，叮嘱她一只手抓住，现在，他们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