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月分离交汇的她们（7）
【前言】
这次是之前没有写完（因为一篇专栏字数限制两万）的第九重的后续部分，首先大力赞美审核君！然后这回选的花（图片来自网络）是铁线莲，花语：原谅我，我因你有罪；欺骗。虽然实际上常见的铁线莲花语是“高洁，美丽的心”……说起来花语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同一种花的花语甚至可以自相矛盾……
前面的文章已加入文集。说起来我上一个稿是昨天投的今天过审，那么我投的这个稿在打卡活动里算新的一天吗……
修过一遍文章之后发现8号那里真是太难断开了……
原创（瞎编）文，文笔小白，话痨预警，没问题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台上还有一个演员。
6号这突然的灵光一现简直用掉了她所有的思考力，以至于她没空考虑为什么那个演员不来找自己，也忘了瞄准着她的吊灯。
当一只无形的手碰到了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恐惧——毕竟这个剧院里所有的元素都在处心积虑地谋杀她。那只手拉着她往另一边跑去，与此同时，巨大的水晶吊灯又一次砸下，她被拉着堪堪避过了吊灯。
“6号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6号认出了这个声音，感动得热泪盈眶：“7号小姐！”
“6号小姐，现在没空多讲了，先逃跑吧。”7号拉着她往后台跑去，工作人员喊了几声，没拦得住。
6号手上现在还握着那个酒杯，不过酒都洒得差不多了。她跟着7号跑到了化妆间，女演员们正在这里聊天。
6号问：“7号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演了角色吗？”
7号似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服装，金属的佩剑撞击腰带发出响声：“我遇到一个危险的场景，有许多人要来杀我，还把我关进了这本书里……我演的角色应该是哈姆莱特，不过在吊灯砸下来后我才进入这个故事。”
书？6号疑惑。她摸索着对方的手，问：“为什么我现在看不见你？书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是进了一幅画里。”
7号也握住她的手，碰到了那个酒杯：“艺术有多种表现形式嘛。我看见的那本书的名字是《歌剧院谋杀案》，目录里第一章的名字是‘看不见的死者’。我能看得见其他人，但看不见你。直到听到你的声音，才知道你就是被追杀的对象。然后我通过吊灯的位置找到了你。”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6号着急地问。
“艺术作品追求的应该是被完成……无论是画还是小说。只要完成了这件作品，它就会放我们出去。”
“怎、怎么完成？”6号想起了之前那幅想把她装进去的全家福，不由得一阵恶寒。
“目前来看，它应该急需一个‘受害者’。”7号说，“而且必须符合它的章节名。”
女演员们注意到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哈姆莱特，互相议论：“哈姆莱特在做什么？”“不会真疯了吧？”“克莉丝塔，你不关心一下你的小追求者吗？”
“她们看不见我？不对啊，之前还有剧组的人和我说话，观众也看得见我。”6号懵圈。
“我们都看不见你，我推测有些角色被剧本赋予了谋杀的职责，可以感知到你。剧本会给你随意分配角色，当开始死亡戏码的时候，其他人眼中就会把你当成这个角色，不过实际上还是看不见你。你在设定里是歌剧院的幽灵，想要来到人世间。”
6号更懵了：“啊？幽灵是……我？不是那个怪人吗？”
“这是一部模仿歌剧魅影的小说，但并不完全相同。它在第一章想要杀死的应该就是歌剧魅影——也就是你。不过，我不会让你成为受害者的。”
“可是……这样一来，凶手的身份是什么？受害者又会是谁？”
7号将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即使看不见对方，她也能想象出那春风和煦的笑容：“这就交给我吧。请你拭目以待。”
6号发现自己还握着酒杯，问“这个酒杯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浮在空中”，7号告诉她这类有凶器潜质的道具也不会被一般角色感知到，而且不会损坏。之前的吊灯虽然也算凶器，但由于在场的观众都有谋杀潜质，所以在场的人都能看到。6号晃了晃杯子，果然听到杯子里又装满了酒。
7号掌握的信息量实在是太惊人了，不过6号知道这应该都是她推理的结果，6号也不想去问详细的推断过程，太浪费时间了。根据原作，怪人应该与克莉丝塔有密切联系，虽然现在歌剧魅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6号，但教克莉丝塔唱歌并给她帮助的怪人应该还是存在的，6号决定跟着克莉丝塔。反正她看不见自己。
7号则前去调查吊灯掉落的原因，找到真正的凶手。
歌剧落幕，观众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能够听见他们的议论声：“这座歌剧院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是啊，之前还吊死了一个人。也真亏它还能开下去。”
“不过，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种桥段的嘛。今天的吊灯真是太刺激了！”
“是啊，可惜没有砸到人。”
“我还带了刀子来，如果不够刺激就自己动手。”
这群人的精神都不太正常……7号皱眉。从这些对话来看，《歌剧魅影》中的几个事件还是发生了。不过，扮演幽灵的6号初来乍到，而且这个幽灵基本没有攻击力，这些事不太可能是它做的。
她登上舞台上方，检查挂着吊灯的绳索。这个大吊灯由4根绳索牵引挂住，现在的吊灯和绳子都完好无损，砸下去的那三个吊灯的痕迹也消失了。这应该就是凶器的自我恢复。在绳索旁的栏杆上，发现了四支蜡烛。蜡烛烧得很短了，蜡油也凝固了。
7号推测，凶手是使用蜡烛将绳索烧掉，使吊灯坠落的。书本身只能尽量调动各种致死元素，并不能直接下手，不然6号早就没救了。凶手有火源，却使用蜡烛，应该是为了统一绳子烧断的时间并制造不在场证明，手法很简单，只要使用高度比绳子高的蜡烛就行了。烧绳子的应该就是真正的凶手，剧本配合凶手调整了吊灯落下的角度，比如调换绳子烧断的顺序。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吊灯只砸下来三次，不是因为6号逃到了后台，而是因为蜡烛烧得太短够不到绳子了。
凶手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并且第一次吊灯坠落应该就是在凶手计算好的地点——也就是6号的位置。不过，她是在吊灯第一次落下之后才进入书中的，不知道凶手是如何确认6号位置的，实际上，7号当时看见卡洛塔夫人朝着舞台这边逃跑，好像还喊了一句话，然后卡洛塔突然倒了下去，舞台上的演员快速撤退，接着就听见后台入口处传来6号的声音。
7号是作为侦探进入这本书的，所以能感受到幽灵6号。
将这些信息综合起来的话……7号已经猜到了犯人是谁，也知道要怎么解决受害者的问题了。她跑回后台，跟上克莉丝塔和6号。
克莉丝塔现在正走在原作中通往怪人基地的密道里。6号跟在她身后，想到可能要见到真正的歌剧院怪人，还有些小紧张。通过一段刚到膝盖的水的时候，6号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人的脚步声，和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应该是7号跟过来了。这让6号放心不少。
怪人的基地和原作中差不多，摆满了各种小物件，克莉丝塔登上石阶，在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似乎在祈祷。
6号站在她面前，冲她挥了挥手——反正她看不见。正当6号在心里猜测对方会不会突然开口唱music angel的时候，克莉丝塔突兀地瞪大了双眼，激动地问：“你来了吗？”
6号被她吓了一跳，四处看看。除了在远处观察情况的7号之外，这里就只有她和克莉丝塔了。克莉丝塔在和谁说话？就在6号疑惑的时候，克莉丝塔充满期待地问：“你觉得我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6号等了半天，确定她是在问自己。她没想到，教克莉丝塔唱歌的原来还是她自己。这样一来，原作中怪人的戏份她几乎都占全了，就剩下关键的铲除对手那部分了。如果帮助克莉丝塔的也是她自己，那么把吊灯砸下来的到底是谁？难不成她自己砸自己？
6号苦恼地回想着原作的情节，现在没出场的主要人物还有克莉丝塔爱上的贵族小伙，难不成是情杀？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克莉丝塔碰到了她的手。6号没想到她居然能碰到自己，紧张起来，难道剧本的角色扮演又开始了？克莉丝塔在空中摸索了好久才碰到她，十分柔情地牵着她的手拉她坐下，然后又顺着手臂一路抚上她的脸颊：“劳拉，你怎么不说话？你对我不满意吗？”
……6号想起来那个贵族小伙的名字了。她对这混乱的人设感到头皮发麻，所以这部作品里魅影不仅是女主的人生导师，还成功变成了她的爱人？作者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克莉丝塔没听见她的回答，但却很热衷地用手描摹着她的轮廓。6号不自在地躲了躲，结果另一只手也被对方抓住了。克莉丝塔问：“你很喜欢这杯酒？我看你拿了一路了。”
6号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话。不过克莉丝塔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拿起酒杯，似乎在端详，然后把它轻轻地放在桌上，笑着问：“这是给我的庆功酒吗？”
不，这是毒酒……6号正想说出来，就听到一阵水波晃荡的声音。7号趟水走了过来。
克莉丝塔好像并不惊讶，似乎指着某个地方说：“过来。”于是6号就听见尖头长靴踏上地面的声音，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椅子附近。
“你是来找我的？”克莉丝塔拿起酒杯，但只是晃荡着酒液，并没有喝。
7号的声音从空气里响起：“是的。您似乎在自言自语？”
“嗯。表演之后的自我调整。”克里斯汀冷静地回答，然后她可能是指了指哪个地方，说，“请坐。”
这里就只有两把椅子，难道让7号坐地上么？6号正想着，对面的克莉丝塔说：“这是我的一个追求者。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难道说她果然只是人生导师类的角色，只是恰巧叫劳拉，和劳尔听起来很像，克莉丝塔实际上还是想和别人在一起？6号脑洞大开，不过还是不敢开口。原作里不管是魅影还是劳尔都是男性，她女性的声音一开口就会暴露。
“没事，你说话吧，这附近没有别人了。”克莉丝塔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补充道。
6号犹豫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嗯，挺不错，人又好，又聪明。”
克莉丝塔似乎被她逗笑了，说：“劳拉女士，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还有，哈姆莱特原来是女性啊？哦，哈姆莱特是我们对她的称呼，她是从别的剧团转过来的，擅长演这个角色，久而久之我们都这么叫她了。”
嗯？女士？难道是剧本终于良心发现，把设定改成了对她有利的？不过，6号还是不敢放松警惕，7号说的话还铭记在她心里：只有有谋杀潜质的角色才能感知到她，这说明克莉丝塔也可能会杀了她。
6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7号的话，听到克莉丝塔又放下了酒杯，想到了什么。
凶器也只有有谋杀潜质的角色才能看得到……
克莉丝塔问：“你很喜欢这杯酒？我看你拿了一路了。”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谋杀意图的？
克莉丝塔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仿佛抓着救命的稻草：“不过，你对她满意的话，我就放心了。这样我们又能一起待一段时间了。”
6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6号之前被吊灯碎片伤到了后背，因为怕碎片进入伤口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治疗。吊灯复原后，碎片也消失了，只是她忙着逃跑和跟踪，还是没来得及治疗。现在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悄悄地把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治好了那部分伤。
“今天的演出，你觉得怎么样？”克莉丝塔又问了一次。
6号斟酌着回答：“这个……你的表演很有灵性，我觉得很好，很完美。”她其实根本没注意克莉丝塔的表演，不过按照设定女主应该就是很出色的。
克莉丝塔高兴地笑了起来，6号能想象得到她弯弯的笑眼：“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顿了顿，用一种撒娇似的语气说：“自从我来到这个歌剧院，就只有你对我这么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带着面具呢。”
那才是正经的人物造型啊……6号不敢多嘴，只能听着对面的克莉丝塔回忆：
“我当然对你的真面目很好奇，所以偷偷揭了你的面具，发现那是个毁容的男人。这又不是什么问题，但你还是拒绝告诉我你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幽灵，只不过附在那个人身上。”
即使看不见对方，6号也觉得对方的目光灼热得吓人。
“那时我也小有名气了，我以前的青梅竹马——应该可以这么说，虽然我对他没什么感情——一个年轻的贵族来找我了。于是我把他介绍给你，告诉你可以用这个人的身份到外面活动，并且倾诉了我对你的心意。……想想真是害羞。于是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劳拉。”
她喃喃着，把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音节在她唇齿间流转：“劳拉。……哦，我只是想叫叫看。”
“但是，我们还是没能顺利在一起。虽然我争取和那个贵族订婚，但对方家里看不上我，并且阻止他来歌剧院。……这怎么行呢。所以我决定让你再换一个人附身。你争取到了最后一次来歌剧院的机会，那一天我会首次出演女主角。”
克莉丝塔握着她的手逐渐用力，语气渐渐变得愤怒：“但是，卡洛塔那个蠢货——我失态了，不过你要相信，这都是我心里的情感太过强烈，才会这么对待一位女士。她抢走了我饰演主角的机会。虽然最后还是和你碰面了，但只要一想到，你在台下看了她那么久，我就恨不得……”
6号手都被她握痛了，忍不住往外抽手。克莉丝塔察觉到这点，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双手捧起她的手，说：“抱歉。不过，我真的好害怕。你会只看着我一个人的，对吗？”
6号强忍着恐惧，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是的。”
克莉丝塔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喜悦，又絮絮叨叨地讲起来：“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条件有限，和你碰头后，让你附在了那个机械师老头身上。说实话，我本以为在同一家剧院里会很容易见面……不过我俩实际上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因为还要应付工作，你也不能一直附在他身上。而且那个老头好像察觉不对了，居然还说他觉得这个剧院很诡异，每天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他怎么敢这么说。”
可他不就是被鬼上身了吗……6号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卡洛塔，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克莉丝塔听到她提起卡洛塔，明显不高兴了：“那是她应得的报应。她在台上当众出丑，居然还敢留在这里，实在是太碍眼了。”
6号隐隐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那……机械师呢？”
克莉丝塔“咯咯”地笑了起来，天真的语气像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他居然敢那么说你。所以我把他吊死了。”
一头发狂的怪物的面纱，在她眼前徐徐揭开。6号感到害怕，然而克莉丝塔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告诉你真相呢。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那也要我逃得掉才行啊。6号面色发白地想挣脱她，但是完全挣脱不开。7号到底在做什么？
“既然都告诉你这件事了，那其他的也告诉你吧。卡洛塔是我毒哑的，也是我把癞蛤蟆加入她的演出里。不过那个毒药不够好，只是让她暂时失声了，之后她还是恬不知耻地待在剧院，甚至还去试演今天的剧目的替补。”
我觉得她从首席到替补已经很惨了……6号在心里默默说。
“杀死机械师之后，我从我的追求者里挑选合适的人让你附身，每天我们都能见面。今天可是我们见面的日子，怎么能让她出现呢。不，其他所有人都很碍眼……”
可别呀，没了其他演员难不成你一个人在台上演精分呐。6号觉得自己的吐槽力已经向4号靠拢了。
“她担任了一个群演，不过既然她想演替补，那我就让她去演一次。我让人给她拿了一束道具花，把她带到那个布景旁边，说我身体不舒服，想跟她商量一下能否代演我的角色。”
这几句话当时的人可没跟我说……不过也对，如果这么做，凶手就暴露得太早了，剧本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当然不是由我自己动手，反正愿意推她下水的人很多。我也已经伪造好她的遗书了。说到底，她现在就是个小角色，死了还比较有价值。”
你们这剧本设定也太变态了。
“但她居然从水里爬了起来……而且，在她起来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她有点像你。”
“后来皇后的演员也说她有点不舒服，于是剧组决定让卡洛塔顶替……我劝那个演员坚持演完这一场，不过看来道具还是送到了她手上。”克莉丝塔用指甲敲了一下那个酒杯，杯身发出沉闷的嗡鸣。
“她好像还回了一趟后台。要是在后台，那我有很多种方法弄死她……不过她居然跑到观众席上去了，也不知道是蠢还是走运。”
6号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冗长的讲述。为什么所有凶手在这种时候都要讲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放了几根蜡烛，这样在我出来致辞的时候，吊灯就会砸下来，落在那女人头上。没想到她反应还挺快，居然逃过了。不过，我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才确信，你确实附在了那女人身上。……这让我更想弄死她了。”
克莉丝塔紧紧掐着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6号忍不住低声喊痛，但克莉丝塔这回没有松手：“我越来越嫉妒那些被你附身的人……想到他们可以和你这样接触，我就恨不得把他们的脑子都挖出来……我向你提出附身在我身上的要求，但你说这样我们就没法交流了，所以拒绝了……不过，”
她的语气充满深情，6号听着却只觉得恐怖：“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吧？”
6号很想拒绝，但这么做很可能会被对方直接弄死，所以6号昧着良心说：“嗯。”
克莉丝塔吻了吻她的手，发现自己把她掐出了血，于是轻吻着伤口，品尝她血的味道。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开始了呢。”
6号被她的举动吓到，不由得问：“开始？开始什么？”难道要把她熬成汤吗？
结果对方又开始了长长的案情陈述：“我在杀死机械师的时候，就察觉到，当被你附身的人遇到死亡危险的时候，你和这边的联系就会加强。可惜吊死太花时间了，不然我第一次就能成功了……之后我又做了多次尝试，发现确实如此。可惜每次你都能在被杀死之前逃掉，我杀掉的只是些空壳。”
6号一直觉得那些在这种时刻待着不动听反派讲解的人很傻，所以她在对方说话时伸出另一只手，想拿个东西敲对方的头。
然而克莉丝塔的战斗力远超她想象，她刚摸到一只猴子型的八音盒，就被对方抓住了另一只手。
“……你在做什么呢，劳拉？”
6号干巴巴地假笑两声，说：“我想为这重要的时刻来点音乐……”
克莉丝塔笑眯眯地按住她两只手，说：“我可以唱给你听啊，为什么要听那种东西。”
神经病。6号在心里骂道，她想起那杯酒，硬着头皮说：“那，我们来喝一点酒吧？”
克莉丝塔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啊。”
6号松一口气。就算克莉丝塔不喝那杯酒，在她松开手的时候，她也可以找别的武器了……结果克莉丝塔只用一只手去拿酒杯，另一只手还是死死地压着她。
6号考虑要不要开发一下自己的脚法，虽然她的鞋跟没有9号那么细，但踩上去还是很疼的。不过如果克莉丝塔喝下酒，她就不用费事了。
克莉丝塔举起酒杯，端详了它一会。水波粼粼的地下溶洞里，酒液从杯中流出——她把酒倒掉了。“实不相瞒，这个酒里面的毒，就是我下的。你会有这份心意，我也很高兴呢……”
说时迟那时快，6号用脚踢向对面的椅子，尖头戳到对方的小腿。等等，尖头？
这么点威力显然不能击退克莉丝塔，她放下酒杯，双手掐住了6号的脖子，把她按到了地上。6号拼命挣扎，但氧气还是逐渐流失。她身上又没有别的武器，唯一的高跟鞋还变成了尖头长靴……
她早该想到的，对方刚才强调了那么多遍附身，7号又不声不响的，肯定是自己附在了7号身上。7号如果是平时的打扮，说不定哪里还能掏出一把刀来，但她现在穿着戏服……戏服……
7号似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服装，金属的佩剑撞击腰带发出响声
佩剑！6号因氧气稀薄而逐渐发晕的脑袋清醒一瞬，她摸到腰上的剑，抽出刺向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没有料到她会用剑，被刺到后暂时松开了手。6号连忙爬起来就跑，在桌上摸了一把，只拿到了那个杯子。她连忙从桌子旁边跑开，在附近摸索其他武器——跑肯定是跑不掉的，现在敌暗我明，克莉丝塔肯定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只能准备反杀她。
克莉丝塔捂着受伤的部位慢慢爬起来，委屈地说：“好痛，劳拉，为什么你也要伤害我？”
对方哭泣的声音让6号有了些许动摇——对方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但是想到那些凶杀，她马上把刚出现的同情拿去喂了狗。一个连环杀手的撒娇她可经受不起。
下定了决心，她开始盘算起反杀方案：这把剑肯定是真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剧组为了谋杀她准备的。按照一般流程，哈姆莱特最终拿着的应该是涂了毒的剑，不过，之前飞到她裙边的那把剑应该也是剧本的一次谋杀，那把剑很有可能才是有毒的——所以剩下这把到底有没有毒还不知道。早知道就把那把剑捡起来了，偏偏只留下了一个酒杯……
酒杯里又装满了酒。6号想到了一个方案，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一边把八音盒丢向发出脚步声的克莉丝塔，一边问：“克莉丝塔，你弄掉了吊灯，以后还怎么演出？”
只要验证了这个可能……
“没关系，吊灯总会修好的，我可以等。但我再也等不及和你在一起了。”
……果然！6号眼睛一亮。克莉丝塔虽然是凶手，但并不知道剧本协助谋杀的事，毕竟她是书中的人物，而之前凶器的恢复——布景里的水、杯子里的酒和砸下的吊灯，最明显的就是吊灯，但克莉丝塔在吊灯第二次落下之前就回了后台，她有可能不知道凶器恢复的规则。
想到这里，她跑向底下的水池，然后高声尖叫道：“你别过来！”
克莉丝塔当然不会听她的话，拿起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朝她走过来。6号佯装往酒杯里装水，然后在对方抓住她的时候，把一整杯液体都泼到对方的脸上。
“你可能以为我是在酒杯的杯壁上下了毒。”克莉丝塔敬业地开启了解说模式，“但很可惜，我是直接在酒里下的毒。这种毒很厉害，而且毒性不会残留。”
6号焦急地听着，希望听到她把酒喝下去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点流进了她的嘴里，也足够致命了。然而她没听到这种声音。她举起剑刺向对方，然而被对方轻松避开，剑也被打掉。克莉丝塔抓住她的头，举起手中的凶器，砸向她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6号的眼中渐渐充血，视野变成了一片血红。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同时，克莉丝塔的样子渐渐浮现出来。她拿着一个雕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确实很漂亮，金色的卷发，白瓷般的皮肤，五官精致，像洋娃娃。因为6号的抵抗，她身上有不少抓挠出的血痕，但她毫不在意。6号望进她的眼睛，7号的样子在她眼睛里映了出来，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沾了血，浅棕色的眼瞳逐渐扩散。
6号最终无力地垂下了手，酒杯沉入水中。水面轻抚着她的双手，6号想到了什么，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手，将手指塞进了对方嘴里。
克莉丝塔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随后，她痛苦地捂着喉咙，松开了6号。
6号之前佯装装水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将一些酒洒在了水里。她本以为稀释过的没那么容易见效，没想到这么快就发作了。也有可能是之前泼的刚见效。总之，她得救了。她瘫坐在水里，然后想起这一整潭水都是毒，连忙强撑着又爬了起来。
克莉丝塔瘫在水中，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可能是因为克莉丝塔快要死了，她的样子更加清晰。她抬起被潮湿的卷发包裹的脸，湖蓝的眼眸像要燃起来一样热烈。她嘴角流出鲜血，但不停地笑着，青紫的嘴唇染上血红：“这样……也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她的脚腕，嫣红的血在水里蔓延，克莉丝塔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心爱的幽灵的身影，这位拥有美妙歌喉的新生代女演员，此时却只能发出痛苦的低吼。6号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抓住了一角，吓了一跳。克莉丝塔终于见到了幽灵的真面目，血红的唇裂出笑容：“抓到你了……”在最后的时刻，她也死死地仰着头，不愿把视线挪开半寸。
6号僵硬地站在原地。已经死去的克莉丝塔还死死地抓着她的裙子，湖蓝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却依然看着6号的方向。6号想走又不敢走，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去掰开这只手的时候，水面再次晃荡起来，有人帮她掰开了克莉丝塔的手。
“6号小姐，没事吧？”7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你肯定受了很大惊吓。”
6号连忙从水里爬上来，这才觉得自己能喘上气了：“我……我杀了她。我现在是凶手了吗？这本书……那幅画的内容会变成什么？”
7号也从水里爬上来，坐在她身边。克莉丝塔的尸体浸在水里，金色的碎发在水面上漂荡。
“不，凶手就是克莉丝塔，你只不过是保护了自己。现在我想这本书的第一章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6号愣愣地听着，虽然被打的不是她的身体，但她现在脑海里也在嗡嗡作响，头疼欲裂。尤其当坐着的地面塌陷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加上恐慌，使她的脑海简直像被人钉了根钉子进去。
6号落在了一个画廊上。7号也跟她一起落了下来。6号强忍着头痛，问：“我们完成了作品？”
7号轻声说：“是的。别人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别人，所以只要由幽灵去杀一个人，就可以满足‘看不见的死者’的描述。幽灵只有在附身状态下才能杀人和被杀，所以我跟了过去。只是我被附身的时候不能自己行动，没法帮你……我应该早一点和你讲的……”
7号的声音像轻柔的海浪一样，使6号昏昏欲睡。看来她落到舞台中央后不小心附到了群演卡洛塔身上，这才被连环追杀，而在幽灵状态下就没人看得见她了……这么一想，被附身的人也是很倒霉……
6号陷入半停工状态的大脑迟钝地反应过来，连忙撑起身子，看向7号。7号刚才被打了那么多下，伤得肯定很严重。7号半倚在墙上看向她，血污凝结在发上，脖子上还有被掐的印记，但7号的眼神如星辰般明亮：“6号小姐，怎么了？”
“你受伤了。”6号也不多话，直接给她治疗。7号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后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被打死。
6号沉默地治疗着7号的伤口。从书里出来之后，7号的衣服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倒是没有沾上血迹，但她的整张脸却沾满了血，6号掏出手帕给她擦掉，7号问：“6号小姐，能继续和我说话吗？我不太适应这种氛围……或者让我再说几句，我有好多细节还没和你讲。”
7号也受惊了吧。6号想，轻轻地点头。
“这本书在第一章结束之后就放我们出来了。不知道原书的走向如何，但幽灵和克里斯汀，不管谁活下来，之后的情节都肯定会饱受争议……”
“幽灵在亲手杀了一个人之后，应该会产生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如果用3号说过的世界观来看，它会变成怪物。并且为了在那个世界活下来，它可能会做许多其他可怕的事……”
一个不属于人世的幽灵，一个为爱发疯的杀手，不管哪个活下来，都是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这情节的确会饱受争议，不知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书才在第一章就把她们放出来了。
“还有……”7号的声音闷闷的，“最后其实不用把手塞进那女人嘴里的。我觉得之前的毒药就够起作用了。”
6号擦干净她的脸，放下手帕，觉得还不够，伸手去梳理她的头发，弄掉那些凝结的血块：“我以为之前的没起作用，所以才这么做。7号小姐是害怕她会咬掉你的手吗？”毕竟克莉丝塔连喝血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7号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黑发底下若隐若现：“不，我只是觉得她很恶心而已。”
“对了，书完成了，那之前的画呢？”6号想起这个问题。
7号伸手指了指她身后：“你回头看一眼就明白了。”
6号回头，看到画廊上挂着一幅画，画框的样子和她之前跳进去那幅一样。画中是克莉丝塔濒死时拉着6号（7号）的画面，让她心里又突地跳了一下。这副画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女子疯狂的神态，用每个笔触叫嚣着“我爱你！”，即使知道这只是幅画，6号还是心里膈应。画下方的标题是《克莉丝塔的爱》。
“……你也觉得她很恶心对吧？”7号问。
6号点点头，不想再看那幅画，牵起7号扭头走了出去。画廊连着之前的楼梯，6号踩上台阶，因为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差点摔倒。
7号连忙扶住她，说：“6号小姐，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会？我可以背你上去。”
6号摇摇头。她的治疗只能治愈物理伤害，不能平复精神，所以现在拿自己的头痛没有办法。“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7号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她下一句话，低头看她的脸，发现6号晕过去了。7号尽量小心地背起6号，往塔顶走去。
时间回到6号差点被吊灯砸中的时候，8号的场合。
8号现在很后悔向4号求助，4号解释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名词之后说：“8号，加油游泳吧！我觉得你能行。”
“说是要游泳……我看这里的人都没动啊。”8号说着，就听到泳池边上传来哨子声，各种各样的语言同时喊道：“各就位——”
8号不懂游泳比赛的规则，好在这里的规则似乎比较宽松，没有要求她做好准备姿势。4号说：“等裁判说开始或者鸣枪的时候你就游，游到终点，如果看见别人往返你也往返。”
“预备——”“砰！”
8号被枪声吓得一个激灵，往前方窜去。与此同时，各种长相奇特的兽人也纷纷向前游动。最占优势的是身上有鱼特征的人，8号右边的那个鱼头就游得特别快，溅起的水花落到了8号脸上，令她很难受。与之相反，8号左边的那个兔耳肌肉男一直待在原地不动，刚往前游了几步，就恐惧地大喊起来。
8号的种族能听懂各种语言，只是读不懂文字，所以8号听清对方在喊：“我不会游泳！放我出去！我要淹死了！”
……所以他还真是只兔子。
8号虽然怕水，但游得很快，不如说正因为怕水才会这么卖力地想从这里游出去。她在几个鱼人后头到达终点。
裁判再次喊起来，但没放他们出去。终点这边依旧没看到梯子，屏幕上出现了很多个长条，8号在其中一个长条下面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她询问4号这是什么。描述了长条的样子后，4号说：“这是条状图，用来展示数据的。你问我什么数据？我也不清楚啊，那上面没写吗？可能是排名之类的。不过这个居然是用条状图展示的……你看一眼自己排多少名？一共有多少个参赛选手？”
8号数了数，发现自己大概在十几名的位置。屏幕上出现了多组条状图，越后面的条状图高度越低，粗略估计有近百个参赛选手。
当她把这个数字报给4号时，4号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等等，你们确定没有分组比赛？那泳池那么大？”
8号左右望了望，还是望不到泳池的边。
泳池边上有一个人开始声气激昂地念词，内容是庆祝某人夺得第一，8号不关心这个，问4号：“你觉得我怎样才能出去？”
“这个……你观察一下情况？我觉得一般这种是要夺得第一才能出去。”
说来也巧，4号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从泳池里被拽了出去——如果4号能看到这场景的话，大概会想到娃娃机的夹子，8号看到了却只有一种被抓住后颈的恐怖感。
“让我们恭喜她！她完成了挑战目标，夺得了第一！”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说。
获得第一的是一位身材火爆的人鱼，下半身是鱼的那种。她扬起下巴，声色清亮，语气高傲地说：“这是当然的。”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被拉出了泳池，主持人说的话也大同小异，而且态度越来越冷淡。到最后一个怎么看都像某湖水怪的生物时，主持人干脆就没理它。8号听着，逐渐找到了规律——这些人都完成了主持人说的“挑战目标”，那她是不是完成挑战目标就可以出去了？
眼看着泳池边上重新出现了裁判的头顶，8号连忙扬声问：“请问，我的挑战目标是什么！”
裁判和主持人都是没有任何动物特征的普通人类，闻言走近泳池看了她一眼，在看到8号的样子时眼前一亮。他们商量了几句，8号勉强听清是有关她的话题：“这头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不过资质不错，盘靓条顺。”“挑战目标呢？”“随便定一个吧，反正她一定可以的……”
讲到最后，上方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8号还在琢磨“盘辆调瞬”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喵？喵那个……真名吗？”她也不记得了，只有编号。
上面的人看到了她泳衣上写着的号码，又审查了一次排名表，说：“8号是吧？你的挑战目标是排到第8名。”
“一……一定要第8名？”
“前8名及以上。”定下这个目标的人似乎对自己的创意洋洋得意，不过8号只想一爪子挠他脸上。刚才游的时候她已经竭尽全力了，还是只有十几名。
这可怎么办啊……她念叨着。情况都搞清楚了，她也没有询问4号的必要了，反而是4号给她发来通讯：“那个……8号？你怎么不讲话？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吗？”
8号听到了裁判的喊声，回答：“找到了，先不跟你聊了，马上要比第二次了。”
4号听起来比她还着急：“不、不不，等一等，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出去的，我来帮你分析一下！”
你又不是7号……8号心里吐槽着，不过还是告诉了她挑战目标的事。
“嗯……这我确实帮不上你……话说，你不能用你的能力造个楼梯什么的出来爬上去吗？或者把泳池变浅？或者操纵水？”
8号一边游泳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我的能力才没有那么好用……一定重量以上的操纵不了，而且必须要看到我操纵的物体的整体、或者对这个物体的结构很了解才能操纵。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操纵敌人内部的核心，因为看不到。否则不管是什么敌人，我直接操纵着把对方核心弄碎，我不就天下无敌了么……这里的泳池是一个重量很大的整体，我不可能看到它的全貌，也不可能了解它的全部结构……部分操纵也是不可能的，你看我操纵过地面吗？没有吧？因为地面和星球是一个整体，我想操纵地面，除非我有操纵星球的能力，或者把那片地先掀起来让它脱离整体。”
“楼梯呢？”
“你给我找材料啊？而且这里还有几个人类看着，我不确定这种方法是否可行。游泳就能解决的话，我还是能接受的。”
“那……你可以给旁边的人使绊子！”4号毫无负担地提出了一个馊主意。
8号的视野完全被水模糊了，看不见旁边的人。她还没有回答，一个小型的漩涡就缠上了她的腿。得，她还没动手呢，别人先给她使绊子了。
8号感叹了一把4号的乌鸦嘴，寻找漩涡的源头。这个漩涡不是用于进攻的，只是绊住了她，发出它的人肯定是为了超过她。最前面的几个鱼人都没有受到影响，那么在她之后一些的位置——
8号迅速扫了一圈，发现跟自己位置相近的几个人都被绊住了，只有一个长着青色龙虾钳的人还在往前游。8号将划分泳道的浮标线掀起——线的材质是统一的，所以很好分析结构——打横缠住了龙虾的脖子。
龙虾看上去很壮，声音却出乎意料地阴柔，穿着潜水服，分不清是雌是雄：“你做什么。”
“把这个拿开。”8号指了指那个漩涡。
其他被绊住的人附和她的话，龙虾脸上的须子抖了抖，说：“这又不会影响到你，你只是要拿前八，我的挑战目标可是游到前二十。”
……这个算法是什么鬼？8号也懒得理龙虾，做了个收紧手指的手势，浮标线深深陷进龙虾的脖子里：“我是要你解开，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龙虾的脸憋红得像只熟了的龙虾，连忙解开了困住8号的漩涡，不过没有解开其他人的。一阵怨言顿时爆发出来，8号也懒得理他们，径自向前游去，游出一定距离才解开了线的操纵。
龙虾喘了口气，看着前方泳衣猫娘的身影，怀着恶意地说：“你根本不懂这个比赛的规则！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8号耳朵很好，顺手把刚解开的线又缠了上去，使得刚准备向前游的龙虾原地踏步，无法前进。
可能是看到了8号的能力，之后的路上没有其他人来袭击她了。接近终点的时候，8号又听到了那个兔耳男的哭声——他还是待在上一次的起点处，要死要活地扒墙，想从水里出去。到达终点之后，8号看向屏幕上的条状图——她的名次只提前了两名。
主持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8号对之前龙虾的话很是在意，发消息给4号：“4号，刚才有人和我说……”
她把龙虾的话复述了一遍，4号很努力地帮她想了，不过还是没有头绪。8号泄气，问：“你能帮我联系7号吗？她一定有办法。”
4号：“我要是联系得上还用得着自己上阵。”
此时的7号正坐在椅子上处于被附体状态。
“那10号……算了，当我没说。”8号扶额。这时候台上的人又拎出来几个人。
4号灵机一动：“对了！你直接问一下游泳的名次怎么样？我感觉问题就出在这里。”
8号听取了她的意见，扬声问：“请问，游泳的名次是多少？”
“你问谁的成绩？”主持人刚刚呵斥一只螃蟹坐下，转过头和颜悦色地问。
“……前八名。”
“哦，第一名是猪头兔，就是你旁边那个男的，第二名是……”
“等等，第一名是他？”8号不可置信地问。
主持人很无所谓地回答：“是啊，毕竟他待在终点，想不第一都难。对了，你还要问前八吗？”
这规则也太不公平了——8号想到这里，回答：“我想问我的游泳名次。”
“哦。这个嘛，大概……二十几名吧。”
二十几名？！8号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不对啊，之前她还看到自己进步了两名，怎么还是只排到二十多？主持人敷衍地安慰道：“没事的，年纪小嘛，游不上去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看这个。”
你才年纪小呢——不愿透露自己真实年龄但可能比队里八个人加起来都大的8号在心底说。“那你们看什么？我看到的排名又是排的什么？”
主持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外星人：“你不知道？人气啊，排的是观众投票。”
8号完全听不懂这几个词。人气？人的生气吗？头票又是什么？
8号只能又去问4号：“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4号的声气很低落，但在回复她时还是尽量保持语气轻快：“原来看的是这个啊……那没关系，8号你肯定能完成。虽然见不到现场的情况，但你在我见过的猫耳娘里绝对排得上前八。”
你这辈子见过的猫人加起来应该都没有8个。8号不知道御宅族幻想里的猫耳娘，以为4号是在唬她。在4号解释清楚这个比赛的性质之后，8号的脸黑了：“你是说，我要去讨人喜欢？”
“是的，对8号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吧。”4号看不到8号的脸色，认为她理解了状况，还有些小欣慰。
8号扭头去看那个还在哭闹的兔耳男，问：“喂，你，挑战目标是什么？”
兔耳男没想到有人叫他，哑着嗓子说：“游完一程。……可是我做不到啊！”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8号揉揉眉心，觉得自己开始有1号的风范了。裁判早就发令开始比赛了，不过既然游泳排名根本不重要，那她也乐得不游。
兔耳男唯唯诺诺地说：“可，可我真的游不了……我也不是自愿参加这个比赛的，怎么就非要强迫我呢……”
“你真的不能游？”
“我是兔子啊！”兔耳男的耳朵竖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一身的肌肉，这动作应该会让很多人觉得可爱。
“好吧。”8号点头。像他们这种奇幻动物即使能变成人形，动物的本质也不会变，不管看上去多么像人、和本体相差多么大，动物的习性也不会变。8号能理解，就像她穿着泳装也不代表她想游泳。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力气有多大？”8号瞥了眼旁边的墙。
兔耳男不懂她的意思，回答：“不在水里的话，握力70，能举起大概100kg的物体……”
“不是问你这些数据。这个，”8号指指旁边的墙，见对方还没懂，小声说，“能打碎吗？”
兔耳男瞅了瞅墙，回答：“……我试试。”
8号叹了口气，感觉他好不靠谱的样子……但是也只能试试了。她想起自己还绑着那只龙虾，干脆响指一打，解开了线。
8号问兔耳男：“你说游一程，是一定要从起点到终点？还是从一头到另一头就行？”
兔耳男没想到她真打算帮自己，高兴地点点头：“从一头到另一头就行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帮我？我真的不会游泳……”
“到时候你乖乖待着就行了。”8号说着，意外地看见龙虾也朝自己这边走来。
“你不竞争前二十了？”8号问。
龙虾阴沉沉地看她一眼，8号觉得这眼神阴暗程度和10号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我的挑战目标是在起点终点都相同的人里排到前二十，不然你以为我傻，像那个蠢兔子一样待在原地不就行了。”
蠢兔子为了试验自己到底能不能打碎墙，正在不停地对墙敲击。
“哦。”8号点点头，“那你怎么不到那边去准备？那里才是下一次的起点吧？”
“反正没差。”龙虾整只虾都沉进水里，只留下一张脸在水面上，“这比赛里不比游泳的人多，比游泳的人也多，我在哪一方都不占优势。”
对于这种发言，8号沉默了一会，问：“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记不清了，很久。如果不是我偶尔变回本体，我整个人都要泡烂在这里。”
又一轮比赛结束了，8号的排名没变。8号想了想，对龙虾说：“我可以帮你完成目标。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哈，”龙虾讽刺地说，“你就是躺着什么都不做，也能达成目标，要我做什么？”
8号觉得，经过了10号的磨练，自己现在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哪种事情？不就是要你在镜头前摆几个姿势，卖卖萌，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你买单么？”龙虾懂的还挺多。
8号摇摇头：“我不会去讨好别人。我不想，也不会。的确，对很多人来说，魅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追求美也是动物的天性，但若是被强迫着表演出他人想要的样子，我无法接受；在这种情境下出现的也不是美，而是扭曲的控制欲。”
“……你还穿着泳衣呢。”
“所以呢？你认为我的打扮是为了讨好别人而做的吗？我穿这一身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又没有妨碍别人，关你什么事？”
龙虾被怼懵了，举钳投降：“行，你怎么想怎么穿是你的自由，只要能完成我的目标，我不介意帮你的忙，你想做什么我也管不着。”
8号跟兔耳男和龙虾商量好计划之后，就开始准备原材料。她把附近能看到的浮标线都抽了出来，导致主办方很头疼地派工作人员来维修。工作人员戴着面具，速度飞快地把浮标重新串起来。
兔耳男，真名猪头兔，战战兢兢地扶着浮标：“你、你可以吗？”
“这事儿主要看你。”8号坦言，随着发令枪响起，她拽着猪头兔游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猪头兔发出惨叫。
他们现在是从终点游到起点，和大部分人相反。不过也借着这个机会，8号看清在泳池中还真的有许多没游泳的人，他们停在原地，争相摆出各种姿势吸引镜头。
8号没怎么看他们，拽着猪头兔一路游向起点。经过那只鱼头人时，8号手轻轻一扬，将一个线圈缠在了他腿上。到达起点后，猪头兔整只兔都虚脱了：“我……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你完成了目标。”8号提醒道，“待会你上去之后，尽量待到第二场比赛结束。”
随后，她隔空冲龙虾示意——她用手捧起一些水，泼到空中，控制着它组成了一个圆形。
猪头兔被拽了上去，主持人对这位选手极尽讽刺之能事：“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兔兔吗？怎么，靠女人爬上来了？”
猪头兔垂下耳朵，不敢说话。8号看到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些通知，底下是猪头兔的脸，8号只能看懂其中一条：“这货真垃圾。我上我都行！”
屏幕上还有许多黄色的小图案，4号看到会认出这是emoji，还有很多像两根树杈连在一起的图案，8号努力认出这好像是英文字母w，还有数字“2”、“3”，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8号能感受到满屏的嘲讽。
要求一只兔子去游泳，本质上和要求一个人飞起来是一样的；虽然能通过外力做到，但这种事绝对非常难受，把人扔下悬崖考验他能不能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8号正暗自谴责着想出这个项目的主办方，镜头又转到了她身上。棕发的猫耳娘充满敌意地盯着镜头，还举起了爪子，这个形象让广大观众大呼“awsl”，当然8号完全看不懂。随后镜头拉近，借介绍名字的理由，着重对准了8号贴号码的部位。画面还没放满一秒，8号拔下自己一根爪子，将它投掷出去，远程秒杀了摄像头。
8号食指上冒出鲜血，她吮了吮伤口，想到了一个全球通用语言，微笑着朝另一个摄像机竖起手指——中间那根。
“这只兔子，我罩的。你们，少来惹我。”
屏幕上所有的文字都消失了一瞬，8号的影像清楚地映在中央。而后，各种大红色的弹幕爆发出来，除了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这女人该死的甜美之外，大部分观众都对她感到愤怒，8号的排名一下掉到三十几名。不过，反正她也不在意排名了。
观众的愤怒还同时发泄到了猪头兔身上，在媒体迅速编出无数个或凄美或狗血的爱情故事之后，观众群体对他的不满直线上升，纷纷要求主办方把他再丢进水里。
主办方也很难办，虽然他们以节目效果优先，但是直接无视规则会使口碑下降，到时候肯定又有另一批人跑出来喷，所以他们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要不要把猪头兔再重新丢下去。
当然，仅仅两个选手闹脾气，不会影响比赛整体运行。吵过一阵之后，下一轮比赛还是开始了。
8号抓住浮标，轻盈地跳了上去，稳稳地站在上面。
龙虾根据他们的计划，抓住了鱼头人身上缠着的线，让鱼头人带着自己前进。鱼头人向前猛冲，脚腕一痛，才发现自己的脚被线圈缠住了。
鱼头人一双鱼眼睛顿时乱转起来，想看到是谁在扯自己，但因为视野问题看不见。他也没有挣脱线圈的方法，只能带着一个累赘向前冲，速度慢了下来，但还是处在前列。
8号观察着整个泳池，虽然太远的地方还是看不到，但有些人已经冲到了中段。8号踢起水花，在空中组成一个漩涡形。
龙虾看到信号，将旁边的几个选手都用漩涡缠住。8号的手在空中直线划过，之前卸下的线从水底升起，拦在了全场的选手面前。
8号仔细计算过长度，用5行线，每行之间留20cm左右的空隙，这个泳池的水也不深，足够拦住大部分选手。线不设置到龙虾附近，所以这边的参赛选手就要靠漩涡困住。
龙虾获得了一时的优势，冲鱼头人喊道：“喂，我记得你的挑战目标，是连续十回游得前二十对吧？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合作，相互完成目标，不是比一个人要保险吗？你这次是第几回了？”
鱼头人带着一个龙虾高速游泳，速度早就渐渐慢了下来，听到龙虾的话，眼珠转着考虑了一会，回答：“第九回。就因为每次都有你这种人捣乱，我才这么久都没完成目标。”鱼头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成熟粗犷。
“你没完成的原因可不止是选手而已……”龙虾念叨了一句，又劝道，“现在我们是真正的一根绳上的水中生物，你带我游泳，我帮你困住其他选手，保证你完成目标，怎样？这回你可就快要成功了，不想出意外吧？”
鱼头人满眼珠里都是“要是没有你我本来也不会有这种意外”，回答：“就算我拒绝，你也不会松开我吧？反正你就是笃定了我不会放弃这次比赛。瑞巫，你实力不行，花花肠子倒挺多。”
龙虾瑞巫笑着回答：“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也能保证相应的回报，相信我，在这场比赛里胜出没有那么简单。”
鱼头人默认了这位不速之客，又加速向前游去。
在他们闲扯皮的时候，8号的线栏遭遇了选手的强力攻击。8号没有选择硬抗，配合她的听力，在水声剧烈晃荡的时候，她就把那部分的线向后拉伸，躲过攻击的势头，然后再重新缩回去。线质量更轻，在水里移动比选手方便，凭借这样的方法，多数选手还是被困住了。有些选手见势不妙，纷纷使用其他手段——有变回本体钻过缝隙的，有使用尖锐的爪牙弄断钢线的，有从最上方一跃而过的，五花八门，8号也不可能全都拦住。
之前瑞巫提议绑架鱼头人帮他们做事的时候，8号提出反对：“为什么？这样做不太好吧。”
“现在是比赛，我们是互相竞争排名的对手，有什么不好的。”
8号鼓起脸：“唔……我是不反对竞争，但我觉得在竞争中绑架对手帮你做事，还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怎么说呢……”
“道德绑架！”蠢兔子接嘴。
瑞巫说：“我可是真的为了他好，他的实力也算是很强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8号：“我讨厌这种设问的句式，麻烦你有啥说啥。”
“是主办方。主办方对于自己不看重的选手，会设置特别难的目标，即使选手有实力达成目标，他们也会阻止，因为他们不想浪费资源去签他们。他们就等着这类选手放弃乃至崩溃，好让观众有戏看。如果选手还是达成了目标，他们就会把他捞上来再换一个，然后完全不管那位选手。”
8号想起之前被冷落的尼斯湖水怪：“选手就不能主动弃权吗？”
瑞巫指指猪头兔：“你看看他，你觉得我们可以主动弃权吗？”
“那主办方为什么不让这些根本不想比的选手退出？他们自己明明也不需要这些选手？”
“因为怕浪费钱。资源最大利用。”瑞巫说出的答案让8号非常疑惑。
“……就这点破事儿？”
“就这点破事。”
主办方发现8号搞的事情，差点气晕过去。不过冲击线栏的各式选手意外的有看头，主办方也就没派工作人员去阻止她，只是在一旁看戏，然后切各种滑稽的镜头给观众看。
8号数了数冲过线栏、超过了龙虾和鱼头的选手，发现前二十还是困难，于是她向前跳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大家听我说！”
兽人虽然语种很多，但基本上都是相通的，虽然不像8号这样能完全听懂，也能理解个大意。泳池内又是一阵骚动。
“首先，我承认，这个线是我弄的！”还被拦在线后的选手顿时不满地发出怨言。
“其次，我认为，我们需要合作！”
泳池里的躁动渐渐平息，有的选手压根没听她的话，埋头往前冲，有的选手则显然开始迷茫，停在了原地。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好吧，我知道我一下肯定不能都听全，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些奇葩目标是谁定的！”
主办方察觉不妙，又召开紧急会议，同时安排工作人员去阻止8号。
“是台上这些人类！他们把你们关在这里，强迫你们做这种事情！”
眼看好几位选手都到达终点了，瑞巫着急起来：“她不阻止别人，在那里说什么呢，我的目标怎么办？”
8号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瑞巫吐血：“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为什么要完成这种目标！目标根本不重要！”
“我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打算坑我呢……”瑞巫抓着鱼头的腿念叨。
8号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组织了一次语言：“你们！是独立的、自由的生命！你们拥有强大的种族优势，却甘心在这里被人类玩弄！”
“这么一个小破泳池，”虽然8号实际上觉得这泳池还是蛮大的，“就把你们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供人消遣！”
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悄悄接近8号，不过对于听力敏锐的她来说，这动静简直跟在家门口放炮一样明显，反手就把工作人员推下了水，用线层层缠住。
“你们看，”8号指着工作人员说，“这就是这个比赛主办方的人，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们身上的价值，把我们当成玩具，我们一反抗，他们就会像这样杀猫儆……呃，是这么用的喵……反正，他们不可能给我们真正的自由！为什么你们还在傻乎乎地为他们做事？”
越来越多的选手停了下来。瑞巫趁这个机会催促鱼头：“快，现在肯定能到前二十！”
鱼头一愣：“可是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你傻啊你！”瑞巫恨铁不成钢，“她怎么说是她的事，你以为主办方不会有准备？现在先完成目标才是最保险的。”
“……哦。”鱼头人只得又开始游。
8号还在演讲，并且一边讲一边躲着工作人员的攻击：“这么说吧，我有两个同伴，他们在这个比赛里遭受的事，实在是让我痛心。不会游泳的却被强逼着游泳，游得不快的却被要求游到前二十，并且一直不让她出去，主办方还出手阻挠选手达成目标……”
谁是你同伴！瑞巫恨不得双钳双脚表示自己与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终点就在眼前，她伸钳触到墙壁，总算松了口气。
主办方也注意到了她，在广播里喊道：“各位选手，不要轻易听信这头疯子，她完全是为了自己，她刚才说的同伴，现在已经到达终点，并且完成了目标。”
主持人顿了顿，故作遗憾地说：“虽然我们也对她这种手段很不齿，但我们完全尊重每个选手的自由，使用这种手段，也是她情非得已，我们还是会算她的同伴通过。只不过，也请你们自己想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好心，一开始为什么要拦住你们？”
【未完待续】
这次是之前没有写完（因为一篇专栏字数限制两万）的第九重的后续部分，首先大力赞美审核君！然后这回选的花（图片来自网络）是铁线莲，花语：原谅我，我因你有罪；欺骗。虽然实际上常见的铁线莲花语是“高洁，美丽的心”……说起来花语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同一种花的花语甚至可以自相矛盾……
前面的文章已加入文集。说起来我上一个稿是昨天投的今天过审，那么我投的这个稿在打卡活动里算新的一天吗……
修过一遍文章之后发现8号那里真是太难断开了……
原创（瞎编）文，文笔小白，话痨预警，没问题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台上还有一个演员。
6号这突然的灵光一现简直用掉了她所有的思考力，以至于她没空考虑为什么那个演员不来找自己，也忘了瞄准着她的吊灯。
当一只无形的手碰到了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恐惧——毕竟这个剧院里所有的元素都在处心积虑地谋杀她。那只手拉着她往另一边跑去，与此同时，巨大的水晶吊灯又一次砸下，她被拉着堪堪避过了吊灯。
“6号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6号认出了这个声音，感动得热泪盈眶：“7号小姐！”
“6号小姐，现在没空多讲了，先逃跑吧。”7号拉着她往后台跑去，工作人员喊了几声，没拦得住。
6号手上现在还握着那个酒杯，不过酒都洒得差不多了。她跟着7号跑到了化妆间，女演员们正在这里聊天。
6号问：“7号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演了角色吗？”
7号似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服装，金属的佩剑撞击腰带发出响声：“我遇到一个危险的场景，有许多人要来杀我，还把我关进了这本书里……我演的角色应该是哈姆莱特，不过在吊灯砸下来后我才进入这个故事。”
书？6号疑惑。她摸索着对方的手，问：“为什么我现在看不见你？书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是进了一幅画里。”
7号也握住她的手，碰到了那个酒杯：“艺术有多种表现形式嘛。我看见的那本书的名字是《歌剧院谋杀案》，目录里第一章的名字是‘看不见的死者’。我能看得见其他人，但看不见你。直到听到你的声音，才知道你就是被追杀的对象。然后我通过吊灯的位置找到了你。”
“那我们要怎么出去？”6号着急地问。
“艺术作品追求的应该是被完成……无论是画还是小说。只要完成了这件作品，它就会放我们出去。”
“怎、怎么完成？”6号想起了之前那幅想把她装进去的全家福，不由得一阵恶寒。
“目前来看，它应该急需一个‘受害者’。”7号说，“而且必须符合它的章节名。”
女演员们注意到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哈姆莱特，互相议论：“哈姆莱特在做什么？”“不会真疯了吧？”“克莉丝塔，你不关心一下你的小追求者吗？”
“她们看不见我？不对啊，之前还有剧组的人和我说话，观众也看得见我。”6号懵圈。
“我们都看不见你，我推测有些角色被剧本赋予了谋杀的职责，可以感知到你。剧本会给你随意分配角色，当开始死亡戏码的时候，其他人眼中就会把你当成这个角色，不过实际上还是看不见你。你在设定里是歌剧院的幽灵，想要来到人世间。”
6号更懵了：“啊？幽灵是……我？不是那个怪人吗？”
“这是一部模仿歌剧魅影的小说，但并不完全相同。它在第一章想要杀死的应该就是歌剧魅影——也就是你。不过，我不会让你成为受害者的。”
“可是……这样一来，凶手的身份是什么？受害者又会是谁？”
7号将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即使看不见对方，她也能想象出那春风和煦的笑容：“这就交给我吧。请你拭目以待。”
6号发现自己还握着酒杯，问“这个酒杯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浮在空中”，7号告诉她这类有凶器潜质的道具也不会被一般角色感知到，而且不会损坏。之前的吊灯虽然也算凶器，但由于在场的观众都有谋杀潜质，所以在场的人都能看到。6号晃了晃杯子，果然听到杯子里又装满了酒。
7号掌握的信息量实在是太惊人了，不过6号知道这应该都是她推理的结果，6号也不想去问详细的推断过程，太浪费时间了。根据原作，怪人应该与克莉丝塔有密切联系，虽然现在歌剧魅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6号，但教克莉丝塔唱歌并给她帮助的怪人应该还是存在的，6号决定跟着克莉丝塔。反正她看不见自己。
7号则前去调查吊灯掉落的原因，找到真正的凶手。
歌剧落幕，观众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能够听见他们的议论声：“这座歌剧院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是啊，之前还吊死了一个人。也真亏它还能开下去。”
“不过，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种桥段的嘛。今天的吊灯真是太刺激了！”
“是啊，可惜没有砸到人。”
“我还带了刀子来，如果不够刺激就自己动手。”
这群人的精神都不太正常……7号皱眉。从这些对话来看，《歌剧魅影》中的几个事件还是发生了。不过，扮演幽灵的6号初来乍到，而且这个幽灵基本没有攻击力，这些事不太可能是它做的。
她登上舞台上方，检查挂着吊灯的绳索。这个大吊灯由4根绳索牵引挂住，现在的吊灯和绳子都完好无损，砸下去的那三个吊灯的痕迹也消失了。这应该就是凶器的自我恢复。在绳索旁的栏杆上，发现了四支蜡烛。蜡烛烧得很短了，蜡油也凝固了。
7号推测，凶手是使用蜡烛将绳索烧掉，使吊灯坠落的。书本身只能尽量调动各种致死元素，并不能直接下手，不然6号早就没救了。凶手有火源，却使用蜡烛，应该是为了统一绳子烧断的时间并制造不在场证明，手法很简单，只要使用高度比绳子高的蜡烛就行了。烧绳子的应该就是真正的凶手，剧本配合凶手调整了吊灯落下的角度，比如调换绳子烧断的顺序。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吊灯只砸下来三次，不是因为6号逃到了后台，而是因为蜡烛烧得太短够不到绳子了。
凶手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并且第一次吊灯坠落应该就是在凶手计算好的地点——也就是6号的位置。不过，她是在吊灯第一次落下之后才进入书中的，不知道凶手是如何确认6号位置的，实际上，7号当时看见卡洛塔夫人朝着舞台这边逃跑，好像还喊了一句话，然后卡洛塔突然倒了下去，舞台上的演员快速撤退，接着就听见后台入口处传来6号的声音。
7号是作为侦探进入这本书的，所以能感受到幽灵6号。
将这些信息综合起来的话……7号已经猜到了犯人是谁，也知道要怎么解决受害者的问题了。她跑回后台，跟上克莉丝塔和6号。
克莉丝塔现在正走在原作中通往怪人基地的密道里。6号跟在她身后，想到可能要见到真正的歌剧院怪人，还有些小紧张。通过一段刚到膝盖的水的时候，6号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有人的脚步声，和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应该是7号跟过来了。这让6号放心不少。
怪人的基地和原作中差不多，摆满了各种小物件，克莉丝塔登上石阶，在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似乎在祈祷。
6号站在她面前，冲她挥了挥手——反正她看不见。正当6号在心里猜测对方会不会突然开口唱music angel的时候，克莉丝塔突兀地瞪大了双眼，激动地问：“你来了吗？”
6号被她吓了一跳，四处看看。除了在远处观察情况的7号之外，这里就只有她和克莉丝塔了。克莉丝塔在和谁说话？就在6号疑惑的时候，克莉丝塔充满期待地问：“你觉得我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6号等了半天，确定她是在问自己。她没想到，教克莉丝塔唱歌的原来还是她自己。这样一来，原作中怪人的戏份她几乎都占全了，就剩下关键的铲除对手那部分了。如果帮助克莉丝塔的也是她自己，那么把吊灯砸下来的到底是谁？难不成她自己砸自己？
6号苦恼地回想着原作的情节，现在没出场的主要人物还有克莉丝塔爱上的贵族小伙，难不成是情杀？对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克莉丝塔碰到了她的手。6号没想到她居然能碰到自己，紧张起来，难道剧本的角色扮演又开始了？克莉丝塔在空中摸索了好久才碰到她，十分柔情地牵着她的手拉她坐下，然后又顺着手臂一路抚上她的脸颊：“劳拉，你怎么不说话？你对我不满意吗？”
……6号想起来那个贵族小伙的名字了。她对这混乱的人设感到头皮发麻，所以这部作品里魅影不仅是女主的人生导师，还成功变成了她的爱人？作者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克莉丝塔没听见她的回答，但却很热衷地用手描摹着她的轮廓。6号不自在地躲了躲，结果另一只手也被对方抓住了。克莉丝塔问：“你很喜欢这杯酒？我看你拿了一路了。”
6号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话。不过克莉丝塔好像也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拿起酒杯，似乎在端详，然后把它轻轻地放在桌上，笑着问：“这是给我的庆功酒吗？”
不，这是毒酒……6号正想说出来，就听到一阵水波晃荡的声音。7号趟水走了过来。
克莉丝塔好像并不惊讶，似乎指着某个地方说：“过来。”于是6号就听见尖头长靴踏上地面的声音，并且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椅子附近。
“你是来找我的？”克莉丝塔拿起酒杯，但只是晃荡着酒液，并没有喝。
7号的声音从空气里响起：“是的。您似乎在自言自语？”
“嗯。表演之后的自我调整。”克里斯汀冷静地回答，然后她可能是指了指哪个地方，说，“请坐。”
这里就只有两把椅子，难道让7号坐地上么？6号正想着，对面的克莉丝塔说：“这是我的一个追求者。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难道说她果然只是人生导师类的角色，只是恰巧叫劳拉，和劳尔听起来很像，克莉丝塔实际上还是想和别人在一起？6号脑洞大开，不过还是不敢开口。原作里不管是魅影还是劳尔都是男性，她女性的声音一开口就会暴露。
“没事，你说话吧，这附近没有别人了。”克莉丝塔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补充道。
6号犹豫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她……挺不错的。嗯，挺不错，人又好，又聪明。”
克莉丝塔似乎被她逗笑了，说：“劳拉女士，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还有，哈姆莱特原来是女性啊？哦，哈姆莱特是我们对她的称呼，她是从别的剧团转过来的，擅长演这个角色，久而久之我们都这么叫她了。”
嗯？女士？难道是剧本终于良心发现，把设定改成了对她有利的？不过，6号还是不敢放松警惕，7号说的话还铭记在她心里：只有有谋杀潜质的角色才能感知到她，这说明克莉丝塔也可能会杀了她。
6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7号的话，听到克莉丝塔又放下了酒杯，想到了什么。
凶器也只有有谋杀潜质的角色才能看得到……
克莉丝塔问：“你很喜欢这杯酒？我看你拿了一路了。”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谋杀意图的？
克莉丝塔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仿佛抓着救命的稻草：“不过，你对她满意的话，我就放心了。这样我们又能一起待一段时间了。”
6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6号之前被吊灯碎片伤到了后背，因为怕碎片进入伤口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治疗。吊灯复原后，碎片也消失了，只是她忙着逃跑和跟踪，还是没来得及治疗。现在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悄悄地把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治好了那部分伤。
“今天的演出，你觉得怎么样？”克莉丝塔又问了一次。
6号斟酌着回答：“这个……你的表演很有灵性，我觉得很好，很完美。”她其实根本没注意克莉丝塔的表演，不过按照设定女主应该就是很出色的。
克莉丝塔高兴地笑了起来，6号能想象得到她弯弯的笑眼：“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她顿了顿，用一种撒娇似的语气说：“自从我来到这个歌剧院，就只有你对我这么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带着面具呢。”
那才是正经的人物造型啊……6号不敢多嘴，只能听着对面的克莉丝塔回忆：
“我当然对你的真面目很好奇，所以偷偷揭了你的面具，发现那是个毁容的男人。这又不是什么问题，但你还是拒绝告诉我你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一个真正的幽灵，只不过附在那个人身上。”
即使看不见对方，6号也觉得对方的目光灼热得吓人。
“那时我也小有名气了，我以前的青梅竹马——应该可以这么说，虽然我对他没什么感情——一个年轻的贵族来找我了。于是我把他介绍给你，告诉你可以用这个人的身份到外面活动，并且倾诉了我对你的心意。……想想真是害羞。于是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劳拉。”
她喃喃着，把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音节在她唇齿间流转：“劳拉。……哦，我只是想叫叫看。”
“但是，我们还是没能顺利在一起。虽然我争取和那个贵族订婚，但对方家里看不上我，并且阻止他来歌剧院。……这怎么行呢。所以我决定让你再换一个人附身。你争取到了最后一次来歌剧院的机会，那一天我会首次出演女主角。”
克莉丝塔握着她的手逐渐用力，语气渐渐变得愤怒：“但是，卡洛塔那个蠢货——我失态了，不过你要相信，这都是我心里的情感太过强烈，才会这么对待一位女士。她抢走了我饰演主角的机会。虽然最后还是和你碰面了，但只要一想到，你在台下看了她那么久，我就恨不得……”
6号手都被她握痛了，忍不住往外抽手。克莉丝塔察觉到这点，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双手捧起她的手，说：“抱歉。不过，我真的好害怕。你会只看着我一个人的，对吗？”
6号强忍着恐惧，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是的。”
克莉丝塔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喜悦，又絮絮叨叨地讲起来：“我就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当时条件有限，和你碰头后，让你附在了那个机械师老头身上。说实话，我本以为在同一家剧院里会很容易见面……不过我俩实际上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因为还要应付工作，你也不能一直附在他身上。而且那个老头好像察觉不对了，居然还说他觉得这个剧院很诡异，每天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他怎么敢这么说。”
可他不就是被鬼上身了吗……6号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卡洛塔，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
克莉丝塔听到她提起卡洛塔，明显不高兴了：“那是她应得的报应。她在台上当众出丑，居然还敢留在这里，实在是太碍眼了。”
6号隐隐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那……机械师呢？”
克莉丝塔“咯咯”地笑了起来，天真的语气像是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他居然敢那么说你。所以我把他吊死了。”
一头发狂的怪物的面纱，在她眼前徐徐揭开。6号感到害怕，然而克莉丝塔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告诉你真相呢。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那也要我逃得掉才行啊。6号面色发白地想挣脱她，但是完全挣脱不开。7号到底在做什么？
“既然都告诉你这件事了，那其他的也告诉你吧。卡洛塔是我毒哑的，也是我把癞蛤蟆加入她的演出里。不过那个毒药不够好，只是让她暂时失声了，之后她还是恬不知耻地待在剧院，甚至还去试演今天的剧目的替补。”
我觉得她从首席到替补已经很惨了……6号在心里默默说。
“杀死机械师之后，我从我的追求者里挑选合适的人让你附身，每天我们都能见面。今天可是我们见面的日子，怎么能让她出现呢。不，其他所有人都很碍眼……”
可别呀，没了其他演员难不成你一个人在台上演精分呐。6号觉得自己的吐槽力已经向4号靠拢了。
“她担任了一个群演，不过既然她想演替补，那我就让她去演一次。我让人给她拿了一束道具花，把她带到那个布景旁边，说我身体不舒服，想跟她商量一下能否代演我的角色。”
这几句话当时的人可没跟我说……不过也对，如果这么做，凶手就暴露得太早了，剧本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当然不是由我自己动手，反正愿意推她下水的人很多。我也已经伪造好她的遗书了。说到底，她现在就是个小角色，死了还比较有价值。”
你们这剧本设定也太变态了。
“但她居然从水里爬了起来……而且，在她起来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她有点像你。”
“后来皇后的演员也说她有点不舒服，于是剧组决定让卡洛塔顶替……我劝那个演员坚持演完这一场，不过看来道具还是送到了她手上。”克莉丝塔用指甲敲了一下那个酒杯，杯身发出沉闷的嗡鸣。
“她好像还回了一趟后台。要是在后台，那我有很多种方法弄死她……不过她居然跑到观众席上去了，也不知道是蠢还是走运。”
6号面无表情地听着她冗长的讲述。为什么所有凶手在这种时候都要讲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放了几根蜡烛，这样在我出来致辞的时候，吊灯就会砸下来，落在那女人头上。没想到她反应还挺快，居然逃过了。不过，我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才确信，你确实附在了那女人身上。……这让我更想弄死她了。”
克莉丝塔紧紧掐着她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6号忍不住低声喊痛，但克莉丝塔这回没有松手：“我越来越嫉妒那些被你附身的人……想到他们可以和你这样接触，我就恨不得把他们的脑子都挖出来……我向你提出附身在我身上的要求，但你说这样我们就没法交流了，所以拒绝了……不过，”
她的语气充满深情，6号听着却只觉得恐怖：“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吧？”
6号很想拒绝，但这么做很可能会被对方直接弄死，所以6号昧着良心说：“嗯。”
克莉丝塔吻了吻她的手，发现自己把她掐出了血，于是轻吻着伤口，品尝她血的味道。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开始了呢。”
6号被她的举动吓到，不由得问：“开始？开始什么？”难道要把她熬成汤吗？
结果对方又开始了长长的案情陈述：“我在杀死机械师的时候，就察觉到，当被你附身的人遇到死亡危险的时候，你和这边的联系就会加强。可惜吊死太花时间了，不然我第一次就能成功了……之后我又做了多次尝试，发现确实如此。可惜每次你都能在被杀死之前逃掉，我杀掉的只是些空壳。”
6号一直觉得那些在这种时刻待着不动听反派讲解的人很傻，所以她在对方说话时伸出另一只手，想拿个东西敲对方的头。
然而克莉丝塔的战斗力远超她想象，她刚摸到一只猴子型的八音盒，就被对方抓住了另一只手。
“……你在做什么呢，劳拉？”
6号干巴巴地假笑两声，说：“我想为这重要的时刻来点音乐……”
克莉丝塔笑眯眯地按住她两只手，说：“我可以唱给你听啊，为什么要听那种东西。”
神经病。6号在心里骂道，她想起那杯酒，硬着头皮说：“那，我们来喝一点酒吧？”
克莉丝塔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啊。”
6号松一口气。就算克莉丝塔不喝那杯酒，在她松开手的时候，她也可以找别的武器了……结果克莉丝塔只用一只手去拿酒杯，另一只手还是死死地压着她。
6号考虑要不要开发一下自己的脚法，虽然她的鞋跟没有9号那么细，但踩上去还是很疼的。不过如果克莉丝塔喝下酒，她就不用费事了。
克莉丝塔举起酒杯，端详了它一会。水波粼粼的地下溶洞里，酒液从杯中流出——她把酒倒掉了。“实不相瞒，这个酒里面的毒，就是我下的。你会有这份心意，我也很高兴呢……”
说时迟那时快，6号用脚踢向对面的椅子，尖头戳到对方的小腿。等等，尖头？
这么点威力显然不能击退克莉丝塔，她放下酒杯，双手掐住了6号的脖子，把她按到了地上。6号拼命挣扎，但氧气还是逐渐流失。她身上又没有别的武器，唯一的高跟鞋还变成了尖头长靴……
她早该想到的，对方刚才强调了那么多遍附身，7号又不声不响的，肯定是自己附在了7号身上。7号如果是平时的打扮，说不定哪里还能掏出一把刀来，但她现在穿着戏服……戏服……
7号似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服装，金属的佩剑撞击腰带发出响声
佩剑！6号因氧气稀薄而逐渐发晕的脑袋清醒一瞬，她摸到腰上的剑，抽出刺向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没有料到她会用剑，被刺到后暂时松开了手。6号连忙爬起来就跑，在桌上摸了一把，只拿到了那个杯子。她连忙从桌子旁边跑开，在附近摸索其他武器——跑肯定是跑不掉的，现在敌暗我明，克莉丝塔肯定会追杀她到天涯海角，只能准备反杀她。
克莉丝塔捂着受伤的部位慢慢爬起来，委屈地说：“好痛，劳拉，为什么你也要伤害我？”
对方哭泣的声音让6号有了些许动摇——对方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但是想到那些凶杀，她马上把刚出现的同情拿去喂了狗。一个连环杀手的撒娇她可经受不起。
下定了决心，她开始盘算起反杀方案：这把剑肯定是真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剧组为了谋杀她准备的。按照一般流程，哈姆莱特最终拿着的应该是涂了毒的剑，不过，之前飞到她裙边的那把剑应该也是剧本的一次谋杀，那把剑很有可能才是有毒的——所以剩下这把到底有没有毒还不知道。早知道就把那把剑捡起来了，偏偏只留下了一个酒杯……
酒杯里又装满了酒。6号想到了一个方案，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一边把八音盒丢向发出脚步声的克莉丝塔，一边问：“克莉丝塔，你弄掉了吊灯，以后还怎么演出？”
只要验证了这个可能……
“没关系，吊灯总会修好的，我可以等。但我再也等不及和你在一起了。”
……果然！6号眼睛一亮。克莉丝塔虽然是凶手，但并不知道剧本协助谋杀的事，毕竟她是书中的人物，而之前凶器的恢复——布景里的水、杯子里的酒和砸下的吊灯，最明显的就是吊灯，但克莉丝塔在吊灯第二次落下之前就回了后台，她有可能不知道凶器恢复的规则。
想到这里，她跑向底下的水池，然后高声尖叫道：“你别过来！”
克莉丝塔当然不会听她的话，拿起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朝她走过来。6号佯装往酒杯里装水，然后在对方抓住她的时候，把一整杯液体都泼到对方的脸上。
“你可能以为我是在酒杯的杯壁上下了毒。”克莉丝塔敬业地开启了解说模式，“但很可惜，我是直接在酒里下的毒。这种毒很厉害，而且毒性不会残留。”
6号焦急地听着，希望听到她把酒喝下去的声音，哪怕只有一点流进了她的嘴里，也足够致命了。然而她没听到这种声音。她举起剑刺向对方，然而被对方轻松避开，剑也被打掉。克莉丝塔抓住她的头，举起手中的凶器，砸向她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6号的眼中渐渐充血，视野变成了一片血红。意识越来越模糊的同时，克莉丝塔的样子渐渐浮现出来。她拿着一个雕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确实很漂亮，金色的卷发，白瓷般的皮肤，五官精致，像洋娃娃。因为6号的抵抗，她身上有不少抓挠出的血痕，但她毫不在意。6号望进她的眼睛，7号的样子在她眼睛里映了出来，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沾了血，浅棕色的眼瞳逐渐扩散。
6号最终无力地垂下了手，酒杯沉入水中。水面轻抚着她的双手，6号想到了什么，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手，将手指塞进了对方嘴里。
克莉丝塔愣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随后，她痛苦地捂着喉咙，松开了6号。
6号之前佯装装水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将一些酒洒在了水里。她本以为稀释过的没那么容易见效，没想到这么快就发作了。也有可能是之前泼的刚见效。总之，她得救了。她瘫坐在水里，然后想起这一整潭水都是毒，连忙强撑着又爬了起来。
克莉丝塔瘫在水中，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可能是因为克莉丝塔快要死了，她的样子更加清晰。她抬起被潮湿的卷发包裹的脸，湖蓝的眼眸像要燃起来一样热烈。她嘴角流出鲜血，但不停地笑着，青紫的嘴唇染上血红：“这样……也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她的脚腕，嫣红的血在水里蔓延，克莉丝塔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心爱的幽灵的身影，这位拥有美妙歌喉的新生代女演员，此时却只能发出痛苦的低吼。6号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抓住了一角，吓了一跳。克莉丝塔终于见到了幽灵的真面目，血红的唇裂出笑容：“抓到你了……”在最后的时刻，她也死死地仰着头，不愿把视线挪开半寸。
6号僵硬地站在原地。已经死去的克莉丝塔还死死地抓着她的裙子，湖蓝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却依然看着6号的方向。6号想走又不敢走，正当她鼓起勇气准备去掰开这只手的时候，水面再次晃荡起来，有人帮她掰开了克莉丝塔的手。
“6号小姐，没事吧？”7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你肯定受了很大惊吓。”
6号连忙从水里爬上来，这才觉得自己能喘上气了：“我……我杀了她。我现在是凶手了吗？这本书……那幅画的内容会变成什么？”
7号也从水里爬上来，坐在她身边。克莉丝塔的尸体浸在水里，金色的碎发在水面上漂荡。
“不，凶手就是克莉丝塔，你只不过是保护了自己。现在我想这本书的第一章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6号愣愣地听着，虽然被打的不是她的身体，但她现在脑海里也在嗡嗡作响，头疼欲裂。尤其当坐着的地面塌陷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加上恐慌，使她的脑海简直像被人钉了根钉子进去。
6号落在了一个画廊上。7号也跟她一起落了下来。6号强忍着头痛，问：“我们完成了作品？”
7号轻声说：“是的。别人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别人，所以只要由幽灵去杀一个人，就可以满足‘看不见的死者’的描述。幽灵只有在附身状态下才能杀人和被杀，所以我跟了过去。只是我被附身的时候不能自己行动，没法帮你……我应该早一点和你讲的……”
7号的声音像轻柔的海浪一样，使6号昏昏欲睡。看来她落到舞台中央后不小心附到了群演卡洛塔身上，这才被连环追杀，而在幽灵状态下就没人看得见她了……这么一想，被附身的人也是很倒霉……
6号陷入半停工状态的大脑迟钝地反应过来，连忙撑起身子，看向7号。7号刚才被打了那么多下，伤得肯定很严重。7号半倚在墙上看向她，血污凝结在发上，脖子上还有被掐的印记，但7号的眼神如星辰般明亮：“6号小姐，怎么了？”
“你受伤了。”6号也不多话，直接给她治疗。7号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后脑，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被打死。
6号沉默地治疗着7号的伤口。从书里出来之后，7号的衣服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倒是没有沾上血迹，但她的整张脸却沾满了血，6号掏出手帕给她擦掉，7号问：“6号小姐，能继续和我说话吗？我不太适应这种氛围……或者让我再说几句，我有好多细节还没和你讲。”
7号也受惊了吧。6号想，轻轻地点头。
“这本书在第一章结束之后就放我们出来了。不知道原书的走向如何，但幽灵和克里斯汀，不管谁活下来，之后的情节都肯定会饱受争议……”
“幽灵在亲手杀了一个人之后，应该会产生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如果用3号说过的世界观来看，它会变成怪物。并且为了在那个世界活下来，它可能会做许多其他可怕的事……”
一个不属于人世的幽灵，一个为爱发疯的杀手，不管哪个活下来，都是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这情节的确会饱受争议，不知作者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书才在第一章就把她们放出来了。
“还有……”7号的声音闷闷的，“最后其实不用把手塞进那女人嘴里的。我觉得之前的毒药就够起作用了。”
6号擦干净她的脸，放下手帕，觉得还不够，伸手去梳理她的头发，弄掉那些凝结的血块：“我以为之前的没起作用，所以才这么做。7号小姐是害怕她会咬掉你的手吗？”毕竟克莉丝塔连喝血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7号笑了，洁白的牙齿在黑发底下若隐若现：“不，我只是觉得她很恶心而已。”
“对了，书完成了，那之前的画呢？”6号想起这个问题。
7号伸手指了指她身后：“你回头看一眼就明白了。”
6号回头，看到画廊上挂着一幅画，画框的样子和她之前跳进去那幅一样。画中是克莉丝塔濒死时拉着6号（7号）的画面，让她心里又突地跳了一下。这副画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女子疯狂的神态，用每个笔触叫嚣着“我爱你！”，即使知道这只是幅画，6号还是心里膈应。画下方的标题是《克莉丝塔的爱》。
“……你也觉得她很恶心对吧？”7号问。
6号点点头，不想再看那幅画，牵起7号扭头走了出去。画廊连着之前的楼梯，6号踩上台阶，因为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差点摔倒。
7号连忙扶住她，说：“6号小姐，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会？我可以背你上去。”
6号摇摇头。她的治疗只能治愈物理伤害，不能平复精神，所以现在拿自己的头痛没有办法。“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7号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她下一句话，低头看她的脸，发现6号晕过去了。7号尽量小心地背起6号，往塔顶走去。
时间回到6号差点被吊灯砸中的时候，8号的场合。
8号现在很后悔向4号求助，4号解释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名词之后说：“8号，加油游泳吧！我觉得你能行。”
“说是要游泳……我看这里的人都没动啊。”8号说着，就听到泳池边上传来哨子声，各种各样的语言同时喊道：“各就位——”
8号不懂游泳比赛的规则，好在这里的规则似乎比较宽松，没有要求她做好准备姿势。4号说：“等裁判说开始或者鸣枪的时候你就游，游到终点，如果看见别人往返你也往返。”
“预备——”“砰！”
8号被枪声吓得一个激灵，往前方窜去。与此同时，各种长相奇特的兽人也纷纷向前游动。最占优势的是身上有鱼特征的人，8号右边的那个鱼头就游得特别快，溅起的水花落到了8号脸上，令她很难受。与之相反，8号左边的那个兔耳肌肉男一直待在原地不动，刚往前游了几步，就恐惧地大喊起来。
8号的种族能听懂各种语言，只是读不懂文字，所以8号听清对方在喊：“我不会游泳！放我出去！我要淹死了！”
……所以他还真是只兔子。
8号虽然怕水，但游得很快，不如说正因为怕水才会这么卖力地想从这里游出去。她在几个鱼人后头到达终点。
裁判再次喊起来，但没放他们出去。终点这边依旧没看到梯子，屏幕上出现了很多个长条，8号在其中一个长条下面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她询问4号这是什么。描述了长条的样子后，4号说：“这是条状图，用来展示数据的。你问我什么数据？我也不清楚啊，那上面没写吗？可能是排名之类的。不过这个居然是用条状图展示的……你看一眼自己排多少名？一共有多少个参赛选手？”
8号数了数，发现自己大概在十几名的位置。屏幕上出现了多组条状图，越后面的条状图高度越低，粗略估计有近百个参赛选手。
当她把这个数字报给4号时，4号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等等，你们确定没有分组比赛？那泳池那么大？”
8号左右望了望，还是望不到泳池的边。
泳池边上有一个人开始声气激昂地念词，内容是庆祝某人夺得第一，8号不关心这个，问4号：“你觉得我怎样才能出去？”
“这个……你观察一下情况？我觉得一般这种是要夺得第一才能出去。”
说来也巧，4号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从泳池里被拽了出去——如果4号能看到这场景的话，大概会想到娃娃机的夹子，8号看到了却只有一种被抓住后颈的恐怖感。
“让我们恭喜她！她完成了挑战目标，夺得了第一！”主持人声情并茂地说。
获得第一的是一位身材火爆的人鱼，下半身是鱼的那种。她扬起下巴，声色清亮，语气高傲地说：“这是当然的。”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被拉出了泳池，主持人说的话也大同小异，而且态度越来越冷淡。到最后一个怎么看都像某湖水怪的生物时，主持人干脆就没理它。8号听着，逐渐找到了规律——这些人都完成了主持人说的“挑战目标”，那她是不是完成挑战目标就可以出去了？
眼看着泳池边上重新出现了裁判的头顶，8号连忙扬声问：“请问，我的挑战目标是什么！”
裁判和主持人都是没有任何动物特征的普通人类，闻言走近泳池看了她一眼，在看到8号的样子时眼前一亮。他们商量了几句，8号勉强听清是有关她的话题：“这头是哪里冒出来的？”“不知道，不过资质不错，盘靓条顺。”“挑战目标呢？”“随便定一个吧，反正她一定可以的……”
讲到最后，上方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8号还在琢磨“盘辆调瞬”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喵？喵那个……真名吗？”她也不记得了，只有编号。
上面的人看到了她泳衣上写着的号码，又审查了一次排名表，说：“8号是吧？你的挑战目标是排到第8名。”
“一……一定要第8名？”
“前8名及以上。”定下这个目标的人似乎对自己的创意洋洋得意，不过8号只想一爪子挠他脸上。刚才游的时候她已经竭尽全力了，还是只有十几名。
这可怎么办啊……她念叨着。情况都搞清楚了，她也没有询问4号的必要了，反而是4号给她发来通讯：“那个……8号？你怎么不讲话？找到出去的方法了吗？”
8号听到了裁判的喊声，回答：“找到了，先不跟你聊了，马上要比第二次了。”
4号听起来比她还着急：“不、不不，等一等，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出去的，我来帮你分析一下！”
你又不是7号……8号心里吐槽着，不过还是告诉了她挑战目标的事。
“嗯……这我确实帮不上你……话说，你不能用你的能力造个楼梯什么的出来爬上去吗？或者把泳池变浅？或者操纵水？”
8号一边游泳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我的能力才没有那么好用……一定重量以上的操纵不了，而且必须要看到我操纵的物体的整体、或者对这个物体的结构很了解才能操纵。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操纵敌人内部的核心，因为看不到。否则不管是什么敌人，我直接操纵着把对方核心弄碎，我不就天下无敌了么……这里的泳池是一个重量很大的整体，我不可能看到它的全貌，也不可能了解它的全部结构……部分操纵也是不可能的，你看我操纵过地面吗？没有吧？因为地面和星球是一个整体，我想操纵地面，除非我有操纵星球的能力，或者把那片地先掀起来让它脱离整体。”
“楼梯呢？”
“你给我找材料啊？而且这里还有几个人类看着，我不确定这种方法是否可行。游泳就能解决的话，我还是能接受的。”
“那……你可以给旁边的人使绊子！”4号毫无负担地提出了一个馊主意。
8号的视野完全被水模糊了，看不见旁边的人。她还没有回答，一个小型的漩涡就缠上了她的腿。得，她还没动手呢，别人先给她使绊子了。
8号感叹了一把4号的乌鸦嘴，寻找漩涡的源头。这个漩涡不是用于进攻的，只是绊住了她，发出它的人肯定是为了超过她。最前面的几个鱼人都没有受到影响，那么在她之后一些的位置——
8号迅速扫了一圈，发现跟自己位置相近的几个人都被绊住了，只有一个长着青色龙虾钳的人还在往前游。8号将划分泳道的浮标线掀起——线的材质是统一的，所以很好分析结构——打横缠住了龙虾的脖子。
龙虾看上去很壮，声音却出乎意料地阴柔，穿着潜水服，分不清是雌是雄：“你做什么。”
“把这个拿开。”8号指了指那个漩涡。
其他被绊住的人附和她的话，龙虾脸上的须子抖了抖，说：“这又不会影响到你，你只是要拿前八，我的挑战目标可是游到前二十。”
……这个算法是什么鬼？8号也懒得理龙虾，做了个收紧手指的手势，浮标线深深陷进龙虾的脖子里：“我是要你解开，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龙虾的脸憋红得像只熟了的龙虾，连忙解开了困住8号的漩涡，不过没有解开其他人的。一阵怨言顿时爆发出来，8号也懒得理他们，径自向前游去，游出一定距离才解开了线的操纵。
龙虾喘了口气，看着前方泳衣猫娘的身影，怀着恶意地说：“你根本不懂这个比赛的规则！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8号耳朵很好，顺手把刚解开的线又缠了上去，使得刚准备向前游的龙虾原地踏步，无法前进。
可能是看到了8号的能力，之后的路上没有其他人来袭击她了。接近终点的时候，8号又听到了那个兔耳男的哭声——他还是待在上一次的起点处，要死要活地扒墙，想从水里出去。到达终点之后，8号看向屏幕上的条状图——她的名次只提前了两名。
主持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8号对之前龙虾的话很是在意，发消息给4号：“4号，刚才有人和我说……”
她把龙虾的话复述了一遍，4号很努力地帮她想了，不过还是没有头绪。8号泄气，问：“你能帮我联系7号吗？她一定有办法。”
4号：“我要是联系得上还用得着自己上阵。”
此时的7号正坐在椅子上处于被附体状态。
“那10号……算了，当我没说。”8号扶额。这时候台上的人又拎出来几个人。
4号灵机一动：“对了！你直接问一下游泳的名次怎么样？我感觉问题就出在这里。”
8号听取了她的意见，扬声问：“请问，游泳的名次是多少？”
“你问谁的成绩？”主持人刚刚呵斥一只螃蟹坐下，转过头和颜悦色地问。
“……前八名。”
“哦，第一名是猪头兔，就是你旁边那个男的，第二名是……”
“等等，第一名是他？”8号不可置信地问。
主持人很无所谓地回答：“是啊，毕竟他待在终点，想不第一都难。对了，你还要问前八吗？”
这规则也太不公平了——8号想到这里，回答：“我想问我的游泳名次。”
“哦。这个嘛，大概……二十几名吧。”
二十几名？！8号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不对啊，之前她还看到自己进步了两名，怎么还是只排到二十多？主持人敷衍地安慰道：“没事的，年纪小嘛，游不上去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看这个。”
你才年纪小呢——不愿透露自己真实年龄但可能比队里八个人加起来都大的8号在心底说。“那你们看什么？我看到的排名又是排的什么？”
主持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外星人：“你不知道？人气啊，排的是观众投票。”
8号完全听不懂这几个词。人气？人的生气吗？头票又是什么？
8号只能又去问4号：“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4号的声气很低落，但在回复她时还是尽量保持语气轻快：“原来看的是这个啊……那没关系，8号你肯定能完成。虽然见不到现场的情况，但你在我见过的猫耳娘里绝对排得上前八。”
你这辈子见过的猫人加起来应该都没有8个。8号不知道御宅族幻想里的猫耳娘，以为4号是在唬她。在4号解释清楚这个比赛的性质之后，8号的脸黑了：“你是说，我要去讨人喜欢？”
“是的，对8号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吧。”4号看不到8号的脸色，认为她理解了状况，还有些小欣慰。
8号扭头去看那个还在哭闹的兔耳男，问：“喂，你，挑战目标是什么？”
兔耳男没想到有人叫他，哑着嗓子说：“游完一程。……可是我做不到啊！”
“哭什么哭，哭能解决问题？”8号揉揉眉心，觉得自己开始有1号的风范了。裁判早就发令开始比赛了，不过既然游泳排名根本不重要，那她也乐得不游。
兔耳男唯唯诺诺地说：“可，可我真的游不了……我也不是自愿参加这个比赛的，怎么就非要强迫我呢……”
“你真的不能游？”
“我是兔子啊！”兔耳男的耳朵竖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一身的肌肉，这动作应该会让很多人觉得可爱。
“好吧。”8号点头。像他们这种奇幻动物即使能变成人形，动物的本质也不会变，不管看上去多么像人、和本体相差多么大，动物的习性也不会变。8号能理解，就像她穿着泳装也不代表她想游泳。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力气有多大？”8号瞥了眼旁边的墙。
兔耳男不懂她的意思，回答：“不在水里的话，握力70，能举起大概100kg的物体……”
“不是问你这些数据。这个，”8号指指旁边的墙，见对方还没懂，小声说，“能打碎吗？”
兔耳男瞅了瞅墙，回答：“……我试试。”
8号叹了口气，感觉他好不靠谱的样子……但是也只能试试了。她想起自己还绑着那只龙虾，干脆响指一打，解开了线。
8号问兔耳男：“你说游一程，是一定要从起点到终点？还是从一头到另一头就行？”
兔耳男没想到她真打算帮自己，高兴地点点头：“从一头到另一头就行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帮我？我真的不会游泳……”
“到时候你乖乖待着就行了。”8号说着，意外地看见龙虾也朝自己这边走来。
“你不竞争前二十了？”8号问。
龙虾阴沉沉地看她一眼，8号觉得这眼神阴暗程度和10号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我的挑战目标是在起点终点都相同的人里排到前二十，不然你以为我傻，像那个蠢兔子一样待在原地不就行了。”
蠢兔子为了试验自己到底能不能打碎墙，正在不停地对墙敲击。
“哦。”8号点点头，“那你怎么不到那边去准备？那里才是下一次的起点吧？”
“反正没差。”龙虾整只虾都沉进水里，只留下一张脸在水面上，“这比赛里不比游泳的人多，比游泳的人也多，我在哪一方都不占优势。”
对于这种发言，8号沉默了一会，问：“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我记不清了，很久。如果不是我偶尔变回本体，我整个人都要泡烂在这里。”
又一轮比赛结束了，8号的排名没变。8号想了想，对龙虾说：“我可以帮你完成目标。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哈，”龙虾讽刺地说，“你就是躺着什么都不做，也能达成目标，要我做什么？”
8号觉得，经过了10号的磨练，自己现在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哪种事情？不就是要你在镜头前摆几个姿势，卖卖萌，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你买单么？”龙虾懂的还挺多。
8号摇摇头：“我不会去讨好别人。我不想，也不会。的确，对很多人来说，魅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追求美也是动物的天性，但若是被强迫着表演出他人想要的样子，我无法接受；在这种情境下出现的也不是美，而是扭曲的控制欲。”
“……你还穿着泳衣呢。”
“所以呢？你认为我的打扮是为了讨好别人而做的吗？我穿这一身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又没有妨碍别人，关你什么事？”
龙虾被怼懵了，举钳投降：“行，你怎么想怎么穿是你的自由，只要能完成我的目标，我不介意帮你的忙，你想做什么我也管不着。”
8号跟兔耳男和龙虾商量好计划之后，就开始准备原材料。她把附近能看到的浮标线都抽了出来，导致主办方很头疼地派工作人员来维修。工作人员戴着面具，速度飞快地把浮标重新串起来。
兔耳男，真名猪头兔，战战兢兢地扶着浮标：“你、你可以吗？”
“这事儿主要看你。”8号坦言，随着发令枪响起，她拽着猪头兔游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猪头兔发出惨叫。
他们现在是从终点游到起点，和大部分人相反。不过也借着这个机会，8号看清在泳池中还真的有许多没游泳的人，他们停在原地，争相摆出各种姿势吸引镜头。
8号没怎么看他们，拽着猪头兔一路游向起点。经过那只鱼头人时，8号手轻轻一扬，将一个线圈缠在了他腿上。到达起点后，猪头兔整只兔都虚脱了：“我……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你完成了目标。”8号提醒道，“待会你上去之后，尽量待到第二场比赛结束。”
随后，她隔空冲龙虾示意——她用手捧起一些水，泼到空中，控制着它组成了一个圆形。
猪头兔被拽了上去，主持人对这位选手极尽讽刺之能事：“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兔兔吗？怎么，靠女人爬上来了？”
猪头兔垂下耳朵，不敢说话。8号看到屏幕上又出现了那些通知，底下是猪头兔的脸，8号只能看懂其中一条：“这货真垃圾。我上我都行！”
屏幕上还有许多黄色的小图案，4号看到会认出这是emoji，还有很多像两根树杈连在一起的图案，8号努力认出这好像是英文字母w，还有数字“2”、“3”，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8号能感受到满屏的嘲讽。
要求一只兔子去游泳，本质上和要求一个人飞起来是一样的；虽然能通过外力做到，但这种事绝对非常难受，把人扔下悬崖考验他能不能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8号正暗自谴责着想出这个项目的主办方，镜头又转到了她身上。棕发的猫耳娘充满敌意地盯着镜头，还举起了爪子，这个形象让广大观众大呼“awsl”，当然8号完全看不懂。随后镜头拉近，借介绍名字的理由，着重对准了8号贴号码的部位。画面还没放满一秒，8号拔下自己一根爪子，将它投掷出去，远程秒杀了摄像头。
8号食指上冒出鲜血，她吮了吮伤口，想到了一个全球通用语言，微笑着朝另一个摄像机竖起手指——中间那根。
“这只兔子，我罩的。你们，少来惹我。”
屏幕上所有的文字都消失了一瞬，8号的影像清楚地映在中央。而后，各种大红色的弹幕爆发出来，除了有一小部分人觉得这女人该死的甜美之外，大部分观众都对她感到愤怒，8号的排名一下掉到三十几名。不过，反正她也不在意排名了。
观众的愤怒还同时发泄到了猪头兔身上，在媒体迅速编出无数个或凄美或狗血的爱情故事之后，观众群体对他的不满直线上升，纷纷要求主办方把他再丢进水里。
主办方也很难办，虽然他们以节目效果优先，但是直接无视规则会使口碑下降，到时候肯定又有另一批人跑出来喷，所以他们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要不要把猪头兔再重新丢下去。
当然，仅仅两个选手闹脾气，不会影响比赛整体运行。吵过一阵之后，下一轮比赛还是开始了。
8号抓住浮标，轻盈地跳了上去，稳稳地站在上面。
龙虾根据他们的计划，抓住了鱼头人身上缠着的线，让鱼头人带着自己前进。鱼头人向前猛冲，脚腕一痛，才发现自己的脚被线圈缠住了。
鱼头人一双鱼眼睛顿时乱转起来，想看到是谁在扯自己，但因为视野问题看不见。他也没有挣脱线圈的方法，只能带着一个累赘向前冲，速度慢了下来，但还是处在前列。
8号观察着整个泳池，虽然太远的地方还是看不到，但有些人已经冲到了中段。8号踢起水花，在空中组成一个漩涡形。
龙虾看到信号，将旁边的几个选手都用漩涡缠住。8号的手在空中直线划过，之前卸下的线从水底升起，拦在了全场的选手面前。
8号仔细计算过长度，用5行线，每行之间留20cm左右的空隙，这个泳池的水也不深，足够拦住大部分选手。线不设置到龙虾附近，所以这边的参赛选手就要靠漩涡困住。
龙虾获得了一时的优势，冲鱼头人喊道：“喂，我记得你的挑战目标，是连续十回游得前二十对吧？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合作，相互完成目标，不是比一个人要保险吗？你这次是第几回了？”
鱼头人带着一个龙虾高速游泳，速度早就渐渐慢了下来，听到龙虾的话，眼珠转着考虑了一会，回答：“第九回。就因为每次都有你这种人捣乱，我才这么久都没完成目标。”鱼头人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成熟粗犷。
“你没完成的原因可不止是选手而已……”龙虾念叨了一句，又劝道，“现在我们是真正的一根绳上的水中生物，你带我游泳，我帮你困住其他选手，保证你完成目标，怎样？这回你可就快要成功了，不想出意外吧？”
鱼头人满眼珠里都是“要是没有你我本来也不会有这种意外”，回答：“就算我拒绝，你也不会松开我吧？反正你就是笃定了我不会放弃这次比赛。瑞巫，你实力不行，花花肠子倒挺多。”
龙虾瑞巫笑着回答：“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我也能保证相应的回报，相信我，在这场比赛里胜出没有那么简单。”
鱼头人默认了这位不速之客，又加速向前游去。
在他们闲扯皮的时候，8号的线栏遭遇了选手的强力攻击。8号没有选择硬抗，配合她的听力，在水声剧烈晃荡的时候，她就把那部分的线向后拉伸，躲过攻击的势头，然后再重新缩回去。线质量更轻，在水里移动比选手方便，凭借这样的方法，多数选手还是被困住了。有些选手见势不妙，纷纷使用其他手段——有变回本体钻过缝隙的，有使用尖锐的爪牙弄断钢线的，有从最上方一跃而过的，五花八门，8号也不可能全都拦住。
之前瑞巫提议绑架鱼头人帮他们做事的时候，8号提出反对：“为什么？这样做不太好吧。”
“现在是比赛，我们是互相竞争排名的对手，有什么不好的。”
8号鼓起脸：“唔……我是不反对竞争，但我觉得在竞争中绑架对手帮你做事，还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怎么说呢……”
“道德绑架！”蠢兔子接嘴。
瑞巫说：“我可是真的为了他好，他的实力也算是很强了，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8号：“我讨厌这种设问的句式，麻烦你有啥说啥。”
“是主办方。主办方对于自己不看重的选手，会设置特别难的目标，即使选手有实力达成目标，他们也会阻止，因为他们不想浪费资源去签他们。他们就等着这类选手放弃乃至崩溃，好让观众有戏看。如果选手还是达成了目标，他们就会把他捞上来再换一个，然后完全不管那位选手。”
8号想起之前被冷落的尼斯湖水怪：“选手就不能主动弃权吗？”
瑞巫指指猪头兔：“你看看他，你觉得我们可以主动弃权吗？”
“那主办方为什么不让这些根本不想比的选手退出？他们自己明明也不需要这些选手？”
“因为怕浪费钱。资源最大利用。”瑞巫说出的答案让8号非常疑惑。
“……就这点破事儿？”
“就这点破事。”
主办方发现8号搞的事情，差点气晕过去。不过冲击线栏的各式选手意外的有看头，主办方也就没派工作人员去阻止她，只是在一旁看戏，然后切各种滑稽的镜头给观众看。
8号数了数冲过线栏、超过了龙虾和鱼头的选手，发现前二十还是困难，于是她向前跳了几步，深吸一口气，大声喊：“大家听我说！”
兽人虽然语种很多，但基本上都是相通的，虽然不像8号这样能完全听懂，也能理解个大意。泳池内又是一阵骚动。
“首先，我承认，这个线是我弄的！”还被拦在线后的选手顿时不满地发出怨言。
“其次，我认为，我们需要合作！”
泳池里的躁动渐渐平息，有的选手压根没听她的话，埋头往前冲，有的选手则显然开始迷茫，停在了原地。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好吧，我知道我一下肯定不能都听全，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些奇葩目标是谁定的！”
主办方察觉不妙，又召开紧急会议，同时安排工作人员去阻止8号。
“是台上这些人类！他们把你们关在这里，强迫你们做这种事情！”
眼看好几位选手都到达终点了，瑞巫着急起来：“她不阻止别人，在那里说什么呢，我的目标怎么办？”
8号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瑞巫吐血：“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为什么要完成这种目标！目标根本不重要！”
“我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打算坑我呢……”瑞巫抓着鱼头的腿念叨。
8号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组织了一次语言：“你们！是独立的、自由的生命！你们拥有强大的种族优势，却甘心在这里被人类玩弄！”
“这么一个小破泳池，”虽然8号实际上觉得这泳池还是蛮大的，“就把你们所有人都困在了这里！供人消遣！”
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悄悄接近8号，不过对于听力敏锐的她来说，这动静简直跟在家门口放炮一样明显，反手就把工作人员推下了水，用线层层缠住。
“你们看，”8号指着工作人员说，“这就是这个比赛主办方的人，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们身上的价值，把我们当成玩具，我们一反抗，他们就会像这样杀猫儆……呃，是这么用的喵……反正，他们不可能给我们真正的自由！为什么你们还在傻乎乎地为他们做事？”
越来越多的选手停了下来。瑞巫趁这个机会催促鱼头：“快，现在肯定能到前二十！”
鱼头一愣：“可是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你傻啊你！”瑞巫恨铁不成钢，“她怎么说是她的事，你以为主办方不会有准备？现在先完成目标才是最保险的。”
“……哦。”鱼头人只得又开始游。
8号还在演讲，并且一边讲一边躲着工作人员的攻击：“这么说吧，我有两个同伴，他们在这个比赛里遭受的事，实在是让我痛心。不会游泳的却被强逼着游泳，游得不快的却被要求游到前二十，并且一直不让她出去，主办方还出手阻挠选手达成目标……”
谁是你同伴！瑞巫恨不得双钳双脚表示自己与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终点就在眼前，她伸钳触到墙壁，总算松了口气。
主办方也注意到了她，在广播里喊道：“各位选手，不要轻易听信这头疯子，她完全是为了自己，她刚才说的同伴，现在已经到达终点，并且完成了目标。”
主持人顿了顿，故作遗憾地说：“虽然我们也对她这种手段很不齿，但我们完全尊重每个选手的自由，使用这种手段，也是她情非得已，我们还是会算她的同伴通过。只不过，也请你们自己想想，如果她真的那么好心，一开始为什么要拦住你们？”
【未完待续】
这一刻我们已水乳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