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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子偿》19(左勾拳大大同名MV授权文)

河水虽清澈却冰冷,傅红雪甫一入水,睁眼就看见了连城璧。
他赶紧游过去,从背后拽住闭气昏晕的少年,把人小心地托上水面,抱上堤岸。
他二人衣裳尽湿,感到岸边秋风透骨的凉。傅红雪觉得怀里的少年冷得打颤,便运起内功、单掌抵在连城璧丹田气海,用浑厚的内力助他清醒、帮他驱寒。
连城璧身上的湿衣渐渐被傅红雪的内力烘干,人也回过神来,但是他不怎么敢动,脸暗暗有些发红。抵在他小腹的手宽而削薄,指甲短而略秃,不晓得是不是被那把黑刀销磨得如此……即使隔着几层布料,依然可以感觉到傅红雪掌心的灼热、和他虎口上茧子的形状。
连城璧觉得小腹暖暖的熨帖舒服,想让傅红雪一直这样捂着,又不由得希望他动一动,然后在明了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之后,那红霞就从层层衣领遮掩的颈子、迅速蔓延到颊边耳后。
傅红雪倒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急于让两个人感觉干燥舒服些,蓄力于掌、由连城璧的丹田缓缓往膻中穴行气,试图逼出可能残留在肺部的水,另一手也从背部配合着施压——
“你没事吧……”傅红雪看看连城璧的脸色,才略有所觉,急忙忙松手,把视线投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连城璧歉意地急语:“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你。”
他看着头发还是湿漉漉往下滴水的傅红雪——
夕阳多情,为这个冷冽刀客镀上一层温亮的柔光,就像天与地都跟他连城璧一样明白,傅红雪的心,其实是多么火热柔软、又容易受伤。
连城璧想:他可以把刀使得出神入化,武力强横到天下闻风而丧胆,却不懂得多替自己想一想算一算……
没关系,以后你的心,我来守护,我必不会叫你再觉得孤单、或寂寞。
他的目光越来越热烈直接,傅红雪想装作看不到也不可能,何况他怎么舍得、再表现得无动于衷?
“我……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连城璧答得无比畅快,似乎傅红雪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或是不告而别,他想:我不会退缩不怕受伤,只要你肯给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回到无垢山庄以后,傅红雪一整天没有出屋,连城璧就在门口等待陪伴,笃定自己这次必心想事成——
试问世上谁人心,真能硬如磐石?
傅红雪一夜未眠,窗外连城璧的剪影,也一直都在。
清晨他推门而出,问连城璧:“你爹是怎么死的……若有仇家,你现在就告诉我。”
“我爹……”连城璧想起四年前那场轰动武林的决斗,“臭名昭著的万马堂被彻底消灭时,我才三岁,但我娘说从那以后,爹爹的名望虽然如日中天,但中原武林为势力重分新仇旧怨不断,他一个人周旋十年,殚精竭虑疲惫不堪,最后为团结各派一致对外,与天宗宗主逍遥侯约战……最后力竭而死……”
他想起从小到大父子间总是聚散匆匆,为数不多的相处时,爹爹从不掩饰的爱子之心,就表现在每一处手把手的武姿纠正中、每一句戏谑却实在的鼓励,和每一个温柔又宠溺的眼神里……
“他为中原武林而生,得过至尊之位,虽呕心沥血为它而死,却也算死得其所……我娘说他死时并无后悔,只是有点遗憾。”连城璧看看傅红雪的脸色,私自加了一句,“他说……没能留住肱股之人……”
这善意的谎言令傅红雪不由自主地笑笑,然后心中又疼起来。他找连城璧要了一匹马,出门前从红发带上截下一段,交到这少年手里。
“放心,我很快回来。”
***
傅红雪沿着一条无名的河、漫无目的地策马前行,冽冽的晨风拂过他脸侧的乱发。
他停在一处荒丘,胸中心潮澎湃:
连泽天救他出囚室时点亮他生命的笑容,和连城璧单纯清澈的眼神交映——
连泽天心向天下的志愿,都凝结在他抚摸割鹿刀时痴迷的目光里,为此他可以不顾一切;但一想到连城璧,傅红雪印象里,只有他羞赧纯粹的浅笑、和对生命本身的珍视。
傅红雪想不出当初酒醉拉着连城璧时,那少年是以何种心情何种勇气默默接受;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失去做一把最快的刀的能力时,连泽天又为什么没有任己自生自灭、反而亲来解救……
这两个人是亲父子,容颜绝似,但灵魂又如此不同。
十九年的念想早已入骨,而肉身锲合的感觉是如此深刻和鲜明。
恰好一阵罡风吹来,如刀擦过脸颊,傅红雪蓦地长声嘶吼,吼声与风沙缱绻纠缠,渐高渐远。
“现在我想不计后果地去争取一个给你家的机会。”
这毫不迟疑的话时刻温暖着傅红雪,他终于下了决心——
***
一个人生前无论如何叱咤风云,死后也只得一块冷冰冰的牌位。
傅红雪定定看着木牌上连泽天的名讳,沉默出手,把牌位带到一处静僻的所在。
他布置好一个简陋的供桌,上好三柱线香,然后直挺挺地跪下来,抽出黑刀斩断颊边一绺发。
他红着眼睛把断发放在香炉跟前,眼中的泪将落未落:
“削发如断头。”
“现在,我想为自己活。”
***
回程的路傅红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他下马的步履依旧蹒跚,但这一次竟没有半点自惭形秽,只有满心欢喜愉悦,因为他远远就看见连城璧等在山庄门口,迎他回家,对他微笑。
傅红雪觉得自己在往幸福走去,感觉心脏像要融化,他越往前,越觉得心动难抑,这颗心越跳越快,竟渐渐失了频率,甚至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
傅红雪不由得撕扯起自己的咽喉,他双目怒突,神情狰狞,感觉像是有根绳子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和胸口,然后这绳子上又凭空生出许多尖刺,扎的他嘶声痛呼、浑身抽搐着倒下去——
幸运的是,他没有摔在坚硬的地上,而是倒在了、疾奔过来的连城璧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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