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岐山温氏』留白第二卷第十一章——雨水第九
留白第二卷第十一章—雨水第九
一场场不间断的暴雨，改变了多少人？多少事情？
转眼已过两月，期间发生的事情却是着实让仙门百家震了震。
先是敏州黄氏的家主黄万年暴毙而亡，接着不过十几天，又传出来姑苏蓝氏的修士蓝唯礼也离世了，蓝家宗主又说要闭关清修，整个姑苏蓝氏对此事闭口不提。后来，又是黄万年的长子指认破坏他父亲遗体的凶手是自己的叔叔黄永年，一番对峙后坐实了他的罪名，于是按着家规先把他也关了禁闭。
至于其中细节，几大家族像是商量好似的，全都是打着哈哈，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没有参与此事的广大家族们对此是一头雾水，只能通过亲历者或者是知情人的只言片语，猜测其中的奥秘。
。
。
。
已经入秋，居良殿后山的枫叶红了。
各式的枫叶纷纷扬扬，整个后山都是红彤彤的颜色，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醉人的秋色。
这个时候要是能与知己煮酒共赏，绝对是一件人生乐事。
后山有一片空地，位置绝佳，在这个平台上可以饱览美景。
可惜偌大的居良殿早已安静许久了，除去一些侍者，这里常住的也就只有温燧和温若寒父子二人了。
温若寒才抱着歇云，他用手指抚摸着歇云的下巴，它就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周汝臣进门来，看的就是大公子面色淡然地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那只让他头疼不已的猫，而且这猫被伺候的舒服了，乖巧听话的样子简直闪瞎了周汝臣的眼睛。
“大公子。”周汝臣走了过去，歇云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从温若寒怀里挣脱出来，昂了昂头，连半点眼神都不分给周汝臣，足尖轻点，跳上了围墙，走了。
温若寒注视着歇云走远了，这才回头道，“你吓到它了。怎么了？”
周汝臣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来找他，歇云也非常聪明，如果来人只是和温若寒闲谈，它不会选择走远，而是继续窝着不动。
周汝臣已经对温若寒这种不满意无感了，他假装没听见，道，“周青在外面，家主请大公子去居良殿的后山。”
温若寒起身，朝远处一看，果然看见了有一个深青色身影拢着袖子，安静地在那里等候。
才松懈了没多久的温若寒心里一紧，他回来就把敏州的事情写了个千字报告给交了上去，他的父亲出门办事情，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周青不离温燧半步，简直就是他的影子。所以周青回来了，温燧也一定回来了。
周青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
。
。
温若寒被一路领着到了后山，后山的枫叶全都变红了，层层叠叠一大片，煞是好看。
温若寒朝自己的父亲行了礼，问候了一下他此行是否顺利，然后他就坐在温燧面前，沉默了。
桌子上除了两盏茶，什么都没有。
而周青在平台的另一边，上面摆着个小火炉，以及琳琅满目的茶具。
温燧这是摆出了要和自家大儿子长谈一番的架势。
“你是第一个发现了真正的凶手的人，但是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而是把这个把柄抓在了手里。”
温燧开口，语气平淡，但是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一种威压。
温若寒点了点头，道，“是。”
他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自家父亲的眼睛，何况温燧是三湖萧家覆灭一事的参与者，黄万年和蓝唯礼二人的关联他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温若寒也没有隐瞒两起命案的真相。
他只是稍微推迟了一下时间，把他发现真相的时间推迟到了蓝唯礼讣告发出的前一天。
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一天就知道了真相？
因为他早早借着上卿的特权把父亲在小明台的档案给调出来看吗？
他觉得温燧是个很多疑的人，所以他不想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
何况他查这件事情是有别的目的的。
温燧盯着自家一语不发的大儿子，觉得温若寒就像是头磨坊里的驴，他说一句，儿子回一句，要是自己不说话，他也沉默。
温燧咳了一下，掩饰下自己的不自然，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盘，示意他吃点东西，他开口道，“按着消息不告诉其他人，这哪里是个少年郎会做的事情？”
温若寒伸手去取东西，几乎没有犹豫，他拿出了一个圆圆的橘子，他抬眼看温燧，道，“可是这件事情这么处理的话，私以为是最好的选择。把这件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固然符合了少年人的想法，可是之后呢？”
温燧听完，他没说话，转头看着后山上簌簌而落的枫叶，他用手敲击着桌面，良久才道，“确实如此，你能为家族考虑这么多。”
温若寒刚把一瓣橘子放入嘴中，却因为橘子有一点苦涩而皱了皱眉。
温燧果然是善于观察的，他道，“怎么，橘子不甜吗？”
当然不是，想来岐山温氏这么大一个家族，供给家主的橘子怎么可能是凡品？
温若寒摇摇头，笑道，“不是，因为很久没吃了。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只是因为他之前吃过比这个更甜的橘子罢了，和一个人在一起吃的。
温燧微微点头，心里也不相信自家采买司会拿酸的橘子给他，他问温若寒，道，“过了今年的生辰，你就十九岁了，想来也是要准备成人礼历练了。”
温若寒抬眼看着自家父亲，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是跳了起来。
“刚好明年又要来百家清谈会，看来是有的忙了。”温燧习惯性地又开始担心明年家族事务的安排，想到明年大事情接连不断，心里觉得有点累，他捏了捏眉心，一番挣扎后，才放弃了把温若寒就在岐山帮忙做事的决定。
算了，毕竟一辈子就一次成人礼，不能连这种事情都给剥夺了。
温燧道，“成人礼历练意义重大，一生一次，你也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开拓视野，增长见识，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样。知道如何在之后的修行中保持自我的那个 道 。”
温若寒点点头。
温燧继续说道，“所以，这次历练你要好好珍惜，家族里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当然，我也不会有太多的干涉，一切全由你自己安排。”
温若寒行了一礼，沉声道，“我明白了，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温燧摆摆手，道，“历练最重要的不是你那镜片又多了几个面，重要的是你真的学到了东西。这点你慢慢去领悟吧。哦，对了，温杰家的大小子虽然说行了冠礼但一直没有出去历练，前些日子温杰跟我提了，游历有伴不错，你觉得怎么样？我看你们平时关系很好的。”
温若寒站起身，道，“如果是有人一起去，自然是很好的。”
。
。
。
温燧看着自家大儿子行礼告别，他褪下方才的严肃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周青在一旁，他道，“家主还是不擅长和大公子谈话。”
温燧摆了摆手，示意周青闭嘴，他随意翻动着自家大儿子交上来的报告，道，“我觉得他就是个陀螺。”
周青没说话，这时温燧目光一凛，周身又是那种威严的气质，他用手敲着那端正有力的黑字，道，“因为自己家灭亡所以要报仇么？怎么没找到我头上来？”
周青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注视着温燧平静的面孔，心里一紧，因为按照他侍奉温燧这么多年，温燧的这个状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他道，“当年的那个人，我已经派人找到了。”
温燧目光如刀，盯着某处，他道，“我一会就去会会故人。在此之前，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周青，拿笔墨来。顺便把白左使叫来。”
。
。
。
这里是一个幽暗的地牢，空气中全都是混杂着腐烂气味的水汽，狭长的过道上的灯也是暗淡的，其间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尖叫，一声野兽的低吼。
很难想象，在一个以太阳为家纹的地方，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过道最西边的牢房已经空置很久了，如今终于迎来了新的住户。
温元呆呆地望着墙壁上，上面有干涸的血迹，还有着一些被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温元凑上去，一阵摸索，竟然在墙壁的一道裂缝中，发现了一截人的手指甲，指甲暗黄，背面还有黑乎乎的东西，可能是血，也可能是肉，或者是二者的混合。
温元摸着指甲末端那整齐的断口，丝丝凉气从脚底泛到了心尖。
空荡荡的过道传来阵阵脚步声，听起来就是来者不善。
温元压下内心的恐惧，他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负手而立的温燧。
温燧声音沉沉，听得人感觉是被一把刀划过脸，他道，“跑了这么多年，温元，好久不见。”
温元晃了晃头，他声音沙哑，语气很是嘲讽，“十多年了，还惦记着我。只能说你这个阿奴手段依旧可以。”
周青听到这个侮辱性的称呼，脸色一寒，似乎很想上去教教此人什么叫做“尊重”。
温燧摆摆手，他凉凉地道，“你要继续说着无用的话，我无所谓。只是省一点力气，不然哪天它就不在了也说不定。”
温元冷笑一声，没再作妖。
“得了，能告诉我吗？我们的温宗主不遗余力，千里追杀，是为了什么呢？”
“十九年前，三湖萧家第三次叛乱平定后，我让你回岐山报信，你对慕雨说了什么？”温燧得语气压抑到了极致，似乎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后引爆它。
温元注视着温燧，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太过刺耳，他笑的脸都红了，一行泪水划过肮脏的脸。
温燧抽出长剑，寒光一闪，下一秒，温元就笑不出来了。
鲜血飞溅，修长的剑身一点血迹都不沾染，它冷冰冰的剑身反射着主人眼里的寒光。
“我早该想到的。那件事情肯定有人在搞鬼。”温燧收剑回鞘，他怒视着温元。
温元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疼的不行，因为修为被人给废了，再被炎阳一砍，几乎要失去知觉。
“炎阳是家主之剑，你个窃家窃位的人根本没资格用。”
温元大吼一声，气极，他不能容忍象征岐山温氏的剑被一个他不认同的家主削去他的手臂！
温元不愧是当年的家主的护卫，被砍了也依旧在破口大骂，他道，“我说了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把你为了家主之位做的事情全都告诉她罢了。怎么样？温慕雨是什么人？大才女，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她知道你做了多少恶事，真的和你翻脸了对不对？”
温燧听不得温元提温慕雨，但是出人意料的，他没有继续爆发，而是冷静了下来，他低下头，脸孔埋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语不发。
温元自以为他成功挫败了温燧，他咧开嘴笑了笑，而在温燧身后的周青，却是悄悄打了个寒战。
温燧骤然出手，目光不善，他一把抓住温元的下巴，用力一捏，接着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温元眼睛瞪得老大，他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抖动身体，很想挣脱出温燧的桎梏。
温燧面带微笑，他把手一扬，温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到了墙上。
“噗——”温元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其间还有十几颗牙齿。
温燧接过周青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他道，“当年的事情，虽然责任在我，但是若没有你们这群人插手，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温元头晕乎乎地，他注视着温燧负手离去，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深渊。
他用眼睛追随着仅有的昏暗灯光，心道——
老宗主，温元已经死了。
。
。
。
。
夜晚，居良殿内。
温燧放下笔，喝着热茶，周青低头把他批示完的文册给收拾好。
“拿本书来看看。”温燧命令道。
周青听令行事，他先是把那本有些旧的《屋井一天心》给了温燧，然后再细心地点起了安神香。
温燧随意地翻着书，他道，“若寒他查了我十九年前的记录，还有三湖萧家的。”
周青自然是知道这个结果，他道，“大公子也许只是好奇，毕竟家主您对敏州黄氏的态度确实不好，和您平日里不同。”
“我要是多疑一点，我就会觉得他是在僭越。”
温燧翻了一页，恰好看到了一段朱批，娟秀的字迹，写着，“兄弟反目，父子决裂，祸起萧墙，然王君心怀赤诚，又有明珠相伴，暂得本心。后又心变，人之常情乎？”
温燧摇了摇头，道，“罢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和他母亲一样，聪明敏感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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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大人评价的温若寒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也在伏案书写，只不过他是在为自己的历练做着规划。
“把这份誊抄一遍，然后给父亲和小明台。”温若寒停下笔，他见周汝臣脸上一脸愁云惨淡，他道，“怎么了？”
“哈哈，若寒你还问怎么了？我都知道为什么，咱们的内侍大人肯定觉得你一走，这成了精的歇云又不知道要给他多少麻烦。”坐在案前的正是温如修，他知道了家主同意他们二人一起出去历练，于是夜里到了清泉居。
温若寒觉得“麻烦”说的有点过，他道，“歇云很乖很聪明。你懂什么？”
温如修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调笑的话，他可是有求于人，他脸上正色，奉上一封文书，道，“来，这是我的申请，还请你过目指点一下。”
温若寒伸手接过，低头看着，道，“写的不错。把一些假话给去了就完美了。”
“那是对父母，对家主，对家族的感谢感恩！你不要乱讲。”温如修恼了，他伸手，把温若寒案上摆着的橘子给拿过来，剥了皮就吃。
温若寒抬眼看了看他，一记小李飞刀飞出，他道，“拍马屁讲好话也得真一点吧？你这写的太假了。不如不要。”
温如修此刻吃的正高兴，他道，“嗯，好甜哈哈，真的像灌了蜂蜜一样，今年采买司有眼光。”
温若寒拿起笔，毫不客气地在上面勾画。
他把文本递给温如修，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阻止了温如修想拿第三个橘子的动作。
“橘子好吃吗？”
“好吃，不愧是特供居良殿的。”
温若寒道，“回去把文章修改一下就行了。年后我们就出发。”
温如修问道，“要不要再邀请几个人一起？毕竟是成年礼历练吧？”
“路上再看吧。”
“……”
“也许能碰到一个蜜橘姑娘。”
“……”
一场场不间断的暴雨，改变了多少人？多少事情？
转眼已过两月，期间发生的事情却是着实让仙门百家震了震。
先是敏州黄氏的家主黄万年暴毙而亡，接着不过十几天，又传出来姑苏蓝氏的修士蓝唯礼也离世了，蓝家宗主又说要闭关清修，整个姑苏蓝氏对此事闭口不提。后来，又是黄万年的长子指认破坏他父亲遗体的凶手是自己的叔叔黄永年，一番对峙后坐实了他的罪名，于是按着家规先把他也关了禁闭。
至于其中细节，几大家族像是商量好似的，全都是打着哈哈，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没有参与此事的广大家族们对此是一头雾水，只能通过亲历者或者是知情人的只言片语，猜测其中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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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秋，居良殿后山的枫叶红了。
各式的枫叶纷纷扬扬，整个后山都是红彤彤的颜色，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醉人的秋色。
这个时候要是能与知己煮酒共赏，绝对是一件人生乐事。
后山有一片空地，位置绝佳，在这个平台上可以饱览美景。
可惜偌大的居良殿早已安静许久了，除去一些侍者，这里常住的也就只有温燧和温若寒父子二人了。
温若寒才抱着歇云，他用手指抚摸着歇云的下巴，它就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周汝臣进门来，看的就是大公子面色淡然地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那只让他头疼不已的猫，而且这猫被伺候的舒服了，乖巧听话的样子简直闪瞎了周汝臣的眼睛。
“大公子。”周汝臣走了过去，歇云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从温若寒怀里挣脱出来，昂了昂头，连半点眼神都不分给周汝臣，足尖轻点，跳上了围墙，走了。
温若寒注视着歇云走远了，这才回头道，“你吓到它了。怎么了？”
周汝臣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来找他，歇云也非常聪明，如果来人只是和温若寒闲谈，它不会选择走远，而是继续窝着不动。
周汝臣已经对温若寒这种不满意无感了，他假装没听见，道，“周青在外面，家主请大公子去居良殿的后山。”
温若寒起身，朝远处一看，果然看见了有一个深青色身影拢着袖子，安静地在那里等候。
才松懈了没多久的温若寒心里一紧，他回来就把敏州的事情写了个千字报告给交了上去，他的父亲出门办事情，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周青不离温燧半步，简直就是他的影子。所以周青回来了，温燧也一定回来了。
周青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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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寒被一路领着到了后山，后山的枫叶全都变红了，层层叠叠一大片，煞是好看。
温若寒朝自己的父亲行了礼，问候了一下他此行是否顺利，然后他就坐在温燧面前，沉默了。
桌子上除了两盏茶，什么都没有。
而周青在平台的另一边，上面摆着个小火炉，以及琳琅满目的茶具。
温燧这是摆出了要和自家大儿子长谈一番的架势。
“你是第一个发现了真正的凶手的人，但是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而是把这个把柄抓在了手里。”
温燧开口，语气平淡，但是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一种威压。
温若寒点了点头，道，“是。”
他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自家父亲的眼睛，何况温燧是三湖萧家覆灭一事的参与者，黄万年和蓝唯礼二人的关联他不可能想不到，所以温若寒也没有隐瞒两起命案的真相。
他只是稍微推迟了一下时间，把他发现真相的时间推迟到了蓝唯礼讣告发出的前一天。
不然他怎么解释自己一天就知道了真相？
因为他早早借着上卿的特权把父亲在小明台的档案给调出来看吗？
他觉得温燧是个很多疑的人，所以他不想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
何况他查这件事情是有别的目的的。
温燧盯着自家一语不发的大儿子，觉得温若寒就像是头磨坊里的驴，他说一句，儿子回一句，要是自己不说话，他也沉默。
温燧咳了一下，掩饰下自己的不自然，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果盘，示意他吃点东西，他开口道，“按着消息不告诉其他人，这哪里是个少年郎会做的事情？”
温若寒伸手去取东西，几乎没有犹豫，他拿出了一个圆圆的橘子，他抬眼看温燧，道，“可是这件事情这么处理的话，私以为是最好的选择。把这件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固然符合了少年人的想法，可是之后呢？”
温燧听完，他没说话，转头看着后山上簌簌而落的枫叶，他用手敲击着桌面，良久才道，“确实如此，你能为家族考虑这么多。”
温若寒刚把一瓣橘子放入嘴中，却因为橘子有一点苦涩而皱了皱眉。
温燧果然是善于观察的，他道，“怎么，橘子不甜吗？”
当然不是，想来岐山温氏这么大一个家族，供给家主的橘子怎么可能是凡品？
温若寒摇摇头，笑道，“不是，因为很久没吃了。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只是因为他之前吃过比这个更甜的橘子罢了，和一个人在一起吃的。
温燧微微点头，心里也不相信自家采买司会拿酸的橘子给他，他问温若寒，道，“过了今年的生辰，你就十九岁了，想来也是要准备成人礼历练了。”
温若寒抬眼看着自家父亲，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是跳了起来。
“刚好明年又要来百家清谈会，看来是有的忙了。”温燧习惯性地又开始担心明年家族事务的安排，想到明年大事情接连不断，心里觉得有点累，他捏了捏眉心，一番挣扎后，才放弃了把温若寒就在岐山帮忙做事的决定。
算了，毕竟一辈子就一次成人礼，不能连这种事情都给剥夺了。
温燧道，“成人礼历练意义重大，一生一次，你也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开拓视野，增长见识，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样。知道如何在之后的修行中保持自我的那个 道 。”
温若寒点点头。
温燧继续说道，“所以，这次历练你要好好珍惜，家族里的事情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当然，我也不会有太多的干涉，一切全由你自己安排。”
温若寒行了一礼，沉声道，“我明白了，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温燧摆摆手，道，“历练最重要的不是你那镜片又多了几个面，重要的是你真的学到了东西。这点你慢慢去领悟吧。哦，对了，温杰家的大小子虽然说行了冠礼但一直没有出去历练，前些日子温杰跟我提了，游历有伴不错，你觉得怎么样？我看你们平时关系很好的。”
温若寒站起身，道，“如果是有人一起去，自然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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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燧看着自家大儿子行礼告别，他褪下方才的严肃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周青在一旁，他道，“家主还是不擅长和大公子谈话。”
温燧摆了摆手，示意周青闭嘴，他随意翻动着自家大儿子交上来的报告，道，“我觉得他就是个陀螺。”
周青没说话，这时温燧目光一凛，周身又是那种威严的气质，他用手敲着那端正有力的黑字，道，“因为自己家灭亡所以要报仇么？怎么没找到我头上来？”
周青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注视着温燧平静的面孔，心里一紧，因为按照他侍奉温燧这么多年，温燧的这个状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他道，“当年的那个人，我已经派人找到了。”
温燧目光如刀，盯着某处，他道，“我一会就去会会故人。在此之前，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周青，拿笔墨来。顺便把白左使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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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幽暗的地牢，空气中全都是混杂着腐烂气味的水汽，狭长的过道上的灯也是暗淡的，其间还时不时传来一声尖叫，一声野兽的低吼。
很难想象，在一个以太阳为家纹的地方，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过道最西边的牢房已经空置很久了，如今终于迎来了新的住户。
温元呆呆地望着墙壁上，上面有干涸的血迹，还有着一些被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温元凑上去，一阵摸索，竟然在墙壁的一道裂缝中，发现了一截人的手指甲，指甲暗黄，背面还有黑乎乎的东西，可能是血，也可能是肉，或者是二者的混合。
温元摸着指甲末端那整齐的断口，丝丝凉气从脚底泛到了心尖。
空荡荡的过道传来阵阵脚步声，听起来就是来者不善。
温元压下内心的恐惧，他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负手而立的温燧。
温燧声音沉沉，听得人感觉是被一把刀划过脸，他道，“跑了这么多年，温元，好久不见。”
温元晃了晃头，他声音沙哑，语气很是嘲讽，“十多年了，还惦记着我。只能说你这个阿奴手段依旧可以。”
周青听到这个侮辱性的称呼，脸色一寒，似乎很想上去教教此人什么叫做“尊重”。
温燧摆摆手，他凉凉地道，“你要继续说着无用的话，我无所谓。只是省一点力气，不然哪天它就不在了也说不定。”
温元冷笑一声，没再作妖。
“得了，能告诉我吗？我们的温宗主不遗余力，千里追杀，是为了什么呢？”
“十九年前，三湖萧家第三次叛乱平定后，我让你回岐山报信，你对慕雨说了什么？”温燧得语气压抑到了极致，似乎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后引爆它。
温元注视着温燧，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太过刺耳，他笑的脸都红了，一行泪水划过肮脏的脸。
温燧抽出长剑，寒光一闪，下一秒，温元就笑不出来了。
鲜血飞溅，修长的剑身一点血迹都不沾染，它冷冰冰的剑身反射着主人眼里的寒光。
“我早该想到的。那件事情肯定有人在搞鬼。”温燧收剑回鞘，他怒视着温元。
温元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疼的不行，因为修为被人给废了，再被炎阳一砍，几乎要失去知觉。
“炎阳是家主之剑，你个窃家窃位的人根本没资格用。”
温元大吼一声，气极，他不能容忍象征岐山温氏的剑被一个他不认同的家主削去他的手臂！
温元不愧是当年的家主的护卫，被砍了也依旧在破口大骂，他道，“我说了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把你为了家主之位做的事情全都告诉她罢了。怎么样？温慕雨是什么人？大才女，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她知道你做了多少恶事，真的和你翻脸了对不对？”
温燧听不得温元提温慕雨，但是出人意料的，他没有继续爆发，而是冷静了下来，他低下头，脸孔埋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语不发。
温元自以为他成功挫败了温燧，他咧开嘴笑了笑，而在温燧身后的周青，却是悄悄打了个寒战。
温燧骤然出手，目光不善，他一把抓住温元的下巴，用力一捏，接着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了出来。
温元眼睛瞪得老大，他像一条搁浅的鱼，拼命抖动身体，很想挣脱出温燧的桎梏。
温燧面带微笑，他把手一扬，温元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到了墙上。
“噗——”温元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其间还有十几颗牙齿。
温燧接过周青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他道，“当年的事情，虽然责任在我，但是若没有你们这群人插手，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温元头晕乎乎地，他注视着温燧负手离去，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深渊。
他用眼睛追随着仅有的昏暗灯光，心道——
老宗主，温元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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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居良殿内。
温燧放下笔，喝着热茶，周青低头把他批示完的文册给收拾好。
“拿本书来看看。”温燧命令道。
周青听令行事，他先是把那本有些旧的《屋井一天心》给了温燧，然后再细心地点起了安神香。
温燧随意地翻着书，他道，“若寒他查了我十九年前的记录，还有三湖萧家的。”
周青自然是知道这个结果，他道，“大公子也许只是好奇，毕竟家主您对敏州黄氏的态度确实不好，和您平日里不同。”
“我要是多疑一点，我就会觉得他是在僭越。”
温燧翻了一页，恰好看到了一段朱批，娟秀的字迹，写着，“兄弟反目，父子决裂，祸起萧墙，然王君心怀赤诚，又有明珠相伴，暂得本心。后又心变，人之常情乎？”
温燧摇了摇头，道，“罢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和他母亲一样，聪明敏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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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亲大人评价的温若寒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也在伏案书写，只不过他是在为自己的历练做着规划。
“把这份誊抄一遍，然后给父亲和小明台。”温若寒停下笔，他见周汝臣脸上一脸愁云惨淡，他道，“怎么了？”
“哈哈，若寒你还问怎么了？我都知道为什么，咱们的内侍大人肯定觉得你一走，这成了精的歇云又不知道要给他多少麻烦。”坐在案前的正是温如修，他知道了家主同意他们二人一起出去历练，于是夜里到了清泉居。
温若寒觉得“麻烦”说的有点过，他道，“歇云很乖很聪明。你懂什么？”
温如修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调笑的话，他可是有求于人，他脸上正色，奉上一封文书，道，“来，这是我的申请，还请你过目指点一下。”
温若寒伸手接过，低头看着，道，“写的不错。把一些假话给去了就完美了。”
“那是对父母，对家主，对家族的感谢感恩！你不要乱讲。”温如修恼了，他伸手，把温若寒案上摆着的橘子给拿过来，剥了皮就吃。
温若寒抬眼看了看他，一记小李飞刀飞出，他道，“拍马屁讲好话也得真一点吧？你这写的太假了。不如不要。”
温如修此刻吃的正高兴，他道，“嗯，好甜哈哈，真的像灌了蜂蜜一样，今年采买司有眼光。”
温若寒拿起笔，毫不客气地在上面勾画。
他把文本递给温如修，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阻止了温如修想拿第三个橘子的动作。
“橘子好吃吗？”
“好吃，不愧是特供居良殿的。”
温若寒道，“回去把文章修改一下就行了。年后我们就出发。”
温如修问道，“要不要再邀请几个人一起？毕竟是成年礼历练吧？”
“路上再看吧。”
“……”
“也许能碰到一个蜜橘姑娘。”
“……”
魔道祖师119章和谐掉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