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是狼（2）

后来，王子的队伍再次经过了我居住的森林。
躲在树后，我偷偷的猜着莉莉娅会坐在哪座马车里。
童话结束了，但是狼的生活还要继续，我又陷入了曾经的生活里。
直到又有两个人类姑娘走进了这片森林。
“我说莉莉娅以前怎么那么喜欢往这儿跑，原来这里的花开的那么茂盛！”
“呵，光让她看，简直是浪费，她父亲也真是，明明就已经没救了，还要让咱们跑一趟帮她采花，光看看鲜花能治得好她吗？”
“可是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嘘，人家可是每天都梦想着王子会过来迎娶她呢！哪里容得了咱们评论?”
“哈哈哈……”
我呆呆的站在树后面，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事情。
两个人类采完了鲜花后离开了，看着满地的狼藉，我恨不得直接冲到村子里去看莉莉娅。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我是狼……
可是作为童话，我还有其他的选择。
森林里，路过了一位远近闻名的女巫，听说她曾经将变出双腿的药水卖给过鱼人族，不过后来很多鱼人都化成了泡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找到了她暂居的木屋，在听完我的请求后，她只是轻轻的笑。
“居然还有动物来求我的药啊。”
黑色的斗篷下，她身体佝偻着，费力的从架子上取下来了一个药瓶，不过她的声音居然非常年轻。
“我只是想再见见她，只要一眼就好。”
“你要想清楚，只是一眼，可能会改变你以后的命运。”
我歪着头，没有听明白女巫的话。
“你还会来找我的。”
她只是这样说。
我再次见到莉莉娅时，着实吃了一惊。
她衣衫褴褛的坐在村口，眼神空洞，索恩早已不知踪影，估计已经过上它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吧？
我走上前去，她却突然拉住了我。
“你见过我的孩子吗？她应该这么大，是个女孩！”
我一只手扶了扶挡住耳朵的兜帽，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到我摇头，她又无力的坐了下去。
路过的人嗤笑了起来：“她啊，见个人都要问这个问题，真是没完没了。”
“她的孩子呢？”
“孩子?哼，谁知道?她还梦想着嫁给王子呢！不用管她，要是有什么小孩子路过，她还会抓着不放手，着实是疯了。”
后来我打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王宫的诅咒确实已经解除，王子作为唯一的王位继承人被召回宫，但是他还需要按照约定与邻国的公主联姻。
已经怀孕的莉莉娅，当然是不能一起带走的。
王子在临走前，暗中派人下药，造成了已经怀孕七个月的莉莉娅“意外”流产的假象。
听说当天莉莉娅就疯了，她扑在已经有了人形的婴儿身上，哭的很大声。
再后来，她一但见到小孩子就抓着不放，每天不停的念叨着自己的女儿不见了。
村庄里原本还很同情她的遭遇，偶尔还会有老妇人心疼的掉眼泪，可是一但念叨的多了，她就成了笑柄。
她的父亲为了不让她影响邻居，只好将她关起来，不许让她出门，但是后来她居然不知怎的打翻了蜡烛，大火瞬间吞没了他们的居所，父亲拼命将她救出来，却不幸遇难了。
她彻底的成了村子里的“怪人”，“疯子”，“扫把星”。
“这就是能够化成任意人型的魔药，不过你要知道，虽然能够勉强化成人型，狼的耳朵和尾巴还是有可能会漏出来。而且一但使用了魔药，你就不能停药，一但停药，你的身体会立刻变回原型。”
我点了点头。
我又找到了女巫，这一次我有着明确的计划。
“我需要用什么条件来交换?”
接过药，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一饮而尽，看着镜子里矮小的身体，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用什么苛刻的条件，这个药水也是我刚研究出来的，需要一个试验品，你以后只要每个星期过来让我观察研究一下就可以了。”
我答应了女巫的条件。
回到村口，我走上去拥抱住莉莉娅。
“妈妈，我回来了。”
她的眼神突然从空洞变得明亮，我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把眼角的泪水擦去。
于是，突然有一天，在完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村门口的“疯子”搬走了。
而与此同时，隔壁的村子里住进来了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
母亲的年龄不大，但是腿脚似乎不怎么好，平时会做一些针线活糊口。
小女孩每天都戴着一顶红色的小兜帽，于是村里的人都喜欢叫她“小红帽”。
小红帽每天都会出门帮母亲采很多的鲜花，母亲会时不时的送给小红帽一顶新帽子。
在旁人眼里，她们过得幸福又甜蜜。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去女巫那里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这次才十天不到，药效就要过了，你怎么没说过，喝这种药会有抗药性?”
“但是我说过，它还在实验中不是吗？”
我拉下红色的帽子，露出来了里面两只尖尖的耳朵。
再次喝下药，我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重组的痛苦使我不得不蜷住身体。
年龄不断增长，我的身体可不能一成不变，不然会引起村民怀疑的。
与我“同龄”的少女们逐渐都到了出嫁的年龄，她们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白马王子会突然出现，而自己便能够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当我经过时，她们会问我：“小红帽?你想嫁给王子吗？”
“我?绝不！谁会想嫁给王子啊？这也太蠢了！”
姑娘们笑开了，我却没有丝毫的笑容。
只是提着刚采的鲜花和野菜以及买来的面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嫁给王子这件事，实在是太傻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到的，连救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敢以身试险，这个王子本就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小红帽?是你来回来了吗？”
“是的，妈妈，我买了些水果和面包，还采了你最喜欢的花。”
“哦，真漂亮，把它们放到窗台吧，在阳光下，它们会很开心的！”
我偷偷的将两瓶魔药藏到了床底下，为了能够维持人型，只能这样做了。
又过许多日子。
魔药已经逐渐支撑不了我维持人型了。
女巫给我说，如果只是维持小女孩的身体，应该可以使药效更加持久。
“小红帽”出嫁了。
没有人知道她嫁到哪里去了，或许就在隔壁的村子，也或许嫁到了其他的国家。
但是不久，老奶奶家里又来了一个小女孩，她戴着熟悉的红兜帽，对着老人一口一个外婆的叫。
村里的人都说，外婆真是好福气，外孙女比原来的闺女还孝顺呢！
于是村子里的人也叫她小红帽，说她长得真像她的母亲。
岁月流逝。
莉莉娅外婆已经很老了，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逐渐虚弱了下来。
听女巫说，我的寿命完全是靠魔药维持着，不然作为一只狼，是绝对活不到这么大岁数的。
“小红帽?是你吗?”
我吃力的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地上。
走到她的床边，她用她早就昏花的眼睛看着我。
“是我啊，外婆。我采了你最喜欢的花。”
“小红帽，我很感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闻言上去握着她的手，然后吃力的躺在了她身边。
“我也……很庆幸能遇到你。”
身体已经逐渐沉重，我知道，魔药的药效要过了，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将药从床底下拿出来。
“小红帽?”她说，“你的耳朵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呀。”
“可是小红帽，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更清楚地看你呀。”
窗外，一名猎人发现了屋中的异样，他吃惊的看到一只年迈的狼居然躺在了一名老妇人身边。
“小红帽，你的手怎么这样大呀？”
“为了可以更好地抱着你呀。”
“小红帽，你的嘴巴怎么也这么大呀？”
猎人开了枪，射出了致命的子弹。
因为我想说爱你，但是却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一只狼潜入居民家中的事情传开了。
但是听发现他们的猎人说，老妇人虽然死了，却是寿终正寝。
而且奇怪的是，他们死前都面带微笑，地上放满了盛开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