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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正确的答案

2023-04-02魔幻小说长篇小说原创连载 来源:百合文库
“泰勒...”
“泰勒。”
“泰勒!”
他猛然惊醒,对上了简妮不满的脸,修剪整齐的金色斜刘海下是保养良好的姣好脸颊,虽然对方的真实年龄可能比自己要大上10岁,但看上去却年轻得像同龄人。
泰勒的左手杵着自己的脑袋,右手还抓着半个三明治,在吃午饭的时候不知不觉睡着了。桌子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医书,上边还残留有自己口水的痕迹。简妮已经吃完了她的那一份,正抱着她心爱的猫咪坐在她的宝座上。
“我说你啊,这么拼的话,可是要累出事的!”她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挠着猫咪的下巴,后者眯着眼睛,发出一连串呼噜响声。这只猫每个月花的开销可能比他还高,简妮精心照料下,它的脾气与饮食都一样地娇贵。
在简妮的小诊所上班,是他目前三份工作的其中之一,也是最安逸的一份。简妮的诊所就开在磐石街的一角,她是这条街道唯一的医生,也是磐石街的救星。
普通人生病,除了去教会寻找牧师救治以外,能依赖的就只有医生了。虽然医术不能像神术一样迅速地起效,但却更加方便,需求的费用也更低。此外,神术虽然能够在受伤时迅速地愈合伤势,但却不会帮你治好感冒。在至高神信仰未普及,或是贫穷的城市里,医生往往比牧师更受欢迎。
让泰勒决心留下来工作的原因,在于简妮本身,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专业,懒懒散散,身上的香水味比药水味还要浓。但简妮在医学方面的研究与造诣却远超出他的想象,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甘愿待在磐石街,每天只负责帮助平民治些小病。
他苦笑着摇头,把剩下的半个三明治吃完,简妮的诊所实际上并不是很缺人手。泰勒在这里更多的是作为见习医师进行学习,并且负责简妮的三餐以及打扫卫生。作为代价,他也得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病床在没有病人躺着的时候,都是他的。
简妮半躺在她的皮制躺椅上,身上盖着一张毛毯,她的凉拖鞋挂在脚上,伴随着动作一荡一荡。泰勒站起身,收拾两人的餐具。
“泰勒,最近喷泉广场的甜品店有一款新饼干,回头帮我买一份吧。”对方慵懒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喵呜声传来。
“你是说甜蜜之家?”在他送邮件时,曾经经过几次喷泉广场,那里总是拥堵着其他地方到来的游客,以及随时准备下手的小偷。
“对的对的。”一说起甜品,简妮便来了精神。
“我可不想排队两个小时。”泰勒把洗好的盘子放回原处,穿上了自己的牧师袍,简妮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他明白,这绝不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对方的请求,而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圣洁白袍。医术与神术,在许久之前便水火不容,至高神教会几乎垄断了民众们治病的所有路途,而学习医术的人将其视为一种垄断。
他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不断思索着双方的对错。简妮对教会的厌恶流于表面,牧师们聊起医生时也是一脸的不屑,但说到根源上,两种其实都是救死扶伤的一种手段。泰勒既是一名信仰坚定的牧师,又对能够救治人的医术倍感兴趣,虽然现在还没出任何问题,但他在心里却总是隐隐不安。
到底哪边才是正确的?
“我们确实看到了两个孩子来领食物了,而且也给他们了。是的,就是一周前的下午,一个男孩来领的。只有一人。”温迪站在门口,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着。
泰勒将手头的账本打开,再次翻到一周前的那一页。
最近,城西福利院的薇尔莉特修女总会来询问,温迪与他都确定上周有一个孩子来,并且领走了两袋粮食。当时不是他负责发放的,而是温迪领着对方去仓库的。
与薇尔莉特修女结识,刚好是带着布莱克去福利院报到的时候,而失踪的孩子里,刚好其中之一,就是布莱克。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账本,心里担忧着那个瘦弱的,沉默寡言的孩子。
从运奴船上逃出生天,在海兽的包围下依然能活下来,在斯汀尔本来可以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在内心为布莱克默念祷词,直至听到温迪沉重的关门声。
“最近确实不是很太平。”温迪回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他的牛奶。温迪是本地人,棕色卷发时常因为打理不周而乱糟糟的,脸上带着雀斑,眼皮耷拉,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神色。除了是一名初级牧师外,他还负责这个小教堂的仓库管理与支出。他们所在的教堂坐落在威伦河的中段,算上泰勒总共只有四名牧师,可能是这个城市规模最小,也最穷酸的一个。
当一名牧师所需要负责的工作,比起泰勒一开始想象的要麻烦,也琐碎得多。如果是早上值班,就需要负责打扫后花园,清理祷告厅,并且准备发放给贫民们的杂粮粥;如果是下午,则需要接受民众的忏悔,为他们治病疗伤,在一天的结束后更需要打扫好教义堂,把被打乱的书籍给重新摆好。
平心而论,他更喜欢早上的工作,早上来的市民较少。下午常会有老人带着孩子前来,老人会躲在祷告厅里喋喋不休地聊天,而他们的疯孩子们则需要牧师照顾,如果你不多加注意,那教义堂里的那些藏书可就要遭殃了。每一次,那些尖叫着,疯闹着,流着鼻涕的孩子们,都必定会将泰勒的袍子搞得一团遭。
在早上工作最大的好处,恐怕是可以自己学习神术,虽然同为初级牧师,但泰勒比起温迪的水平却要差得远。对方已经可以处理基本的伤势,而泰勒却连让伤口愈合都做不到。
当他准备把门锁上,结束一天的工作时,听到了敲门声。温迪已经去吃晚饭了,只剩下泰勒收尾。这种时候来的客人会是谁呢?
他打开门,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她的头发凌乱,一缕刘海飘在额前。
“请你帮帮我好吗?”她的表情恳切,盯着泰勒,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孩。
“您好,我们很高兴能为您服务。”泰勒想放对方进门,但妇人却迟迟不愿迈步。
“我没有钱,这个孩子现在才三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就病了。中午来的时候,另外一个牧师告诉我需要一大笔钱才能治好,我实在找不到办法了。”她的话语急切,满是焦虑,也许是吵到了小孩,她怀里的孩子发出了急切的啼哭声。
泰勒学着简妮用手拂上婴儿的额头,稚嫩的皮肤无比地烫手,这应该是发烧。在医术里,这样的病不算是特别棘手,它的诱发主要在于人的免疫力太差与外部病毒侵扰。但是在教会,会得这样的病,统一会被认为是信仰不定,所收的费用会无比高昂。
在至高神教会里,最大的禁忌词,就是病毒。
而病毒,可以说是医术里,最基本也是最根本的词汇。
他踌躇了片刻,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堂大厅,中午接待的牧师是自己的前辈,他婉拒了这位信徒。而自己和温迪的水平,完全不足以治好这样的病,可这是一条生命,是教义里高于一切的生命。
到底该怎么做?
他的内心发出了一声长叹,最后下了决心。
“很抱歉,我不能帮助到您。”他摇了摇头,看着对方带着复杂的眼神离开,关上门的一瞬间,泰勒蹲了下去。强烈的不安与悔恨让他咬住了牙关,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是一名信徒,是一名牧师。
带着决意,他再一次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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