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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缘错终落谁家(五十)

2023-04-02傅红雪花雪花无谢齐衡朱一龙水仙 来源:百合文库
一别经年,再见已是阴阳两隔。西南叛变,连失六城,花无谢请缨驰援西南,带圣旨虎符连夜出京,借调江南五万精骑兵,联合镇南侯府五万精兵,十万大军扫平西南。
“花无谢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镇南侯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见过这么混账的打法,离他们最近的沧州沦陷,数万黎民百姓在水火之中,他不救,反而去攻打被围困多时久攻不下的春城。
“外公不担心元若吗?他可是被困了快俩月了。”花无谢依然没有改主意的样子。
“你少拿我外孙子做借口,你根本不喜欢他,他是生是死你才不放在心上。”
“外公别说这么直白,我们是夫妻,好几年的夫妻。”
“小混蛋,元若在我这里三年你都没来看过他一眼。”
“我不是写信了吗!”
“你管往来公文叫信?就该宰了你这小王八蛋。”
“少爷!”七宝进来,看这架势,这爷孙俩又吵架了。
“现在开拔三日就能抵达春城。”
“传令三军开拔!”花无谢恢复正色,也不和镇南侯啰嗦了,早打完早回家,南方这天够热的。
三日后花无谢五万精兵尽屠对方三万兵马,不留活口的打法,一片重箭弓弩射出去,人畜不留。
“你这是捡着软柿子捏啊!”镇南侯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外公,这世上不是任何人都是受教的,我花家但凡有一点心慈手软,便不是今日的光景,有句话您要是知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要的是他们知道得罪了谁也别得罪我,我天生和阎罗王关系好。”花无谢起身传令。
“开城门进城,打扫战场,全部就地掩埋,主要将领给我在墙头暴尸三个月,我要他们骨头渣都不剩,记住打扫战场,全部枭首。”
西南军队第一次见西北彪悍的补刀方式,全部枭首,尸身和头分离,甚至都不一起掩埋,这是怎么样变态的做法。
春城齐王府,花无谢身上的血还没完全干透,就先过来看看,齐衡的才智再守城半月其实没问题,他确实是捡着软柿子捏,为的就是给叛军一记震慑,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谈判的,他要的是鱼死网破,不是跟他们耗着玩。想死就继续打他不怕。
“来的比我想得还快。”齐衡坐在院子里喝茶,他从第一日被围城就没怕过,他知道花无谢一定会来。
“是吗,我还觉得慢了,西南的兵不如西北的好带,所以慢了些。”花无谢摘下钢盔,喝茶,齐衡泡的茶其实很不错。
“谢谢你!”齐衡轻笑,谢谢你来了,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看一眼你的笑脸,在轮回中记住你的模样,然后下一世再也不见。
齐衡在花无谢破围第二日悄然长逝,前一夜他们还一起用了晚膳,当晚睡下便再也没醒过来。花无谢第三次守着齐王府的灵堂,西南按照他的安排自然是势如破竹,飞扬和重云就能搞定。
“元若没了你可伤心?”镇南侯一夜白发,送走了他最后一位亲人。
“我说不伤心你信吗,来之前我和陛下说过,我用西南十万兵马换他一份自由,结束我们之间这场没有结果的错误,我答应过他给他自由,让他能找一份属于自己的自由,去找一个真正他爱的人,可惜还是没有做到。”
“你不是他,你不知道他要什么!”镇南侯一巴掌抽上去,然后久久不能言语。
“算了,既然都这样了,他既然不和你说,我也不便弗他的意,他总是很多歪理,我不懂,你也许懂,他却永远都不会告诉你。”镇南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家的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他愿意花无谢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何苦再提。
办完了丧事,不为把齐衡的遗物转交给花无谢,也没什么东西,一封过继子嗣的折子,齐衡写好了折子,想将舒儿记到自己名下,传檄爵位。还有就是一瓮今年晾晒的蔷薇茶。
齐衡的书房很简单,有些文墨瓷器,唯一的一幅画是他当初那幅被高价转卖给齐衡的那幅山水泼墨,本就是随手之物,与他而言却不是佳作,“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
花无谢有点累了,心累,齐衡终究还是没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他才多大,嫁给他的时候十八,如今七年光景,才二十六岁不到,的确可惜。
不为走走停停,不愿离去。
“有事就说,没事就走,还担心我偷你们家王爷的东西。”花无谢一向讨厌齐王府下人的这种态度。
不为走到窗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交给花无谢:“将军来之前少爷烧了所有的信,这是我偷偷留下的一封,小的没有看过,只知道本来还有很多很多,都是写给您的,从边城回来一直到去世之前,从来没有断过,却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花无谢接过信,打开,字迹都有些模糊了,写了应该好多年了。
夫君无谢启:
昆城岁岁如春朝,恰如北方暮春时节,花开四季,常有新鲜。外公家蔷薇山茶居多,西边花园,一株蔷薇,已有百年树龄,所开蔷薇红白具存,每至花季,香飘庭院,外祖母在时长令制蔷薇花茶。一盅两朵,红白花卉,都在茶盏,甚是好看。植花老人曾言,这本是两树双生而居,彼此不分,岁月流迁,时至今日,仿若一株。是造化神功,却成了人间致胜,他日尔归,定要一起观蔷薇,品花茶,填茶词,才有趣味。
今岁,余采摘数筐蔷薇,古法晾晒,得花型花意具美着一瓮,待君归来。
妻 元若
书于暮春四月
花无谢在书房坐了很久,一直到日头偏西,起身,收起墙上的画,终觉得不对,便拿到外面去看。果然,这并不是他画的,笔触间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若不是摸着纸的厚度不对,他真以为是自己的画。
上下两幅画严丝合缝,一笔不差重叠在一起。
花无谢回到书房,把画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傻瓜!”
趁着还有余光,沾了笔墨。
妻元若启:
蔷薇茶已收到,仍是初尝滋味。犹记得那年暮夏,余在府邸时,与我廊下品茶赏花,园中玫瑰,尽是粉黄,犹若初见卿时一般皎然。曾问友人京城何出如此绝色少年郎,才知是王府世子,尚在年幼,便不曾提起,恐伤闺誉。却不知错过竟是姻缘不再,前缘消尽。如今唯记红白蔷薇于茶盏间,颜色绝然,齿间留香。
本证鸿蒙卿已老,奈何今生错姻缘。
我自尤记书佳音,卿入黄泉花家魂。
夫 谢字
书于春城
第二日清晨,不为在书房案头看见两封书信残迹,晨风吹过,留一地残灰,墙上王爷一直珍爱的画也不见了,之后月余光阴,再未见花无谢。西南平叛之后,花无谢再一次出现在齐衡墓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身戎装的傅红雪。
花无谢和傅红雪拜祭过后,留在墓前的石盒里两幅画,不为为齐衡守墓,便开了盒子,一幅是齐衡一直珍视的那幅山水,另一幅是当年还是少年的齐衡,于西山狩猎,一身漂亮的宝蓝骑装,恰似桃李。
“王爷,你等到了,真的,他看到了你的好!”不为在墓前痛哭。
“心里好受些了!”傅红雪和花无谢并排骑着马。
“对不起!”花无谢低着头。
“和我说啊?”傅红雪愣了一下。
“嗯,我想给你个独一无二,可我最终也还是齐王府的王君,齐衡的丈夫。”
“我知道,从嫁给你的那一天就知道,我不介意,以前不介意以后也不介意。”
花无谢伸手去牵他,傅红雪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本来我才是介入你俩之间的那个人,没有我他才是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傻瓜,别这么说自己,我爱你,从来没有别人。初见的悸动,到后来的倾心以待,都只有你。”
“那便没有对不起我,你欠他的就欠着吧,不能还,我活着死了都不行,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他就对不起他吧,等死了让他一起来找我便是,我抢了他的人,就是抢了。”傅红雪笑笑。
“过来!”花无谢招呼道,虽然不知道花无谢想做什么,傅红雪还是乖乖上了他的马。
“雪儿,这一世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终是我负了你们,不过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齐衡很好,但终究不是我的姻缘,你才是我等的盼的那个人,可以朝惜相伴,可以同甘共苦、生死相随。”
“我知道,我生念儿和玖儿那会儿你哭了,你从来没哭过,从来没有,娘说你小时候都不爱哭。”
“雪儿,今生有你,我便足矣。”
“我也是!”傅红雪回头亲了他一下,他的谢其实有一颗很柔软的心,他会为不是自己过错的事情自责,不过没关系,以前以后都会有他陪着,他永远不会让他伤心。
西南战事平定,花无谢返京,齐衡留下的折子本该通过六部放在皇帝的案头,花无谢却只是放在了皇帝的案头。
“你不想要齐王府的这个王位?”皇帝捏着手里的棋子。
“不想!”花无谢诚实的回答。
“是不想要王位还是觉得我不想让你要这个王位?”皇帝又问。
“都有。”花无谢一样照实回答。
“那便算了。”皇帝叹了口气。
第二日,封赏花无谢的折子便到了花家,一品护国将军,封勤国公,世袭罔替,同时恩赏傅红雪的圣旨一起来了,一品宪君,与夫共荣。
第二年春天,花无谢带舒儿单独去西南,舒儿已经七岁了,如同他父亲一样儒雅,七岁的孩童已经进学读书,行走尚书房,太傅时常夸奖。
“父亲,这是大爹爹的墓吗?”舒儿跪在齐衡墓前。
“舒儿还记得大爹爹吗?”花无谢摸摸他的头。
“记得,也记得王妃奶奶。”
“以后大了每年记得给王妃奶奶和大爹爹过来祭扫。”
“嗯,舒儿记住了。”
“有什么想说的和你大爹爹说说吧,我去一边坐一会。”花无谢起身,他甚至不知道该和他该说什么。
舒儿絮絮叨叨自己的事,弟弟们的事,他们家的事,学堂的事,花无谢听着倒是有趣,这个孩子性子不知道随了谁,什么事都要絮叨好久,小时候这样,大了收敛了很多,但面对家人,还是愿意说。
“将军!”不为一直在这里守墓,齐衡祭日他自然会来。
“以后都在这里?”花无谢问。
“嗯,我从小就跟着我们少爷,习惯了。”
“以后舒儿会记在元若名下,他每年都会来这里祭扫,记得照料一下。”
“替我们少爷谢过将军,少爷其实很喜欢孩子,几位少爷出生前很早就会备下礼物,一样一样挑很久。”
“我知道,他始终还是那个略带木讷又十分善良的少年。”花无谢笑笑,那一年西山猎场,那人明眸皓齿,带着几分单纯。最美好的初见,却没有最美好的结果,他们始终错过了彼此。
“我和他都太过于骄傲了,在一起,不一定会幸福。”花无谢说道。
“没在一起过,将军如何可以断定,我们王爷是你所见那般。”
不为淡淡说道。
“是我着相了!”花无谢愣了一下,确实,齐衡偶尔也会露出几分可爱。
舒儿也絮叨完了,乖乖回来,心情甚好。
“说完了?”花无谢摸摸他头。
“说完了,我们明年还来看大爹爹吗?”
“来。”花无谢牵着儿子的手,离开这里,这样的结果虽不算尽如人意,但已经是他能做的极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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