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梦

纯真似白雪 深沉似暗海
第一章
1.butterfly.蝴蝶 pt·1
◎
她就是这样毫无犹豫，默默地喜欢上了那个如同月光般高大的男孩背影，即便她只是在梦中。
确实啊，这真的特别荒唐。
她在入学前那段日子，几乎天天梦见他，但她从未看清他的脸。她只记得他的背影，他穿着白色干净的校服，他有着宽宽的肩膀，修长的脖子，饱满的后脑勺。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给她温柔干净的感觉。
她的心怦怦直跳，似乎空气中也带着少年特有的温柔气息。
他就像一只梦幻的蝴蝶，忽闪着越飞越远，她如何也抓不住。下一秒，便消失在明亮的梦境中，带着她的心跳汇成黑点。
会消失吗？
会破碎吗？
她多么希望这个美丽而不真实的梦境可以存在，时间可以停下。
她多么希望这只蝴蝶可以停留在她的手心，带着轻拂过的风，哪怕三秒，两秒，一秒也好。
可依旧是那么无法触及啊，最后只能消失不见，连带着奶白的月光和清风一点一点在她的泪光中黯淡消逝。
那个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她的心也渐渐空寂。
◎
光渐渐透进昏暗的小房间，一点一点照亮。天空也从鱼肚白在火红的日光渐渐明亮地耀眼，不知何时斑驳树影投进房间，几只不知名的飞鸟发出兴奋而惬意的叫声。
一个女人匆匆推开这个房间的门。
妈妈(夏曦)“十七，起床了啊，早餐你自己解决吧，我先去上班了。记得早点把东西收拾好，下午你还要去新学校报道的，到时候我早点来接你，晚了车子不好停……”
她絮絮叨叨，还说了什么。把女儿的窗帘咻地拉开，接着风风火火地出门了，一会儿房子又重新地寂静下来。
她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应了。妈妈说的话好像听见又好像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房间温度渐渐升高，外面的太阳照得她的脸滚烫，鸟叫声也越来越响。不久她受不了灼热便从床上弹起，立刻飞身将窗帘拉上。呆呆地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
她忽然发现自己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来，抑制不住地。
她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梦境，怅然若失。心底失落落地，好像残缺了一块。
他到底是谁，她好想见到他。
这是真的吗？
一想到不是真的，她就心痛地无法呼吸。她朝思暮想的男孩只是一个梦，无法抓住的。她永远不可能见到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女孩抹了眼泪，抓起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林时柒)“啊，下午还要去学校报道。”【一拍脑袋】
她爬起来，拿起换洗衣服，冲进卫生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眯着，细看眼眶红红的，像只邋遢的小猫。她默默地咧开嘴朝镜子里的她笑笑，伸了伸懒腰，开始洗漱。
幸好她赶在十二点，把自己收拾好，顺便将一些学习用品本子等装进书包，等着妈妈来接她。
不过早饭连带着午饭都没吃，只用保温杯里的热水泡了些麦片填肚子。其实暑假她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一天也不怎么吃东西就过去了，一两周正餐没几顿。偶尔妈妈不上班抽空买些菜做一顿丰盛的，也可以让她高兴半天了。
这么下来，中考那段日子的黑暗生活和不按时吃饭导致她从原本就不高的体重硬是又降了不少。见过她的人都瞧着她心疼地感慨中考压力太大，又瘦了不少。
这孩子怎么又瘦了，要多吃点啊。
这是奶奶和家里头许多亲戚见到她经常说的一句话。也常常说得她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回复，只好尴尬地笑笑。
发着呆嚼完麦片，门外就响起清脆的钥匙声，锁转了几圈门便开了，夏曦举着电话嗯嗯地不知在说什么，边说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愣了愣，起身把吃完麦片的碗洗了，慢慢地移到房间背起书包。
妈妈见她已经背起书包，也起身走到门口。
两个人没说一句话，却早已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
她们有时候不像母女，有时候又仅仅只能作为母女关系存在，大概是不言而喻的默契在作祟吧。
太阳很大，直直地洒向她的脸庞，冰凉的脸颊慢慢发烫，像是醉酒微醺的酡颜带着绯红。
她从小就容易脸红，体育课剧烈运动后整张脸滚烫，由耳根到头顶都是如富士苹果般红扑扑的。
不仅如此，她害羞胆小若上课老师抽到她回答问题她会特别紧张，心跳加快如同上了发条咚咚咚的，耳朵和脸温度开始升高，白皙的脸颊中带着绯红，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即使坐下之后，心跳也不能很快平复，绯红也不能很快褪下。
在她心情激动时，特别兴奋开心的时候，也会脸红，因此她十分苦恼。
打开车门，灼热的空气朝她涌出。她强忍高温一屁股坐进车里，把脸瞥到没有太阳照到的一边。妈妈启动发动机，空调开始呜呜运转，温度才有所下降。
她背后渗出的丝丝薄汗渐渐消失。
车窗外的风景一桢一桢地变换着，白花花的云朵在蔚蓝无边的苍芎下显得孤单无助。天空的颜色呈现一种干净透亮，毫无杂质浑浊之感，给她大口呼吸的氧气活力。
她的心情渐渐明亮，对未来充满向往，对未知充满斗昂。
那怅然若失的缥缈蝴蝶，如同梦幻白茫一点一点被她抛在脑后。
连同那个干净少年。
耀眼的阳光如同闪闪的金粉装点着鲜嫩的绿叶，眼底的点点斑驳光圈投射在虹膜上，似乎看见细腻透亮的斑斓浮尘。
桥下不断泛起波动涟漪的小河闪着粼粼波光，水色潋滟似落入海中的星星✨。
就这样一路眯着眼睛，一桢一桢画面从侧边驶过，仿佛被阳光晒得暖暖又带着夏日特有的薄荷香气的清风在鼻尖痒痒地拂过。
她的中考发挥超常，超越了平时的水平考上了目标的三中，身边的朋友都去了五中和四中。
有些则因为成绩达不到预期，父母提前去私立高中报名，许多许多家长在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天还没亮，便早早等在门口排队。
她本来估分是五中的水平，谁知道她最后是佛光乍现还是自己不自信，估分估低了，结果比三中分数线还高了十多分。
成绩出来那天，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心情复杂难受，有的人轻松欢快。
他们都在向过去的，不论好坏的自己告别，踏上属于自己不同的未来之路。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毕业典礼，许多人哭成泪人，平时洗的发白的校服上被签上每个人独一无二的名字，似乎蕴含了许多的美好回忆。
每个人的眼睛里闪着泪光，鼻子红通通的，举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在最后的课上，他们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但抵不过分别的悲伤氛围，每一位任课老师在下课铃响起来的那一刻，同学们齐声大喊老师辛苦了的那一刻，终于捂着脸抑制不住地哭了。
他们一定憋的很辛苦吧，她甚至一直看见老师眼眶里迟迟落不下的水光和下一秒似乎要哭出来的语气。
夏末与你们相识，夏初却要与你们分别。这真是一件无比残酷的现实啊。
她那天坐在一位三年中不怎么说话的女生旁边，她对那位女生的印象不深，她叫陈曦，成绩不好且经常不写作业被老师批评，因此朋友也没有很多。
似乎是存在感最低，也最不可能哭的一个调皮女生。
但她确实那天哭的最难受剧烈的一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不断从她的眼眶中流出，不断对她说着多么不舍和对不起老师。
“我真的对不起他们……”
“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一想到，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他们，我就……我就特别难受……”
她结结巴巴地对林时柒说，眼底浓浓的悲伤和迷茫淹没了她。
林时柒想不明白，“呃……那你，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多学一点呢？你明明知道，他们其实对你很好。”她试着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她的眼泪。
陈曦顿了顿，缓缓抬起头。
“那时候我一直在赌气。”
(林时柒)“嗯？”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陈曦。
(陈曦)“我妈妈，从来都不管我，从小到大无论我是好还是差，她总是不咸不淡，早出晚归。唯一不缺的就是物质上的补偿……”
她刚说完，林时柒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多次带手机到宿舍被发现，却还是屡犯。
(陈曦)“我那时候，一心想着报复她，让她注意到我，哪怕打我骂我一顿也好。”
(陈曦)“尽管我不学*****，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老师经常找到我，和我谈心。”
(陈曦)“他们轮流来找我，批评我也引导我，但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句话也不说。”
(陈曦)“他们只好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加油。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从未针对过我，或者无视我。一如既往地，坚持不懈地开导我……”
(陈曦)“就在今天……”她呜咽了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林时柒见状，急忙掏出纸巾递给她。
她红着眼睛，对她笑了笑。
(陈曦)“就在今天，他们给我签名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对我说……”
(陈曦)“老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去了别的地方，不要忘了我们啊，要常常回来看看……”
陈曦抑制不住，再次放声大哭。林时柒的眼眶也渐渐变红，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给了她一个拥抱。她想也只用这样，能够表达她的想法吧。
(林时柒)“愿我们在彼此看不到的岁月中熠熠生辉。”
林时柒不是一个容易哭的人，但那天她也毫无形象地和别人拥抱在一起大哭。
一切习以为常的事情突然就成了最后一次，每日重复的风景后来也很难再看到了。我，你，我们，大家，都要离开了。
若是未来不复相见，那就在回忆里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