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微笑的女孩
“同学们，学校为了提高我们高三毕业班的学习氛围，特意与著名的衡水中学达成了为期一年的友好交流协议，在座的每个人都有机会与他们的学生进行一对一交流，希望大家能利用好这个机会，积极学习人家的优点，见贤思齐，提高成绩！”
大会上，校长慷慨激昂。
“我手上拿着的这根细绳，就是最新研制的增强型AR通讯机！”校长骄傲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动作让Zwing感觉上面就差一个碉堡了，“大家佩戴这根细绳，打开金属块上的开关，就可以与对方佩戴相同编码设备的同学进行AR通信了！”
通过大屏幕，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被校长托举在手里的，是一根刚好可以系在脖子上的细绳，细绳上绑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块，颇具时尚感。
“现在，男女学生各站成一队，依次到我这来领取设备！”
熙熙攘攘，大家带着好奇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通讯机。夏季的天空中也出现了一朵乌云，轮到Zwing，吹来的风中已经夹杂着潮湿的水气味，还没等他走出操场，雨就倾盆而下。
大家你推我搡，场面有些混乱。不过Zwing没有跑。他走在后面，用手指转着刚发的细绳，给那些着急回宿舍的同学让出路来。
“都躲雨啊，可是如果雨是一个戴眼镜的小姐姐，这样不也很浪漫...啊！”
Zwing被后面奔跑的一位女生给撞倒了，旋转的细绳飞了出去，落在了同样跌倒在地的女生面前。
“啊，不好意思！”女生快速站起来，一手护着胸，一手慌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细绳递给Zwing。
“额，没...没关系...”Zwing有些尴尬，他明白夏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少。
女生显得更加的不好意思，她慌乱地捡起另一根跌落在她脚下的细绳，然后把Zwing掉落的细绳硬塞到他手里，红着脸低头跑进了女生宿舍。
Zwing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女生要躲雨的原因了。
“什么嘛！这根绳是红色的啊！”晚上的课程结束后，Zwing嘟囔着戴上了细绳，在回寝室的路上，他双敲了下那个金属片，启动了这台AR通讯机。
“设备编码2333...”
“搜索信号波段...”
“连接确认...”
“连接成功！”
在接通音响起后，正好自己的MP404完成了下载，发出了提示音。
“哦，这么快这次的11区动作小短片就下好了啊！”Zwing心想，可是紧接着却发现不对劲——
这台设备支持Mind Model（意念模式），可以让佩戴者只凭意识而不用发声就能进行语音交流，甚至在打开视频通讯后，会连通使用者的脑电波，将双方分享的画面直接展现在视网膜上。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心想的内容，对方应该已经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就主动打个招呼吧。
“那个，你好啊，哈哈，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呢，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分享给你呀！”Zwing觉得，大家都是这个年龄的男生，应该都懂吧...
都懂吧...
“我们这里不允许晚上使用电子设备啊，流氓！”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干净利落却又不失一丝鄙夷的女声。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哈？！”Zwing大叫了起来。
一连好几天，这根红绳上的金属块都没有任何反应。Zwing也并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对方，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男生。或者，说不定对方已经因为这个“非正常异性接触”而及时将设备递交给老师了呢？
到时候对面不会告状吧？
Zwing放弃了使用这个设备的念头。白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听课，晚上为了弥补前两年落下的功课而挑灯夜读。
不过Zwing并没有把那根红绳摘下来，他只是单纯觉得，这跟绳子配合前面这个金属片，戴着看起来也蛮cool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Zwing拿到了第一次月考的物理试卷，上面惨不忍睹的红叉暗示着这次物理成绩又是班级倒数。
“还是不行啊...”Zwing叹了口气，无奈地自嘲道，“...明明已经这么尽力了...真是令人绝望...”
他来到外面的走廊上，从6楼的高度向下看去，整个校园都披上了霓虹灯光。越是需要大家认同的地方，就越是需要光芒来点缀呢。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金属块突然震动了起来。
“那个，我觉得是你的学习方法有问题。”
“哎？！”Zwing吃了一惊。
“不好意思，在今天复习了生物的人体激素后，我才发现上次是我反应过激了！”
“啊，啊，不，不用道歉，该抱歉的是我，是我太随意了...”Zwing没有想到，对面不仅没有上交设备，还主动联系过来了——只是这个理由更让自己觉得窘迫。
“这个设备可以进行意识通讯，你把它调整为Mind Model可以吗，我这里开口讲话不方便。”
“啊，啊，我这边已经是Mind Model了。”Zwing连忙又确认了一遍通讯模式。
“那我长话短说，我看了你的卷子，上面做错题目的知识点上课老师应该都有讲过！”
“可是，我以为当时我听懂了，但还是不会做...”Zwing挠了挠后脑勺，“...哎？！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师讲过？”
“你上次接通我这边后，就没关你那边的通讯吧！而且视频通讯也还开着，只要我一打开通讯机，画面就强行传过来了啊！”对面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些埋怨。“不过，虽然你留给我的这些第一印象都不好，但从这几天我对你的观察来看，你还算是在认真地在想办法提高成绩！”
“哈...哈哈，算是吧！”Zwing也不知道自己学到这样的程度，算不算努力。
“我倒是不反对这样的态度。”对面说道，“你花了很多的课后时间去补课上的内容，但是效果并不好，特别是物理和化学，这两门最差。”
“嗯...有什么方法能帮帮我吗？”Zwing略微感到无奈。
“我建议你先别纠结于物理，你的数学还可以，就先提高数学。另外，看你这段时间这么费劲的份上，我给你《运动学》这一章的物理笔记，你拿着先看，不能外传，也别声张。”正说着，对面传来了一份文件，Zwing赶紧把它下载到自己的MP404里。
“试着按照我的方法学习半个月，如果你的成绩能有进步，我就继续帮助你，不然的话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能接受吗？”
不知为何，平日里随性惯了的Zwing在这个声音面前，反倒是有一种认真听教的感觉。
“我试试吧...”
“真是的，我一定是脑子有毛病了才浪费8分钟来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还有问题吗？”
Zwing有些窘迫，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你能不能也打开视频通讯呢？”
“拒绝，决不能跟看动作小短片的男生进行‘非正常异性接触’！”
Zwing并不知道对面的女孩把这一章的笔记借给他看是有多大的风险，但确实是用心地去看了。女孩的笔记很娟秀，也很工整，透着MP404的屏幕都能感觉到上面水性笔的墨香。
笔记的内容其实跟Zwing自己记的差不多，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小地方，是Zwing没有总结出来的，而当他花了3个晚上奋战到12点，终于理解了那几个地方，并面对周考的试卷能有思路动笔演算的时候，才发现这份笔记是真的有魔力。
另外，他也确实听取了女孩的建议，在数学上继续深究，结果便是，数学上的思路开阔，好像对化学和物理都有些帮助，至少在每次周考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了。
有时候，自信对于一个缺乏勇气的男孩，是多么的重要。
在感觉到自己的进度同时，Zwing开始好奇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到了，晚自习下课后，Zwing趴在走廊一侧的护栏上，迫不及待地与对面进行了通讯。
“恩？”
“那个，我好像有进步了...”
“哦？”
“数学可以进班里前20了，物理也不是倒数了！”
“这就不是‘好像’了吧！”
“哈哈，也是呢！”
“下一步就是开始把重点转移到物理和化学了，数学也要继续保持下去。”
“恩恩！”
“提前说好，现在开始你的进步就比较难了哦，得有心理准备。”
Zwing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一样。
好多东西看来都跟这题目一样，稀里糊涂呢。
“......”
“......”
一时间Zwing跟对面都没有说话，也停止了思考，直到这沉闷的夏夜被一声雷鸣敲醒，他才开始注意到大雨再次倾盆而至。
“你那边是打雷了吗？”对面传来了紧张的声音。
“啊，是，开始下雨了。”Zwing依旧慢慢悠悠走在雨中。
“那你赶紧回寝室，断开连接吧！”
“没关系啊，这雨沉闷几天了，都没人陪她，感觉也怪可怜的。”
“......”
Zwing意识到自己的乐观和中二似乎被对面的女孩给嘲笑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没有说点什么，就被对面给怼了回去。
“雷电天气还在外面用电磁波设备，你是想被劈死吗？！”
通讯信号就此中断。Zwing觉得今晚，那个在雨中戴着眼镜的女孩应该不会出现了。
Zwing的物理成绩和化学成绩在女孩的帮助下开始缓慢上升，生物课上也不再昏昏欲睡。而伴随着理科成绩的提高，语文和英语成绩也因为自信心的存在而多了几分语感。
甚至，在语文的课本上，Zwing开始想象着女孩的模样，一句一句的描绘着关于她的歌词和诗句；每一篇作文，都是自己写给女孩的想象。日复一日的高中生活，好像有了一抹色彩。Zwing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爱慕，因为他都不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在自己的思绪中，女孩就像是微风中被撩起的长发，丝丝挑拨心弦，又仿佛在自己瞥眼之间，发现她正对着自己微笑，不说话，也不把头移开。
“这该死的荷尔蒙！”Zwing啪的关上语文课本。
随着高三过了三分之二，Zwing的成绩开始到了一个瓶颈。如女孩之前所说，他的成绩开始如正弦波一般周期波动，时好时坏。Zwing找不到原因，而女孩这段时间也没出现。
等到她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通讯机里时，对面传来的不是以前的干练和阳光，而是一阵低落。
“语文考砸了，”女孩的声音仿佛是灰色的，“班里的平均分也被年级其他班取笑了。”
“啊，这样啊...”Zwing有些震惊，在他心里，衡水中学本就是一个被老师一遍又一遍神化的学校，而女孩那单是一章节的笔记就能让他取得进步的效果，也让他觉得她的成绩一定相当优异，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对面也是一个普通学生。
“额...”Zwing在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说话，他觉得他应该要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去安慰女孩，然后女孩就此对他产生好感，可是又想在这个时候在女孩面前威风堂堂地表现一次，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于是，语言就组织成了这样——
“那个，也不用太难过吧，我看了你的笔记，你还是很厉害——嗯，不过语文阅读理解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把自己带入进去，想象自己是作者那样的视角，就能理解他要表达——”
“喂，给我停下来！少在这跟我装熟安慰我，你也太小看我们的承受力了！我只是——”女孩的声音突然没好气的传了过来，吓得Zwing赶紧闭上了嘴，“——我只是，只是跟你说一下而已！”
Zwing想象着对面涨红了脸的模样，沾沾自喜，心中像是被一个充满阳光在不断膨胀的热气球给填满了一样充实。这段时间的成绩波动就像那缕缕发丝一样，轻得不能再轻。
“我知道啊！我也是跟你说我的风格嘛！”Zwing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洋洋得意，不能自拔，“这些语文阅读上的本意，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想要表达什么，就比如说下雨，大家都去躲雨，那么就没有人去关心雨的感受了，那这个时候有个作家去描写这场雨，描写在雨中独行的感受，那多半就是在立意一种孤独的关怀...”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啊？”Zwing从酣畅淋漓的想象中抽出身来。
“先不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东西，我是那种需要你来告诉我怎么学习的学生吗？”
“额，不是这个意思...”
“自己取得了点成绩进步，就‘成风直上九万里’了是不是？膨胀了是不是？”
“没，没...”
“果然跟你们这些学校的学生搭在一起就是个负担！要不是老师要求，我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浪费时间！”
啪，然后耳边是冗长的“滴”声。
那个在Zwing脑袋里，温柔恬静，长发飘飘，身穿合身的校服短裙，有一双夏天般明亮的眼眸的女孩形象，瞬间倒塌。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戴着边框眼睛，刚刚盖住耳朵的短发，整天捧着某门功课——也许是物理——作业的课代表，吃饭都是拿着勺子往嘴里赶，丝毫不会用手缕一缕那根本不可能垂落一边的头发。
Zwing觉得自己被自己骗了。
但他又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给女孩留下了一个有优点的特点，内心有一种完成一小段长征的成就感。
紧接着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言行是不是惹女孩生气了，万一她不理自己怎么办，自己的成绩就没法提高了...可是女孩那霸道的语气，又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努力赶上她，然后证明她的片面和错误，最好还能接受自己。
Zwing一遍又一遍地旋转着自己的钢笔，那节奏配上卡农的旋律，笔都快要飞起来了。
直到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手中的笔落在了草稿纸上，在手上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墨迹——
“等等，不对啊，她是主动跟我说话的啊！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轰！春雷带着粘稠的雨滴袭来，润物，但如黄河咆哮。
Zwing最终再也不能确定，女孩是什么模样了。但他开始感觉，在冥冥之中，女孩一定是自己脑海中之前想象的模样——她会在窗台的一侧，光影打在她脸上，投映出一片桃花盛开。
“那个，还有3个多月了。”Zwing试探性的对通讯机“说”道。
“嗯，没想到你还会倒计时。”女孩的声音传来，里面已经没有了上一次的灰色，也没有了那次的霸道。
在语文课本上涂改多次的文言骚辞，这会一局都想不起来了。
“马上就是我们的百日誓师大会，到了那天，我们的通讯机就会被收上去了，到时候就再见了。”女孩的声音传来，捏住了Zwing的心脏。
不是那么疼痛，也没有阻止它的跳动，但就是有些沉闷。
Zwing知道学校与女孩所在的衡中所签订的合约是到考前100日为止。就像不想高考那一天到来却又得告诉自己得平常心等待这一天一样，Zwing在这个时间不断逼近的日子里，习惯了用考试和习题来麻木自己。
有时候，麻木也是一种平常心。
“那你的语文阅读应该没问题了吧？”Zwing希望女孩说她还是不太理想，就像自己的成绩依旧需要依靠女孩的笔迹来提高一样，女孩还是想拜托自己说说诀窍——因为这样，就好像自己跟她签订下了某种契约和联系一样，自己在高考面前不再孤独一人。
“当然没问题！”女孩的回应让Zwing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高兴，“自从那天晚上喷了你之后，感觉超棒，第二天就想开了！”
“啊哈哈，还真是荣幸啊...”
“不过你的成绩也不错啊，虽然不稳定就是了。”
“没法达到你的高度啦...”
“但也比你之前要好很多啊，想想那个时候我刚借你笔记的时候，已经是从一个‘努力上二本’变成‘拼一拼上985’了呀！”
“那还是没法达到你的高度啊...”Zwing有些失落，但总归还是平淡，确实如女孩所说，他的变化已经足够让班里的人感到奇迹发生了。
“那是自然，好歹我比你多努力了两年，你看看你之前学的都是些什么啊！”
“承蒙夸奖...”Zwing撇撇嘴。
... ...
“你想考什么学校呢？”Zwing问道。
“不知道，能考什么是什么吧，你呢？”女孩回答得很干脆。
“我...也随便吧...”Zwing轻轻说道。
这时睡觉预备铃响了起来，Zwing爬上床，把被子盖在了自己头上。对面没等自己说一句暧昧的“晚安”就断了通讯，也许女孩从来就没注意到这份通讯所承载的懵懂思念，但Zwing倒是在自己的这份情愫中，暗自努力着。
春雨并没有钟情于哪一棵小草，但是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被漫天单纯的恩惠所悸动，以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为了自己。
在高考100天的那天，Zwing来到了操场，天气阴云层层，空气中潮湿而又充满生机。
“在这一年里，我们通过与衡水中学优秀学生的交流和帮助，大部分的同学都取得了不错的进步...”校长站在主席台上，依旧像个董存瑞。“...我希望大家，能在今天这个高考倒计时100天的日子里，可以跟对方说一声谢谢，也给自己说一声加油！让自己，能够脱离这些优秀学子的帮助，真正自己独立，浪遏飞舟，冲击高考！是时候，该你们自己面对这场战争了！”
Zwing站在那里，没有听校长的激昂陈词，他一遍又一遍地犹豫，想跟女孩说点什么，可是感觉对面也没有动静，又觉得自己的这份自作多情是不是应该深埋心底比较好。
天空中翻滚起了春雷。校长开始让大家排队上缴通讯机。
“在吗？”
Zwing的心一沉，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在！”他迅速回道。
“我们要开始交设备了。”
“我们也是。”Zwing说道，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
“这一年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嘛！而且你的成绩也上来了，我突然有种成就感呀，啊哈哈！”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Zwing有点难过那声音听起来这么元气满满，甚至都忘了感谢对面的帮助。
“成绩上来了开心是开心，但是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Zwing脱口而出，但马上又后悔起来。
春雷又响了一次，操场里的那棵大树抖了抖枝丫，满是活力。
女孩没有说话，而这份沉默却让Zwing在突然间就把所有的顾虑都抛在了脑后。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连看都没看你一眼。”Zwing继续说道，但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Zwing，快过来把通讯机交上来，要下雨了！”年级组组长在上面喊道。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Zwing向主席台走去，开始不断询问女孩。
“快点！”年级组组长不耐烦地催促。
“喂，你能让我看你一眼吗？”Zwing有些急促，他的手一边缓慢的解开通讯机的扣带，一边慌张地等待视网膜上那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的画面。
“就剩你一个人在这里磨磨唧唧，解个绳子扣带都不会吗？”旁边的班主任也走了过来。
“让我看你一眼吧，我这一年的努力都是因为你才有意义，我喜——”通讯机的扣带已经贴在了脖子上，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把设备从身体上摘下来。
“哔”通讯机传来了一阵震动，Zwing的眼前出现了“视频传输中...”的字样。
Zwing停止了心跳。
班主任走到了面前，一只手放在了Zwing的通讯机上。
“编号2333，连接成功！”
Zwing的眼前传来了一片明亮的光景，那是在一个操场上，操场上有风，如琴弦一般的发丝被吹了起来，像一片梦的森林。那边出着太阳，阳光照在女孩的身上，衍射出一道光圈。女孩的模样被隐藏在太阳光的影子里，Zwing看不清楚。
“那这100天就继续守护它，别让它失去意义啊。”
通讯机被班主任拿了过去，断开的画面停留在了光影中女孩在风中微笑的样子......接着便是眼前淅淅沥沥开始逐渐变大的春雨。
几个月后，Zwing在一所大学的新生见面会上，百无聊赖，马马虎虎听着同班同学的自我介绍，就在他打算瞌睡一会时，却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来自衡水中学的——”
Zwing看了过去，阳光下，一阵喧嚣的微风吹过，好像叽叽喳喳又在课堂上讲着小话，眼前的女孩目光对视着他，歪着头，微微一笑。
“那就守护住这份努力吧！”
Zwing
大会上，校长慷慨激昂。
“我手上拿着的这根细绳，就是最新研制的增强型AR通讯机！”校长骄傲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那动作让Zwing感觉上面就差一个碉堡了，“大家佩戴这根细绳，打开金属块上的开关，就可以与对方佩戴相同编码设备的同学进行AR通信了！”
通过大屏幕，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被校长托举在手里的，是一根刚好可以系在脖子上的细绳，细绳上绑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块，颇具时尚感。
“现在，男女学生各站成一队，依次到我这来领取设备！”
熙熙攘攘，大家带着好奇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通讯机。夏季的天空中也出现了一朵乌云，轮到Zwing，吹来的风中已经夹杂着潮湿的水气味，还没等他走出操场，雨就倾盆而下。
大家你推我搡，场面有些混乱。不过Zwing没有跑。他走在后面，用手指转着刚发的细绳，给那些着急回宿舍的同学让出路来。
“都躲雨啊，可是如果雨是一个戴眼镜的小姐姐，这样不也很浪漫...啊！”
Zwing被后面奔跑的一位女生给撞倒了，旋转的细绳飞了出去，落在了同样跌倒在地的女生面前。
“啊，不好意思！”女生快速站起来，一手护着胸，一手慌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细绳递给Zwing。
“额，没...没关系...”Zwing有些尴尬，他明白夏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少。
女生显得更加的不好意思，她慌乱地捡起另一根跌落在她脚下的细绳，然后把Zwing掉落的细绳硬塞到他手里，红着脸低头跑进了女生宿舍。
Zwing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女生要躲雨的原因了。
“什么嘛！这根绳是红色的啊！”晚上的课程结束后，Zwing嘟囔着戴上了细绳，在回寝室的路上，他双敲了下那个金属片，启动了这台AR通讯机。
“设备编码2333...”
“搜索信号波段...”
“连接确认...”
“连接成功！”
在接通音响起后，正好自己的MP404完成了下载，发出了提示音。
“哦，这么快这次的11区动作小短片就下好了啊！”Zwing心想，可是紧接着却发现不对劲——
这台设备支持Mind Model（意念模式），可以让佩戴者只凭意识而不用发声就能进行语音交流，甚至在打开视频通讯后，会连通使用者的脑电波，将双方分享的画面直接展现在视网膜上。
也就是说自己刚才心想的内容，对方应该已经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就主动打个招呼吧。
“那个，你好啊，哈哈，刚才说了些奇怪的话呢，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分享给你呀！”Zwing觉得，大家都是这个年龄的男生，应该都懂吧...
都懂吧...
“我们这里不允许晚上使用电子设备啊，流氓！”对面传来的，是一个干净利落却又不失一丝鄙夷的女声。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哈？！”Zwing大叫了起来。
一连好几天，这根红绳上的金属块都没有任何反应。Zwing也并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对方，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男生。或者，说不定对方已经因为这个“非正常异性接触”而及时将设备递交给老师了呢？
到时候对面不会告状吧？
Zwing放弃了使用这个设备的念头。白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听课，晚上为了弥补前两年落下的功课而挑灯夜读。
不过Zwing并没有把那根红绳摘下来，他只是单纯觉得，这跟绳子配合前面这个金属片，戴着看起来也蛮cool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Zwing拿到了第一次月考的物理试卷，上面惨不忍睹的红叉暗示着这次物理成绩又是班级倒数。
“还是不行啊...”Zwing叹了口气，无奈地自嘲道，“...明明已经这么尽力了...真是令人绝望...”
他来到外面的走廊上，从6楼的高度向下看去，整个校园都披上了霓虹灯光。越是需要大家认同的地方，就越是需要光芒来点缀呢。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金属块突然震动了起来。
“那个，我觉得是你的学习方法有问题。”
“哎？！”Zwing吃了一惊。
“不好意思，在今天复习了生物的人体激素后，我才发现上次是我反应过激了！”
“啊，啊，不，不用道歉，该抱歉的是我，是我太随意了...”Zwing没有想到，对面不仅没有上交设备，还主动联系过来了——只是这个理由更让自己觉得窘迫。
“这个设备可以进行意识通讯，你把它调整为Mind Model可以吗，我这里开口讲话不方便。”
“啊，啊，我这边已经是Mind Model了。”Zwing连忙又确认了一遍通讯模式。
“那我长话短说，我看了你的卷子，上面做错题目的知识点上课老师应该都有讲过！”
“可是，我以为当时我听懂了，但还是不会做...”Zwing挠了挠后脑勺，“...哎？！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师讲过？”
“你上次接通我这边后，就没关你那边的通讯吧！而且视频通讯也还开着，只要我一打开通讯机，画面就强行传过来了啊！”对面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些埋怨。“不过，虽然你留给我的这些第一印象都不好，但从这几天我对你的观察来看，你还算是在认真地在想办法提高成绩！”
“哈...哈哈，算是吧！”Zwing也不知道自己学到这样的程度，算不算努力。
“我倒是不反对这样的态度。”对面说道，“你花了很多的课后时间去补课上的内容，但是效果并不好，特别是物理和化学，这两门最差。”
“嗯...有什么方法能帮帮我吗？”Zwing略微感到无奈。
“我建议你先别纠结于物理，你的数学还可以，就先提高数学。另外，看你这段时间这么费劲的份上，我给你《运动学》这一章的物理笔记，你拿着先看，不能外传，也别声张。”正说着，对面传来了一份文件，Zwing赶紧把它下载到自己的MP404里。
“试着按照我的方法学习半个月，如果你的成绩能有进步，我就继续帮助你，不然的话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能接受吗？”
不知为何，平日里随性惯了的Zwing在这个声音面前，反倒是有一种认真听教的感觉。
“我试试吧...”
“真是的，我一定是脑子有毛病了才浪费8分钟来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还有问题吗？”
Zwing有些窘迫，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你能不能也打开视频通讯呢？”
“拒绝，决不能跟看动作小短片的男生进行‘非正常异性接触’！”
Zwing并不知道对面的女孩把这一章的笔记借给他看是有多大的风险，但确实是用心地去看了。女孩的笔记很娟秀，也很工整，透着MP404的屏幕都能感觉到上面水性笔的墨香。
笔记的内容其实跟Zwing自己记的差不多，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小地方，是Zwing没有总结出来的，而当他花了3个晚上奋战到12点，终于理解了那几个地方，并面对周考的试卷能有思路动笔演算的时候，才发现这份笔记是真的有魔力。
另外，他也确实听取了女孩的建议，在数学上继续深究，结果便是，数学上的思路开阔，好像对化学和物理都有些帮助，至少在每次周考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了。
有时候，自信对于一个缺乏勇气的男孩，是多么的重要。
在感觉到自己的进度同时，Zwing开始好奇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到了，晚自习下课后，Zwing趴在走廊一侧的护栏上，迫不及待地与对面进行了通讯。
“恩？”
“那个，我好像有进步了...”
“哦？”
“数学可以进班里前20了，物理也不是倒数了！”
“这就不是‘好像’了吧！”
“哈哈，也是呢！”
“下一步就是开始把重点转移到物理和化学了，数学也要继续保持下去。”
“恩恩！”
“提前说好，现在开始你的进步就比较难了哦，得有心理准备。”
Zwing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一样。
好多东西看来都跟这题目一样，稀里糊涂呢。
“......”
“......”
一时间Zwing跟对面都没有说话，也停止了思考，直到这沉闷的夏夜被一声雷鸣敲醒，他才开始注意到大雨再次倾盆而至。
“你那边是打雷了吗？”对面传来了紧张的声音。
“啊，是，开始下雨了。”Zwing依旧慢慢悠悠走在雨中。
“那你赶紧回寝室，断开连接吧！”
“没关系啊，这雨沉闷几天了，都没人陪她，感觉也怪可怜的。”
“......”
Zwing意识到自己的乐观和中二似乎被对面的女孩给嘲笑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没有说点什么，就被对面给怼了回去。
“雷电天气还在外面用电磁波设备，你是想被劈死吗？！”
通讯信号就此中断。Zwing觉得今晚，那个在雨中戴着眼镜的女孩应该不会出现了。
Zwing的物理成绩和化学成绩在女孩的帮助下开始缓慢上升，生物课上也不再昏昏欲睡。而伴随着理科成绩的提高，语文和英语成绩也因为自信心的存在而多了几分语感。
甚至，在语文的课本上，Zwing开始想象着女孩的模样，一句一句的描绘着关于她的歌词和诗句；每一篇作文，都是自己写给女孩的想象。日复一日的高中生活，好像有了一抹色彩。Zwing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爱慕，因为他都不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在自己的思绪中，女孩就像是微风中被撩起的长发，丝丝挑拨心弦，又仿佛在自己瞥眼之间，发现她正对着自己微笑，不说话，也不把头移开。
“这该死的荷尔蒙！”Zwing啪的关上语文课本。
随着高三过了三分之二，Zwing的成绩开始到了一个瓶颈。如女孩之前所说，他的成绩开始如正弦波一般周期波动，时好时坏。Zwing找不到原因，而女孩这段时间也没出现。
等到她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通讯机里时，对面传来的不是以前的干练和阳光，而是一阵低落。
“语文考砸了，”女孩的声音仿佛是灰色的，“班里的平均分也被年级其他班取笑了。”
“啊，这样啊...”Zwing有些震惊，在他心里，衡水中学本就是一个被老师一遍又一遍神化的学校，而女孩那单是一章节的笔记就能让他取得进步的效果，也让他觉得她的成绩一定相当优异，可现在才发现，原来对面也是一个普通学生。
“额...”Zwing在绞尽脑汁思索着该如何说话，他觉得他应该要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去安慰女孩，然后女孩就此对他产生好感，可是又想在这个时候在女孩面前威风堂堂地表现一次，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于是，语言就组织成了这样——
“那个，也不用太难过吧，我看了你的笔记，你还是很厉害——嗯，不过语文阅读理解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把自己带入进去，想象自己是作者那样的视角，就能理解他要表达——”
“喂，给我停下来！少在这跟我装熟安慰我，你也太小看我们的承受力了！我只是——”女孩的声音突然没好气的传了过来，吓得Zwing赶紧闭上了嘴，“——我只是，只是跟你说一下而已！”
Zwing想象着对面涨红了脸的模样，沾沾自喜，心中像是被一个充满阳光在不断膨胀的热气球给填满了一样充实。这段时间的成绩波动就像那缕缕发丝一样，轻得不能再轻。
“我知道啊！我也是跟你说我的风格嘛！”Zwing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洋洋得意，不能自拔，“这些语文阅读上的本意，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想要表达什么，就比如说下雨，大家都去躲雨，那么就没有人去关心雨的感受了，那这个时候有个作家去描写这场雨，描写在雨中独行的感受，那多半就是在立意一种孤独的关怀...”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啊？”Zwing从酣畅淋漓的想象中抽出身来。
“先不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东西，我是那种需要你来告诉我怎么学习的学生吗？”
“额，不是这个意思...”
“自己取得了点成绩进步，就‘成风直上九万里’了是不是？膨胀了是不是？”
“没，没...”
“果然跟你们这些学校的学生搭在一起就是个负担！要不是老师要求，我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浪费时间！”
啪，然后耳边是冗长的“滴”声。
那个在Zwing脑袋里，温柔恬静，长发飘飘，身穿合身的校服短裙，有一双夏天般明亮的眼眸的女孩形象，瞬间倒塌。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戴着边框眼睛，刚刚盖住耳朵的短发，整天捧着某门功课——也许是物理——作业的课代表，吃饭都是拿着勺子往嘴里赶，丝毫不会用手缕一缕那根本不可能垂落一边的头发。
Zwing觉得自己被自己骗了。
但他又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给女孩留下了一个有优点的特点，内心有一种完成一小段长征的成就感。
紧接着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言行是不是惹女孩生气了，万一她不理自己怎么办，自己的成绩就没法提高了...可是女孩那霸道的语气，又让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努力赶上她，然后证明她的片面和错误，最好还能接受自己。
Zwing一遍又一遍地旋转着自己的钢笔，那节奏配上卡农的旋律，笔都快要飞起来了。
直到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手中的笔落在了草稿纸上，在手上划出了一道黑色的墨迹——
“等等，不对啊，她是主动跟我说话的啊！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轰！春雷带着粘稠的雨滴袭来，润物，但如黄河咆哮。
Zwing最终再也不能确定，女孩是什么模样了。但他开始感觉，在冥冥之中，女孩一定是自己脑海中之前想象的模样——她会在窗台的一侧，光影打在她脸上，投映出一片桃花盛开。
“那个，还有3个多月了。”Zwing试探性的对通讯机“说”道。
“嗯，没想到你还会倒计时。”女孩的声音传来，里面已经没有了上一次的灰色，也没有了那次的霸道。
在语文课本上涂改多次的文言骚辞，这会一局都想不起来了。
“马上就是我们的百日誓师大会，到了那天，我们的通讯机就会被收上去了，到时候就再见了。”女孩的声音传来，捏住了Zwing的心脏。
不是那么疼痛，也没有阻止它的跳动，但就是有些沉闷。
Zwing知道学校与女孩所在的衡中所签订的合约是到考前100日为止。就像不想高考那一天到来却又得告诉自己得平常心等待这一天一样，Zwing在这个时间不断逼近的日子里，习惯了用考试和习题来麻木自己。
有时候，麻木也是一种平常心。
“那你的语文阅读应该没问题了吧？”Zwing希望女孩说她还是不太理想，就像自己的成绩依旧需要依靠女孩的笔迹来提高一样，女孩还是想拜托自己说说诀窍——因为这样，就好像自己跟她签订下了某种契约和联系一样，自己在高考面前不再孤独一人。
“当然没问题！”女孩的回应让Zwing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高兴，“自从那天晚上喷了你之后，感觉超棒，第二天就想开了！”
“啊哈哈，还真是荣幸啊...”
“不过你的成绩也不错啊，虽然不稳定就是了。”
“没法达到你的高度啦...”
“但也比你之前要好很多啊，想想那个时候我刚借你笔记的时候，已经是从一个‘努力上二本’变成‘拼一拼上985’了呀！”
“那还是没法达到你的高度啊...”Zwing有些失落，但总归还是平淡，确实如女孩所说，他的变化已经足够让班里的人感到奇迹发生了。
“那是自然，好歹我比你多努力了两年，你看看你之前学的都是些什么啊！”
“承蒙夸奖...”Zwing撇撇嘴。
... ...
“你想考什么学校呢？”Zwing问道。
“不知道，能考什么是什么吧，你呢？”女孩回答得很干脆。
“我...也随便吧...”Zwing轻轻说道。
这时睡觉预备铃响了起来，Zwing爬上床，把被子盖在了自己头上。对面没等自己说一句暧昧的“晚安”就断了通讯，也许女孩从来就没注意到这份通讯所承载的懵懂思念，但Zwing倒是在自己的这份情愫中，暗自努力着。
春雨并没有钟情于哪一棵小草，但是就是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被漫天单纯的恩惠所悸动，以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为了自己。
在高考100天的那天，Zwing来到了操场，天气阴云层层，空气中潮湿而又充满生机。
“在这一年里，我们通过与衡水中学优秀学生的交流和帮助，大部分的同学都取得了不错的进步...”校长站在主席台上，依旧像个董存瑞。“...我希望大家，能在今天这个高考倒计时100天的日子里，可以跟对方说一声谢谢，也给自己说一声加油！让自己，能够脱离这些优秀学子的帮助，真正自己独立，浪遏飞舟，冲击高考！是时候，该你们自己面对这场战争了！”
Zwing站在那里，没有听校长的激昂陈词，他一遍又一遍地犹豫，想跟女孩说点什么，可是感觉对面也没有动静，又觉得自己的这份自作多情是不是应该深埋心底比较好。
天空中翻滚起了春雷。校长开始让大家排队上缴通讯机。
“在吗？”
Zwing的心一沉，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在！”他迅速回道。
“我们要开始交设备了。”
“我们也是。”Zwing说道，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
“这一年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嘛！而且你的成绩也上来了，我突然有种成就感呀，啊哈哈！”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开朗，Zwing有点难过那声音听起来这么元气满满，甚至都忘了感谢对面的帮助。
“成绩上来了开心是开心，但是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Zwing脱口而出，但马上又后悔起来。
春雷又响了一次，操场里的那棵大树抖了抖枝丫，满是活力。
女孩没有说话，而这份沉默却让Zwing在突然间就把所有的顾虑都抛在了脑后。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连看都没看你一眼。”Zwing继续说道，但对面还是没有说话。
“Zwing，快过来把通讯机交上来，要下雨了！”年级组组长在上面喊道。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Zwing向主席台走去，开始不断询问女孩。
“快点！”年级组组长不耐烦地催促。
“喂，你能让我看你一眼吗？”Zwing有些急促，他的手一边缓慢的解开通讯机的扣带，一边慌张地等待视网膜上那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的画面。
“就剩你一个人在这里磨磨唧唧，解个绳子扣带都不会吗？”旁边的班主任也走了过来。
“让我看你一眼吧，我这一年的努力都是因为你才有意义，我喜——”通讯机的扣带已经贴在了脖子上，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把设备从身体上摘下来。
“哔”通讯机传来了一阵震动，Zwing的眼前出现了“视频传输中...”的字样。
Zwing停止了心跳。
班主任走到了面前，一只手放在了Zwing的通讯机上。
“编号2333，连接成功！”
Zwing的眼前传来了一片明亮的光景，那是在一个操场上，操场上有风，如琴弦一般的发丝被吹了起来，像一片梦的森林。那边出着太阳，阳光照在女孩的身上，衍射出一道光圈。女孩的模样被隐藏在太阳光的影子里，Zwing看不清楚。
“那这100天就继续守护它，别让它失去意义啊。”
通讯机被班主任拿了过去，断开的画面停留在了光影中女孩在风中微笑的样子......接着便是眼前淅淅沥沥开始逐渐变大的春雨。
几个月后，Zwing在一所大学的新生见面会上，百无聊赖，马马虎虎听着同班同学的自我介绍，就在他打算瞌睡一会时，却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来自衡水中学的——”
Zwing看了过去，阳光下，一阵喧嚣的微风吹过，好像叽叽喳喳又在课堂上讲着小话，眼前的女孩目光对视着他，歪着头，微微一笑。
“那就守护住这份努力吧！”
Zwing
风笑天×唐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