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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双黑化】何来复生05-07

中秋节快乐啊各位quq 连载/原载于lofter(已更到了番外2)
05
瓦冷云埋殿,灯长黑暗沙。暮色很快四合,一轮婵娟轻盈的攀上枝头。
清朗的月色下, 一团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红色血雾在夜空里顺着无形的玉阶拾级而上。
冥室里,一个弟子正在讲述他一次夜猎回来,在路上看见奇怪红雾的事情。这个弟子刚说完,好几个其他门生也都说自己有过相同的经历。
“红雾?”蓝曦臣在脑海里寻找他看过的那些书籍:“只怕是胭脂缭。”
冥室内又默了。在场的弟子有大半没听说过这种邪门的东西,有些涉猎过的弟子就给他们解释。
有古籍载,很久以前有一名修士,本来修为平平资质一般,但却机缘巧合与一个灵气非凡的姑娘相好。这名修士贪图姑娘的一身修为,在一次欢爱中竟下毒手,不知什么方法夺去了姑娘的修为。那个女子本来仗着天赋异禀,恃才傲物,行事颇为乖张,与许多修士都有过节。原来被这女子揍过的修士在这女子失掉修为后纷纷找上门来寻仇。这女子如何能应付?又去寻先前那个男子,希望旧情人帮她。
那个男子突然修为大增,较之前女子修为更为高深,已做了一宗之主,开门立派好不威风,哪里会去管一个平庸女子?这个女子通报都没来得及传给宗主,就被旧敌杀死,死状凄惨。她怎会甘心落得下场如此?是以死后化为厉鬼。
由于这个女子死因与情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生前修为了得,所以化成了艳鬼——还不是寻常的艳鬼,就称作“胭脂缭”。
蓝启仁的脸黑的像锅底。是什么样的情债纠葛让他们蓝家招惹了这样一个“修为了得”的胭脂缭?
然而来不及众人细想,外面突然传来几名蓝家弟子的惨叫声。
众门生纷纷拿起身旁佩剑就要出去查看,被蓝曦臣叫住了。
冥室可以关注邪物,关起门来自然也可以防止邪祟进入。在此处商讨议事,也是有这层考虑。蓝曦臣点了几个修为尚佳的弟子,同蓝忘机一起出去查看。
冥室的门缓缓推开,从打开的门缝里漏进来的不是月华如练,而是红光满天。
适才出去的那两名弟子已然一命呜呼,胸口破开一个血窟窿,死状可怖。众门生见了此景又惊又惧又怒又哀,纷纷拔剑出鞘,剑身灵光流转,一时间剑拔弩张杀气四溢——只是不见行凶之人。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胭脂缭。胭脂缭生前修为了得,那化为厉鬼后呢?简直是稍微想一想就要毛骨悚然。
一时间,十余名弟子在场的偌大冥室门前,安静得针落可闻。
众人正惊疑不定间,忽听得一声低低的轻笑从他们头顶传来。这一声很轻很轻,若非如此安静是不可能听见的。但却惊起千层惊涛。
蓝忘机一抬头就看见那个一袭黑衣的魏无羡。那人立在高墙上,隔着深重的夜色浅淡的月光与他遥相对望。
只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不记得下面那个是谁了。
在乱葬岗的时候蓝忘机碎了金丹与魏无羡的地魂相通,当时原本在静室里小纸人上的灵力就已经消散了。没有灵力维系,魏无羡的身体很快如风中残沙瓦解散去——招来了他的天魂。天魂不通人情,在云深不知处招致邪祟,搅得后山不得安宁。
魏无羡的天魂不是很认得人。他生前的熟人都忘的差不多了。
蓝启仁满心的震惊,但是面上不动,只是喝道:“你是何人?”
一下子照面确实难以认出。魏无羡此时气息与先前完全不同,狠辣诡谲,一张脸却又端的是艳色如火。说他是胭脂缭里五百年出一个的美人都有人信。
蓝启仁的这句问话自然等不到回答。
蓝曦臣捏了个手决,召出裂冰。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漫天的红光忽然就暗了下来,像干涸的血色铺天盖地的朝他们压下。剑在手的弟子们都不假思索的举剑格挡,然而在那血雾触及剑身的一瞬间,灵力还没来得及运转,就被那血雾吞噬干净。随后那红雾便洇进剑身,顺着剑迅速无比的就猛的扎进众弟子体内。
几个弟子的身体刹那间便分崩离析。
剑还未出鞘的蓝曦臣一时间惊了:“这是什么东西?”
蓝启仁也是刚反应过来,待定睛看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地的血污和四分五裂的尸身。
此番景象实在过于骇人。
蓝忘机当日从禁书室偷偷带出来的“通邪”,那本曲谱的名字却不是通邪,是“敬灵散”。蓝忘机并不知道一本邪曲曲谱的名字为何唤做“敬灵”,只是匆匆一翻就翻到了通邪一曲,也没有多想就藏入衣袖带了出来。
后来他细看里面曲子,发现这本曲谱的作者可能不太善于起名字,曲名都是简单粗暴言简意赅。
第一首招邪,蓝忘机阅谱时真的有所感——招邪上身之感。
第二首通邪,蓝忘机已经试过,不用细说。
但后面的曲谱但是看就难以看下去。不知道是否邪曲真邪,连读曲都要耗费不少精力。蓝忘机常常是读到第三首就冷汗涔涔,竟是再难定下心神看下一首了。饶是含光君雅正端方,心里也忍不住有火。谁能平静的接受自己修为竟然连读个曲子都困难?
第三首曲子是“控邪”。顾名思义,以琴音为令,邪为我所控。
先招邪,再通邪,后控邪。蓝忘机很好奇后面会是什么,但无奈目前能力有限,只能期待日后会有所进展。
控邪曲子并不长,但是音调诡谲手法刁钻,蓝忘机研习了好几遍,还尚未能融会贯通。此时魏无羡的天魂已经召出了阴虎符。冥室里的弟子听到动静已经出来了,看到此情景都是大骇,乱作一团。
“是阴虎符……是夷陵老祖!?”
蓝启仁:“不可慌乱!布阵迎敌!”
哪里还布的了什么阵啊。
数不清的鬼邪从各种地方冒出来,黑云压顶,占据了半个云深不知处,并且包围圈在迅速缩小,眼见得再缩小这众人连站脚的地方都要没有了。青面獠牙是真的,离得近了还能看到烂黄的牙齿上滴下来腥臭的口涎。
先前出来的都是他们这群弟子的前辈,现在俱已惨死当场。眼下含光君、泽芜君、蓝启仁三人都无法控制住局面,他们能拿稳手里的剑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还是有一名弟子率先冷静下来。说是冷静,袖子里的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第四百六十一条……不可临阵脱逃!”
其余的弟子好似慌乱奔跑的羊群在混乱局面里找到了头羊,都朝那名弟子围拢了来,也颤声道:“第四百六十一条,不可临阵脱逃!”
不可临阵脱逃。宁败不降。
蓝忘机召出了他的七弦古琴。手指压在琴弦上好像有千钧重,又好像轻飘飘的没用什么力气。阴虎符招来的阴间厉鬼邪风已经在暗夜里显露了它们的狰狞样貌,这里活人气息重,此刻它们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来开一场血腥残忍的晚宴。
这场晚宴的东道主孤身站在墙头,像猎奇舞台剧幕后的导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帷幕被鲜血浸透,看着他的演员们被撕开,血肉模糊,翻出的血肉里白骨清晰可见。
可是他一点也体会不到快意。他体会不到任何一种情绪。
蓝忘机的淡定与其余人的慌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蓝曦臣的裂冰被黑气包围,灵力怎么也融不进去,有些着急的看向蓝忘机这边,却见自己的弟弟十二分从容的原地盘腿坐了下来,把忘机琴搁在膝上。
蓝启仁很少用剑,但剑一出手必要见血。凛冽的灵光冲开一片红雾,他一转头也看见了从容的有些诡异的蓝忘机。“忘机这是……”蓝启仁心想,然而不等他想完后半句,鬼邪的数量打断了他思绪。蓝启仁只得专心迎敌,暗道他的两个得意门生都是有办法的。
蓝忘机觉得琴弦从来没这么凝涩过,他仿佛第一天得到这把忘机琴一样,拼命的试图做到叔父教他的“与琴相融”,然而徒劳无功。灵器都有脾气,蓝忘机倔,这琴也倔,愣是不肯好好配合初学琴时的蓝忘机。
后来他是怎么成功驯服这把琴的?蓝忘机在这紧要的关头走了一下神。
“叔父,此琴似乎不欣赏我。”七岁的蓝忘机一身白衣,个子矮矮的,垂着头站在头发尚且乌黑的蓝启仁面前。
蓝启仁平时不会安慰小辈,只督促他们专心读书习武。这一次他却把手放在了蓝忘机的发顶。
手掌宽厚温暖。
蓝忘机跟很多看上去认生的孩子一样,委屈难过都憋在心里,但要是稍微关心他一下,他立刻就会红了眼眶,却又死咬嘴唇不让眼里盈满的泪水掉下来。
“不单是他欣赏你,你也要用心去欣赏他。”蓝启仁的语气平平,但蓝忘机偏是听出温柔来。
再后来他练琴的时候,都是闭目仔细体会手指指腹下弦的每一丝细微的颤动。琴弦的每一次震颤都是他心跳的搏动。
他很小心的描摹这把琴的每一寸每一缕。
高傲的琴弦好像缠在他的心口一样。他奏的不是琴声,是他自己的心声。
终于有一次,蓝忘机拨动琴弦奏出一个宫音时,感到了一阵之前从未有过的心悸。心跳如雷鸣一样震得他耳朵发疼,周围声音都一下子被放大了数十倍,身体却动弹不得。
这时候丹府内的灵流缓缓的流出来,顺着经脉运到指尖,融入琴弦。
如今在蓝忘机体内运转的已经不是灵气。蓝忘机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这感觉有点像他第一次结丹时,又似乎完全不同。
他本来最恨邪气,但此刻思及,脑海里浮现的是魏无羡来云梦求学时候的笑颜。
蓝忘机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憧憬。
就在此时,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股邪气已经刺到蓝忘机近前,已经碰到他他的眉心——蓝忘机一抬手,通邪的第一个音铮铮响起。
是一个宫音。
万事开头难,过了这个开头,后面的自然顺理成章。蓝忘机睁开眼睛,淡色的瞳孔压成一线,正对上近在咫尺的邪气。
控邪一曲有条不紊的奏出。
墙头上的“魏无羡”猛的被一记琴音音波击中,手里的阴虎符“啪嗒”一下掉在地上,转瞬间就被邪气吞没了。
随后都消失了。
散的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幻惊悚的噩梦。
众弟子都是死里逃生,大出了一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来想起来高兴:“含光君控制住了!”
“不愧是含光君!” “还是含光君有办法!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就要没命了呢!” “可是师弟他们……”“刚才那个真的是阴虎符吗?那个真的是夷陵老祖?可是我看着也不像啊……”
蓝启仁严厉的看向蓝忘机。
“邪术。”
06
蓝曦臣见蓝启仁面有愠色,忙道:“忘机知分寸,肯定不会私修邪术。”
他这么说是因为方才没有看见蓝忘机方才催琴控邪时,琴弦上流转的不是灵光,而是与那些地底下上来的东西如出一辙的黑气。
蓝启仁的剑并未收回鞘中,蓝忘机依旧坐在地上,膝上沉甸甸的压着那把忘机琴,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这个低头垂眸的样子,蓦地让蓝启仁想起了十四年前,七岁的蓝忘机。那时的蓝忘机学琴尚未能得法,不分昼夜地苦练却毫无成果,满心的灰心丧气满眼的一意孤行。
二十一岁的含光君和七岁的蓝忘机,一坐一站,一个宽肩窄腰英气内敛,一个懵懂失意稚气未脱。
这两个身形分明完全不像,此时的含光君早已能够熟练弹奏七弦古琴,而幼时的蓝忘机却连灵力都融不进那泠泠琴弦。
“叔父!”幼年的蓝忘机话不多,刚才那声叔父是他哥哥蓝曦臣叫的。蓝曦臣面有喜色,跑进蓝启仁的书房,身后跟着他不苟言笑的弟弟。
云深不知处内禁止喧哗禁止疾行,蓝曦臣刚才喊了那一大声后反应过来,偷眼向他的叔父看去。见蓝启仁好像并未注意到的样子,才放心的拉着蓝忘机过来。
蓝启仁放下手里的书,沉稳平静的目光也从书上移到这兄弟二人身上。
那个时候正好是他们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年。这兄弟俩哪里知道什么叫“不在了”,蓝忘机自从那日对蓝启仁表露练琴瓶颈后就没能见到自己母亲,这俩孩子还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叔父给他们的惩罚。这次蓝曦臣这样高兴,是因为蓝忘机刚刚引气入琴,自觉完成了叔父给他们布置的功课,可以去见见自己的母亲了。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喜悦发亮的眼睛和蓝忘机虽然期待但却光华内敛的双眸,沉默了。
蓝忘机垂下来的眼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那是对见一面自己心爱之人的渴望,是历经万千艰辛,涉水跋山披荆斩棘终于翻到最后一座山的山顶时对山对面世界的好奇和憧憬。
可是他登上山顶,山上大风吹得他衣袍翻飞,飞沙走石迷了他的眼。
山那边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风景。
可就算这样,就算蓝忘机终于明白了他再怎么努力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他还是每月来到母亲的住所前,风雪无阻,一跪就是一两个时辰。
那股执拗,纵使过了再多年,蓝忘机样貌变化再大,也是一样的。
蓝曦臣见蓝启仁剑还没回鞘,不由得有些担心,又喊了一声:“叔父!”
蓝启仁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刷”的一下把剑收了回去。
那边蓝曦臣松了口气。蓝忘机听到蓝启仁收回了剑,不由得一愣,抬头看他的叔父。蓝启仁比之十四年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两鬓虽未斑白但春秋几载都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蓝忘机撤琴起身。
然而此事并没有就这样了了。蓝忘机心知躲不过一阵审问,使了个决隐去了身上那本“敬灵散”。
蓝启仁脸上阴云不散,让劫后余生的众弟子去处理冥室外面的满地狼藉,然后重往冥室里走去。
蓝忘机和蓝曦臣跟上蓝启仁,三个人回到冥室里,蓝启仁站着不走了。蓝启仁道:“曦臣,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忘机说。”
蓝曦臣看了他弟弟一眼。蓝忘机向蓝曦臣轻轻点了下头,他才出去,掩上了冥室大门。
蓝忘机站的笔挺,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样子。蓝启仁打量了他一会儿,道:“我蓝家修身立法,为何招致妖邪?”
蓝忘机早就想好了回答:“当日在不夜天,我不慎被邪气所伤,邪祟缠身,无计可施。”
“为何不用驱魔曲?”
蓝忘机等的就是这一句,“当日试过,非但未果,反而损了金丹。”
蓝启仁面色一动。“忘机今日所言,望叔父万万不可告知他人。”蓝忘机道,“金丹有损,旁人必然多有微词。”
“金丹有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
蓝忘机:“叔父那时并不在云深不知处。况且……叔父要务缠身,忘机不敢烦扰。”
蓝启仁目光稍稍缓和了下来。“那你在藏书阁……”
蓝忘机:“所为补丹之法。”
蓝启仁:“可有进展?”
蓝忘机:“尚未寻得。”
蓝启仁点点头,“是该想想办法。金丹有损……这实在不是一件小事。忘机你从小就这样,这也是能憋着不说的么?”
蓝忘机知道这一番话他不必回答,只须沉默着,不一会儿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然而蓝忘机忘了还有方才通邪那一茬。蓝启仁自是知道如若金丹有损,邪祟容易乘虚而入,但如何蓝忘机却能将邪气当了灵气用?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
蓝启仁眼神又变得莫测了:“你方才是用何法控制住妖邪的?”
蓝忘机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蓝启仁的目光灼灼,自始至终没离开过他身上半毫。
该怎么回答?
他们俩心有灵犀,同时想到了十五岁的魏无羡再一次早课上说的那一番话。四目相对眼神交汇,蓝启仁的眼神好像在说“我看你敢不敢提他”。
蓝忘机:“不知。但是方才那一下并未控制住,许是破开了邪气,教他逃了。”
他这样答下来,算不上是滴水不漏,但也说得通。蓝启仁终于还是放过了他。只是阴虎符,魏无羡等等这些问题他不是很能自圆其说。
所幸蓝忘机平时虽话不多,但一出口必是真言,不能圆的地方就以“我不知缘由”一笔带过,倒也说的有鼻子有眼,顺理成章。
蓝忘机从冥室里出来的时候就在心里想,以后怕是不能再用避尘了。剑气极难掩去,避尘一出鞘,邪气就会叫人发现。
这个事情过后,各地妖邪也都偃旗息鼓。即使有妖邪作乱,也都是小打小闹,兴不起什么大风浪。
没有什么大事,蓝忘机正巧可以“闭关”研究他的那本“敬灵散”。避尘被他冷落在一边,三个月后出关也没有带上。
蓝忘机要下山了。
他从静室出来,碰见了蓝曦臣。蓝曦臣三月不见蓝忘机,见面刚想打个招呼,忽的发现一件怪事——
“忘机,你怎么……不佩剑了?”
07
(我时间线有点混乱,各位莫要深究=w= )
这里开始有双线了,一条蓝忘机一条羡羡 这里的羡羡是他三魂中的天魂,记不大清生前认识的人了,所以可以算是没有黑化的状态 我会学习如何发糖,不要担心,不要着急
魏无羡那日丢了阴虎符,以为百鬼不会再听他号令。没想到他今日无聊,随便打了个响指,几百个鬼魂都从土里冒了出来。魏无羡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来的太多了,你们都回去吧,留一个陪我玩儿就行。”
众鬼面面相觑。随后他们开始相互咬起了耳朵,窃窃私语起来。
魏无羡:“?”
说什么呢还不让我听?难不成他们不想听他的,合谋造反吗?可是……魏无羡心道,我提的这个要求也没这么过分吧?
结果最后是众鬼停止交谈,齐齐消失了。
魏无羡:“喂,我让你们留一个下来,怎么全跑了?”
“我,我留下来了。”
“嗯?”魏无羡低下头,看到一个身高不足一尺的小鬼魂。
“你真的什么都能变?”魏无羡问。他心想,难怪其他鬼让这个小鬼留下来,原来是能随意幻化人形,他们觉得他比较好玩儿。
那个小鬼魂道:“主人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还“主人”呢。魏无羡苦笑了一下,道:“以后别这么叫我。嗯……变成什么样儿的……”
那个小鬼魂原地拉长,长得跟魏无羡一般高,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魏无羡。魏无羡一看,分毫不差,道:“这个不好,不要这个。要那种俊俏端正,仪态要好,尊老爱幼知恩图报三纲五常……”
那个小鬼魂好像幡然醒悟:“我知道了。”
魏无羡正想象得开心,闻言懒懒的打量了这个小鬼魂一眼。身量与自己相近,一身的白衣,黑发挽到脑后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束着,长得是三分英气三分俊秀四分温雅,又长又密的眼睫在眼睛的下卧蚕投下淡淡的阴影,眸色浅淡清澈,细密的光点在眼里流淌。
这确实和刚才魏无羡所描述的样样符合,魏无羡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是左看右看觉得此人眼熟,道:“这样子好虽好,但就是像那个追着我要把我抓走的那个人。你能不能,保持这个水准,变个别的样子?”
一连变了几个,魏无羡都说不好。
最后他二人还是一致保留了第一个。
蓝忘机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乱葬岗。乱葬岗阴气重,是以乱葬岗止于鬼魄就如灵泉之于修士,精魂鬼怪最喜在此处。蓝忘机来这里,一是因为他此刻已无金丹,一是为寻魏无羡的天魂。
他找到了魏无羡生前的居所。说是居所其实是抬举了这个破败的地方,温家余孽被清理后,这里也被破坏,只剩下断壁残垣。
伏魔洞没什么好砸的,所以基本完好无损。蓝忘机进去一看,一切与先前魏无羡带他来时都不相同了。那些锅碗瓢盆,代表生活的小玩意小物件,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个大架子,在和什么人赌气一样孤零零的死撑着,不肯散掉。
这里许久没有人走动过。若是别的地方也不像这里这么容易积灰,但是乱葬岗不比别处,本就一年四季阴暗无光,不几日就厚厚的积了一层。蓝忘机每走一步,地上尘灰都会扬起,在空中打几个转,旋即再慢慢的落回地面。
蓝忘机走了几步忍不住以袖掩口咳嗽了几声。这时候他灵敏异常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响动。那声音很小,像受惊的小老鼠在米缸里摔了一跤。
蓝忘机循声找去,在石床底下找到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活着,适才靠在床柱往下滑了一下,发出响动——只是虽说还有一息尚存,也离死不远了,怕是半只脚踏进地府,另一只脚也准备落下了。孩子身边是好几个空箩筐,里面空无一物。蓝忘机略一思索,猜出大概是这小孩偷偷把乱葬岗里所有的食物都搬了来,再藏在这里,才没有被发现存活至今。
这个孩子蓝忘机之前见过。魏无羡叫他阿苑。
蓝忘机下山一趟,没有找到魏无羡的天魂,倒是带回来一个小孩儿。
有好多蓝家弟子听说了,都来看看含光君带回来的小孩什么模样。只见得那个小孩昏迷不醒,嘴唇干裂,整个人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团,就差把大写的“惨”字往他身上一贴了。
蓝家众弟子都是一脸心疼,七手八脚的想帮忙,却被蓝忘机遣散了。他们走的时候碰到正走来的蓝曦臣,行完礼,说了几句后又见泽芜君神色担忧的往静室去了。
“泽芜君为何这样神态?”
“大概,是担心含光君?”
“含光君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日蓝曦臣问蓝忘机为什么不佩剑,蓝忘机回答只是下山一趟,寻常鬼怪他用琴就可以对付,所以不必佩剑。但是他刚才和几名弟子几句话间得知蓝忘机竟然带了一个孩子回来,再听完众弟子的描述,蓝曦臣不用猜都知道,蓝忘机肯定去了乱葬岗。去乱葬岗,又没带避尘,蓝曦臣难免担心弟弟安危,怕他沾染邪祟。
蓝忘机见是蓝曦臣,不好像赶其他弟子一样赶他出去,只得站起来作揖:“兄长。”
蓝曦臣关切道:“忘机,你去了乱葬岗?可有受伤?这个孩子是……是从乱葬岗带回来的么?”
“去了乱葬岗”和“可有受伤”之间没有让蓝忘机回答的间隙。这几问一出,蓝忘机就知道兄长是知道自己去乱葬岗了,心知无法隐瞒,避重就轻的答道:“无伤。”
蓝曦臣知道劝蓝忘机是决计劝不动的。这个孩子,如果蓝忘机真的想留下来,叔父大概也拗不过他。
“他尚年幼,不记事。今后我带他,绝不会出乱子。兄长不必担心。”
蓝曦臣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阿苑,算是默许了。“那你打算……叫他什么?”
“蓝愿。”
魏无羡给自己找了个玩伴儿,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子,感觉这条杂草疯长的路越走越熟悉,四下看去,前面雾浓,幽幽的透出蓝光,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魏无羡一副自问自答的口吻,“算了不问你,你怎么会知道呢。”
“这里是夷陵的乱葬岗。”
魏无羡哽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道:“噢。”
“……”
“我其实呢早就看出来了。这不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清了清嗓子,“你应该没来过这里,我们进去转转哈。”
“主人,你生前,不是,以前也叫我们来过这里。”
魏无羡再一次哽住。生前的事情他很多都不记得了,不过这几天在外面闲逛,从别人口中听了个七七八八。以前叫他们来过这里,这个“以前”,大概是围剿乱葬岗那次。
魏无羡懒得多想以前的事情,反正他忘的差不多了,正巧落得一身轻松心无牵挂。
一魂一鬼上山到了乱葬岗,看到了伏魔洞三个大字。魏无羡心道,这就是我生前取的名字?也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何意,给自己居所取这么个克自己的名儿。再往里面走去,发现原来确是一个可以住人(住鬼)的洞穴,有桌有床。
魏无羡奇道:“为什么我现在脚下这一片的灰尘比旁边的薄这么多?好像有人来过一样。”
那个小鬼魂还是原来的样子,长不盈尺,声音从低处传上来:“不会吧,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没事,是我想太多了。”魏无羡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们把这里打扫一下,可以住人——唉要不不用打扫了,太麻烦。死都死了,也没必要太讲究,有个地方休息就行。”
他话这样说了,意思却是“如果能干净点当然好,但是我懒得动,你看着办”。
小鬼魂无语片刻,开始动手打扫。
魏无羡用袖子在石床上抹出一个干净的地儿来,翻身坐了上去,两条腿挂下来晃来晃去。“你说我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有一搭没一搭在旁边逗他解闷。小鬼魂心想,简直压榨劳动力,物尽其用其极。
魏无羡突发奇想:“你再变成那个样儿好不好?就是那个……那个含光君的样子。”话一说完他又自己打断自己:“不行不行,他长得这么仙,我见不得这么仙的人干这种事情。你还是干完活儿再变吧。要不以后你就一直以人形吧,你看看你现在,”小鬼魂由于身高太矮,够不到灶台,“灶台都够不到,以后怎么生火?”
小鬼魂:“……”
“哦我好像忘了,我们不吃饭也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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