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纸门紧紧地关着，窸窸窣窣地，门內传出小声的说话声，时不时有人进出房间，但都不茍言笑，面色阴沉。
入夜，光线逐渐黯淡，有人点亮了门两侧的灯，烛火摇曳，苍白的纸门上，人影晃动。
我在门外立着，静静地看着门，静静地透过门看着里面的人。
“本居小姐不进去吗？”
有个下人凑到我的身边小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进去呢？”
“因为....因为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他的声音更小了，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我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却梗住了，我抬起了手，但最终又放下。我无言，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前方。那位下人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径自离开了。
房间外，只有我一个人。
火焰晃动着，细密的烟雾悄然升起，走廊昏黄，没有风，烟雾便在房间外徘绕着，难以散去。我凝视着那飘渺的烟雾，轻柔的白烟盘绕，环旋，向四处铺开，仿佛具有生命。
那似乎不是烟雾了，那就象是幽灵。
那似乎的确是幽灵，烟雾变换着形状，渐渐地，我从那白色的虚幻中，看到了一个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它的面孔并不清晰，形状也模糊不定，但是，有种东西在告诉我，那就是人。
夜色已深，但我仍然清醒，我仍能看见“幽灵”。
那“幽灵”静静站在那儿，轮廓逐渐清晰，躯干，四肢，那似乎真真切切的是人的身体了。
但它的面容却依然模糊。
即便如此，我感觉到，它在看着我，它没有恶意，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沉默，静肃，但温柔如水。
亦如我看着她。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抬起了我的手，颤抖着，伸向了那幽灵，我触碰到了那淡薄的烟雾，它包裹着我的手，似乎在抚摸着，渐渐地，掌心传来了细微的温暖。
那是熟悉的温暖，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温暖。
我触电般的抬起头，浑身不住地发抖，压抑着的感情近乎爆发，我看向那幽灵，它缓缓地抬起了手，伸向了我，我伸出我的手，想要抓住那只手。
但我什么也没有抓住，手穿过烟雾，仍能感受到那种温暖，可除此之外，却什么也没有了。
我再一次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抬起头，那幽灵看着我，面容混沌，但我感觉它在笑。
它在静谧，安详地微笑。
亦如她的笑。
我顿时明白了一切，眼泪夺眶而出。
它仍在笑着，紧接着身体向后仰去，瞬间，如同泡沫一般四散开，消失在了空气中。
房间内，突然爆发出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