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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之时 变异.1 重复〔Duplication〕


文本:自由由由丶
图绘:原生生物Archaeus
联动:《秋夕之城》
提示:本系列所有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现实生活。
本期配乐bgm:Scream(歌名)——Breakaway(作者)
最佳效果:无特别要求,耳机最为适宜,音量在小—中阶段;外放适合将声音调至最高。
消逝之时 变异 〔Variation〕
1.重复〔Duplication〕
世界的本源,是物质的。
或许你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在听到了这样的无凭无据的辩证时面带怒颜——直接被全盘否定了相信的信仰,无论谁都会生气的。
不过,即便是再会诡辩的唯心主义者,也对“向天然的盲人灌输任意一种颜色”的命题望而却步。当然,意识是在物质的基础之上搭建而成的桥梁。
重复发生,无法反驳的统领物质的基本定则,被“规则”这样的虚名简单地全部囫囵吞枣地涵盖,怀抱着不满的愤懑消融在意识之中。
世界。
它并不会人类的语言,所以它只能借助后人统一的口径来悲叹自己一度被遗忘的事实和永恒存在的悲哀。
之后出现在世界上的那些拿轻浮却没有内核的文字吸吮他人利益的人,戏谑地称这样的世界叫做“孤独”。
果然不负众望,这些拿文字中的吸引人、博人眼球的冲动的感情的恶俗文人,正是一步一步使沉浸在尽眼皆是没有灵魂的粗言秽语中的人们忘记了他们原本要做的一切。
什么梦想,什么未来,那些都不需要。
“只要说服自己服下的药足够多,那么装睡的人可以永远装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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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抱歉抱歉,出门晚了一丶丶对不起对不起QAQQQ”扒拉着从出站的闸机口一路向上冲到地铁出口的身穿校服的少年,此刻正气喘吁吁地向斜靠在墙边盯着手机消息的久等的女孩不停歇地道歉着。
“嘛,也不是很晚啦,赶紧走吧。”将嵌着她喜欢的偶像的粉色手机壳的手机悄无声息地渡进衣服夹层里。随后少女若即若离地主动把手放进了少年的外套,抚摸着略微有些冰凉的手。
“你怎么和那倪瑾萱一样,*粗口*的手都冰得像被冻起来一样?”在刚刚到来的属于一月份的冬天,即便是在有人性的温度涵养的校园当中每天生活超过10小时,一样无法凭借厚重的校服外套来掠夺空气中少有的热量。
“胡说!我以前都是在我们家手最热的!”少年有理有据一板一眼地反驳到,“像是我小妈,啊我们家称谓前面都要加一个小,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妈可以一整天手都是冰的!”
“那你怎么碰到我的时候就变成冰雕了呢?”少女嬉笑着,看不出来她的笑容后面是何种腹黑的套路。
“那不就正好互补了吗2333,你把我融化掉了鸭(°∀°)ノ”少年终于打出了他人生中少有的学习过的反套路牌,成功让自己与无话可说 满脸通红 一脸尴尬失之交臂。当然,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勾住了少女,作为最快速的化解男女朋友之间尴尬状况的一口良药。
“唔姆!”少女出于本能的嘤呤了一下,下意识地低下头看着左手拎着的装加餐的午饭的盒饭袋和地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寒冷往往不凭借具象的事物表达——就好像虽然气温已经掉到了个位数,不过也不会有雪花从天而降。正也因为如此,气温降低后因为没有热对流,空气当中的尘埃张牙舞爪地覆盖着人们的视线,记得最严重的一次目距仅仅能到五米以外。
少年小心翼翼地牵着少女的手,此刻由于热量与低温的争斗,少年原本干燥的手心已经被手汗裹地腻腻地,少女主动地抽走了手,将包里的纸巾擦拭着湿透了的右手——虽然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握着袋子的左手也可能有些湿滑,不过她并没有擦。
如同往常一样的过马路——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理位置,或者是身旁的人,更多的是干净平整的柏油马路——毫无差错可言。
有些时候,少年也会感到惊奇——为什么每天的一切都能在这里算地分文不差——即便地铁上晚了一班,等女朋友又晚一班,最后走到这条马路上总是一样的时间。
仿佛走上这条马路的时间是恒定的。
当然并没有任何科学家走到这条路上进行精密的数据分析,所以说这只能是不够多次的实验结果得出的片面结论而已。
可是,人类的愚钝,往往是在以偏概全,模棱两可的潮流之中忘记了探寻真理。道听途说,随波逐流的优良风俗让人们逐渐偏离被世界抛弃。
走过马路的时间不长。
即便是因为握住了女朋友的手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被认为是聚焦的对象而认为时间都快要停止了,一样是会走到马路对面的。
少年突然想起来最近看的文章——不过也不能叫最近看的文章了。
男主角莫名其妙地在马路上被突然出现的石头绊了一下,至于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恐怕就是即便遭遇车祸也没有受到身体损伤,但是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忆的同时获得了新能力等等路人皆知的操作。
人的恐惧在影响到精神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精神会有假想现实的成分——想到这里的时候,少年已经停止了继续往后的思考。
然而,停止思考只是主观能动的,就像心脏不会被叫停一般,大脑的飞速运转在墨菲定律的加持下,一块假想的石头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仅仅也只能是假想。
少女因为手汗所以正在拿纸巾擦拭,并没有抓住他的手。
这个时候,只要这块石头不小心落在他的脚下,他不小心地被它绊倒,一辆因为雾天而不小心闯红灯的车辆不小心向滑倒的他冲了过来,那他也就会不小心地因为意外事故而死去。
当然,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一颗石头。
“唔姆唔姆……果然不会有那颗石头的说。”少年仿佛因为推算出这样令人失望的结果而感到了一丝失意。
“哎,什么石头(°∀°)ノ”少女听到了少年随口的碎碎念,正经地向他问了起来,同时也抓住了男朋友冰冷的手。
“啊没什么,前面在想事情……卧槽都这个时间点了,走稍微快一点吧|・ω・`)”
如果没有一颗石头,那么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正是因为有“一颗石头”的数量单位概念,才反面论证了世界的庞大和不可计数。
同样的,如果没有一颗悬于胸口,日日夜夜与心脏搏击的石头,那么又有谁愿意沉没在日以继夜的斥责和无可抒发的悲伤之中?
正是巨石会不断地从山顶落下,没有到达终点的距离感加之以朦胧感的滤镜,才会让“看不见终点,永行于旅途”成为文人们瓶颈期的随笔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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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喊她的真正的名字了。
并不如同早锻炼的同学放下书包往操场冲,也不如同少做作业或者准备复习的同学一样端坐在教室里。
行尸走肉一般扶着墙壁半爬行半拖着自己的身体走,她一步一步逼近了那里。
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能做到些什么。
被所有人——无论是周围的,还是在放学时远在天边的落日那头的,都恪尽职守地将“监视这个超能力者”做到了100%的成功。
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的降临了——顺便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告诉各位她的网名和代号。
迷城。
突然有一天她深陷在梦中。
在梦里,明明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黑,但却是人能够刻画出的颜色——顶多只有天然的瞎子不明白颜色是什么。
她颤抖着身体,蹒跚地试探着这黑色的世界——这里是无法用任何物理的单位可以准确测量的世界,它只是永葆黑夜的保护色,也仅仅能够在他人的梦中呈现。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被注视了多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渐渐地,她也习惯在这黑夜与白昼不分的世界里摸索着黑的棱角。
可是,黑色的世界毕竟是黑色的世界。
它没有白色的善意谎言当挡箭牌,也没有灰色的禁区作为借口,所以它只需要将黑色涂抹干净就可以把一切色彩抹去。
所以,黑色的世界突然睁开了它冰冷的双眼——一提到冰冷,只能用沉寂于死的blue来形容。
一双眼睛。既警惕周围的环境,又在伺机观察口中的猎物。
他找到机会了。
于是他现身了。
迷城慌不择路地向后扑,又因为身体一时不稳瘫倒在地上,可就算如此她依然死命地爬行着。
是跑是爬有何区别?不都是为了逃命吗?
任谁在这黑色的世界中被莫名的事物奔跑,都会被黑色感染情绪,从而慌张地被一种颜色绊倒。
如果这个时候她回头,远景中的蓝色双眼外,是一具全黑色的兜帽包裹的人。
然而当她回头时,蓝色双眼因为她的回头而有了一丝的犹豫恐慌。
不过,也就只有那个瞬间而已罢了。
将突破伦理的恐惧蚕食后饕餮般咽下的恶狼,终于从兜帽中探出自己不屈的头。
那青蓝色的眼瞳中,倒映着的是极力远离它的少女,和从兜帽中伸出的锋利的双手。
终于,兜帽边缘的黑再也遮盖不了恶狼眼中的蓝,它如同真正的狼一般,在这突然缩减的只有一个房间大小的黑的世界中追逐着猎物。
黑色的边界——不知何时迷城已经退到了这黑色的边界线,然而突然出现的场景让惊慌的她一头撞在了装满了药品的玻璃橱柜上。
满口胡言乱语,即便头破血流,她仍然扶着黑色的边界逃跑着——用银框封存的一家人的照片,装满了发夹和头箍的“首饰盒”,分门别类放置的衣柜……
虽然此刻的她无法思考,但是黑色的边界的不断显现的景物,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一家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
但是,现在呢?
即便没有停下躲避身后从兜帽中窜出的蓝眼恶狼,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那些最为幸福的简单……
可惜在她思考的瞬息,恶狼已经跳过了她的回忆,奔到看起来毫无可比性的身板的她身后,伸出锋利的双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地从黑的边界中拉回来。
她看到了,那头狼的长相,像极了养育她长大的那个温柔的父亲。
各式各样的事物的碎片从直立的恶狼身边盈满了一般涌泄而出——她记得这些碎片里所有的东西,唯独记不起是谁将这些东西送给了她。
是面前的这头狼吗?
她胡乱地挥舞着双臂,做着最后的抗争。
然而恶狼伸出了它的利爪,将她的仅剩的衣物都野兽般撕扯地干干净净。
“为什么?!爸爸,到底为什么?……”声音在语句的最后也最终沉浸在这片黑色的世界里。
恳求着面前伸出沾满口水的舌头的恶狼,将自己蜷缩进最后一个角落的最后一丝缝隙里。
明明知道终究会被狼的行动被迫奴役在这最后的角落里,却自己先把自己送进这里,人类在遭遇非人类的事故时果然都失去了生物的本能。
恶狼没有说话。仅仅是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毕竟禽兽做任何事不需要理由,只要世界给予他的恶足够强烈,那么他的行为就有充分的动力和理由。
恶狼开动了他的晚餐,他也终于不再直立如人,而是横卧如同四足的动物,真正地品尝起恐惧致死的猎物。
迷城迷失了她的方向,她也开始不再平常如人,转而横躺如同朝天的猎物,真正地冲破了心理防线的河堤。
终于,无论是无可奈何的泪水,失去生理功能而随意分泌的口水,满身肉体的运动、颤抖和抓伤沁出的汗水,被撕裂后随意丢弃的衣物上染透的血水,击碎了一个少女平静的心的湖。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做到在一个人居住的黑色的世界中填充了一个穿着了黑色的兜帽的一个蓝色眼睛的饿狼的。
她如同从监狱中释放出来一样,惊慌失措地奔跑在大街上。
可是,双手能够抓住的东西,除了随手远去的风以外,还能留下些什么啊?
她看见了许多颜色,但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灼热的目光的红?身体汁液流出的黄?建筑中夹藏的绿?
她都不需要。
她只愿意被那无声无息的温柔的黑色淹没如同深海一样,在几个呼吸之间将她的窒息提前做成结束生命的主要原因。
当然,如果在身后的蓝色双眼紧盯之下被生理性地毁灭了身体下半部分的作用,那可能也不错吧。
迷城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遭遇了这样亵渎自己的事情。
她开始不敢接触别人,她的眼中留不得身旁的污垢和污浊的自己,她的手臂的手腕上会多出她自己无法有理由解释的平整的划痕。
她极度渴望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她太需要这样的解脱来释放自己了。
活着能做什么?不过是自己父亲的发泄品而已。
不知何时,她的周围自然而然地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人看得见这双眼睛,就连行恶的始作俑者也不知道——当然他并不会在意一个工具会被什么样的东西注视。
“我想死。”
“拜托了别再看着我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再看着我了……”
越是恳求,那目不转睛的视线愈加放肆地在她的身上扫视着,仿佛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成为了性×欲肆意浇灌的场所。
“别这么做。”
“我会帮你改变这个世界的。”
夕阳西下,她又要回到那个被黑笼罩的房间里面,但是在这之前,她看向了余辉已经不紧不慢消逝的镕金的落日。
“你是……谁……?”
“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看见歌星流光溢彩的表演。
我看见落难者纵身一跃的决绝。
我看见学生对车底小猫的关切。
我看见服务生沉溺在游戏世界。
我也看见歌星为孩子的成长奔波。
我也看见落难者竭尽全力的挣扎。
我也看见学生拿出武器战斗。
我也看见服务生撕裂游戏世界。
他们和我们一样,又完全不同。
他们属于他们的世界。
在光与暗的交替中,有人迷失了方向。
在快与慢的变换中,有人错过了机遇。
在对与错的纠结中,有人崩坏了自我。
在真与假的怪圈中,有人寻到了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
“连你也抛弃掉肮脏的我了对吧……”
“不对,停下,那不是你,那从来就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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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林完能,”直呼少年名字的少女将头微微偏向了人行道右侧的这一条路上的一家牛奶专卖店。“要来一袋可可牛奶嘛?”
说是牛奶专卖店,就是各种奶制品低价购买的好地方,自从林穆蝶——对学校周围的各种门店调查的一清二楚的少女——给林完能买了一袋可可牛奶后,他也就跟着林穆蝶一起探索学校周围的小店。
“啊嘞,那个,还是老样子。”林完能略微有些尴尬地掏起了钱包——他的手机主要是用来打游戏的,里面根本分文没有,所以他和林穆蝶在最早的时候就约定好AA制的分摊方法——林穆蝶拿手机付款,林完能拿现金换取自己的那一份东西。
不过对于男生来说,让女生请客多少还是难为情的——即便这AA的已经够划清界限了。
没有忘记在收银台的笔筒里拿一根吸管,用蛮力 牙口给牛奶斜角处拉开一个口子,放进吸管被迫小口小口地吸吮起来——真的大口大口补水的话,他一定会有气管被呛到的感觉。
“穆蝶,走吧~”一头扎进校服外套里,不时地喘一口满是白雾的“仙气”,可能就是一个少年认为自己最有“酷”的属性的高光时刻了。
“快要到校门了Σ(|||▽||| )”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这样伤人的话——哪怕一时的分别,他也总会觉得让林穆蝶有所失望。
当然林穆蝶并不是撒娇矫情的女生,她当然知道秀恩爱要有度——过校门的时候还这么放肆,恐怕当晚父母的手机就会被老师爆破了。
“那你先走快一点,我会跟上来的。”普通地从林完能的外套口袋里把手塞会自己的口袋里,林穆蝶万事无常地走在他身后,眼神暗示他两人走的间隔长一点。
不过也没有人去看他们有心的伎俩罢了。
明明是小长假来开学第一天,校门口却没有警卫——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警卫不可能这个时候不出现在校门。
站在门口执勤的同学,似乎也在交谈着什么——如果两人能在进校门时抬起头,他们就会显而易见地看到执勤的同学眼中相同的焦虑不安。
“这边不能走。”走进校园里,终于是看到了警卫里的大哥,而他身后我们往日里走的一条正常的大路,却被他拦截下来。
没有其他路可以选,只能从学校侧面靠近围墙的小路穿到教学楼。
周围一样被赶过来的人也有很多,其中不免在讨论这件事的八卦分子。这个时候听任何人的窃窃私语毫无意义——林完能一直保持着理性的思维——至少在不知情的一样被赶去走小道的同学中流传的各类闲言碎语都没有真实性可言。能够说的只有捏造杜撰的小道消息。
身后保持着距离的林穆蝶已经走到了林完能身旁,趁没人注意到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肯定林穆蝶冷静的很,她的手丝毫没有颤抖的意思。林完能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女朋友在身边的时候,不需要有过多的忧虑。身后交给她一样会心安。
“学校应该不会在小长假装修大部分学生走的大路……”根据现有的这点信息,做出最保底的理智推测。
“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林穆蝶咽了一口水,第六感已经早就告诉她悲剧的存在。
“你们知道吗,翎日坐在那边补作业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女孩子跳下去了!”
“对对对,你们看这里,她现在还躺在那里呢……”
“我看到她是头着地了,但是应该没有流血……”
充斥神经的异样语言。
“啊对,黄老板和陈老板(对大佬的标签)走在那条路上的时候,那个女的正好落在他们前后……”
“……要是黄老板没蹲下来系个鞋带,估计他也要被砸死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跳楼啊?”
1月2日7点10分,四维超能力者“迷城”跳楼身亡。
完全没有必要带上“头着地”或者“当场去世”的修饰语——这一点也不好笑,同样的,这令人感到痛苦。
林完能端坐在椅子上。
他已经透过左前方的窗户,看到了平躺在地上的女孩。
她的脸面对着地面——正如她亲吻大地母亲一般,用血勾勒出吻的模样。
记得她最后一次走进带有柔和光彩的自己的卧室时,她就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出租车飞驰着——可是窗外看不厌的景色,它们流动地太慢了——慢地以至于她能够把它们一一记下来,可以把它们当做母亲身前最后的触景生情的事物。
而当离开医院回到家以后不久,她的卧室就成为了黑的世界。
大灯已经因为寒冷的天气而没法打开了,而写作业用的专用灯,却再也不想打开了。
那双冷酷的碧蓝双眼,没有出现在医院,母亲的病床前,却在她的卧室里等候着她,垂涎良久。
拼命想要把面前六十篇古诗里的一字一句都背出来——这本来就是今天要默写的东西,只是林完能一向不到最后不会动手。
可是现在,再精美绝伦又或者单调乏味的词组都无法被大脑记忆了。
林穆蝶不知何时钻到他身边,轻轻牵住他的手,“那个,谢谢你今天晚了点出来……”
“为什么,会谢谢我……”
“没有正好看见她跳下来,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了。”
不幸的是她死了。
幸运的却是没有看见她死去的模样。
人苟且地活着,本身就是已经缺乏需要“活着”的勇气——长久以来积攒了这些受怨挨气的成年人自然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是谁能明白一个学生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波澜?
“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强忍着眼眶,类似于打发性质地将林穆蝶哄回位子上,心中的浪潮已经接踵而至地拍打着眼中泪水。
她怎么会死……
肯定又要有人说她心理承受能力差了,怎么可能……
受害者有罪论?放屁吧,她为啥想要跳楼都不清楚,少TM来这套。
世界最违背规律的混沌理论,是在稀释了“相对静止”和“绝对运动”的关系下,认为相对于世界的近乎无限的时间之下,人类只有百年光阴。甚至还有理有据地加以言论,冠冕堂皇地将世界之大和人之渺小对比。
世界。
它并不会人类的语言,所以它只能借助后人统一的口径来悲叹自己一度被遗忘的事实和永恒存在的悲哀。
即便尚存许久它也终究有一天与星河一同陨落在光与热的世界里,它难以逃避被时间“架空”了生命。
那是不是正因为连世界都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下稀释地宛若沧海一粟,我们是否就应该自己焚烧自己,做愚蠢的风中残烛?
思维如同平时上课一般混乱,但是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林完能始终在“生命的意义”这样正经的命题上游走思绪。
“黑色的背景……全白的字……”
生和死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有人在这条每天走过的路中血溅满地,他们还要勉强自己说好笑的事情缓解气氛,拙劣地咧着标准的毫无笑点的笑容?
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如果选择了死亡,是否又会在这之后被人诟病?
为什么人们总觉得活着是高尚而神圣的,却丝毫察觉不到那个既是嫌疑人也是受害者内心迸发而出的心声?
林完能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一早上各科试卷轮流恪尽职守地冲洗着他的桌面,但是无一例外在上面涂抹两笔后就胡乱地塞进没有穷尽的桌肚里。
“完能,你没事吧……”林穆蝶看着面前的这个失神的男孩,有些担心地询问着他。
“我……不知道……”林完能慢了很多拍以后终于清醒过来,看着面前自己拿的一碗已经因为发呆许久而把血红般的辣酱汤汁全部吸地干干净净的一碗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组织在心中的一团语言尽数说了出来,“我既无法和那个人保持相同的心境感受她的痛苦,也一样没法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她对世界的各种不负责任。”
“已经是多少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了……”林穆蝶带着回忆和思考的精致的面庞此刻也顿了一下,“很多次和你走在路上的时候,看你看着下午下山的太阳发愣……”
“唔姆,这样的吗……”或许是女朋友的关怀起了作用,虽然脸上的冷漠依旧没有褪去,林完能还是握住了冰冷的筷子,在面前的碗里无趣地搅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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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
终于放学了。
总算离开了这片地方了。
绕开了那个被横七竖八的“WARNING”的黄色布条拉起来的地方,林完能和林穆蝶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1月份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明明今天早上还是刺骨的寒冷,下午走在路上甚至就有走在即将碎裂的冰窟里面,卑微地恳求寒冷能够将人杀死在这里。
这种感觉,林完能在到达这个被无所不在的寒风肆虐的时刻体验了无数遍失重的即死感——坠落。
从几格台阶上像傻子一样跳下来的时候,不会有人有很强烈的失重感——因为地面是他们脚能够踩住的真实感,它无法被替代,无法被夺取,同样也理所应当地被踩在脚底下,当做踏出下一步的奠基石。
“完能……别悲伤了,那没有意义。”
在动荡的地铁车厢里,林穆蝶看着面前靠在墙上目光呆滞的少年,无奈地劝说道,“你可以去想各种方法,但唯一不能让时间倒流,你明白吗……”
“如果,真的可以呢。”可能在别人看来,他的精神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而语无伦次了——连“时间倒流”这样的不严谨的科学假想都敢直接说出口。如果这时他惊醒过来,绝对会给自己一巴掌。
“……”少女走近了少年身旁,然而此时她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意味深长却又无可奈何的失意的悲鸣。
“你真的,想要让‘时间倒流’吗?”
或许说出这话的时候,林穆蝶她自己也快说不下去了——但是她比林完能自信的多,哪怕是说地哪里羞耻到难以启齿,她也不会有所停顿。
听声音的正经程度,似乎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林完能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只不过这个世界再怎么有多大的可能性,也不会让一个有“时间倒流”能力的女孩成为他的女朋友,或者让他的女朋友给予他“时间倒流”的能力。
“我想要。我要把她救回来。”
听不进去任何东西了,只要能够从这样噩梦的世界里面逃出来,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甚至,林完能的心中,对死去的女孩产生了一丝禁忌的情愫。
如果她还在话,我可能会穷尽一切去保护她吧……
“哎……好吧ヽ(  ̄д ̄;)ノ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可以触发时间倒流。”
“什么……方法?”
“把你的双手也放在我的脸上。然后中指指尖按住太阳穴,轻轻地稍加用力。”
周围的人看着这对情侣亲密的动作,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按住了林穆蝶的太阳穴,同时他的太阳穴也被按住了——他能够感受到林穆蝶的力道——那不是一种枷锁的沉重,而是千丝万缕揉不碎的羁绊。
地铁里的寒风,呼啸着打搅每一个人的动作——唯独这时的林完能的虔诚不为之所动。
“然后跟我一起念,‘Faded Forever(消逝之时)’。”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耳语。
“‘Faded Forever’。”
“‘重复•Duplication’。”林穆蝶的口中说出一个林完能从未听过的词,只不过这时的他感到意外的熟悉——甚至于他下意识地就接上去读了一遍。
“‘重复•Duplicati——
未经允许请勿使用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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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1月5日22点22分,林完能在自己家所在楼24楼楼顶跳楼身亡。
未经许可请勿使用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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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机密文档1
标题:致我自己:林穆蝶
或许你在看到自己手机上有自己手机号码发送过来的东西,可能有一些怀疑,并且有想要把我举报去报警的冲动,但是请先听我说。
今天早上,学校里会有一个人跳楼。
我们——应该说许多个你,在悲痛之中做出了许多改变。
一开始,林完能正好被那个人砸中,当场身亡。
就在那时,时间倒退到了当天早些时候。
于是乎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不断拖延林完能的脚步。
从不刻意地催促他早点到校,再到牵他的手放慢脚步,甚至还特意买了牛奶——一路上所有的办法我们都使用了。
最后,的确我们和林完能都到校了,躲过了那一劫。
但是,蝴蝶效应却发生了。
林完能在那个人跳楼后的几个小时内,无论多少次都出现了拥有能力的情况,并且三天后自行跳楼而死。
最终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终于找到了能够拯救他的钥匙。
现在,告诉你第一条。
“Faded Forever。”
“重复•Duplication。”
未经允许请勿使用本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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